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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辽闻知卫家涉案人员全部被捕,同时了解到敌军许多信息,心中已有定计,召集诸将,道:“既然敌军视我境内如无人之境,此番行踪又为我所知,此为千载难逢之机,咱们将计就计,狠狠打击其嚣张气焰,否则岂有宁日?”
部将皆起身道:“听从将军吩咐。”
张辽道:“奔袭之敌是夏侯渊部下精兵,数量虽然不会很多,但皆是骑兵精锐。若是提前得知我军动向,逃回境内也有可能,这样一来岂不是拿他们毫无办法么?又如何起到震慑之功?鬼主意打到咱们头上,岂能任他们逍遥自在,我要他们明白一个道理,动咱们一个歪脑筋,也要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张兰忽然问道:“传言夏侯渊擅长行军,部下精锐骁勇异常,若是探知卫家生变,是否即时打道回府?”
张辽摇头道:“处置卫家一事神速果断,为了配合战事,此事并未泄露出去。卫家为了赎罪,十分配合,又派人吩咐行军向导配合行事。夏侯渊部行军多赖卫家人引领,今卫家人为我军所用,诱其入计不敢说有把握,但可以保证其军不会轻易撤退。”
张辽随即颁下军令,部下将校精神十足,拱手应诺,各自领命而行。
入夜,十余个黑影鬼鬼祟祟的趴在营地外边的山坡上,往张辽营寨窥伺,但见押解官兵衣履不整,靠在篝火呼呼大睡,整座营寨巡逻哨都没有安排。主将营帐居然隐隐透出划拳猜令之声,根本就是一帮乌合之众。
夏侯渊部下斥侯都伯吴老七示意一下,众人大着胆子摸往营寨近处,借着篝火掩映,将车辆、军士、民夫数量,以及押运物资大致观察一遍,不敢久留,悄悄退了出来,摸黑从大道往西而去
夏侯渊闻知情报,顿时心头大定,二千多车粮草物资,只有不足五千兵丁护送,而且士兵甲胄不全,应该不是战兵主力,而是辅兵或是民兵。唯一可虑的是数百骑兵,应该是正规汉骑,不过兵力不多,根本不足为虑。
次日清晨,树叶上的露珠还未消尽,汉军大队人马开拔出发继续往前,车队一如既往绵延数里,在蜿蜒山道上缓缓前进。一眼望去队伍跟昨日没有什么不同,不过若是仔细观察就会看出一些端倪。
赶着牲口驾车的车夫轻松了许多,车辆似也轻快许多,而且整支队伍虽然还是很长,但总感觉少了不少人。不过这在外人看来,变化微乎其微,并不会引起怀疑。
两侧山梁不时会有鬼鬼祟祟的小黑点出现,张辽知道那是夏侯渊部下斥侯探听情况。物资匮乏的长安兵马,对于油布遮掩严实的二千辆大车垂涎三尺,但是对上自己这支近万人的庞大队伍,小股部队根本不敢上前骚扰。
如此行行走走,张辽部行军速度十分缓慢,三天以后才走到地势险峻的太行山支脉。四十余里山道皆在崇山峻岭之间,出了山口就是一马平川的开阔地带,有官道通往并州上党郡城。
太阳西斜之时,张辽部仅仅行军十五里,就在一处山坳扎营。半夜时候,一阵马蹄声踏破寂静,数百精骑飞驰而至,值夜官兵赶紧迎上盘查,看清原来是姜述亲至。
张辽已经接到通知,并未入睡,和衣躺在大帐内等待,闻听值夜官兵来报,赶紧起身点亮烛火,出营迎接姜述入帐。
姜述满身征尘,精神抖擞进了营帐,左侧两位老者是大名鼎鼎的左慈、于吉,右侧两名将领是典韦和孙翊。
张辽上前拜见姜述,又向入帐之人致礼,请姜途至帅案就座,道:“属下一切按照指示行动,未发现有何异常。若非部下侥幸得到情报,此次或会吃个大亏,请主公治属下失察之罪。”
姜述面色郑重,道:“夏侯渊以太原贼旗号,统兵潜入我后方近千里,而我情报部门一无所知,沿途官民均无察觉。我军一向顺风顺水,将校自大自满心态严重,这次情报部门疏失和沿途官民失察,对我军敲响了警钟。兵事国之大事,不可不察。并州新下,民心未附,官员初来乍到,也是此次事件的客观原因。我已命令情报部门严惩此次渎职人员,也下发公文要求各军、各郡整顿风气,以期避免类似事件发生。夏侯渊既然敢来,就让他尝尝肉痛的滋味……”
姜述说到这里,凌厉的目光慢慢缓和下来,见张辽亲兵拿来蒲团,示意众人坐下,又让张辽部下端上茶水饭食。典韦等人忙于赶路,一直没吃晚饭,此时早已饥饿,饮食上来,顿时狼吞虎咽一通大嚼。
姜述与于吉、左慈三人坐在帅案旁边,望着典韦这番形象,不由相顾莞尔。待众人吃完,张辽道:“大家已经吃饱,可以谈正事了。”
姜述笑道:“不忙,大家再吃些茶。已经确定好夏侯渊部大致方位,诸军已经包围上来,夏侯渊此次不死也会剥层皮。”
姜述亲至张辽大营,是因夏侯渊乃史上名将,其部结连大族及山匪隐藏在暗处,若是布置停妥,依据地势埋伏,张辽部稍有不慎便可能吃一个大亏。姜述潜令程远志部接管张辽押运物资,让张辽部押运空车继续前行以为诱饵,就是要全歼夏侯渊部。于吉、左慈、典韦等人随同姜述前来,除了卫护姜述以外,还因夏侯渊乃著名勇将,战力未必在张辽之下,作战时有勇将相助,确保此战万无一失。
姜述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张叠起的纸张,在烛光下展开,上面圈圈点点密密麻麻的标着地名和符号,正是附近区域的一张详细军事地图。姜述将地图放在帅案上,让诸人围拢上前。众人围在案几周边,眼睛顺着姜述的手指移动,听姜述道:“这条官道共有四十余里山路,属于上党郡辖区,前面二十五六里之外便是山口,再往前是一马平川的平原地带,前行十里有一处险地,名叫一线崖。夏侯渊部是精锐骑兵,军中将校不少出身董卓王牌骑兵飞熊兵,士兵招募善于骑射的羌人,兵力至少一万,若在平原正面交战,我军即便是胜也是惨胜。前番让文远放任敌军斥侯就近观察,就是为了懈怠夏侯渊之心,诱其在一线崖设伏,将其骑兵变成步卒。”
孙翊盯着地图,眉头紧锁,道:“有大量粮草物资为诱饵,不怕夏侯渊不上钩;若是按照主公设计,属下以为可以缓缓启行,等侯敌人全军至这段山道埋伏,然后派兵堵截山口,两军包夹,在一线崖地点进行合围。”
姜述问道:“文远以为如何?”
张辽见姜述有考校之意,道:“若在一线崖设伏,有利有弊,利在利用此地纵深,敌军即便溃逃也无处可逃,可以将其全歼。弊端在于我军行军迟缓,很可能被敌军感觉不对,敌军深入腹地,回撤路线尽是山路,必会更加小心在意。”
姜述抚掌赞道:“文远分析得透彻,与我意暗合。包围地点就放在鹰嘴崖,这是鹰嘴崖地形详图,弯钩如鹰嘴之处就是一线崖峡谷,谷中十分宽阔,两头窄中间宽,是处绝佳所在。”
孙翊问道:“崖谷多大?”
张辽见姜述示意他做答,道:“宽逾百丈,上千骑兵在里边也能纵横来去,这是不利之处。”
姜述眼睛一亮,道:“也不尽然,这也正是有利之处,否则敌军怎会中计?怎么瓮中捉鳖?”
张辽道:“谷中地方虽然宽阔,但不足以让敌军消除戒心,他们未必贸然进入一线崖设伏,棘手之处便在此。若是敌军不肯进崖,则只能在山口开战,那时敌军若是战败,恐怕追之不及。”
姜述哈哈笑道:“咱们这出请君入瓮,夏侯妙才恐怕猜不透,若无意外,敌军兵马目前已经埋伏完毕。”
一线崖在上党东南,是冀州通往并州官路的必经之地,左右大山横亘,官道只能因势利导,修筑时从谷中穿行,减少开凿山石的耗费。
次日运输队伍继续前行,午时抵达一线崖,大队人马开进崖下谷道,见谷底宽阔平坦,全是板结的细沙地面,想是多年雨水流经此地,砂砾沉淀板结所致,马蹄踏在沙上只留下浅浅的痕迹,丝毫不陷半分。整个谷底像一个巨大的广场,若非不时出现零星的树木,山谷又呈鹰嘴形状弯曲,几乎可以一眼望尽前头。
姜述身份特殊,此次秘密前来,行事十分低调,与典韦等人皆换上普通兵丁服装,若非情报官来回传递信息,他尽量不开口打扰张辽。张辽也命左右封口,密令知"qing ren"不得泄露姜述到达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