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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让你们看一看刘家主的尸体!
一片静默之中,我一字一句地说出了这一句话。他们不是不相信刘德全已经归天了吗,他们不是一定要亲眼看到刘德全的尸体才看罢休吗?
好,我就让他们如愿!
说出这句话后,不等他们做出反应,我又迅速拍了一下手掌,之前隐藏起来的刘宏宇便慢慢走了出来。可想而知,刘家众人也都呆呆地看着他,他们并不知道刘宏宇是谁,但每一个人都能看到刘宏宇的背上还负着一个人。
一个血淋淋的人。
是的,他们虽然看不清背上那人的长相,却能看到那人浑身的鲜血,在惨白的月光下非常瞩目,可想而知那人受到了多么残忍的虐待。刘家众人似乎预感到了什么事情,但还是不愿相信那件事情真会到来,一个个都屏着呼吸,呆呆地看着慢慢走过来的刘宏宇。
而刘宏宇,似乎也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再加上我之前已经激励过他,所以现在的他即便面对黑压压的一大片人,也目光坚毅、步履坚定,一步步走了过来。
终于,他走到了我的身前,也走到了众人的面前。接着,他慢慢把刘德全的尸体放在地上,动作轻柔缓慢、小心翼翼,就好像害怕惊动了刘德全尚未安息的灵魂。
刘德全倒在地上以后,仰面朝天。
刘家众人,也终于看清了这个人的脸。
确实是他们的家主。
这一瞬间,所有人都傻住了、呆住了,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几个小时前还好端端的家主,竟然竟然成为了一具血淋淋、冷冰冰的尸体。
“爸!”
一片目瞪口呆之中,一声凄厉的尖叫突然响起,刘璨君第一个扑了上来,跪倒在了刘德全的身前,慌张地触碰着父亲的身体。
与此同时,白胡子老头、断手男等人也纷纷冲了上来,将刘德全的尸体团团包围起来,检查着、呼唤着。终于,他们能够确定,这确实是他们的家主刘德全,而且已经失去了生命体征。
“爸……”
夹杂着恐惧、悲怮、慌乱、痛苦的声音再次响起,刘璨君扑倒在他父亲的身上,嚎啕大哭起来。白胡子老头、断手男等人也纷纷跪倒,泪流满面地哭嚎起来:“家主!”
四周的刘家众人同样跪倒一片,大声哭嚎起来。
对刘家来说,刘德全的死亡,无疑如同天塌了下来,整个刘家庄园的门口沉浸在一片巨大的悲伤之中,哭声震天,直上九宵。有人甚至已经哭得喘不过气来,趴倒在地大声哭嚎。
不知什么时候,刘宏宇也跪了下去,加入到他们的行列之中一起哭着。
就连庄园中的下人、园丁、厨师等人也都闻讯赶来,纷纷跪倒一片,悲声哭嚎起来,仿佛世界末日来临。由此可以看出,刘德全在刘家的地位和分量确实无比崇高,几乎就是他们唯一的主心骨。
对我来说,刘德全是敌人,是死一万次都不够的对手;但对他们来说,刘德全就是天,是他们的一切。
刘德全的死,无异于天崩地裂。
整个现场跪倒一片、哭声一片,唯有我一个人站着,面色平静地俯视着这一切。
我的内心不是没有触动,只是生离死别,我已经见了太多。
一片悲怮的哭声之中,一个人突然猛地窜了起来。是刘璨君,刘璨君就像想起来什么似的,猛地扑向了我,他用双手抓着我的领子,面色狰狞地咆哮着说:“是你!一定是你!你和郑皇帝串通一气,杀害了我父亲,不然为什么是你送我父亲回来?来人啊,把他给我杀了,给我父亲报仇!”
我实在佩服刘璨君的想象力,竟然这样都能联系到我的身上。
在我看来,刘璨君显然是因为受到的打击太大,精神有点错乱了,他就像是一条疯狗,见了谁就咬谁。他咬牙切齿、龇牙咧嘴,抓着我的领子嗷嗷叫着不肯松手,仿佛随时都能朝我咬过来似的。
凭我现在的实力,我一巴掌就能把他抽得趴在地上起不来,但我并没有这么做,而是冷冷地看着他。
刘璨君这么一带节奏,好多刘家的人都站了起来,虎视眈眈地看着我。好在,还是有些人保持冷静的,他们都知道我这几天也在被郑皇帝追杀,郑皇帝和我舅舅又是生死仇人,怎么可能又和郑皇帝串通一气?白胡子老头站了起来,他的脸上布满泪痕,正为家主的死亡伤心过度,但他还是伸手拦住了刘璨君,对我说道:“王峰先生,能否冒昧地问一下,我们家主是怎么落到你手里的?”
这个问题才是关键所在。
只要我能回答清楚,就能洗清凶杀嫌疑。
刘家一众人也都抬头看着我,有的人面带泪痕,有的人目露杀机,显然只要我一句话没答清楚,他们就会一哄而上地将我杀掉。
我说过了,面对刘璨君,我真是一句话都不愿多说;但是这个白胡子老头,我还愿意和他多说几句。我看着他,认真地说:“在刘家主参与皇家夜总会宴会之前,我就给他打过电话,希望他不要去,因为郑皇帝很有可能对他下手。”
白胡子老头点点头:“是的,我知道这件事情,家主和我说过。”
我继续说道:“众所周知,我这么做,并不是因为我和你们家主的关系有多好,只是不想看到你们刘家落到郑皇帝的手里,这样我们再对付郑皇帝就更难了。”
白胡子老头再次点头,表示认可我的说法。
“虽然刘家主不肯听从我的劝告,还是去了皇家夜总会面见郑皇帝,但我仍旧不希望他死,所以也悄悄潜进了皇家夜总会里。”
说到这里,我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不要问我怎么潜进去的,我在皇家夜总会呆了一年多,总有各种法子混进去的。”
周围一片静默,显然并没有人怀疑我。我轻轻叹了口气:“可惜还是迟了,葛家主和刘家主,还是遭到了郑皇帝的毒手。郑皇帝着急参加宴会,所以杀人之后匆匆离开,只留了几个手下清理现场。那时候,刘家主还有一口气在,我便把那几个人都杀了,和刘家主短暂地交谈了会儿。他很后悔之前没听我的劝告,同时也给我留下了几条遗言。”
说到“遗言”二字,现场众人全部抬起了头,直勾勾地盯着我,紧张地等待着。人已经死了,“遗言”当然无比重要,这是谁都知道的道理,白胡子老头面色严肃地看着我,就连刘璨君都不敢乱说话了。
我低下头,看着地上刘德全的尸体,说道:“第一条,就是把他送回家来,他想落叶归根!刘家主说,他想最后再看一眼自己的家,和你们这些跟随了他一辈子的家人!他说,他知道这个遗愿很难为我,毕竟我们两人之间仇怨很深,但他还是希望我能帮忙,我答应了他,所以我来了。”
这个遗愿合情合理,每一个人都相信这是刘德全亲口说的,尤其听到“他想最后再看一眼自己的家,和你们这些跟随了他一辈子的家人”时,现场的很多人再次泪崩,扑倒在地大声哭嚎起来。
刘璨君再次跪倒在地,扑在父亲身上伤心地哭了起来。白胡子老头也泪流满面,但他毕竟历经沧桑世事,比一般人更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他往前走了几步,握住我的手,激动地说:“王峰先生,真是太谢谢你了,我们刘家上下都为你的义举感激涕零,你的恩德,我们永远铭记在心!”
我不知道这个白胡子老头在刘家到底是什么身份,但他确实十分狡猾,一般人在说这种话的时候,为了表达自己感激的诚意,一般都会加上一句“如果你有什么事情,我们也会义不容辞”之类的话;而且我帮了刘家这么大的忙,历尽千辛万苦才把刘德全带回了家,途中还差点死在郑皇帝的手上,刘家算是欠我一个天大的人情,我以后找他们帮忙也该“义不容辞”吧?但白胡子老头就是不提这些,只说“铭记你的恩德”之类的空话,半点承诺也不给我,这等心计,和刘德全一样缜密,滴水不漏。
当然,我也不在乎这些,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没事,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而已,我既然答应了刘家主,那就一定会做到的。”
白胡子老头又夸奖了我几句“高风亮节”之类的空话,接着又让人把刘德全的尸体收殓起来,才再次问道:“王峰先生,我们家主还有什么其他临终遗言?”
刚才我明明白白地说了,刘德全给我留下了几条遗言,这才说了第一条而已,所以白胡子老头才会这么问我。刘家的其他人,也再次纷纷朝我看来,我则认真地说:“刘家主的第二条遗言,就是将他流落在外的私生子送回家中,入刘家的族谱。”
私生子?!
可想而知,这三个字就像重磅炸弹,在这片空地之上轰然炸响,所有人都傻了眼,不可思议地看着我。刘璨君更是目瞪口呆,不敢相信我说的话。还是白胡子老头比较沉稳,虽然他也面露震惊,但还是小心翼翼地问我:“王峰先生,我们家主说的这个私……呃,儿子,他在哪里?”
而我,则指向旁边的一个年轻人,说道:“他的名字,叫刘宏宇!”
虽然我没有直截了当地说这就是刘德全流落在外的私生子,但现场众人听到“刘宏宇”这三个字后,都明白了我的意思。在这之前,他们并没有把刘宏宇当回事过,虽然刘德全的尸体是这个年轻人背回来的,但他们都以为这是我的一个手下而已。
现在,众人得知他的身份以后,全都齐刷刷地朝他看了过去,刘宏宇也一下成为了现场众人眼中的焦点。白胡子老头也朝着刘宏宇看了过去,露出极为惊诧而又不可思议的目光。
而刘宏宇,早就知道这一刻会到来,已经做了充足的心理准备,所以勇敢地抬起头来,迎接着大家的目光。
得知这个人就是刘德全要求入族谱的私生子后,现场顿时起了一片窃窃私语之声,都在轻声讨论着他的来历。就在这时,刘璨君突然猛地跃起,大声说道:“王峰,你说这人是我爸的私生子,有什么证据吗?就算我爸真的说过这话,你凭什么说他就是我爸的儿子?万一你随便找一个奸细过来,难道我们也认他吗?”
家里突然多了一个儿子,最受影响的肯定是刘璨君了,无论分家产还是争家主,都和他息息相关,所以他第一个就跳出来质疑了。而且,他质疑的也合情合理,一来我又没把刘德全的遗言录下来,二来就算这个遗言是真的,谁知道这个刘宏宇是不是真的?
万一我要是从中作梗,怎么办呢?
这个刘璨君虽然有时候挺蠢,但一和他自己的利益牵扯起来,他的思维竟然如此敏捷,迅速抓住其中要害,让我都有点刮目相看了。总之,刘璨君这么一说,现场也跟着起了一片议论之声,有不少人都站在刘璨君的这边,质疑我这条遗言的真伪,以及刘宏宇身份的真伪。
白胡子老头也跟着问道:“是啊王峰先生,你说他是我们家主的儿子,有什么证据吗?”
我点点头,说有。
接着,我又高声说道:“刘家主在临终之前,和我说过刘家有一个人能够证明刘宏宇的身份!”
“谁?”
白胡子老头匆忙问我,其他人也再次齐刷刷地看向了我。
我左右张望,说道:“秦管家在这里吗?刘家主说,能够证明刘宏宇身份的就是他!”
现场顿时一片哗然,目光又集中在我面前的白胡子老头身上。
显然,他就是秦管家了。
其实在这之前,我就猜到他是,因为刘德全告诉过我,秦管家在刘家德高望重,是最受他器重的人。让刘宏宇入族谱、归入刘家这件事,也只有秦管家能办得到。
而从头至尾,这个白胡子老头的一言一行,无时不刻都在证明着他的地位,就连刘璨君都对他恭恭敬敬的,他不是秦管家,还有谁是?
现在,我说秦管家可以证明刘宏宇的身份以后,刘璨君无疑表现得十分紧张,大气都不敢出的看着秦管家。
而白胡子老头冲我作了个揖,说道:“王峰先生,我就是秦管家,可家主并没和我说过这件事情,我也没办法证明这个年轻人的身份。”
秦管家这句话一出口,刘璨君可算是来了劲头,嗷嗷叫唤着说:“王峰,我看你还有什么话说?你随便找一个人过来就想冒充我爸的儿子,你是把我们刘家的人当二傻子吗,我们可没你想的那么好骗!”
这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刘宏宇突然抬起头来,怒视着刘璨君说:“我不是冒充的!”
刘璨君本来就看刘宏宇极不顺眼,现在这个刘宏宇还敢顶撞他,更是让他气得火冒三丈。他一个箭步冲过去,抬脚就要踢刘宏宇,同时口中骂道:“你这个瘪三,还敢在我们面前装蒜,你看你这个穷酸样,哪里像我们刘家的人,你给我老实说,是不是王峰让你来冒充的?”
刘宏宇的衣服确实非常朴素,远远比不上刘璨君的衣服华贵,也没有刘璨君身上的那种公子哥气质,所以刘璨君很看不上他。但实话实说,两个人要是真打起来,刘璨君还真未必是刘宏宇的对手——虽然刘宏宇没学过什么功夫,但好歹也是跌打滚爬一路混过来的,否则怎么能当我们那所三流学校的大一扛把子?
不过,刘宏宇显然并不想和刘璨君动手,他只是稳稳地站着,抬头怒视着刘璨君:“我再说一遍,我不是冒充的!父亲今晚刚刚去世,我不想和你这个当哥的动手,你最好安静一点!”
但刘璨君根本不听,反而愈发怒火中烧,一脚就把刘宏宇踢倒在了地上。
“你他妈哪里来的野种,也有资格和我一起叫爸?你给我去死吧!”
刘璨君咆哮着,再次狠狠踢着刘宏宇的肚子。刘宏宇仍不还手,咬牙切齿地忍受着。如果刘德全地下有知,看到自己两个儿子这样打架,心里肯定不会好受。
刘宏宇是我的徒弟,看他被别人打,我肯定不能坐视不理,于是一个箭步窜了上去,将刘璨君的胳膊拉住,怒喝一声:“够了!”
说真的,要不是担心犯了刘家众怒,我真想当场把刘璨君给抽一顿,就像当初大闹完婚礼之后那样抽他。而刘璨君,虽然表面上对我不屑一顾,但骨子里还是对我有畏惧的,在我抓住他的手后,他就慌张地说:“王峰,你想干什么,我可警告你,这可是在我们刘家!”
我真想骂他两句,说在你家怎么了,上次抢亲不也是在你家吗,不一样抽得你和你爸连个屁都不敢放。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现在的我毕竟孤身一人,没有了我爸和我舅舅做靠山,所以我也稍微收敛一点自己的脾气。但是看到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刘宏宇,我也有点气不打一处来,这到底是我的徒弟呢,打他不就跟打我一样吗,所以我仍抓着刘璨君不肯放手。
周围的人当然也是站在刘璨君这边的,纷纷冲我叫了起来,让我把他们的刘公子给放了。刘璨君看他人多,底气瞬间壮了起来,大声说道:“我让你放手,你他妈听到没有?王峰,别忘了你这是在什么地方,我随时都能置你于死地!”
我仍没放,死死地盯着他。就在我和刘璨君僵持不下的时候,秦管家急匆匆走了过来,先让我把刘璨君给放了,又让刘璨君稍安勿躁,充当了一回和事佬。
秦管家的地位毕竟很高,刘璨君也不能不听,但他还是着急地说:“秦管家,这一定是王峰的阴谋,用来搅乱咱们刘家的,你可不要上他的当啊!”
秦管家点了点头,说道:“刘公子,这件事情,我一定会查清楚的!”
接着,秦管家才转过头来,对着我说:“王峰先生,非常抱歉,我确实没办法证明这个孩子的身份。如果你没有其他证据,还请你带着他现在就离开这吧!”
我面对秦管家,要比面对刘璨君和气一些。我认真地说:“秦管家,刘家主临终前告诉我说,他在自己书房靠左边的第二个柜子里,留了封信给你,说你看过这封信后就明白了。”
看我说得言之凿凿,秦管家便点了点头,说让我在这里稍候,他去去就来。接着,秦管家便匆匆走进门内,留下我们一大帮人站在门口。刘璨君仍在咬牙切齿地说:“王峰,我告诉你,如果让我们查明你在从中作梗,你和这个不知道哪来的野种今天都会受死!”
刘璨君一口一个野种,当然让刘宏宇听得很不舒服,刘宏宇还想出口再辩驳他,但是被我给拦住了。
暂时的忍耐,是为了一会儿的爆发。
我在外面漂了这么久,这点耐心还是有的。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门内再次响起匆匆的脚步声,是秦管家返了出来。众人都在等着答案,所以他一出来,目光又集中在他的身上。刘璨君也急匆匆地迎上去,询问秦管家怎么样了。
秦管家手里拿着一封书信,但他并没有理会刘璨君,也没有急于宣布什么,而是快步走到刘宏宇的身前,拉下他的衣领看了一下。
在刘宏宇右肩锁骨处,有着一块殷红的痕迹。
那是一块胎记,可以证明刘宏宇的胎记。
只是现场众人,谁也不知道秦管家在干什么,都很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刘璨君着急地说:“秦管家,这人到底是不是冒充的?”
秦管家没有理会刘璨君,而是轻轻叹了口气,眼中竟然挤了一点泪水出来,接着拍了拍刘宏宇的肩膀,轻声说道:“二公子,这么多年,你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