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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天香阁的大门,贾珍不敢相信地往其余几家往日里常去的院子里打听,无独有偶,这几家俱是被打了招呼,不敢给自己赊欠。
气急败坏之下,贾珍回到府里,不敢闹上贾敬,只是径直去寻账房的麻烦。岂有此理,自己可是袭爵的当家人,竟然连账房都支使不动了。
新上来的周账房对贾珍那是恭敬有加,但是贾珍让他支银子,一句话,没门!这可是敬老爷交代过的:凡是这些青楼酒肆的消费,都不准挂账,宁国府不认。
软硬兼施俱是不成,贾珍无法,神色怏怏,不知所措。
见状,周账房转了转眼珠子,说道:“珍爷,您别生气,老太爷虽然下了令,但是也没有完全停了您的用度啊!”
贾珍闻言,提起一点精神来,问道:“怎么,你说说看。”
周账房从一本册子里翻出一张清单来,递上去,恭敬道:“老太爷吩咐了,日后,您一个月可以从账房支走二百两银子,如果想要挂账,只能在以下几家老太爷交代过的地方挂账,别的地方,宁国府不认。”
贾珍一听,老爹还给自己留了生路。定睛一看,气道:“就这几家!”
这清单上面列出来的是哪几家?玲珑棋坊?下棋的!博文书苑?卖书的!还有什么品茗轩,虽然他只关注这皇城有什么青楼妓院,但是听名字也知道这是家茶馆。父亲这是要干什么,贾珍脸色不善,修身养性吗?
他沉着脸问道:“那爷要是在外边想要宴请朋友,该怎么着?”
周账房不慌不忙道:“老爷不必担心,上边还有写了,京中食为天酒楼可以给您记账,只要一个月不超过一百两银子便可。”
贾珍气了个仰倒,这食为天酒楼是什么地方,哪里比得上他平常去的那些地
儿,一桌宴席顶多也就十两银子左右,在这种地方请客,别说自己有没有这个脸请人,自己那群好友想来也看不上吧!
但是周账房完全不在意贾珍的想法,只是向他说明了府内的新规便拱了拱手便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
贾珍却是无可奈何,这人是直接听命于贾敬的,自己竟是耐他不得。狗奴才,待到来日——看爷怎么收拾你。心里却是暗自叫苦,日后这日子可怎么过,要是传扬出去,他珍爷的脸往哪里放啊?
贾珍却是没有想到,当时他出了天香阁往别处打探之时的场景却是被人看到了,顺着他的路一路打听过去。好家伙,原来宁国府的珍爷竟然被府里停了用度,不许挂账。
联想到前些天宁国府贾敬回府,此人便知道缘由了:必是敬老太爷看不过去,这才想起来管教儿子。
这人也是坏心眼,平素就看这群纨绔子弟成日里花天酒地不舒服,如今得了这样的把柄,更是不愿意放过。
很快,就在贾珍还在哀怨自己日后的苦日子之时,京中已经流传开来他的小道消息:贾珍被父亲管教,失了府内财权云云。
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们原先并不相信,但是随着时日过去,见贾珍极少出现在自己等人的饭局上,便是来了,也不像之前那般充冤大头,出手也不如先前阔绰了,便对传言先信了一半。
原本只是酒肉之交,现在见在贾珍这里占不到便宜了,反而要自己等人贴补,这群人自然不愿意了,疏远了他不少。贾珍也是在此时,方才感到世态炎凉。当然这也是后话了。
随着贾珍的窘迫在京中传开,大家每每见到他都用一种同情的目光看他,让他苦不堪言,也不大愿意出门了,好在他在府里还有一屋子小妾供他打发时光。贾敬见状,也不搭理他,只要别出门惹事便好,横竖宁国府的未来不在他身上。
大明宫里,圣人捏着下边传来的线报,看到贾珍现在的窘境,想到荣宁二府贾敬贾攸两兄弟联手的整治,不由乐了,笑出声来,猛不丁咳嗽了起来:“咳、咳……”
一旁下手恭立着的九殿下雍王见状忙上前扶住他,用手轻轻地拍了拍的他的后背,过了片刻,见圣人的症状缓解了,这才扶着他坐下,又沏上一杯茶,递过来,说道:“父皇,您要保重身子啊!”
圣人接过参茶,满是欣慰,笑道:“无妨,你也看看。”
雍王接过那份线报,一惊。他一直知道历代大齐帝王手里都有这么一支暗卫,只对圣人负责,查探天下信息,十分隐蔽却也十分得用,对帝王俱是忠心耿耿。自己虽然暗地里百般查探,却没有查到一丝影踪。
没想到父皇竟然这么轻易让自己看到他们的线报,父皇这是什么意思?虽然满心疑惑,但是好在雍王素来是个稳重的,便是震惊好奇也未表现出来,只是定下神来细读这份线报。
圣人自打递过那份资料便全看着雍王,见他眼底的那是诧异,也不奇怪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左右朝中早有流言,只是一直没有证实罢了。只是后来见到儿子不动声色的样子,心里不由满意了几分,不错,能够克制住自己的神情,不让下边的人猜测你的想法。
自大老大失了势,自己的几个儿子便变着花样在自己面前做小动作,不是打压这个便是抬高那个,其居心为何?不怀好意!倒是老九,为人至孝,在自己面前从不搬弄是非,说一句他的兄弟们的不是,可见是个好的。
这样一想,看着雍王的眼神也越发和煦了。
雍王手里握着那份资料,却是被圣人的眼神盯得毛骨悚然,自己最近没出什么岔子啊!摇摇头,笑着对圣人说道:“父皇,这宁国府贾敬在治子这方面倒是有一手,我看贾珍这个老纨绔怕是有罪受了。只是儿臣想不明白,京中纨绔子弟不少,他们的父辈哪怕再恨铁不成钢,也不会下这般狠手,不过是怕丢了颜面罢了。这贾敬怎么这么豁得出去。”
圣人闻言,也有心指点儿子一番,一笑,说道:“贾敬可不是个傻的,你说说,贾珍是个什么人。”见雍王眼神一亮,便知道他有些悟了,说道:“他不过是个老纨绔,不知轻重的,在京中名声也不好。”
喝了口茶,又补充说道:“这些年宁国府的名声越发不好听了,险些连累了荣国府,贾攸那小子怕也发愁,这才千方百计请了贾敬回来。你看看,现在说起宁国府,谁不说贾珍糊涂好色,刁奴仗势欺人。宁国府其他人,竟然都被洗干净了。便是先前那些被宁国府坑害过的苦主也有了补偿,不好再出头。”
雍王一听这话,顿时明了:“您是说,贾敬这是把贾珍和宁国府撕撸开了?”
圣人点头,说道:“准确的说,是把那起子刁奴和宁国府撕撸开,您看现在,人们一说起宁国府的糟污事,十个人中能有六七个说是因为刁奴仗势。
况且现在宁国府大权掌握在贾敬手里,众人眼中贾珍现在只能算是个混吃等死的,你且看贾敬把唯一的孙子送去读书,便知道他的心思了。日后便是贾敬去了,掌握宁国府的也只能是他孙子!”
见雍王恍然大悟的样子,圣人满怀大畅地说道:“所以说,贾敬这是牺牲一个儿子,保全将来的整个宁国府。”
雍王闻言又生了疑问:“父皇,贾敬怎么敢确定咱们皇家没有追究他们的意思。别是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圣人呵呵一笑:“前些时日贾攸进宫求见,你可知为何?”
雍王摇头。
圣人解释说道:“贾攸素来不爱揽事,前番进宫却是为了宁国府他那个侄孙媳妇,秦氏。”
雍王一怔,是她的女儿!脑海里浮现出了当初那个倩影。
他斟酌道:“父皇说的,可是大哥的——”
圣人点了点头,说道:“到底是你大哥的血脉,荣国府一家几代都对我们家忠心耿耿,这点面子还是要给他的。况且,对于那孩子来说,这也算是条不错的出路了。”
雍王恍然,若是如此便说通了,心里感叹一句:贾敬好算计!先是将宁国府的龌龊事推得一干二净。孙子和孙媳妇现在是小葱拌豆腐——一清二白,而看在他孙媳妇的皇家血脉的份上,后来即位的不管是谁,也不会轻易发作。若是想要施恩,这样的人家反而更方便。
左右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样一来,一看,宁国府的事情不过是件小事。只是不知道贾敬如果有现在这个算计,当初怎么会被逼到辞官回家的地步呢?
殊不知贾敬也是无辜,当初他也是年少气盛,看不惯那帮老儒每日里倚老卖老,还对自己指手画脚,这才愤而辞官的。单说脑子,能考上二甲进士的,他能是个傻子吗?
圣人说完看了一眼雍王说道:“要是将来有朝一日,你——哎,多照应照应你的侄儿侄女们。不要叫我失望!”这句话,便有些托孤的意思在里边了。
雍王闻言,心中大喜过望,忙跪下来,说道:“是,儿子明白。”虽然心中激动万分,但是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不叫人察觉。
圣人说了这么多话,也觉得有些疲乏了,方挥挥手说道:“也罢,你先下去吧!”
雍王心里欢喜,行了礼便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