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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雅抬起脚,看了看绣鞋,道:“这个鞋子好重,走两步都要冒一身汗!不穿了!”说着就把鞋子甩了出去。? <[<〔 < ]
宫人们吓得跪了一地。
解语和知秋忙把她搀回榻上,道:“好夫人啊!您可是有了身孕,光着脚踩在地上,岂不是要冰坏身子?”
息雅嘟嘴道:“那就把这地板给妾拆了!”
知秋道:“您可别闹了!普天之下,有谁因为不想穿鞋就拆了地板的?”
刘羲纬的声音从屋外传来,道:“有什么不行的!明天就把这地板给寡人拆了,换成羊绒毯!”
众宫人急忙行礼。息雅也袅袅地向他俯下身子,还没来得及行礼,已经被刘羲纬拦腰抱起。
众宫人识相地向屋外退去。
息雅道:“你们走什么?陛下这么温柔,难不成还会把你们吃了?”
宫人望望息雅,又看向刘羲纬。
刘羲纬眨眼道:“你就不怕寡人看上别人?”
息雅笑道:“您又是曹姬,又是惠姬,祁宫更是不知还有多少美人。妾看得住您一时,看得住您一世吗?”
刘羲纬深深望着她,道:“你想跟寡人一世吗?”
息雅眨眼道:“谁知道呢?您这么博爱,说不定哪天就不要人家了。”
刘羲纬道:“只要你愿意,寡人愿生生世世陪着你。”
息雅忍俊不禁道:“那岂不是很无聊?就怕您没过几年,就对妾身厌恶了。”
刘羲纬认真地道:“寡人纵然厌恶自己,也不会厌恶你。”
息雅道:“您真的在乎妾身吗?”
刘羲纬道:“你觉得呢?”
息雅道:“那您就赶紧带妾去祁国吧!妾听说祁宫比这里华丽气派不下百倍。我们回去好不好?”
刘羲纬不由一顿,沉声道:“你,就这么不喜欢这里吗?”
息雅道:“这里有什么好玩儿的!整天闷死人了!您莫非喜欢这里?”
刘羲纬将她放在坐榻上,自己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的夕阳,道:“喜欢,非常喜欢。因为这里,有寡人最为珍贵的回忆。”
息雅看着他的身影,觉得有些眼熟,不由一时恍惚,但随即笑道:“是哪位佳人给了您如此刻骨铭心的回忆?是曹姬,还是哪个美丽的宫人?”
刘羲纬眼中闪过复杂而又深沉的痛苦,嘴里却轻描淡写道:“自然是你。”可惜息雅只看到了他的身影,看不到他的眼神。
息雅笑道:“妾一定会让祁宫也成为令您刻骨铭心的地方。”
刘羲纬回过头,已经恢复了往日的跋扈和英气,笑道:“看来,你是巴不得寡人从这里撤兵啊。”
息雅心里不由一惊,却噘嘴道:“您觉得妾无理取闹,直说就是了。干什么把人家说得和别有用心似的?”
刘羲纬坐在她的身边,伸手轻轻滑过她光洁的面容,道:“就算你别有用心,寡人也不在乎。寡人只要能把你留在身边,就足够了。”他神色忽然一变,向门外喝道:“谁让你来这儿的!”
门外立即传来跪地声,道:“万乐城有急信回传!”
刘羲纬甩袖走到门外,道:“令尹呢?”
来人道:“令尹在书房侯驾。”
刘羲纬一边走向龙辇,一面道:“以后不许再迈入息夫人的宫院半步,否则,杀无赦!”
袁柘已在书房等候多时,见到刘羲纬,忙行礼。
刘羲纬挥退众人,向袁柘道:“坐下说话!”
袁柘却依然束手,道:“情格势紧,臣只怕如坐针毡。”
刘羲纬道:“令尹这是在嘲讽寡人沉迷女色,不知轻重缓急吗?”
袁柘作揖道:“臣不敢!”
刘羲纬“哼”了一声,道:“不敢?那侍卫怎么找到息夫人的门口去了!若不是你给他撑腰,吓死他也不敢!”
袁柘不语。
刘羲纬道:“寡人就不明白了!先前寡人一天到晚左拥右抱的,你连话都不多说一句,怎么现在忽然就成了诤臣了?”
袁柘道:“先前陛下虽素有荒淫之名,但臣深知,陛下心里比谁都清楚冷静,纵然坐拥三千佳丽也不会为之所动。”
刘羲纬道:“你的意思是,寡人现在得意忘形,不如从前了!”
袁柘拱手道:“陛下并没有变,问题也不在您。”
刘羲纬冷冷道:“那问题在哪里?”
袁柘道:“在息夫人。您对息夫人动了真情,足以让您大乱阵脚的真情。”
刘羲纬霍然站起,又缓缓坐下,眼中已经结了一层薄冰,道:“够了!说万乐城的事情吧!魏起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说已经拿下项重华了吗?怎么还没给寡人送来?”
袁柘道:“魏起已经放了项重华,并决定向雍国择日献上城印。”
刘羲纬一把就把桌上的笔墨奏折全扫落到了地上,怒道:“魏起这是什么意思!他不管自己姐姐的死活了吗!你找到的那个女子,究竟是不是他的亲姐姐?”
袁柘道:“臣寻访过许多人,绝对没有弄错。”
刘羲纬道:“那你给寡人解释这是怎么回事!”
袁柘跪地道:“臣有罪!据那个和魏起之姐一起被送入祁国的宫人说,魏起的姐姐早在几年前就去世了。魏起忽然变卦,恐怕就是得知了此事。臣本想用缓兵之计先把魏起骗来,可不成想走露了风声,反而弄巧成拙。请陛下治罪!”
刘羲纬道:“死了?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不是说她一直在太子府来着吗?太子府的妾婢还是寡人亲自派人遣散的。寡人怎么不记得有哪个姬妾是马贼出身,魏起的姐姐叫什么名字?”
袁柘道:“好像是叫做魏千雪。”
刘羲纬脑子“轰”的一声蒙了。
袁柘道:“要不臣再去派人去找找看,也许,真的是弄错了。”
刘羲纬抬手道:“不必了。她是真的死了。”
袁柘奇怪地看着刘羲纬。
刘羲纬捂着额头,接着道:“而且,是被寡人逼死的。”
袁柘目瞪口呆。
刘羲纬长长叹了一口气,道:“项重华啊项重华,你怎么永远都这么走运!”
袁柘道:“项重华虽得了万乐城,短期内也只能守不能攻。而且,雍国的兵器有很大的缺陷,若想解决,非青龙山的竹先生不可。据臣猜测,项重华应该不会立即回宫,而是要前往青龙山。陛下何不伺机刺杀他?”
刘羲纬道:“我们的战线拖得太长,西面的粮草虽因得了息国而得到缓解,但从那里到林山一代多为山川阻隔,物资供应不便。得不到万乐城,就保证不了这边的粮草。现在还是莫要一味贪多,能守得住已经得了的城池就已经很好。”
袁柘道:“您莫非要撤兵?”
刘羲纬避开他的眼光,淡淡道:“出来这么久,寡人也累了。”
袁柘不由想到了息雅,几欲作。但他还是忍住了自己的冲动,道:“那项重华怎么办?”
刘羲纬道:“不是还有心吗?她的本事你也不是不知道。若非事出意外,这次项重华也不会死里逃生。但他总不会一直这样走运下去。”
袁柘拱手道:“臣遵旨!”
刘羲纬站起身子,道:“寡人也要去休息了。令尹也快回去吧!”径直走向龙辇。
袁柘望着向息雅的宫院行去的龙辇,蹙起了眉头。
烟迷雾锁。夜凉如水。
项重华和魏起一人一坛酒,坐在魏府的小桥上。
笼着轻纱的青山,蜿蜒伸入後山。浅薄的月光穿过稀疏的树荫,揉碎一地的光影。两人眼中的雾气仿佛已和园中的雾气混在一起。
魏起伤心地道:“没有想到姐姐受了这么多的委屈。”
项重华道:“千雪是个隐忍的好女子。她总是在人前保持着最舒坦的微笑,却独自承担所有的痛苦和泪水。我曾好几次见到她夜深人静时,跑到后院一个人哭,但从来不敢去安慰她。只因我知道,她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哭泣时的样子,尤其是我。”
魏起含泪道:“姐姐能在临终前被你承认,也算是一种安慰。”
项重华大大喝了一口酒,道:“那时我虽然动了离开刘羲纬的念头,但还是没有勇气放弃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从头开始。我离开刘羲纬的那晚,刘羲谦便动了政变,将刘羲纬的部下全部杀死。若非是千雪的死,我说不定已经不在人世。”
魏起别开头,悄悄擦掉落下的泪水。
项重华道:“从万乐山回去后,我就差不多可以登基了。我想追封千雪为雪夫人,然后把若雪封为缅雪公主。”
魏起道:“多谢储君。”
项重华道:“雍国的王室里有歧视外族人的风气,所以我不能立即提拔你。你帮我好好打几场胜仗,立足了功劳,打稳了基础。我要给你封侯,并趁着我活着的时候,把你的儿子们也提拔起来。我实在是亏欠千雪太多。她临终前,特意嘱咐我要好好照顾你。从今往后,你便是我项重华的亲弟弟。”
魏起终于忍不在,泣不成声。
孟焱走过来,安慰道:“能和姐夫团聚,姐姐在天有灵也一定很开心。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魏起便擦泪,便点头道:“夫人说的不错。但是我一想到姐姐为我受的那些苦,我就……”
孟焱也不由落了泪,道:“我理解你。其实,我心里也很难受。”
魏起恨恨道:“刘羲纬!我一定要你血债血偿!”
项重华不由看向孟焱。
孟焱扶起魏起,道:“不止是刘羲纬,整个刘家都得付出代价。若非是刘羲绰贪图姐姐的美色,爹娘他们也不会死。”
魏起握紧拳头,咬牙道:“不错!我一定要助储君灭掉祁国!”
孟焱道:“今天不早了,你也该休息了。若雪还等着你去给她压被子呢!”回头向小杏使了一个眼色。
小杏会意,搀着魏起道:“城主,我们是先去看若雪和小少爷,还是先去看大少爷?”
魏起摇摇晃晃地道:“当然是看我的乖女儿了。男孩子那么娇气,成何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