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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初临沙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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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项重华忍不住叫道:“娇茗?你们什么时候和她这么熟了?”

    秦非却像提前料知一般,叹道:“果然如此。?[?〈[  你们恐怕也是见程公和靖侯两家因为娇茗搞得很不愉快,担心息丽华离间了他们后对你们下手来以挟我们才来的翼国,对吗?”

    杜若苦笑道:“我怕你知道了后闹心,所以没敢告诉你们。可还是没有瞒住你。程公和靖侯两家的确关系大不如前。我想,纵然我们在雍国再也待不下去了,只要我们能在一起,在翼国也是好的。”

    秦非捂着头道:“覆巢之下无完卵。如果息丽华掌控了大局,翼国早晚是她的囊中之物。我们纵然在这里又有什么用?”

    杜若顿时没有了血色,道:“那,那怎么办?”

    秦非道:“我们现在能靠的只有两个机会。第一个机会是战胜李放琛,并将其杀死。另一个就是,娇茗对息丽华下手。”

    看了一眼紧蹙眉头的项重华,道:“董娇茗虽然貌似一直站在息丽华那边,但还是等于暗中拆了息丽华的台,放走了杜若她们。所以她绝对不会让息丽华一路赢下去。只要等她自认为偿还清了息丽华对她的恩情,就是她倒戈相向之时。我有一种预感,她很可能帮我们给息丽华致命的一击。但前提是,我们绝对不能输,更不能死。”

    杜若道:“我并不是不知轻重的人。明日你们行兵,恐怕是不便带着咱们姐妹的。我会在这里等你回来,绝不会再捣乱,你和公子尽管放心去吧。”

    秦非握着她的手道:“多谢。赵毅、陈杰和孙哲都会留下保护你们。我一定尽快回来!”

    项重华不禁看向秦柔,见她故意别开头,只能苦笑道:“夜深了,大家各回各屋吧。袁浕在这里也布有眼线,我虽叫陈杰帮我拖着他们可也不得不防。现在又是非常时刻,若叫他们现我们深夜聚谈并报给袁浕,你们在这里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秦非和杜若一起出了房间。秦柔缓缓跟在他们后边,走到门口时却停下脚步,垂低声道:“这次不同于往常,彭公和小草又很可靠,我就不跟你去了。你,多多保重!”

    项重华目送她离去,心里升起一股惆怅,但随即的则是更加揪心的愧疚。每当见到秦柔,他总会莫名其妙地想起息雅。

    秦柔为了他不惜放弃安稳的归宿,甚至豁出性命。而息雅又何尝不是为他矢志不渝?祁国拿下陈国后不但将陈王乱箭射死,还把他的头颅割下悬于城门之上,并一把火烧尽了陈王太庙。姜王色厉内荏,得知如此后竟动了献国的念头,而这无疑会把息国和雍国一起逼入绝境。息雅为阻止他,竟然答应只要他坚守下去,一年后便下嫁给他。

    这个柔弱的女子,再一次用自己的双肩为他挡住了足以摧垮他的腥风血雨。他又怎能公然娶其他女子为正室?如果是其他女子,他大可以收为妾室,但对于秦柔,他宁肯不给她也不能委屈她,虽然他已经让她委屈了太久。

    一个是两小无猜的情意绵长,另一个则是同生共死的刻骨铭心。这两种本都是世间最可贵的爱情,常人只要得一便足以心满意足,可他却同时拥有两者,这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但谁是鱼,谁又是熊掌?

    怡城对面已经密密麻麻布满敌营。城外布满了壕沟,沟内遍布竹签。壕沟的后边则排满鹿角(一种防御器械),鹿角后则暗布着陷马坑,坑内排满了倒刺。

    李慕梅骑着战马在众多铁甲将领的拥护下行出敌营,用洪亮的声音进行誓师,雍军士气大振,杀喊声冲天彻地般响起,冲怡城攻来。

    另一边,吊桥放下,翼兵杀出城门,两军兵仞交接,天地间立即便笼在一片血雾里。

    李放琛坐镇雍军,不时丢给将领军令,指挥着将领往来冲杀,如同一个默然而自信的棋手。

    西侧的先行军已经填满壕沟,将鹿角砍出一条通道,骑兵立即涌入,不料后边尚有陷马坑,瞬间便有几十匹马落入坑里,血肉模糊,勉强没有落坑的骑兵则被冲过来的翼兵乱刀砍死。

    李放琛的眼角动了动,随即向城墙上的项重华和秦非微微一笑,左臂高高举起。大地仿佛微微震动起来,秦非惊讶地望着后方缓缓行来的庞然大物,合不拢嘴。

    项重华惊声叫道:“这是雍国最新的撞车,后边跟着的是擂木。这下糟糕了,凭借一般的陷马坑和鹿角根本挡不住它们,快,快收起吊桥!”

    禆将立即吩咐下去,但还是迟了一步。撞车已经迅突破了一大片壕沟,无数的士兵被活生生撞碾至死,撞车拖出长长的血痕,触目惊心,若非吊桥已经竖起,后果不堪设想。

    秦非望着这人间地狱般的惨相,脸色白得连一丝血色也没有,双腿一软,险些跌倒。项重华立即派人将他扶下去,自己继续坐镇。吊桥虽然放下,但擂木的度远远快于撞车,已经冲到城边。

    项重华高声叫道:“拿箭来!”近百弓箭手张弓拔箭,齐刷刷射向擂木和操纵的士兵。

    项重华箭夹指隰,数箭连,将擂木边的士兵尽数射死。 擂木终于停下,但城墙已被撞烂一大块。项重华吩咐士兵将塞门刀车堵在破损的城墙处以防敌人攻入,同时立即展开修补。幸得李放琛也鸣金收兵。

    项重华呆呆地看着尸体枕藉的战场,胃里翻江倒海般地搅动。

    每一具尸体都曾是一个鲜活的生命,都是父母的心头肉,妻子倚靠的顶门柱。但在战场上,他们却不过是连虫蚁都不如的棋子。棋局输赢,笑的哭的不过是幕后的棋手,但付出代价的却是最卑微的棋子。他几乎在怀疑自己有没有勇气用这种惨绝人寰的方式征服其他国家。从未有过的疲倦与惧怕铺天盖地得袭来,措手不及。

    项重华拼命忍着想要呕吐和痛哭的冲动,他不能让任何人看到自己的动摇。翼国兵将的士气已经低到极点,秦非又当场失态。他若露出破绽无疑于不战而败。

    李放琛之所以没有接着进攻也不过是在等他崩溃。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最高明的兵法。所有的将领都希望能将自己的损失降到最低。无论是作为在乎得失的棋手,还是作为有良心的人。

    旗子被风吹得哗啦啦直响,项重华行往秦非的帐篷,独自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