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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回

作者:似是故人来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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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拟去向高夫人请安的,姜糼容不去了,倒回床上歇息。

    前世的人今生一个不缺,偏生不能利落地寻因究底,姜糼容心烦意乱,闭了眼揉`按抽痛的额角,迷糊里听得有意放轻的脚步声,只当是侍婢进来,亦不以为意。

    袅袅淡淡沁人心脾的清香传来,姜糼容晕沉的脑袋竟是缓缓好转了。

    是薰了安息香吗,这么体贴的行动只有粉妆会做,难道是粉妆又回来了,

    姜糼容睁眼望去,愣了愣,情不自禁笑了。

    床前好大一棒野花,野花后面,一双黑幽幽的眸子期待不安地看着她。

    “你怎么来了?”公然登堂入室献花,胆子忒大。

    “不生我的气了?”季唯凑近悄声问道。

    “生你什么气?”姜糼容坐了起来,斜么了他一眼。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想你生气了,我自是得来哄你开心。”

    他看似不开窍,情话说起来却暖透人心,姜糼容不计较他把人晾半空中罢手的傻事了,笑着接过他手里野花细细欣赏。

    野花没有牡丹的雍容,没有梅的傲骨莲的出尘,含蓄而不张扬,清幽淡雅平凡,是她最喜欢的。

    “你气色不大好,是不是昨晚一直在生我的气没睡好?”季唯关切地道,一双手摸额头摸脸颊的,一面说自己过来陪罪晚了的原因,“昨日你走后,我想过来道歉的,一看天色晚了,你一直说什么避讳的,就没过来了。”

    现在来也不迟,还懂得要送花讨人欢心,姜糼容哪生得起气,凑到季唯脸上,轻啾了一下奖励他。

    不解释一下,他会一直纠结下去的,姜糼容遂厚着脸皮告诉季唯自己生气的原因。

    “啊?那你怎么不直说。”季唯大叫,站直身体就去解腰带,“我憋的难受死了,只是怕你喝避子汤对身体为好,既然你想要,咱们现在就来。”

    他的动作很是迅猛,眨眼间锦袍撩开裤子褪下。

    茂盛的草地占满姜糼容眼帘,草丛中粉`嫩嫩一只鸟儿扑腾了几下,很快雄纠纠气昂昂进入备战状态。

    姜糼容抚额长叹,急急把他裤子扯上去。

    “怎么又不要了?生气了?”季唯有些惶急。

    姜糼容脸皮还不够厚,没法跟季唯就这个高难度的问题继续讨论下去,忙摇头打岔。

    “我在愁事情呢,不要了。粉妆昨晚来了,我套问了一下,她现在看起来不会害我了,可是还在说什么要报仇,你想想,吕大人逼死她爹娘的仇她都不计较了,还要报什么仇?她到吕大人身边去,不会是装的不计较吧?”

    季唯刚才急得赤眉毛绿眼睛的,姜糼容一说起前世冤案,他瞬间严肃起来,扎腰带穿束锦袍收拾齐整,在床沿坐下凝眉沉思分析起案情来。

    “她对恩师体贴入微,不像是装的,若是她口中必得要报仇的人不是恩师,会是谁呢?”季唯喃喃自语,手指在空中写字一样划动着,突地有所悟,攥住姜糼容的手,声调有些拔高,道:“我想起来了,前世粉妆暗害孟沛阳,既不是因爱生恨,那便是有仇,这一辈子,她想弄死的人,应还是孟沛阳。”

    “孟沛阳不可能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对不起她的,她怎么把孟沛阳恨的这么深呢?”姜糼容不解。

    “也许,她恨的不是孟沛阳,而跟孟沛阳极亲密的人,她弄死孟沛阳,是为了让别的人伤心,比如……韩夫人,不,不会是韩夫人,韩夫人与粉妆见过面,她们见面时神色平常无异。”季唯若有所思道:“也许,粉妆要对付的,是孟滔。”

    姜糼容这辈子没见过孟滔,回忆了一下上辈子那一天的情景,韩夫人的喜怒是形诸于色,孟滔则是深藏不露城府很深,看起来像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人,

    “如果粉妆恨的人真的是孟滔,那我们怎么办?”粉妆还没做出凶案来,季唯又不能将她绳之以法,放任她把孟沛阳害死又是不行的。

    “有线索就好办了,先找机会让粉妆和孟滔见面确认,若真是孟滔,紧接着,便来个事件重演。”季唯胸有成竹道。

    这个事件重演当然不会真让孟沛阳死,想到上辈子的事要经历一遍,姜糼容有些惊怕,毕竟,季唯说过,粉妆有合谋之人,那个合谋之人还没揪出来,不知何时就会出来害人。

    看出姜糼容的惶恐,季唯忙把她搂进怀里亲wen爱`抚。

    这方法很有效,姜糼容很快安静下来,只不过,不惊了,两人眼里却又是浴火阵阵了。

    高夫人随时会来的,还是不要胡来的好,姜糼容看季唯跃跃欲试,忙想由头转换话题,脑子这一转,还真给她想到了,那日回乡路上发现李昂的异常,她后来一直寻不到机会和季唯说。

    李昂念的那首淫诗,季唯虽然经验不足,默想了片刻也明白过来,一想通了,便觉得心上人给别的男人轻薄了,登时不高兴,怒道:“云起怎能念这种诗给你听?”

    “我表哥又不是故意的,这不让你帮忙看看什么原因吗?”姜糼容瞥了眼季唯道:“你自己先前还以为亲了嘴儿就有娃呢。”

    这话说得季唯颜面扫地,霎时就委屈了,道:“我不是没有跟人家出去胡混没有经验么?这样不好吗?”

    “好的很,我只是举个例子。”姜糼容安抚道,怕季唯出去学习经验,忙补充道:“你要是敢出去胡混,我饶不了它。”姜糼容捉住小唯唯用力扳了一下。

    有些疼,季唯皱眉,却不舍喊疼,满心欢喜巴不得姜糼容多拿他那个嘻乐。

    两人玩闹了一会说正事,季唯也想不出李昂为何身体异常。

    这事不能问薄太医,怕薄李氏知道了嚷嚷出去高夫人得知了烦恼。

    季唯想起给自己看画册的大夫,灵机一动,道:“我去医馆问大夫。”

    问下李昂身体的异状原因,顺便,不,应该说这个才是重点,问一下成亲前能不能和姜糼容来事儿,若是能,得注意什么。

    还有更重要的,是问一下姜糼容的脚为何有那样的异状。

    季唯心急火燎到医馆,医馆大夫下意识便朝季唯裆`部看去,那一晚印象太深刻了。

    季唯面庞通红,两手就捂了过去,又急忙松开,臊着脸解释,今次不是自己求医。

    与他无关?难道是那个从屋顶落下的年轻人有关,大夫很好奇,用眼神鼓励季唯说下去。

    问题有好几个,先说哪一个呢?

    季唯先跟大夫提起姜糼容一双足的怪异之处。

    ……

    后面两个问题,季唯没有问出口。

    从医馆出来,季唯茫然失措,脑子里反反复复回荡着大夫刚才说的话。

    大夫说,这种情况听说过,婴孩在母亲体内时,母亲被下了一种名阴阳花的毒药,后来虽能保住了命,可阴毒却聚在婴儿体内,孩子出生时体质极阴,很难保得住命,侥幸长大了,不得病便罢,得病就救不活了。不过有一个破解方法,不只能保命,还能长寿,那便是嫁一个练纯正纯阳内功的人。

    大夫说,这种极阴体质的女子碰上极阳体质的男子,会如*,不只是摸足,只要身体任一个部位有接触,便一发不可收拾,接触面越大,越无法自控。

    想必孟沛阳练的正是大夫口里的纯阳纯正内功。

    怎么会是这样?

    季唯面前闪过一个个画面,先是枯草萎地,花残叶败中,脸色惨白的姜糼容静静地躺在棺椁里面,冰冷的牌位在一旁闪着幽冷的光芒,木牌位上刻着季姜氏之位几个大字。

    接着却又是大红帷幔低垂明艳灼人的新房,暖香氤氲里,姜糼容穿着吉庆的喜服,头上盖着大红盖头,交迭的领口上方露着清丽白腻的脖颈,孟沛阳穿着大红新郎袍胸前戴着朵大红,嘻笑着在姜糼容身旁坐下揭开她的红盖头。

    闪烁的灯火突然黯淡了,濯濯光华使一切失色了,孟沛阳缓缓推`倒了姜糼容。

    季唯抱紧双臂,感觉得被浸进冰窑似的的阴冷。

    身边车辆人影飞掠而过,季唯脑子里激烈地厮杀。

    放弃!任由姜糼容嫁给孟沛阳,保住姜糼容的健康性命。

    占有!与她同生共死。

    糼容的身体一向极好,认识她那么久,从没见她生病过,季唯狠狠地摇头,否定了脑子里想退让由得姜糼容嫁给孟沛阳的念头。

    不过片刻,骂声又在脑海里响起: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你明知娶她会使她随时有生命危险,你还娶她,太卑鄙自私了。

    告诉糼容,让她自己做选择吧!

    不,她本来生活得好好的,你这一说,却让她生活在随时会死去的恐怖里了。

    糼容不喜欢孟沛阳,自己退让她也不会嫁给孟沛阳的。

    不,她对孟沛阳是有好感的,而且,她前世和孟沛阳成亲过,有夫妻名份呢。

    季唯脑袋要炸开了,眼前血雾模糊噩影重重,嘎一声一辆马车在他身边停下也浑然不觉。

    马车里走下来一个人,是高夫人,自回乡后,高夫人憔悴了许多,鬓边微有白发了。

    “季大人得便吗?老身有一事相求。”

    季唯从痛苦的抉择里回神,压下脑子里纷乱的思绪,拱了拱手,道:“夫人有何咐咐,请讲。”

    “老身想求季大人帮忙打听东莱镇那个叶霜的下落,如有可能,把她赎买妥为安置。”高夫人低声道。

    “夫人,那叶霜是?”季唯当日见到叶霜时,只当人有相像,如今看高夫人神情,分明另有隐情。

    “如果老身没猜错,那个叶霜应该是糼容的孪生妹妹,我姐姐的另一个女儿。”高夫人悲哀地道:“我姐姐害喜时被人投毒,后来虽保住了命,身体却垮了,两个女儿出世时,只有小小的一点点,眼睛紧闭不会哭不会哼连喝奶都不会,大夫说,孩子在娘胎时中毒了,气虚血弱保不住。”

    医馆大夫说的话在高夫人嘴里得到证实,季唯怔住了。

    “我姐姐好不容易才怀上孩子,我不忍她失去孩子,大夫说无法救治,我又使人到处打听,后来打听说到一个土法,道是将一个婴孩的血都放出来给另一个喝,喝了血的那一个气血足便有希望活下来。”

    “荒谬!”季唯忍不住道。

    “我开始也觉得是谬言,后来两个孩子一动不动不会吃不会喝,我实在没办法……”

    姜高氏产后一直昏迷着,高夫人做了主,挑了一个看起来更虚弱些的孩子割破手腕,放血喂进另一个嘴里。

    奇迹的,喝了血的那个孩子睁开了眼。

    这个睁眼的孩子就是姜糼容,一双乌溜溜的眼珠子煞是可爱,高夫人喜出望外,不犹豫了,紧接着划开淹淹一息的那个孩子另一只手手腕。

    姜糼容变得活力十足,就在这时,丫鬟来报姜高氏醒了过来,高夫人大喜又茫然,看看那一个被放了血无声无息的孩子,一咬牙,咐咐丫鬟婆子,跟姜高氏只说生的是一个女儿,别说双胞胎。

    不给姐姐知道生的是双胞胎,另一个孩子便不能留下了,高夫人命人把那个不知活不活得下来的孩子送走。

    高夫人当时以为那个孩子活不下去的,只是看着一息尚存,不忍活埋,便命人抱出城搁到城外山脚下。

    姜高氏中毒后到京城来求治,后来就在京城住下来,姜达自己回了靖海关,高夫人后来把那日服侍姜高氏的下人都发卖换了人,姜高氏产下的是双胞胎女儿的事,就这样除她自己,无人知晓。

    “夫人这么做对那个孩子太残忍了。”季唯轻叹。

    “我知道,不过,我不后悔这样做,若不是保住了糼容,我姐姐那时承受不住打击已死了。”

    “那个孩子若知道当年的事,会恨死你,夫人当真要我找赎她出苦海?只怕她与糼容一碰上面,就什么都明白了。”季唯沉声问道。

    “就算她恨死我,我也没办法坐视不理,她到底是我姐姐的女儿。”高夫人忍不住低泣,道:“季大人,除了容貌相似这一点,你可以看看她的手腕内侧……”

    “我见过,左手腕内侧有交叉的半指长的两道疤,右手腕内侧是一道,是不是?”当日押着叶霜上衙门,衙役给叶霜拷上木枷时季唯看到过。

    “正是如此。”高夫人啊地一声,捂着嘴泪如雨下。

    “找到了赎买出来后,夫人要不要与她相认。”季唯斟酌着问道。

    “不了。”高夫人摇头,悲声道:“她犯了命案声名极差,如今更是官奴之身,相认会让糼容因有这样一个姐妹在人前抬不起头来的。”

    她会说这话季唯猜到了,高夫人若想认叶霜,东莱听说叶霜时就会和他说出当年的隐情了。

    当年高夫人为保姜糼容活命舍掉了叶霜,今日,又为何姜糼容颜面再一次舍掉叶霜,季唯心头沉甸甸的,不知说些什么好。

    “好,我尽量找寻到她,把她赎买出来。”

    “你赎买出来后,不要带回家,免得给糼容发现,我这几日就到京郊买个庄院下来,到时你带她到那边去。”高夫人嘱道:“糼容心善,给她知道了,她会想着要往家里带的。”

    将叶霜另外安置季唯没意见,毕竟,日日看到一张和心上人一模一样的脸也不舒服。

    与高夫人告别后,季唯当即到京城教坊司去。

    全国官奴的籍册都在教坊司里,他要去查叶霜的下落。

    叶霜当年能淹淹一息还活下来,定是有什么奇遇造化,这个奇遇说不定能使姜糼容摆脱极阴体质,健康地活下来,不需得嫁孟沛阳。

    季唯以查案需要调取证据为由拿到教坊司里的奴册。

    叶霜在东莱没入奴籍后,被两个人赎买过,这两个人季唯都认得,第一个是盛鸣,就是盛老爷,奴籍上记载着,叶霜被盛鸣赎买后仅十天又被转卖,第二个买她的人是孟滔。

    季唯开始以为孟滔是受孟沛阳之托赎买叶霜的,微笑着摇头,想着孟沛阳真是古道热肠,忽又怔住,孟滔赎买叶霜时,孟沛阳和他们一行还没从济州李家祖籍回转东莱,孟沛阳根本不知叶霜没被处死罪。

    孟滔与当年任尤深夫妻的死毫无关系,若粉妆心心念念要报仇的人真是孟滔,她与孟滔的仇怕是男女之仇了。

    一个沦落风尘的女子那么恨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定是一个极肮脏极卑劣的人。

    果是好此,叶霜落进这么一个人手里……

    知道叶霜是姜糼容的妹妹,季唯的心中不知不觉便有了爱屋及乌的牵挂,极想尽快救出叶霜。

    沉思片刻,季唯朝孟府走去。

    孟沛阳从济州回家后,还不得空溜李府去看姜糼容。

    他爹孟滔据说出京游玩去了,好些日子不见,韩夫人觉得孟滔是出去玩女人,怒逼着孟沛阳,要他掘地三尺把老子找回来。

    孟沛阳对老娘动不动就破口大骂训人的性子很反感,平时是有些同情老爹的,面上应下来,却懒得出去找,假装长途跋涉太累要养身体,哪都不去了,只在自己的院子里打打拳练手脚,这日想念姜糼容,不装了,出府往李府而去,半路上恰遇上季唯。

    “我爹赎买了叶霜?”孟沛阳面上本是笑微微的,闻言脸色霎地变得很难看。

    算算时间,老爹离家的时间恰与典赎叶霜的时间相同,难道老爹这些日子一直和叶霜在一起?

    流连在外不回家,和叶霜在一起做些什么用脚趾也能想出来。

    想到老爹搂着一个与他心上人容颜一模一样的人这个那个……孟沛阳一阵恶寒。

    孟沛阳比季唯还急着要找出叶霜了,但是,他也不知自己老爹躲在什么地方。

    “你也不知道?要是找得迟了,叶霜给你爹……”季唯皱眉。

    “别说了。”都十几天过去了,想必早就给他老爹……孟沛阳恨向胆边生,怒从心头起,道:“季唯,你把我抓起来下大牢,再宣扬出去,我不信他能不管我生死不露面。”

    “你现在是官身,师出无名我怎么抓你?”季唯蹙眉。

    “你自己想办法,我负责作饵蹲牢房。”孟沛阳快气疯了。

    目前要尽快逼孟滔露面也只有这个办法了,季唯沉思片刻,想到一个一箭双雕的办法。

    既逼孟滔露面,又让姜糼容前世里孟沛阳的枉死再次重演,使粉妆曝露出深藏的目的,将凶案抑杀在发生前。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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