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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我见犹怜
然而到了下班都没有人打电话进来，黎子南就想可能这事葛茂山没打算那么快汇报给顾德年，说不定是想了解清楚情况再向他汇报。<最快更新请到>
中午没什么事，顾德年回家去吃饭，黎子南在饭堂吃了饭就回到办公室。一般他中午都不回家，不用陪着顾德年应酬时都是在饭堂解决午饭，然后到办公室的沙发上躺一躺。
下午上班没多久，楼道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接着葛茂山走了进来。
“小黎，顾市长在里面吧？”葛茂山的神色很紧张，像是有什么急事似的。
黎子南明白了，一定是为了幼儿园小朋友集体食物中毒的事，可能是事态严重，葛茂山居然亲自过来跟顾德年汇报了。
“葛市长，顾市长在里面。”黎子南忙起身走出去，走到顾德年办公室门前轻轻敲了一下门。基本的礼仪还是要遵守的，虽然事情着急，但声音敲的太大，引起顾德年反感就不好了。
“请进。”顾德年浑厚的声音响了起来。
黎子南对葛茂山笑了笑，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转身走回自己办公室。一般来说，市政府的几个副市长以及秘书长过来找顾德年汇报工作，不必黎子南去先请示顾德年，他们可以直接过去。不过事先会问一下黎子南顾德年当时是否有空，有没有在接待其他人。下面的其他领导如果要见顾德年，那就要先在黎子南办公室等候，由黎子南过去跟顾德年请示，看看顾德年是否愿意接见。
黎子南猜得没有错，葛茂山的确是过来跟顾德年汇报幼儿园小朋友集体食物中毒的事件的。刚才卫生局和教育局都打了电话过来汇报了这件事，因为中毒的孩子数目比较多，影响比较严重，这件事必须要向顾德年汇报，听取他的指示。
此时顾德年正在看着一份文件，看见葛茂山进来，并且脸色还非常凝重，马上就意识到是出事了。
“什么事？”指了一下面前的椅子，顾德年示意葛茂山坐下。
葛茂山挨着椅子坐下，有些焦急地说道：“市长，刚才卫生局和教育局都打电话过来，说有一家叫蓝天的私人幼儿园上午发生了集体中毒事件，有二十三名儿童吃了早餐之后就出现上吐下泻的症状，幼儿园马上就把孩子们送到了市一医院接受治疗。目前病情稳定，没有出现生命危险。我看中毒的人数比较多，所以过来跟你汇报一下。”
顾德年听完皱起了眉头，“怎么会这样？有没有要他们去调查中毒原因？”
“已经勒令他们好好调查了，一有结果他们就会上报。”葛茂山说。
“嗯，这事必须要引起高度重视，要有关部门严查此事。”顾德年沉声说道：“另外要好好安抚幼儿家长，以免把事情闹大。”
葛茂山点点头，“好的，我这就要他们去安排。”
“还有，我们也要去一趟医院，去看看孩子们，你现在就去安排一下，我们马上就过去。”文强果然没有猜错，出现了这么严重的突发事故，顾德年肯定要出面去表达一下自己爱民亲民的善举，趁着这个机会去作作秀，不会仅仅要葛茂山这个负责文卫的副市长单独出面。
顾德年是个办事非常干脆的人，考虑事情也非常全面，任何事情都会想到方方面面，不会有任何纰漏，这就是他的能力所致，也是他的狡猾之处。想想看，假如他只是个没有什么本事的人，再怎么被扶持也达不到太高的高度。就像这次竞争市长，如果他没有那么多年的铺垫和人脉积累，市长的位子绝对会被何国强抢到手，不会轮到他。
葛茂山应着，站了起来。顾德年要他出去时叫一声黎子南进来，他要黎子南跟他一起去，一来黎子南是他的秘书，他出去办事自然是要带着他，二来黎子南以前在市一医院工作过，正好可以跟着过去方便了解一下那边的情况。
葛茂山点点头，退了出去，经过黎子南办公室时跟他说了一声市长叫你进去就匆匆离去。
黎子南忙走过去，敲了一下虚掩的门进去。只见顾德年双眉紧锁，正在思考着什么。看见黎子南进来，他沉声说道：“刚才茂山同志跟我汇报了一件非常严重的食物中毒事件，你快去准备一下，我们马上去一趟市一医院，去看一下那些住院的孩子们。”
黎子南应声出去，马上打电话给司机张智力，然后等了一下葛茂山就打电话过来，请顾德年下去停车场，他们已经准备出发了。
黎子南忙起身过去叫了顾德年下去，到了停车场，只见葛茂山带着两名办事员已经守候在那里。顾德年径直上了自己的那辆皇冠车，黎子南跟着坐了上去，葛茂山和那两名办事员则坐上了另一部车。
一行人来到医院的时候，院长张振国亲自出来迎接。医务科主任李达成和消化内科主任都在后面表情严肃地陪着。黎子南看见一众老熟人，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并没有跟他们说话，毕竟现在这个场合不太适合叙旧。
这时有电视台和报社的人过来采访，看见顾德年一行，马上围了上去。面对记者手里的摄像头顾德年非常淡定，他知道这都是有人帮他安排好的，就是要让他乘机表现一下。面对记者的提问，顾德年一一作答，然后说道：“感谢记者朋友对孩子们的关心，我们一定会把孩子们的安全摆在第一位，医院会给孩子们最好的治疗，确保孩子们健康安全。”
这时有记者质问是不是有人故意投毒，才会照成这么严重的后果，顾德年皱皱眉头，似乎很不满意这种问题。葛茂山在一旁察言观色，忙上前去说道：“现在有关部门正在全力调查此事，一旦查明原因就会向社会公布，现在请大家先让一下，市长要去看望一下孩子们，谢谢。”葛茂山说完给张振国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头前带路。
张振国也是人老成精的主，听葛茂山一说，赶紧上前说道：“市长，孩子们在那边，请跟我来。”
“嗯。”顾德年沉声应着，在几名工作人员的拥簇下向住院部走去。
记者忙跟在后面，他们还要去拍一下顾德年看望幼儿园小朋友时的相片，那才是最重要的。
黎子南跟在顾德年后面挡着记者，看顾德年那副深沉的样子心里面只觉得好笑，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真会做戏。
一路上，顾德年询问了一下张建国孩子们的情况，是否已经查出中毒原因。
张建国说：“市长，化验结果显示，孩子们是感染了都柏林沙门氏菌，是属于细菌性食物中毒。”
“嗯，这种感染后果严重不严重？”顾德年不懂这么专业的术语，他只关心造成的危害，只想知道治疗结果。
“细菌性食物中毒要看感染的程度，因为孩子们发病后送院及时，我们医院也马上采取了相应的治疗措施，现在孩子们的情况都稳定下来，没有危重病人。”张振国忙解释道。
“那就好。”顾德年心里松了一口气，只要没有出现严重情况，事情就容易解决，假如出了人命什么的，那就麻烦了。市一医院作为滨凌市最好的医院，还是有一定权威性的，顾德年也相信医院里的医疗条件。
众人来到病房，顾德年逐一进去看望孩子们，又问了一下孩子们的情况。看着孩子们都在打吊针，有个别孩子还在哭着，顾德年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在一间病房里，有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认出了顾德年，赶忙起身握住顾德年的手说道：“这不是顾市长吗？您亲自来看孩子啊，太感谢您啦！您看我们这些孩子多可怜啊，那幼儿园也不知道给孩子们吃了什么，弄得孩子们个个都中毒，请您一定要给孩子们做主啊！”
家长们一听是市长亲自来看望，也都纷纷的站了起来，请求顾德年做主。黎子南这时候已经退到了一边，他知道什么时候该他上场，什么时候让顾德年自己来，这么亲民的事情自然要给顾德年。
顾德年拍了拍老人的手，恳切地说道：“老人家，请你们放心，我们绝对会彻查此事，不管是在哪个环节出的问题，我都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给自己良心一个交代，请相信党，相信政府！”
听顾德年这么一说，老人非常激动，说话都有点不利索，颤声说道：“市长的话，我信，我信！”
看望了小朋友之后，一行人走出病房，正准备离去，突然看见一间病房门口围着一堆人，正七嘴八舌说着什么，一个个看上去都很激动。
黎子南注意看了一下，那些人就是那些小朋友的家长，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突然那么激动。再一细看，他们中间站在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孩子，她留着齐耳的短发，眉目清秀，模样斯文，上身穿着一件米黄色的小棉袄，下身穿着一条牛仔裤，看上去就像一个大学生。那女孩的脸上满是歉意，不停地跟那些家长们解释着什么。可是家长们似乎火气很大，嘴巴不停说着，还有个别女的伸手拽住她的胳膊大声质问她，看上去就像是要打人一样。
黎子南凝神细听，隐隐听见他们好像是在说什么中毒负责什么的，就猜到那女孩有可能是幼儿园的老师或者是负责人。
“这是怎么回事？”顾德年也看到了这一幕，奇怪地问身边的张建国。
张建国忙走过去看了看，就走回来对顾德年说：“市长，是幼儿园的负责人来了，家属们在跟她讨说法。”
顾德年皱皱眉，对葛茂山说道：“你要有关部门跟她好好了解一下情况，务必要找出孩子们中毒的原因。然后好好调查一下幼儿园的情况，看看各方面的设施是否符合标准，三证是否齐全。”然后又转头对张建国说道：“张院长，你们医院也要用最好的治疗方案救治孩子，让他们能早日康复。”
交代完后，一行人就准备做电梯离开，这时那边人群有家长看见顾德年，忙拽着那个女孩就往顾德年他们这边走来，一边大声喊道：“市长别走，帮我们评评理，要这个负责人赔我们孩子的健康。”
看见这阵势，几个工作人员都紧张起来，忙上前拦住他们。
顾德年原本是不想亲自出面去调节此事，他毕竟是市长，过来看一下情况，看望一下小朋友，做足秀就可以了，没必要掺和进去家长和幼儿园他们双方的调停工作中，这些自有下面的人去处理。可是现在家长都围了上来，一个个情绪那么激动，他如果在这个当口走掉不理会，那样势必会让人质疑他的行为，那么刚才在 病房那番表现就白费劲了。
无奈之下，顾德年只好对家长们说了几句安慰的话，稳住了他们的情绪，然后问那个女孩，“你就是蓝天幼儿园的负责人？”
女孩刚才被这些家长拉扯得头发凌乱衣衫不整，样子有些狼狈，原本就很紧张的心情在见到顾德年后就更加紧张了。她看了一眼顾德年那张严肃的脸，再看看围在他身边那些同样严肃的工作人员，吓得脸色涨得通红，张张嘴连话都说不出来。
黎子南站在顾德年旁边，看见女孩子那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有点于心不忍。从第一眼看见这个女孩，他的心里就产生了一种怜惜之情，觉得外表这样淳朴的女孩子一定不是什么奸猾之人，这次幼儿中毒事件一定也是她们不小心才造成的。
见女孩子不吭声，顾德年的脸色更不好看了，黎子南怕女孩再受委屈，忍不住就柔声说道：“顾市长问你话呢，你怎么不回答呢？”
女孩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低声说道：“市长好，我……我是蓝天幼儿园的负责人。”
“嗯，我问你，你们幼儿园今天早上给小朋友吃了什么东西？”顾德年稍稍放柔声音。
“……吃了瘦肉煮米粉，还有牛奶。”女孩答道。
顾德年点点头，又问道：“这些东西都保证新鲜吗？”
女孩点点头，“都是新鲜的，米粉是早上才泡的，肉也是一早去市场买的，牛奶是在我们市里那家希望牛奶厂订购的，也是当天新鲜送来的。”
“东西新鲜不新鲜要检验才知道，还有啊，你们给孩子用的餐具不知道消毒没有，如果卫生不合格，也会让孩子闹肚子。市长啊，你们要去好好查一下他们幼儿园。”一名家长气呼呼地插嘴说道。
顾德年点点头，“嗯，这些肯定会查的。”
“市长，我们幼儿园的卫生也绝对合格，我们是经过检验的，有卫生许可证。”女孩似乎很委屈，眼睛都红了。
“那为什么孩子还会中毒，肯定有问题。”
“就是，一定要好好查一下他们幼儿园，要他们给我们一个说法。”
“对，还要赔钱，孩子受了多大的罪啊！”
家长们又激动起来了，纷纷质问那个女孩。女孩吓得眼泪都流了出来，黎子南忙和其他工作人员一起安抚了一下他们，然后顾德年又摆明了态度绝对会彻底调查，家长们才放下心来。
安抚住家长之后，顾德年一行才离开医院。回去的路上，顾德年吩咐葛茂山，务必要严查此事，要有关部门去好好调查，并要吸取教训，杜绝此类事件再次发生
黎子南看着顾德年的一举一动，心里暗暗佩服，这个伪君子倒是很会做官，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该怎么做，既放得下身段，又维持着自己的威严。不了解的人绝对会被他的外表所蒙蔽，认为他是个深得民心的好官，却又哪里会想到，在他这虚伪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怎样肮脏的心。
回到市政府，黎子南才让自己放松下来，这是他第一次陪着顾德年去面对群众，在医院里不过是大半个钟的时间，却让他觉得跟人打了一场仗一样紧张。虽然今天他这个秘书并没有做什么，不过是陪在领导身边看领导作秀，不过也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应付突发事件，学着什么时候该出面帮领导说话，什么时候站在领导后面待命。这其中的学问，还要等着他慢慢研究，慢慢体会，慢慢学习，才能更好地扮演好他这个秘书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