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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松君冷笑道:“饶我一命?婺城和青龙山唇亡齿寒,你既然已经知道我有投奔刘羲纬之意,又怎会放过我?”
竹阮君摇头道:“刘羲纬向来多疑。{( 他五万大军都死在了你婺城外,怎么会信任你?他纵然接受了你,图谋的也只是你的婺城,你会被除掉的。”
韦松君道:“那又如何?总好过让你们现在就杀了。”
竹阮君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秦非道:“韦先生,我们最后再问一次,您究竟肯不肯放出我们的储君?”
韦松君的:“不放又如何,放又如何?”
秦非道:“大家都是明白人,我也就不兜圈子了。您若肯放了储君,我们会留你性命。但一如您自己所说的,您在这里只会给青龙山带来威胁。所以,我们要把您带回雍国。我们会对外宣称您为了保护婺城,不幸被刘羲纬派来的刺客暗杀。这样您的忠义之名也可以保全。您若是不放人,为了防止您动手脚,我们只好先杀了您,再设法救人。不瞒您说,在青龙山的帮助下,整个韦府已经被我们控制。您再挣扎,恐怕也无济于事了。”
韦松君紧紧攥住了拳头,拧眉凝神许久,才抬头道:“放人没有问题。但是,我要跟竹先生提一个要求。”
众人将目光纷纷投向竹阮君。李慕梅怒极,上前挡在竹阮君面前,向韦松君道:“韦松君,你都已经死路一条了,还敢有非分之想吗?”
韦松君看着竹阮君,对李慕梅缓缓道:“你放心,我绝不会再妄图娶竹先生了。”
竹阮君向李慕梅道:“慕梅让开,为师自有分寸。”走到韦松君面前,道:“说吧!只要不过分,我一定替你办到。”
韦松君望着她的眼,道:“这件事,我只想告诉你一个人。”
竹阮君转身看了看秦非,又看了看青叶,向韦松君道:“你我不宜独处。你只能在这里说。”
韦松君道:“那,能不能麻烦你附耳过来?”
竹阮君想了想,走近了韦松君,凑近了韦松君的脸。
韦松君低声向她道:“我的要求是……”
韦松君眼中杀机一现,手中多了一把寒光四溅的利刃。竹阮君淡漠的脸上也变了颜色,但她虽已有所察觉,此刻却离韦松君太近,根本无法避开。
那利刃自寒光中隐隐透着绿意,显然是浸过剧毒,莫说被刺中要害,即使是挨上一下,也性命难保。
众人连惊呼声都来不及出,匕便已刺向竹阮君的胸口。韦松君脸上恶毒的笑容展露无遗。他虽是十足小人, 却不是个十足的懦夫。他爱惜生命,却更贪慕虚荣的声名和高贵的权位。要他在雍国默默无闻地了解残生,简直比杀死他还痛苦。
但他即使死,也要拉她一起死。
竹阮君只觉臂膀被用力一拽,刀子便贴着她的绿衣擦了过去。李慕梅还没来得及夺下韦松君的兵器,竹阮君已乍惊之下,滑倒在地。韦松君将匕猛然投向她的背心,自己扑向了李慕梅。李慕梅一脚踢中他的小腹,纵身跃在竹阮君前,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利刃。
众人的惊呼声此时才出,可李慕梅已经倒在了竹阮君的怀里。
荆草怒极,一把揪起捂着小腹在地上疼得打滚的韦松君,提拳照着他的鼻子就砸了下去。韦松君的鼻骨顿时便被打得塌了下去,鲜血如注。荆草还要再打,被孙哲按住。两旁的青龙山弟子一齐涌上,将韦松君按倒在地,五花大绑。韦松君待要开口大骂,刚张嘴,口鼻处便被堵了一大块浸过**的白布,晕了过去。
竹阮君一瞬不移地望着李慕梅,眼中的淡漠烟消云散,只余脉脉的浓情。
李慕梅吃力地道:“师尊,我……”
秦非待要冲过去为李慕梅诊治,却被秦柔紧紧拉住。
竹阮君将手指抵在他的唇上,道:“你舍身救我可是一时冲动吗?”
李慕梅深深望着她清澈而深不可测的眸子,似已痴了,道:“是冲动,但不是一时冲动。无论多少次,我都会义无反顾地为你舍弃自己的生命。这对我来说,已经是一种本能。”
竹阮君的手从他的唇边缓缓向上滑动,轻轻抚摸着他的面容,低声道:“你可希望我们之间不再清白?”
李慕梅呆了,交织着渴望、挣扎、爱慕、自卑的目光自他眼中不住闪烁,终于,他垂下头,道:“弟子,弟子不敢。”
竹阮君也不由错愕,随机苦笑道:“也是。我比你大那么多岁。你还是清风玉朗,我却已经是垂垂老矣了。”
李慕梅忙道:“不是的!我怎会嫌弃你!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最美丽的。不,其实,我从来都没有在意过你的容颜。我……我不是说我不喜欢你的美貌,我的意思是……”
李慕梅急得满脸通红,几乎要咬了自己的舌头。他长长叹了口气,低声道:“我是觉得自己,自己配不上你。你在我眼里,就是吸风饮露的仙子,是高不可攀的神灵。我,我只求能看见你,就心满意足了。可我,我又控制不住自己。每当抑制不住对你的爱慕之意,我就会有一种负罪感。但是,我,我……”
竹阮君道:“在所有弟子里,你一直是最听话的。有一次,我只是随口叫人赶走我卧房前竹林里的知了,你却当了真,一连几天没有睡觉地在林里忙活,还病了一场。”
李慕梅道:“我,应该听你的话,也愿意听你的话。”
竹阮君柔声道:“什么话都听吗?”
李慕梅用力地点点头。
竹阮君红着脸道:“好!我叫你不许再为爱慕我而愧疚,不要再把我当你的师尊。”
李慕梅惊得连话都说不出,半饷才回过神,道:“可是,可是师徒相恋向来被人视作**。我怎么能坏了你的名节?”
竹阮君垂下头道:“你肯为我而死,区区虚名,我又怎么会在意?”
李慕梅痴痴看着她,道:“我,我是在做梦吗?”
竹阮君娇嗔道:“是梦是醒都不知道了吗?傻瓜!”
李慕梅叹了口气,道:“可惜,我就要死了。不过能在死前听到你这番话,我也已经知足。”
竹阮君愣道:“临死前?”
李慕梅惨然一笑道:“我记得庄梦先生曾说过,越厉害的毒,在毒前越不会疼。我现在一点感觉都没有,定然是已经毒入膏肓了。”
竹阮君目光闪烁,道:“假如你可以活下去,你愿意为我冒天下之大不韪吗?”
李慕梅重重点点头,道:“如果你不嫌弃我,我当然愿意,愿意……娶你。”
竹阮君嫣然一笑,看向秦柔。
秦柔走到他们身边,从地上捡起一把匕,朝李慕梅晃了晃,刺向自己的大腿,刀锋并没有没入她的身体,而是缩了回去,原来那刀柄竟是活的。
秦柔笑道:“这把匕就是刚才你挡下的匕,你觉得它能杀人吗?”
青叶赞道:“秦姑娘不但剑法出神入化,连身形也快得不可思议。韦松君到死都猜不到他的匕早已经被你调了包。”
李慕梅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背部,果然半点血也没有,立即跳了起来,脸红得快要滴血。
秦非从秦柔手里拿了匕,翻来覆去看了半天,叹道:“真看不出这只匕竟然是假的。青龙山果然是盛名无虚啊!”
秦柔向李慕梅拱手道:“恭喜姑爷抱得美人归!”
李慕梅忙摆手道:“我,我……”
竹阮君拉着他的手,道:“我的话你也不听了吗?”
李慕梅痴痴望着竹阮君,垂下头,低声道:“遵命,师尊!”
竹阮君道:“以后不许叫我师尊,要不叫我夫人,要不叫我阿竹。”
李慕梅道:“遵,遵命。师尊,啊不,阿竹。”
秦非道:“不知竹先生究竟是如何得到韦松君的指纹的呢?”
青叶笑道:“韦松君在打开那封休书前,用浸过特殊药粉的布擦过手,手指上自然也沾上了药粉。那种药粉只要一遇到茜草汁液就会留下痕迹,而休书所用的素锦正是用茜草汁侵泡过的。”
秦非恍然大悟,拱手道:“竹先生高智,秦非佩服!”
秦柔笑着向竹阮君道:“不知两位何时举行婚礼?我也好给你们准备份大礼。”
竹阮君道:“婚礼之类的不过是些俗礼。竹阮君此时已经是李夫人了。”
秦非笑道:“那我等也就入乡随俗,不拘俗礼了!”
自行从桌上拿了酒杯,满酌一杯酒,一饮而尽,道:“这一杯敬两位新人,祝你们天长地久,永久同心!”
秦非从身上解下一块玉佩送给竹阮君,道:“我们来得匆忙,也没有备礼,请李夫人姑且收下这玉佩。”竹阮君接过玉佩,敛饪为礼。
秦非拍了拍李慕梅,道:“慕梅,其实我心中一直很敬佩你、感激你。今天你成婚,我真的很替你开心。大恩不言谢,你的恩情,我们一直都记在心里,他日一定会好好报答。”
荆草、孙哲也纷纷上前祝福竹阮君和李慕梅,过了一会儿,杜若也赶了过来,见到李慕梅和竹阮君成了夫妻,开心地差点蹦起来,当下就把自己成亲时父亲所赠送的龙凤八宝金锁解下,送给了竹阮君。
竹阮君道:“当务之急还是救出储君。韦家的密室机关非同小可,要安然无恙地救出储君恐怕得费些功夫。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前往祠堂吧。”
秦柔忽然道:“奇怪,今天怎么没有见若邪?”
杜若冷哼道:“她中了风寒,自昨天就窝在屋子里不肯出来。人家身娇肉贵,怎么能跟咱们相提并论?”
秦非的目中忽然多了一丝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