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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6姑娘着人送帖子来了。”溶月掀帘进来,道。
那天她劝微娘把一些事情试着交给大爷去做,微娘仔细想过,却仍旧放下了这个念头。
确,前世里,她和顾三思死时都是年近三十,按说兄长和她一起重生,早就能担得起这个府里事情。
但前世,兄长早习惯了跟学了谋术她后面,一步步跟着她指示办事。如果她没重生回来,相信有着前世记忆顾三思绝对会义不容辞地挑起顾府大梁。可现她也重生了,尤其她还想还兄长一世安乐,让他能像前世折手之前一样看书写字。
再说,从她自己来说,她亦不习惯再当一个闺房内小女子了。
虽说日后仍旧免不了成亲嫁人命运,但至少让她自由这几年。
“帖子拿来我看看。”微娘道。
溶月将帖子送上去,笑道:“姑娘,看6姑娘这样子,应是个想和姑娘来往。”说完后生怕微娘误会什么,忙又解释:“奴婢说这话可不是为自己着想,只是看姑娘有个闺中说话姐妹,奴婢心里高兴。”
微娘微微一笑,道:“就你这张巧嘴儿。”打开帖子看过,不过是说后园中有几树花开了,邀她去赏花游玩一类话。底下还特意多加了几句姐妹间应亲热云云。
果然是想和她加深联系。
“帮我挑了衣衫裙袄罢,左右今日无事,我便去玩玩也好。”微娘道。
溶月忙捧过来饰盒,又挑帘叫了拂尘秋谚几人进来。秋谚这些时日一直狠练绣功,现下绣活已经拿得出手了。
不过微娘有心再察看她一段时间,因此仍旧没重用她。
不多时打扮完毕,微娘站起身来,秋谚忙将青铜镜拿过来打着,让她前后左右地看。她此时身上穿了一件嫩粉色小儒袄,下面是桃红色暗花裙,头上是镶着珊瑚东珠金簪。行步进退间语笑嫣然,耳垂上那一点点俏丽红色正映着面上红唇,显得十分优雅大方,哪里有半分商家女庸俗?
秋谚不由低声道:“姑娘真是好看,我再没见过比姑娘还好看呢。”
拂尘抿嘴笑道:“那是当然,如果真要论长相,怕是姑娘称得上江南第一美女。”说完后忙又掩唇,偷看微娘脸色。不怪她心中忐忑,举凡有这种名声一般都是青楼楚馆女子,越高贵门户,家里姑娘们越藏于深闺之中,哪里会拉出来让人品头论足?她这话虽是实心实意地称赞,却难免把微娘比得低了。
微娘知她是无心之失,也不怪她,只转头道:“溶月,可叫人备了马车?”
“帮姑娘净面前已经吩咐出去了,现阿沈应该二门候着。”溶月道。
微娘搭了溶月手出去,秋谚跟出来想说什么,跟了几步,见姑娘一直没有回头,只得失望地停下来。
溶月扶她上了马车,这才道:“前几日秋谚总是问我什么时候能帮姑娘绣帕子呢。我说,这个得看姑娘意思。”
微娘点点头。
溶月看了微娘一眼,有些不解。按说微娘既然一下把秋谚从花房提到自己身边,应该是看重她,可是这段时间来各人有各人专管活计,只有她没被姑娘指派过。
“秋谚经常出府么?”微娘靠锦垫,微微闭上眼睛,问道。
“不常。”
“哦?她娘老子那边,她也不关心?”微娘坐直身子,看着溶月,目光明亮。
“二房既然已经和我们大房分开,她爹是那边人,自然不好和我们多有来往。秋谚倒是看过她爹几次,但都是按例去,并没有私下偷偷过去。”溶月道。
微娘点了点头。
不多一会儿,马车6府门前停了下来,溶月扶她下来,6府下人引领下进去。
见到微娘,6文秀眼中出现一抹惊艳之色,笑道:“妹妹果然每次来都能让我大开眼界,今儿这一身看着与上次比又是不同。”
微娘垂道:“姐姐谬赞了。说起来,姐姐这通身气派是微娘一向仰望。”
两人相视一笑,亲亲热热地走了进去。
走到半路时,一个丫鬟走过来,对两人一礼道:“大姑娘,太太让您过去一趟。”
6文秀道:“知道什么事吗?”
“是太太听说顾姑娘来了,想见一见。”
6府太太姓王。
6文秀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我娘就是这样,一听说我有哪个姐妹,就一定要见一面才成。上次你来参加我生辰宴,之后我娘面前多了两句嘴,说喜欢和你一起说话,结果娘就上了心。”
微娘抿嘴笑道:“能得太太关心,是微娘荣幸。”
两人转了个方向,去了王太太屋里。
王太太脸若银盆,一脸福相,正坐榻上,她旁边站着一位四十多岁妈妈,正帮她捶着背。
那妈妈还低声她耳边说着什么,主仆二人看着很是亲密,估计这位妈妈她面前应该很有体面。
微娘对她见了礼,王太太坐直了身子,看着她模样,慈祥笑容好像是从心里出来一样。
“之前听秀儿说过,我心里还不大信。今儿一看这模样,清心玉映,果然是出众。”说着示意那位妈妈上来给见面礼。
微娘见是串珠子,忙伸手接了,躬身谢过。
有丫鬟过来把锦杌放下,微娘见6文秀坐了,这才坐下。
微娘本以为王太太说不过几句话就会放两人离开,哪知道王太太一直笑眯眯地和她说话,6文秀时不时还从中间凑趣夹几句,三人倒也说得其乐融融。后还是王太太看着时辰久了,才话让她们走。
这样一来,微娘自然去不得6文秀房里,直接要坐马车回去。
6文秀抱怨道:“还想和你去赏花呢,没想到我娘这般喜欢你,竟然拉着不放。”
微娘笑道:“姐姐若是不嫌我聒噪,过几日我再来也是一样。”
6文秀欢喜道:“那你过几日一定要来看我,我每日府里觉得好闷。”
她一直把微娘送到垂花门,眼见微娘上了马车,这才转身回了王太太院子。
王太太这时已经半躺榻上,微闭着眼睛养神。6文秀进了屋子,偎到母亲身边,笑道:“娘,您看怎么样?我说得没错吧?”
王太太点了点头,道:“长相确实是个不错。”
“性子也不错呢,上次被表妹那样子说,都没表示什么,我看不过是个绵软性子。”6文秀道。
王太太睁开了眼睛:“这个倒未必。她不说话可能只是因为她知进退,一个姑娘家能把那么大顾府支撑到现,肯定有她本事。”
“有本事又怎么样?再有本事也是个女人,嫁了人之后不还是得听相公。上次我特意观察过她,若真嫁到我们府里来,哥哥肯定会压得她死死。”6文秀道。
王太太摇头:“你哥哥是个死心眼,这事儿如果让他知道,怕是不会顺着我们心意来。”
“那便不让他知道么,”6文秀道,“上次我们说去清华寺进香,哥哥不是也乖乖跟去了?顾家产业那么大,我们6府现正是用钱当口,如果顾微娘嫁进来,那整个顾府都是我们。”
她说着得意地笑起来。
“这事儿不知道你哥想法如何,另外那顾微娘意思还不知道,我倒是听说,她是要家里守到顾三思束冠才会嫁人。”王太太道。
“只是那样说,我就不信她真守得到那时候。她和顾三思可是双生兄妹,等她兄长束冠,她早成了老女人,不怕没了姻缘?再说顾长卿那一房私下里打听我们家事儿,我们去清华寺上香事儿刚一说出去,那天就碰到了她们几个。我才不信她真对我们6家没想法。”6文秀桌上拈了颗蜜饯,放口中慢慢品着。
“希望一切顺利吧。”王太太道。
“肯定顺利。你没看我刚刚叫人把帖子送过去,那顾微娘就巴巴儿地来了?保不准儿就是想着能不能碰到我哥呢。”6文秀道。
“这事儿……得瞒着阮桐。”王太太想了想,道。阮桐对6活心思,6府上下都心知肚明。以前王太太是不想管,因为觉得阮桐是自己娘家侄女,她看着长大,知根知底。而且阮桐平时很会来事儿,嘴巴又甜,还算是得她欢心。
只是6府这几年生计越来越艰难,虽然有响亮名声那里顶着,但名声毕竟不能当饭吃,很多时候,很多事情不是人想不想做,而是必须去做。
再说6活看着对阮桐也不是很上心,只要微娘真好拿捏,肯拿嫁妆出来给6府应急,王太太倒不介意对她好一点儿。
想着微娘头上那支垂着东珠金簪,王太太心里定了很多。6府目前困境一定会挺过去,这以后日子,还是会越来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