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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S市
S市是解放后发展的一个省会城市，早已看不到当年的渔村的模样，火车拐着斜S形状的路线，接近这座蒸蒸向上，日新月异的城市，用它响亮的鸣笛声，向这座城市致敬！
火车上的人们给这样的鸣笛声灌注了兴奋剂一样，伸长了脖子，挺直了身子，挤着看窗外的一片天，好像可以看到整个城市，似乎可以看到自己的亲人，其实，看到的也不过是一块儿巴掌大的陌生的地儿！
肖景阳拎起包——边上那个黄毛正努力地从行李架上给对面的女孩儿取包，他个子不高，把手臂举到了最高处，脸憋成了猪肝的颜色，还是够不到，——肖景阳放下包，取下包交给女孩儿，女孩儿笑着和两个人挥别，走下火车，……
“大哥，你是好人啊！”黄毛冲着肖景阳竖起拇指，眼睛挤成了一条缝。
“兄弟，你也是！”肖景阳拍了拍黄毛，心里后悔自己看错了人。
……
时间已经是凌晨四点了，穿过宽宽长长的地下通道，潮水般的出站人涌出车站，然后化作小流，流向城市不同的角落。
走出S市火车站，就是站前广场，广场上没有白天黑夜的概念，仍然人流如织，一阵冷风嗖嗖地穿过了衣服浸着身体的毛孔儿，肖景阳不仅打了个寒战！
“嗨，雅间，可以洗澡上网……”几个浓妆的女人在冲着人群喊，“先生，先生……”
肖景阳避开那些人，逃也似的拦了辆出租车，“师傅，去金源酒店……”
进了车里才感觉到一阵暖意，身体渐渐地恢复了知觉，黄毛，还有那个对面的女孩儿又浮现在脑子里，只是一闪，肖景阳知道，这个就是人生，太多的是路人，呵呵，路人而已，不管他们走到了哪里，自己也无非是他们的过客而已……
会议主办方考虑到开会的人来自全省各地，特意把会议地点安排的距离车站不远，不大会儿，肖景阳就在外面丛林般的霓虹中看到了斗大的“金源酒店”字样儿，司机把车停在酒店门口，肖景阳付了车费，要了张发票，塞进口袋，拎着自己的那个包，走进酒店里。
时间还是有些早，大厅里冷清清的，几个台前的女孩儿倒是很精神，看到肖景阳进来，微笑着打着招呼，“我是参加会议的，火车刚刚到……”
“哦，您好，组委会没有上班呢，要不您这样，先到404问下他们具体的安排好了……”
“好的，谢谢！”
肖景阳没有走电梯，刚刚下车，头昏脑涨的，他想走动下，也好呼吸下新鲜的空气，四楼不是太高，一番活动后，肖景阳感觉头脑渐渐的轻松起来，楼道里铺着地毯，踩上去柔柔软软，没有声音，静悄悄的，这时，肖景阳倒是有些犹豫和踌躇了，这样的去喊人家的门吗？打搅人家休息？
这样想着，肖景阳的动作就慢了下来，到了后来，就想着不要影响人家休息了，谁让自己没有安排好时间啊？哦，也不对，不是自己没有安排好，是自己没有碰到合适的时间……哎，自己啊，他想起那个女孩儿的那句话，“你倒是很礼貌啊……”呵呵，礼貌，礼貌……自己还是再礼貌一回吧……这样想着，他不由得折了回来，在大厅的茶座坐下来……
第二天的日光照到肖景阳身上的时候，他才从混沌钟醒了来，这才知道金源酒店坐西朝东，看看大厅的表，是七点十分，一个前台服务员正在和一个戴眼镜的男人说着什么。肖景阳没有在意，他站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浑身的疲惫一下子没有了！
“请问您是参加会议的吗？”戴眼镜的男人说。
“哦，是问我吗？”肖景阳转回身，看了看周围，除了自己没有其他人，“呵呵，是啊，您是？”
“我是组委会的张扬，这是我的名片，请问您是哪个市区？”
“我是H市S县的，我……我昨晚来晚了……”
“是吗，对不起，是我们组委会的失误，让您受累了，我就是负责H市招待工作的！请跟我来，……”
张扬吩咐前台服务员给肖景阳登记， “你好好休息会儿，八点十分在二楼餐厅就餐，喏，这是会议证和餐票……我就在隔壁，有事情就联系我……”肖景阳接过房卡，是406室，他沿着昨晚的路线，走到四楼，打开房门，一下子扑到床上，瘫软成了一团……
肖景阳没有吃早餐，在床上一直昏昏沉沉地躺倒八点四十分，才勉强地站起来，刷牙，洗脸……才有了丝精神，会议是从九点开始的，参加会议的人从八点半就开始零零星星地往五楼的会议室赶，有些嘈杂，肖景阳推开门走出去的时候，人们仍然没有减少的模样，像往高处抽的水，有些缓慢地流……
五楼会议室布置地富丽堂皇，一个巨大的灯池和上百个大小的灯把整个会议室照得通明，肖景阳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大场面，心里一阵欣喜，甚至有些激动，如果不是周围有人，他想自己也许会冲着这个会场大声的喊一声：“S市，我肖景阳来了！”
肖景阳压制着自己激动的心情步入会场，会场中间大部分座位都已经坐满了人，前面两排和后面还有些空位置，他赶紧跑到最前排，找了个正好冲着主席台的位置坐下来，会场的音响正对着自己，舒缓的音乐正在像泉水一样的潺潺而流，听得出来是《二泉映月》，月光，流水，松涛……带着肖景阳在半空中俯瞰着芸芸众生，身边都是云彩来去……
西装革履的张扬走上台，环视了下会场，“尊敬的各位领导，老师们，欢迎大家来到S市参加我们这次教育盛会……”他的普通话并不十分标准，有着比较浓重的江南口音。人们的声音渐渐地小了起来，好像是阳光照进了森林，一阵清风吹过，小鸟儿们开始静默了……
肖景阳的心慢慢平静下来，拿出自己的笔记本，摊开在桌面上，郑重其事地写上这次会议的会标，打量着主席台，和平时开会不一样，只有张扬一个人在介绍着这次会议召开的背景，会议要求，……最后，他提高了音调，“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本次主讲人张莫湖先生！”
会场里响起了如潮的掌声！张莫湖这个名字是HB省教育界的传奇，是大师！肖景阳也仿佛看到了神一样的疯狂地鼓着掌，直到把手掌都拍疼了，掌声才慢慢地平息下来！
张莫湖教授用缓缓地声调开始了讲演，时不时夹杂着些家乡味儿的语言，不过，都可以理解，人们都像膜拜一样的心态，侧耳倾听着他的每一个词，唯恐错过了找不回来！肖景阳的手好像按上了动力，不放过任何一个音符，笔声沙沙，如蚕在咀嚼桑叶，似风在苇塘吹拂！
……
时间就这样过去了两个小时，——现在回想起来，也是肖景阳听到的最好的一次报告！
每个领域都明星，有了明星就有追行人！会后，很多参加会议的老师冲上主席台要跟张莫湖教授合影留念，张教授挂着笑，一一满足着人们的要求！肖景阳心里有些忐忑，这可是很好的机会，错过了，就不知道有没有这样的好的机会了——自己从来没有和这样大的腕儿距离这么近！他的心里好像翻卷着波浪一样不可以控制！可是，自己没有相机，也没有人来给自己照啊……想到这里，心里也有些释然了，不是自己不想照，是因为没有条件！
就这样的想着，肖景阳开始走出会场，随着人们去二楼餐厅用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