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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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尔市,永登浦警署,平日里相对寥落的警署大门外一大早就挤满了人,大部分是娱乐记者。“东方神起队长郑允浩被投毒”一案堪称韩国近年来最恶劣的Anti案件,它引发了几乎全韩国对于Anti这一现象的思考。Anti是韩国社会的特有产物,自韩国政府加大对文化娱乐产业的扶植以来,从元祖男团HOT时期开始,针对偶像艺人的Anti事件便层出不穷。如原女团BabyVox成员简美妍在粉丝见面会上被Anti饭用刀片割伤手,还有尹恩惠在马路上被自称是粉丝的Anti用墨水喷伤双眼等(Anti的大脑回路构成和行为都很奇葩)。这一次郑允浩被投毒之所以引发全社会的关注的另一个原因在于东方神起的高人气。作为创造吉尼斯世界纪录的偶像组合,“东方神起”这四个字所具有的意义已经不仅仅是偶像艺人。

    S&M公司对外宣布郑允浩将去警署面见那名Anti,记者们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将永登浦警署围得严严实实。

    上午九点二十分,郑允浩在金镇民和保镖的陪同下来到永登浦警署,艰难地突破记者组成的人墙走进警署,除了按照公司的安排当众宣布原谅对方之外,郑允浩要求见一见本人。金镇民和负责接待的警员都很惊讶,事先沟通时没有提及这一项。面对金镇民的疑惑,郑允浩只淡淡地说一句“我想见见她”。金镇民考虑了几分钟,把负责接待的警员拉到一旁商量了几句,然后郑允浩单独见了那个女孩子。

    看着对面神色略显憔悴的女孩,郑允浩的心情很平静,这一点他自己也很意外。本以为再见面时会很愤怒,谁知……女孩子穿着特制的衣服,一直低着头,郑允浩也不说话只是看着她,努力想把眼前的人和那天下午送饮料的人重合起来。

    金镇民隔着玻璃看着会见室里的两个人,忍不住敲了敲玻璃,郑允浩转头向外看了一眼,金镇民点了点手腕,提醒郑允浩注意时间。郑允浩明白时间有限,于是清了清嗓子问道:“为什么要那样做?真的那么讨厌我吗?”

    女孩子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摇了摇头。郑允浩等了一会儿,见对方始终低着头,知道对方不打算开口,自嘲地笑了笑,站起身说道:“以后不要再这样做了,你还很年轻。”说完绕过桌子走向会见室门口,开门的一瞬间,郑允浩听见三个字“对不起”,声音很轻,如果不经意的话根本听不到。郑允浩顿了顿,开门走出去。因为种种考量,他不得不做出违心的选择,之所以提出想要见面,只是想知道对方究竟是多恨自己才会在饮料里放强力胶。现在能够听到“对不起”,说明对方并没有完全泯灭良知,还好。

    郑允浩和金镇民会合后就离开永登浦警署,期间不论记者如何追问他都不发一言,已经按照公司的安排去做了,剩下的他没有力气也不想再管了。保姆车直接送郑允浩回宿舍,金镇民看着上车后就合眼休息的郑允浩,悄悄叹了口气,这次Anti事件算是过去了,但愿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他从医生那里听说了之前郑允浩有抗拒治疗的情绪,也向李秀满做了汇报,不知道公司会有什么安排。

    因为郑允浩声明不追究,首尔民事法院对强力胶Anti事件很快做出判决。案犯高某处以六个月有期徒刑,缓期一年执行,附加五十万韩元罚款以及六十天社区服务。韩仪得知法院判决结果时正和沈筠璐在明洞的咖啡厅里,看到电视台报道后撇了撇嘴,这个处罚结果可谓无足轻重。如果高某能够老老实实地做好社区服务,那么缓期一年执行的六个月铁窗生涯几乎不必承担。一场震惊全韩国的风波最终以雷声大雨点小收场,不过这样的结果也在意料中。和一个二十岁的女孩子斤斤计较,有损东方神起在公众眼里的形象,大度一点不仅能得到公众的好感,还可以争取到更多同情分,顺便也为S&M公司的正面形象加分。还有一个直接好处,投毒事件发生时正值《正反合》打榜,如今案件结果出来,促使《正反合》的销量再次进入一个热潮,这也是S&M公司最愿意看到的结果。

    和韩仪的相对冷静不同,沈筠璐自从播音员说出“东方神起”四个字的一瞬间就绷紧了神经,等播音员播报完毕,沈筠璐的面部表情不断变化,韩仪紧张地盯着她,唯恐她一时激动做出什么来。幸好沈筠璐还保留了几分理智,没有当场跳起来,只是捏紧了咖啡杯的手柄。韩仪看见沈筠璐因为太用力而指关节泛白,觉得有点牙疼,心想幸好是没有生命的物体,不然的话现在咖啡厅里一定很热闹。

    过了十多分钟,韩仪估计沈筠璐差不多已经平静下来,开口问道:“现在感觉好点了没?”

    “什么?”沈筠璐不解地看着韩仪。

    “我是说你的气有没有消掉一点?这个咖啡杯看起来很可怜。”

    沈筠璐闻言看了看手里的杯子,意识到什么,松开手。韩仪看到沈筠璐手指外侧有两道深深的痕迹,是指甲留下的,不由得摇摇头。

    沈筠璐终究没忍住,“真是便宜了她,真不明白允浩为什么要原谅她。”

    “筠璐,你说错了,不是允浩原谅她,是公司需要原谅她。”韩仪很平静地回答沈筠璐。

    沈筠璐听了挑了挑眉,“你是说S&M公司打同情牌?”

    “可以这样说”,韩仪微微点头,“再说儒家不是讲究以德报怨吗?”

    “切”,沈筠璐撇嘴,“以德报怨?那何以报德?”

    韩仪扯了扯嘴角,“对S&M公司来说只要有前面一项就足够了”。

    “果然资本家都是万恶的吸血鬼”,沈筠璐悻悻然。

    “好了,我知道你是铁杆仙后,别把你的正义感都浪费在抱怨上面,留着做点有意义的事吧。”

    沈筠璐哼了一声,“算了,不说这个了,免得生气。对了,今天怎么有空出来?不用上班吗?助理应该很忙的。”

    “我休假”,韩仪说着微微笑,接到金镇民的电话并不意外,估计金英敏或者李秀满正忙着四处调查吧。

    “休假?不是吧,S&M公司会这么好心?”

    韩仪耸了耸肩,“我接到通知让我休息,谁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不用上班还能有薪水拿,何乐而不为?”

    沈筠璐闻言仔细看了看韩仪的神色,确定没什么才放心。“虽然不明白为什么S&M公司会这么好心,不过有假期总比没有的好。那东方神起怎么办?”

    “筠璐,这个世界少了谁都照样运转。东方神起一共三名专职助理,再说公司还有不少临时助理,多的是人手。”

    沈筠璐点点头,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还没放下杯子就听见手机响,拿出来一看皱起眉,嘟囔一句“这个讨厌的家伙”。韩仪不明所以,顺口问一句:“怎么了?”

    沈筠璐回复了短信,把手机放在旁边,“是金希澈。提醒我不要忘记女朋友的职责”。

    韩仪费力才忍住没有把刚喝进嘴里的水喷出来,女朋友?没听错吧,筠璐什么时候成了金希澈的女朋友了?随手扯了张餐巾纸擦擦嘴角,韩仪睁大眼睛看着沈筠璐说道:“不知道是我的听觉出了问题还是我的理解能力出现偏差,能不能请你解释一下刚才那句话。”

    “我的话有什么问题?”

    “我想知道你什么时候成了金希澈的女朋友。”

    沈筠璐听了一脸无奈,“还不是上次打赌惹的祸。金希澈很不满我说他比不上金在中,养眼是我没有看到他的优点…然后我又和他打了一个赌…就这样”。

    “就这样?什么叫‘就这样’?别告诉我你因为打赌而成了金希澈的女朋友。”

    “就是你想的那样。金希澈说让我当他的临时女朋友,期限半年,说要在半年时间里让我改变看法,他绝对比金在中强。”

    “然后你就答应了?”韩仪觉得不可思议,金希澈提出这么幼稚的要求她不奇怪,奇怪的是沈筠璐居然会答应。

    沈筠璐被韩仪看得有点不自在,“我本来没想答应,但是…但是金希澈那个混蛋说金在中比他差了八条街,那怎么行。我要让金希澈知道无论怎么样他都比不上我家在中,不就是半年时间吗,很快就过去了。”

    看着沈筠璐斗志高昂的模样,韩仪无语了,金希澈和沈筠璐还真是一对欢喜冤家。她忽然有种感觉,或许金希澈和沈筠璐之间会发生点什么也说不定,临时女朋友也是女朋友。虽然因为斗气才成为情侣,但情侣在相处过程中荷尔蒙的变化是很难确定的,或许会有意外发生也说不定。韩仪心想或许该去超市买点瓜子薯片什么的,看戏怎能没有零食。

    韩仪悠然享受假期的时候,S&M公司里却是另一种气氛。李秀满微笑地看着主动找上门的金英敏,心里很清楚对方的来意,不过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英敏啊,怎么这个时候过来找我?”

    “老师,因为很想念您这里的咖啡所以过来了。”

    “你这家伙,难道你办公室里的咖啡很难喝吗?”李秀满打趣金英敏,后者只是笑。李秀满见状没再说什么,命秘书去泡咖啡。不一会儿两杯咖啡端上来,李秀满端起杯子喝一口,眯起眼睛回味了一下,放下杯子笑着说:“英敏啊,听了你刚才的话,我也觉得今天的咖啡确实好像比平时的更好喝。”

    “是,您说得对,真的很好喝。”虽然腹诽不已,金英敏还是顺着李秀满的话赞了一句。

    李秀满笑了笑,不紧不慢地喝咖啡,他有足够的耐心。金英敏等了几分钟,确定李秀满不会主动提及,只得咬咬牙先开口。“老师,相信您已经知道那天在酒店里发生的事,不知道您有什么看法?”

    李秀满微微一笑,“英敏啊,你说的是朴镇英理事带韩庚去应酬那件事吗?”

    “是的老师。”

    “哦,那个嘛…我想先知道一件事。”

    “是,您请说。”

    “朴理事怎么会想到带韩庚出去应酬?韩庚不是队长,论相貌在SuperJunior里也不是特别突出,为什么会选中他?这是谁的主意?”

    “这个……”金英敏怔住了,他根本没想到这一点。那天朴理事过来说要带SuperJunior的成员出去应酬,当时他正在烦恼SuperGirl(少女时代前身)成员选拔,因此没有细问就同意了。没想到当天晚上发生那样的事,朴理事来禀报的时候他也很惊讶,想要追查对方身份却发现无从查起。看遍了酒店当天所有监控录像也没找到去包厢闹事的女孩子,酒店监控录像只拍到韩庚离开包厢和曾和一个女孩子一起出现,但朴理事辨认之后却说那个女孩子不是后来去包厢的人。这件事可大可小,金英敏想了几天,始终想不明白中间哪个环节不对,所以才来找李秀满拿主意。

    李秀满看着金英敏表情纠结,心里暗暗冷笑,才成为社长就志得意满,暗地里拉帮结派和自己作对,现在怎么样?一遇到麻烦事还是要来向自己请教。这次算是给一个教训,还没站稳就想飞,太早了点。

    事实上李秀满得知之后也第一时间派人去查,虽然得到的结果一样,但李秀满首先想到韩仪。依据有两个:第一,韩仪是韩庚的亲\妹妹,从情理上来说她最有可能。第二,李秀满调查过事发当时韩仪不在公寓也不在圣母医院,而且韩仪是在SuperJunior去探望郑允浩之后才离开的,所以完全有可能。但是还有两点没法解释:一是酒店监控录像里没有韩仪,二是按照朴镇英的描述,能把破裂的酒瓶随手一扔就\插\进桌子里,这根本不是普通女孩子能办到的。韩仪曾因病去欧洲疗养,就算现在已经康复也做不到。更何况李秀满还咨询了本国几位跆拳道高手,得知真要做到那种程度需要对力道控制十分精妙,没有数十年苦练根本不可能,就连那几位跆拳道九段也不能保证做得到。这又让李秀满觉得不可能是韩仪所为,不过为了试探,他还是吩咐金镇民给韩仪放假,并找人跟踪韩仪。

    金英敏不知道李秀满的想法,见李秀满迟迟不说话,也不好催促。李秀满又等了一会儿,觉得火候差不多了,才笑了笑说:“英敏啊,酒店的事是你大意了。我觉得你还是先去查一查朴镇英理事为什么要带韩庚出去应酬而不是别人。SuperJunior出道后韩庚的人气一直不高,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都不是合适人选。”

    李秀满的话听在金英敏耳中被解释成这样:要么是公司里有人给自己下绊子,明知道韩庚不合适还让朴镇英带他出去,然后找人去闹事,让自己这个社长面上无光。要么整件事是朴镇英自导自演,目的和第一种可能一样。因为朴镇英是金英敏费力才拉拢的人,所以金英敏自动排除了第二种可能。得到李秀满的提点,金英敏立即想到对策,很快就告辞离开。李秀满听着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冷冷一笑,就让金英敏当个马前卒,也正好借机看清公司里的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