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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万年牺牲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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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碧婷真的不愿意回那个所谓的“家”里去,可是,她不敢对母亲说出拒绝的话语。她的软弱,其实从未改变过。

    她静静地听完了母亲所有的斥责和谩骂,挂断电话之后,从终于无助地哭了出来。

    这究竟是第几次了呢?她的妈妈跟她爸爸争吵,然后搬出她爸爸的房子,跟她说要母女两个相依为命,从此以后再也不看任何人的脸色。然后过一段时间之后,又会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去讨她爸爸的欢心,像突然失忆了似的,忘掉自己以前说过的话……

    第几次?呵呵,早就已经记不得了。

    顾碧婷又哭又笑的像个神经病一样,心口疼的几乎要无法呼吸了。就在开学之前,她妈妈还哭着跟她保证,以后绝对不要再看那个臭男人的脸色了呢。这才过了多久,就如此声色俱厉地让她回去跟她爸爸和哥哥道歉,说什么毕竟是一家人之类的话……真是讽刺啊。

    为什么每一次都要她委屈、退让,一旦发生冲突,第一个被牺牲掉的人,永远是她。为什么就不能改变一下?难道就因为她性格软弱,不愿意跟别人起冲突,索要就她不断退让,哪怕是已经退无可退了,也还要继续让步么?

    她明明没有错啊!为什么要道歉啊!

    “小姐,你还好吧?”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

    顾碧婷抬起头望了过去,可是却因为眼中噙满了泪水而无法看清楚对方的面容,只能依稀分辨出来对方是个高高瘦瘦的男孩子。

    她忽然有些愣神,脑子里不自觉地回想起来,许多年前的一幕。

    那时候,她还只是个刚上初中的学生而已,软弱,胆小,受了欺负也不敢声张,只会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偷偷地哭。

    然后,也是像现在这样,一个高高的男孩子主动走过来关心她。可是她哭得说不出话,对方就失去了耐心,往她的手里塞了一包面巾纸就转身走了。

    顾碧婷望着面前这个陌生的男人,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又跟当年一样,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其实……跟当年没有任何不同。

    那个好心的男人被她弄得有点儿懵,尴尬地说:“小姐,你要是需要帮助的话就说出来啊,不要这样一直哭啊……你这样,别人还以为是我欺负你了呢。”

    顾碧婷还是哭,说不出话。

    那个男人终于受不了其他路人充满狐疑的眼神了,他匆匆地甩下一句:“不好意思,我突然有点儿急事。”说完之后,就头也不回地快步走了。

    顾碧婷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那个人离去的背影,心里暗暗地有些难过,因为他清醒地知道,这个人,不是当初那个让她动了心的男生。

    冷寂……如果当初我告诉你伤心难过的原因,而不是一直哭让你不耐烦的话,你会不会愿意尽你所能帮助我,会不会……愿意亲近我、了解我呢?

    她不知道。但是她愿意相信,自己心里的那个答案。

    一晃那么多年过去了,她却始终都在后悔,自己当初没有没住那个男孩子的关心。

    她这辈子,似乎已经错失了太多太多的东西,永远都追不回来了……

    进了家门,顾碧婷就发现父母亲全都冷着脸坐在沙发上,气氛沉默而又压抑。

    “妈……爸。”她轻声开口,后面的那个称呼,发出的格外艰难。

    还不等她父亲开口,母亲就先皱着眉头开始挑刺了:“你有没有点儿规矩,怎么都不知道讲究点儿次序呢?你爸爸才是一家之主,你回来叫人怎么能先叫我呢?重来!”

    顾碧婷在心里叹气,却还是不得不顺从地按照母亲母亲的意愿,颠倒次序之后重新叫了一遍:“爸,妈。”

    母亲的面色这才稍稍缓和了一些,带着讨好的笑容转头去看身边的男人,说:“婷婷估计是坐车太久累晕了,才……”

    男人抬手打断了她的话,盯着顾碧婷的脸,冷冰冰地质问:“你哥哥说你一直在偷偷地阻止他,不让他对冷寂的女人进行报复,有这回事么?”

    “爸,不是您想的那样……”顾碧婷开了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颤抖得厉害,几乎要连自己都分辨不清内容了。

    父亲皱紧眉头,似乎非常讨厌她软弱胆小的样子,所以干脆不听她的辩解,自顾自地说:“哼,你还忘不掉冷寂对不对?当年你故意撒谎替他辩解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你的心思了……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居然还没有死了那个念头。也好,我今天就打醒你,让你好好知道知道,你到底是谁家的人!吴妈,请家法!”

    佣人吴妈恭敬地应了一声是,后退着离开了。

    顾碧婷难过地闭上眼睛,不再说话了。她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父亲都不会相信的,反而有可能会因为她的“顶撞”而加重对她的惩罚。

    吴妈很快就回来了,双手捧着一根长长的藤条。顾天明一手抓起,冲着顾碧婷怒声斥道:“跟我跪下!”

    顾碧婷含泪看了他一眼,终于还是缓缓地跪了下去。她已经不是第一次挨打了,知道怎么样才能让自己尽可能地少受一点儿伤害。

    这个所谓的父亲,从来都不会听她和她的妈妈任何一句辩解的,他只需要宣泄而已。要么是她来承受,要么就是她的妈妈……当然,绝大多数时候,都是由她来承受怒火的,因为,每当发现苗头不对的时候,她的妈妈总会把她给推出来的。

    这次,也是一样。

    “啪——”

    藤条重重地抽下,顾碧婷觉得自己的后背像是裂开了一样地疼,她颤抖着尖叫出声。

    可是那叫声却只持续了一半,就被紧随而来的第二次抽打给堵了回去。她终于再也跪不住了,随着抽打的力度倒向了一边,整个后背都是剧烈的疼痛,让她禁不住怀疑,被打过的地方是不是已经皮开肉绽了。

    但她知道,惩罚还远远没有结束。

    “起来!”顾天明又抽了她一下,凶狠地命令。

    沙发上,顾碧婷的母亲也在叹息着说:“婷婷,赶紧跟你爸爸认错儿,说你以后不会再给你哥哥捣乱了……”

    他不是我哥哥,这个男人,也不是我爸爸!顾碧婷在心里难过地大喊,却终究还是颤抖着说:“爸,我错了……”

    话一出口,她的眼泪就止不住地涌了出来。

    果然是什么都没有变啊,当年她说出自己的亲眼所见,说冷寂没有害死姐姐顾绾君的时候,受到的对待也跟现在没有什么两样。唯一的不同,就是她的那个所谓的哥哥顾逸晨,在旁边冷言冷语,说她是爱上了冷寂那小子,才会故意撒谎的。

    那次她被打了多少下来着?

    对了,十二下。顾碧婷对这个数字记得非常清楚。那次,她的整个后背都几乎被打烂了,鲜血淋漓。那也是她生命当中最勇敢、最坚持己见的一次。

    可是她最后还是没有坚持到底,在藤条第十三次抽打到身上之前,大声地认了错,违心地承认自己撒谎。

    果然是什么都没有改变过啊,一切,都跟当年一样……

    顾碧婷心中万分绝望,耳中却听见父亲狠厉地说:“你给我记住,冷寂害死了你的姐姐,他是我们全家的仇人,我不许你再惦记着他!再让我发现你胳膊肘往外拐,下次我抽的就不是你的后背了!”他把藤条贴到顾碧婷的脸上,厉声问道:“知道了吗!”

    “知道了……”顾碧婷颤抖着回答。

    “哼!希望你这回可以说到做到,别总是逼着我用家法教训你!”顾天明把藤条甩到一边,大喊:“吴妈,扶她回房!给她上药!”

    “我看上药就不用了吧。”沙发上的女人开了口,说:“上了药很快就不疼了,我看还是别上了,让她疼个彻底,才能长记性,知道以后该怎么做。婷婷啊,你也别怪妈心狠,实在是你错得太离谱了,怎么能向着仇人说话呢?君儿是你的姐姐,晨儿是你的哥哥,你却不帮着他们,还怪你爸生你的气?你回房去好好反省一下吧,要是想明白了,就把自己错在哪里、怎么保证以后不再犯同样的错误全都写下来,让你爸看看。”

    又是这样,当年也是如此,明明她没有错,却又要挨打又要写保证书。更加让人难过的是,她的母亲,她心里最重要的人,却从来都不向着她说话。

    顾天明说:“也好,反正伤得也不严重,不用上药了,让这丫头好好反省一下也好。”

    “是,老爷。”无法恭敬地应声,搀扶着顾碧婷回房间。

    顾碧婷疼得走路都走不稳,心里却忍不住想要冷笑。看来,自己还是太天真了,母亲给她请了足足一个星期的假,才不是什么让她好好表现讨父亲欢心呢,而是让她被打过之后可以有足够的时间休养恢复……这么说来,妈妈应该在她回来之前,就知道爸爸会用家法教训她了吧?可是却没有给她任何提示,反而催她赶快回来……顾碧婷越想越觉得心里发冷。

    走出不远,她就听到母亲的声音传来——

    “天明,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快消消气吧,我让厨房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杜仲烧猪腰,现在火候应该刚刚好,我叫人给你端过来吧……”

    顾碧婷无力地扯了扯嘴角,从心里往外都冷透了。

    打完了她,那个男人消了气,相比他们又能好上很长一段时间了吧……呵,每次都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