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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周末,天刚晴了没几天又开始飘雨,深秋雨水夹杂着寒风往脖子里一钻冷得人直打哆嗦。
瞿城穿着一身笔挺黑色正装坐车后座上,半眯着眼睛,看不出是睡觉还是想事情。
“城哥,我们直接去嫂……呃……徐先生家里吗?”阿四回过头来问他。
瞿城掀起眼皮瞥他一眼,“我要不去你嫂子家里堵人,难道让你陪我去宴会?”
阿四吐了吐舌头,嘿嘿一笑,“那个……诚哥,我想问你个问题,你是不是到现都没有把嫂子拿下?要不你怎么给他打这么多电话,他也没答应当你舞伴?”
“……”瞿城脸色一黑,抬手敲他脑袋,小兔崽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那天调查完徐辞年身份之后,他就一直打电话,可是那只孔雀也不知道是真不愿意见他,还是有什么别原因,始终不接电话,给他发短信试探徐年事情,他也没什么反应,邀请他当舞伴,直接就给回了两个字。
这种软刀子磨得瞿城牙根直痒痒,恨不得把这只家雀逮起来关笼子里,可是当初重逢时候,他就用错了方式,如果再强迫徐辞年做他不喜欢事情,恐怕会把事情搞得越来越糟,所以他一直按兵不动,想要以柔克刚。
可惜等了两天,徐辞年也没有松动,眼看着下午就要出席徐家宴会了,瞿城再也按捺不住,直接让阿四开车去徐辞年家里,反正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登堂入室了,不管孔雀跟徐家到底有没有牵扯,他都必须让徐辞年当他舞伴。
车子一路前行,外面雨越下越大,行至一个小坡时候,前面突然有车挡路。
阿四抬手看了看表,怕时间赶不及,不耐烦按响了喇叭。
瞿城睁开眼睛往外瞥了一眼,透过细密雨帘,有一辆机动三轮车正陷坑里出不来,一个瘦高男人后面使劲推着,三轮车纹丝不动,后面鸣笛声响成一片,车主抬手擦了擦额头上雨水和汗水,咬着牙又往前推了几下,车子不仅没向前,反而因为惯性整个倒退了下来。
男人见状不好,用整个身体去挡才勉强把车子稳半坡上,一个人死撑着,脸都白了四周也没人帮忙。
阿四探出头瞥了一眼,惊讶回过头来,“城哥,好像是嫂子……哎?人呢?”
徐辞年累得气喘吁吁,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时一双大手伸过来帮他稳稳扶住了车子。
“淋着雨还跑出来干什么?”
听到意料之中声音,徐辞年垂着脑袋暗自勾起嘴角。
“你怎么这?”他抬手抹了把脸,对上瞿城幽深目光,显得有点尴尬。
“应该是我问你为什么这吧?”瞿城看他一眼,就要帮忙推车。
“不用,我自己来就行了,你穿成这样是去参加宴会吧?赶去吧,别这里耽搁。”
徐辞年不习惯让人帮忙,伸手就拦,结果因为穿得太少,冻打了个喷嚏,尴尬耳根都红了。
瞿城仗着高大身材,居高临下打量他一番,洗旧白衬衫配牛仔裤,口袋里还塞着半截围裙,身上也没有一件御寒衣服,这时候冻鼻尖都红了,头发挂着水,显得有几分寒酸。
“这种天气你就穿件衬衫?跟我走,一起去买件衣服,一会儿陪我去参加宴会。”瞿城皱起眉头,二话没说直接脱掉身上外套披徐辞年身上。
“我说了,我真没空去什么宴会,何况你不觉得找个男人当舞伴很奇怪吗?”徐辞年吸了吸鼻涕,伸手就要把外套脱下来。
“穿着不许脱。”瞿城按住他手,一语双关道,“你是不想去还是那里有什么人是你不能见,所以不敢去?”
徐辞年手指一顿,接着面色如常看他一眼,“我当然不敢去,你是青龙帮老大,我跟着你去万一被什么人盯上怎么办,我还想留着一条小命养儿子呢。”
车子顺利推过斜坡,徐辞年把外套塞回瞿城手里,自己又打了个哆嗦,“今天谢谢你帮忙,按说我该报答你,但是当舞伴什么我真应付不来,何况小茂,哦也就是那天我家碰见那个朋友,他生病住院了,我急着去照顾他,你就饶我行吗?改天我一定请你吃饭,好不好?”
徐辞年轻易没瞿城面前低过头,如今眉宇微蹙一起,眼睛里泛出一丝恳求,嘴角耷拉样子有几分可爱,瞿城看得想乐,一时连打探他真实身份念头都没了。
难得他跟自己服软,何必再逼他做不喜欢事情呢?
瞿城觉得自己被这只家雀套死死,心里无奈一笑,用一次舞伴机会换来徐辞年主动邀请,怎么想都是赚了。
“好吧这次就放过你,我等着你请吃饭,你可别忘了,否则小心我去城南街堵你,你也知道我是专业收保护费。”
徐辞年被逗笑了,伸手不轻不重拍了瞿城胸口一下,“便宜你了,赶紧滚吧,我冻死了。”
瞿城嗤笑一声,从车里拿出一条毯子不由分说包他身上,顺手揩了把油之后才不甘愿转身钻进了车厢。
车子绝尘而去,毯子上温度让徐辞年觉得心头很暖,望着雨幕中消失车影,他从袖口中拿出刚才偷偷从瞿城外套里摸来邀请函,无声勾起了嘴角。
***
徐家沉寂多年,突然大肆铺张为小儿子庆生,理所应当办得既隆重又喜庆。
七年前徐老爷子猝死,大公子失踪,圈里人无不唏嘘以为徐建国人到中年,就算再生一个儿子也没办法培养成才,谁知道徐家近突然放出风来说找回了当年流落外私生子,一时间整个上流圈子都听到了消息,全都赶这天看个究竟。
徐家多年豪门,财大气粗,会场处处用鲜花和彩带装点,大屏幕上方用碎钻拼成巨大“happy Birthday”,显得格外耀眼醒目,大厅里宾客满堂,绅士淑女谈笑风生,热闹非凡。
徐年穿着一身白色礼服,褐色头发用发蜡拢脑后,俊美像画报上走下来白马王子,徐建国笑着拍了拍他肩膀,“年,你也到而立之年了,之前你公司表现我也很满意,今天过后我也能放心把徐家交给你了。”
徐年心砰砰直跳,手心都出汗,他等这一刻已经太久了,如今一切唾手可得,险些掉下泪来,“爸爸,多谢你愿意接纳我,我以后会好好加油,绝对不给您丢脸。”
“嗯,不错。”徐建国满意点了点头,“那我先去招呼客人,你多认识一下名媛淑女,也该让我抱上孙子了。”
说完他转身离开,徐辞年深吸一口气,昂着头走下楼梯,周围所有人都把视线投他身上,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就像夺取江山帝王,终于体会到了徐辞年当年风光无限滋味。
从重生以来,徐辞年一直是他噩梦,这个男人事事都比他强,提到徐家没人知道他是谁,只听说过精明干练徐大公子,可是过了今天,徐辞年就只是一捧黄沙,所有人只会知道徐家未来是他徐年。
宴会大门打开,徐年一眼就看到了抄着口袋走进来瞿城,他整了整衣领,确定自己装扮完美无缺之后才小步跑过去,“城大哥,你来了啊,我都等你很久了。”
瞿城看他一眼,面无表情点了点头。
“你舞伴呢?我还特意打电话提醒呢,你怎么还能忘呀?”
他弯着眼睛,走瞿城身边,门口侍者一看他们认识也没再要求查看瞿城邀请函。
没了徐辞年陪伴,瞿城意兴阑珊,跟他保持一段距离之后才大喇喇开口,“没有舞伴多不跳舞了,反正这是生日宴会,你才是主角,旁人就不抢风头了。”
这句话暗地里是讽刺,可听徐年耳朵里就变成味,好像瞿城已经承认他身份一样,耳根都跟着红了起来。
董锋和旁人面前,他可以八面玲珑,但不知道为什么一遇到瞿城,他就没法认真思考,脑袋里也只剩下一腔欢喜。
“今天我也没有舞伴,一会儿能请你跳个舞吗?就当嗯……祝我们合作愉?”他垂着头,脸颊泛红,对瞿城发出邀请。
瞿城就像没看出他心思,冰冷说,“抱歉,今天公司里有公事要处理,一会儿我就要离开,估计等不到舞会了,不过还是祝你生日乐。”
他连准备礼物心思都没有,直接包了份红包递过去,徐年本来就心情好,看他愿意出席已经很开心了,也没意礼物诚意,弯着眼睛问道,“反正下次还有机会,一会儿宴会开始会放一段我成长记录,你能不能以朋友身份帮我录两句话?”
“原来你哥哥过生日也喜欢搞这一套?”
瞿城突如其来问了一句,徐年下意识哼了一声,“他才没这情|趣。”
话说出口瞬间已经来不及了,瞿城目光陡然锐利起来,抓住他手腕笑着问道,“哦?年,我记得你说没有其他兄弟啊。”
“我……”徐年大骇,心里七上八下,连忙掩饰,“我哥他……七年前死了,我以为既然人不了也没什么可说,所以才……”
“哦,这样啊。”瞿城点了点头,打趣道,“之前听门口人说什么徐家大少爷,这才想起来问问,你这么紧张干什么?难道说七年前你哥死有什么隐情,你不想告诉我?”
徐年脸色一白,僵硬挤出笑容,刚想找借口就听到不远处徐建国喊他。
终于找到脱身理由,他长舒一口气,甩开瞿城手说,“抱歉城大哥,爸爸找我了,我先失陪一下,你好好玩。”
说完他慌乱走了,瞿城盯着他背影阴厉眯起眼睛,总感觉所有事情都像被一根无形线串联起来,隐约有了形状却看不真切。
他想不出如果徐辞年真就是徐家大少爷,为什么会去蹲监狱,如果一切都是巧合,又为什么两件事同时发生七年前?
就瞿城脸色阴沉不定时候,会场灯光突然暗下来,中央大屏幕闪动几下,旁边有几个穿工装技术人员后调试设备。
视线一扫而过,昏暗中他突然瞥到一抹熟悉身影像极了徐辞年,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眯着眼睛盯了很久,那瘦高身形和腰部起伏曲线实是太像了,让他连想都没想直接速追了上去。
他身手很,几步就追了上去,那人回过头来却是一张陌生脸,“先生,您有事?”
“呃……没有,抱歉认错人了。”瞿城礼貌一笑,退后几步,心里却哀叹。
他想自己一定是魔障了,心里想着那只孔雀,就能把别人也看成他。
揉了揉额角,他转身离开了大屏幕,昏暗会场将一切都掩盖,藏幕布后面徐辞年拍拍胸口,长舒一口气,险些惊出一身冷汗。
幸好躲得,没被发现……
八点整,宴会准时开场,徐年与徐建国并肩从红毯上走来,聚光灯打身上,徐年脸俊美异常,像个活脱脱从城堡里走出王子。
徐建国风度翩翩走上小型台,对着话筒开口,“感谢各位光临犬子生日宴会,徐某不胜荣幸,今天借着这个好日子,我也想把小儿子徐年正式介绍给大家。”
说着他拉起徐年手,让他站聚光灯中央位置,“徐某这么多年一直寻找流落外小儿子,如今终于找到了,心里非常激动,如今他已认祖归宗,我年纪也大了,以后徐家一切还要靠他来打理,希望各位友人对他多多提携,要是谁家有适龄千金,看得上犬子,徐某也就拉下这张老脸跟各位攀个亲家。”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笑了起来,掌声雷动,徐年配合着露出得体笑容,心里哪怕再得意,面上也忍不住嗔道,“爸,你这么一说好像我多想娶媳妇似,都让各位叔叔伯伯看笑话了。”
又是一阵笑声,四周都纷纷附和,几乎把徐年捧上了天,气氛被推到高||潮,徐建国亲切搂着徐年,恨不得立刻现场挖出一个女人给他当老婆,司仪抓住机会,激情澎湃对着麦克风开口,“下面有请各位观看徐年先生成长经历和友人祝福,大家一起祝徐先生生日乐!”
掌声响起。
巨大屏幕缓缓落下,所有人目光都投了过来,徐年得意勾起了嘴角。
可这时音响里却突然传来嘈杂声音,昏暗画面里出现了两个交缠一起人……
“锋哥……啊……再用力一点!嗯……”
刺激呻||吟声响起,全场瞬间死寂,徐年回过头去,整张脸陡然惨白,再也没有半分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