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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你常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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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cript>华灯初上,夜色阑珊,这一日的汴京城似乎和往日不大一样。

    沿着清河,两岸皆是一派张灯结彩的模样,形态各异的河船画舫慢悠悠地飘在河面上,透过那窗棱似乎还能瞧见里面佳人的曼妙身姿,闻得见淡淡丝竹声,还有浅浅吟唱声。

    岸边垂柳之下,不少妙龄女子正小心翼翼地靠近河边,将她们精心挑选出的河灯呵护着放入了水面,而她们身后,还有另一些女子,素手指着飘远的河灯,笑靥如花像在私语着什么。

    拱桥上,左妃一身浅紫色襦裙恰好遮住微微隆起的小腹,一根碎花发带从后脑绕到额前,最后在右耳上方的位置打了一个蝴蝶结,双肩背着一个小布包,这造型,左妃感觉相当良好。

    而她身后的李不凡则表示,相当嫌弃。

    放眼长街望去,哪个姑娘不是珠环簪珮,绫纱锦缎?

    时值六月初一芳华节,其实这个节日最初是为女子立下的,节日当天女子可以随意上街,而且即便是大家闺秀出门也可以不用戴面纱,只需在日落前归家便可。

    但是随着后来的发展,更准确来说是随着男子的加入,他们觉得不能这样,好不容易可以看尽全城美女了,只有白天怎么够?

    于是为了吸引更多的女子出门,这一日街上会被装扮地格外漂亮,又为了让女子们晚点回家,他们发明了各种娱乐项目,比如说放河灯啦,放烟花啦,画舫夜游啦,等等等等。

    最后,这个节日就直接演变成**节了。

    这是左妃第一次看到汴京夜景,没有拥挤的人潮,没有嘈杂的音乐,介于静谧和繁华之间,恰到好处。

    李不凡对街上的风景没有丝毫兴致,他年少时早就玩腻了,他现在只惦记左妃肚子里的孩子。

    三个月的身孕,这是多么危险的时期啊!他必须寸步不离。

    此时左妃正双手扒在桥栏上,满脸艳羡地看着从桥洞中缓慢钻出的一艘双层画舫,甲板上几名彩衣女子正在轻歌曼舞,这样子看着像……**的画舫啊!

    那画舫似乎正在往岸边靠,左妃顿时两眼放光,扭头看向李不凡,一只手指着那条画舫,“我们去画舫上吧?”

    李不凡顺着她的手指往画舫上扫了一眼,廊上挂了许多红灯笼,写着一个“欢”字,醉欢楼的画舫。

    “不去,你也不准去”,李不凡直接拒绝,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左妃仰着头瞪他,掰着手指跟他数,“从出来到现在,想吃糖人你不叫吃,想喝苏茶你不叫喝,想放河灯你不让放,现在想坐船你又不让坐”

    她清亮的声音里充满了委屈,立刻就吸引了周围桥上经过的人,顿时各种指责不屑的目光落在了李不凡身上,铮铮男儿也不免有些尴尬。

    “那糖人老板的手你也看见了,东搓搓西搓搓的,搓出来的糖人能干净吗?”

    “再说苏茶,那里面有苦杏仁,褚老说过你不能碰的”

    李不凡也不觉提高了些声音,过往的路人也恰好能听清,随着他的解释四周的目光也就跟着淡去了。

    “那……那你还不让我放河灯呢!”,左妃继续不依不饶,出来半天了,什么新鲜也没捞着,换谁谁干?

    李不凡当然知道左妃闹这一出是想干嘛,但他是绝对不会同意的,于是他便木着脸回道:“你的河灯,我不是都已经替你放过了吗?”

    “你放的怎么能算?那里面有我的愿望,得我自己放了才能灵验!”,左妃反应也不慢,要说吵架谁最行,那她当仁不让。

    “你的愿望是什么?我替你完成就是”,求神求佛,不如求自己。

    “你帮我完成算怎么回事?当然得自己完成才有意义”

    李不凡面皮子抽了抽,不想再听她胡搅蛮缠,直接一句话结束:“我都是为了你好”

    为了她好?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儿子吧?!

    他这句话直接把左妃给点爆了,气得她直点头,“你有理,你常有理行了吧?!”

    说罢左妃两手拎起长裙,转身便要下桥,不玩了,回家!

    她只顾着看脚下的台阶,却没留意身边一名小商贩正肩挑着一条扁担横着上桥,眼看那扁担的一头就要扫她脸上,李不凡连忙从她身后伸出手,将小贩的扁担生生地转开。

    那小贩猝不及防间随着扁担一同被转了一个圈,身子马上就要倾倒的时候却发现扁担似乎被卡在哪里了,等他堪堪站稳之后才发现,原来扁担的另一头正在牢牢掌握在一名年轻男子手中。

    而男子的身边,正呆愣着一个姑娘,小贩立即反应了过来,连忙道歉:“真是对不起”

    李不凡不在意地挥了挥手,沉着脸拉起左妃就走。

    直到下了桥,穿过一条热闹的长街,总算见着了一个僻静的八角凉亭,亭子里只挂了一盏灯笼,也是这附近唯一的光亮,李不凡将人带了过去。

    刚一停下来,左妃就猛然抽回了自己的手,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低着头咬唇不语。

    李不凡的心情也不怎么好,他可以上阵杀敌所向披靡,但是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对她好。

    “都是我不好,别哭了”,李不凡蹲下了身,伸出手想帮她把眼泪擦掉,但是左妃动作更快,直接拿袖子在脸上撸了撸。

    他刚探出一半的手就将在了那里,半晌才叹息了一声,“走吧,我去租条画舫带你游河”

    说着李不凡站了起来,递在她面前的手也不曾移开,只等着她自己来牵。

    左妃缓慢地抬起了头,柔柔的灯光落在她脸上,她朝后退了半步,语气很轻很轻:“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这一刻,她眼里似乎滑过一丝决然,这句话,更像是锥刺一样扎进了他心里。

    李不凡摊开的手指聚拢成拳,一点点收回身侧,眼底氲上一层怒意,声音更是凉薄如水:“是,我不懂”

    “在你眼里”,他朝左妃不断靠近,一步步将她逼至亭柱上,双臂将她禁锢在其中,又将脸不断凑近她,左妃想要扭头,李不凡就用手钳住她下巴,使她转动不得。

    最后冰凉的话语全都吐在她面上:“只有林素才是什么都懂吧?”

    直到前一刻,左妃都还很淡定,反正,李不凡也不敢打她。

    李不凡根本不知道,她是抱着怎样的心情来过这个芳华节的,难道她真的就这么贪玩吗?当然不是,她忙得很。

    京城外的庄子她已经转手了,所有钱都投进了西平,她在那里买了田地,买了房宅,只要明天早上,西平的货船一入码头,她就能拿到她的房契地契。

    然后搭乘下午的商船,离开汴京。

    所以这是她在汴京城的最后一晚了,她想这也算是一家三口一起过节了吧,哪怕人生,就只有这一次了。

    可是她真的没有想到,会变成这个样子。

    李不凡红着眼睛问她,她眼里是不是只有林素。

    她该怎么回答呢?林素不在她眼里,在她心里。

    直接把他气死好了,说不定死了还能再重生一回。

    “怎么?被我说中了,不敢回答了吗?”,李不凡的唇几乎都要贴上左妃了,仔细看的话,眼睛还有点斗鸡眼。

    左妃又开始走神了,直到他手上的力道加重,两颊传来一阵痛意,左妃终于也怒了,这混蛋还真跟她动手了?!

    她两只纤细的手合握在了他手腕上,用力往后扯,下颌被他禁锢说话有些吐字不清:“混蛋,放手!”

    左妃扯不动开始改用手指掐,指甲抠,但是对方就是没反应。

    放手,又是放手,李不凡最讨厌听见的就是这个字眼,他是死都不可能放手的。

    突然左妃感觉到下颌的禁锢一松,后背离开了亭柱,腰间多了一条坚硬的手臂,他原本近在咫尺的唇也贴上了她。

    好吧,这是言情小说里多么俗气的套路。

    左妃根本就不挣扎,两手勾上他脖子整个人都挂了上去。

    他吻得汹涌,动作也算不上温柔,含上她的唇连她的舌也不放过,只嫌自己吻得不够深,拥得不够紧。

    夜风吹过,头顶的灯笼晃了晃,照在他们身上的光时明时灭。

    左妃没有闭眼,就这么近距离地看着他,一会儿一定要问问他,有没有发现她也是斗鸡眼。

    是不是斗鸡眼李不凡不知道,但是他在左妃的瞳孔里看见了自己。

    于是莫名其妙地,左妃就发现李不凡竟然笑了起来,她好想骂一句,**!

    远处传来一阵阵女子的笑语声,正在凉亭里激吻的两人俱是一愣,左妃眨巴眨巴眼睛,示意他结束。

    但是李不凡怎么能愿意呢,他头都不回地反手朝头顶的灯笼上弹了一指,就听“噗”地一声,灯笼灭掉了。

    左妃心里一惊,这灯油烧尽的也太是时候了吧?

    四周突然没了光亮,但是也还有皎白的月光,两个人大咧咧地站在亭中,只要不是夜盲症患者,都能发现他们。

    于是左妃扯了扯他衣领,又眨巴眨巴眼睛,但他这回不一定能看到了,想着左妃便轻咬了下他舌头。

    李不凡的呼吸重了几分,抱紧她便闪身出了凉亭。

    左妃只感觉到一阵眩晕,这感觉似乎有些熟悉啊……

    然而等她看清面前的场景时……她不知道该给李不凡点多少个赞才能表达她心中浓浓的鄙视。

    她趴在李不凡身上,李不凡躺在瓦上,他们在背向月光的凉亭顶上。

    那边嬉闹的人群已经走近,左妃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声,闭着眼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李不凡松开了她的唇,“不怕憋死吗?”,他压低了声音问。

    左妃猛然睁开眼,开始大口大口喘气,心脏弹跳的速度都加快了。

    等她恢复了呼吸,又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感觉周围没有人了,左妃才悄悄地问他:“我们回家吧?”

    她话音刚落,李不凡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见东边的天空中突然升起了烟花。

    左妃在他身上慢腾腾地挪,调转了一个方向,总算能看清那边的烟火,那烟火升得并不高,也没有现代的颜色这么好看,红不是很红,黄不是很黄,绿也不是那么绿。

    但是依然很美,这里没有高楼大厦,没有可以照亮城市的路灯,只有尖尖平平的屋檐,与她此时的视线向平,烟花就像是绽放在眼前,伸伸手就能够碰到。

    李不凡已经坐起身,双臂环在她两侧,他下巴轻轻放在了左妃肩头,在她耳畔问道:“左妃,你的愿望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