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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邪不动声色,道:“带一两个随身侍卫没有问题,但若是左拥右抱浩浩荡荡的,事情可就难办了。? (?([[ ”
项重华道:“那你说我带谁不带谁?”
若邪道:“孙哲伸手虽逊色于荆草,但为人远比荆草机警谨慎,不会惹事,而且他本来就是南方人,祖籍又是陈国。论及侍卫,还是带他比较合适。”
项重华道:“可他毕竟是刘羲纬的旧臣,会不会被认出来?”
若邪道:“贾仁和刘羲纬是姻亲,他是现任祁国王后的亲生舅舅,并不认识孙哲。而且,你和随行的人都得略微易容。”
项重华道:“除了孙哲呢?”
若邪笑道:“莫非你觉得只带我一个女人,太过委屈?”
项重华略微有些脸红,道:“不。我是说秦非。”
若邪不置可否地一笑,道:“谁都知道你和秦非形影不离,留他在婺城,岂不是更方便我们行动?”
项重华道:“可有他在,万一出了什么事也好有人商量。”
若邪道:“你可以和我商量。”
项重华犹豫再三,终于点头道:“好!”
若邪道:“我们明日请李慕梅和秦非安排一下,伪装成我们依然在婺城的样子,同时向竹先生讨两把上好的古琴,明日半夜出。”
项重华道:“陈俊杰喜欢古琴?”
若邪道:“陈俊杰是个琴痴。但贾仁是一介莽夫,最看不惯抚琴泼墨,所以他也只能悄悄地喜欢。”
项重华蹙眉道:“即使是恩人,也没有权利限制别人的自由。陈俊杰也太过窝囊了些。”
若邪道:“寄人篱下,难免如此。何况,贾仁不但是他的恩人,还是他未来的岳父。”
项重华讶然道:“贾仁这样对他,他居然还愿意做他的女婿?”
若邪道:“这是贾仁的意思。贾仁虽然愚笨,但也知道自己并无实权,靠的不过是王后的关系。而祁国王后也并不得宠,只是不死不活地占着后座罢了。所以贾仁一直致力于培植自己的势力,而陈俊杰无疑是他最看好的苗子。他担心陈俊杰被袁柘所拉拢,便打算把二女儿嫁给他,以将其彻底控制。”
项重华道:“那这样一来,我们岂不是更难争取陈俊杰?”
若邪抬头往项重华的右脸颊上吻了一下,笑道:“有我在,由不得他不降。”
项重华定定看了若邪半饷,额头微微沁出一丝冷汗。
街道空寂,半明半暗。
项重华和若邪、孙哲趁着夜色绕到了婺城外关外的一个小村落里。两人留在客栈里休息,孙哲则出去打探消息,直到中午才回来。
孙哲道:“这个村子里只有一家酒肆,不过酒食非常简陋,只有守城的士兵才会光顾,陈俊杰和贾仁平日里都不会来。”
项重华蹙眉道:“婺城偏僻,外关附近可以略做消遣的只有这个村子。你可打听到陈俊杰最喜欢去的地方是哪?”
孙哲无奈地摇头道:“陈俊杰和贾仁都从未来过这里。最近祁军正在准备攻击婺城,陈俊杰忙于公务,几乎大门都不出。”
项重华捂着头道:“这个陈俊杰还真够敬业的!”
若邪抿嘴道:“这不是很好吗?”
项重华和孙哲皆不解地看向了若邪。
若邪笑道:“我最担心的是碰到贾仁,只要他不在,其他就好说了。”
项重华道:“可陈俊杰连大门都不出,我们难不成要上门送货?”
若邪拉着项重华的手,让他在桌前坐下,轻轻为他揉着肩膀,道:“堂堂雍国太子怎能如此自降身份?他不出门,我们叫他出来不就行了?”
孙哲苦笑道:“若邪姑娘说得倒是轻巧,但我们连人家面都见不到,又谈何让人家自己出来?”
若邪笑着摇了摇头,道:“孙先生可会弹琴?”
孙哲道:“略知一二。”
若邪向项重华道:“我们忙着赶路,还没有来得及验验竹先生送给我们的两架古琴,不如趁此机会让孙先生弹上两曲如何?”
项重华也有了兴趣,道:“我还不知道孙哲你会弹琴。我一向欣赏善于琴瑟的人,你今天不弹都不行。去吧,把琴取来,让我们也见识见识!”
孙哲将两把古琴抱了过来,自琴套中取出琴,熟练地调好了弦。
项重华不由叹道:“我虽然不懂乐理,但只听调音时的随意的几下拨弦,也觉得格外悦耳。竹先生的巧技果然是天下无双!”
若邪微笑不语,只是看着孙哲的动作。
孙哲取过刻了“风雅”字样的古琴,向项重华一揖到底,盘腿坐下,开始弹琴。
琴声缓缓升起,如流淌在山间的溪流,若缭绕着轻烟的远山。项重华只觉百骸四肢无不轻松,心中的愁闷也一扫而空,仿佛一瞬间已置身于另一个山明水秀的天地中,伴着琴声,沿着隐约在浅草中的石阶蜿蜒而上。
孙哲轻扫琴弦,提腕连奏了几个和弦,轻拢慢捻。淡雅的琴声中逐渐多了几分轻盈,如同峰回路转处,渐渐清晰的采茶女的丽影。和煦的微风撩动着她们被香汗打湿的鬓角上垂下的青丝,裙摆隐掩中,一只只雪白的脚腕时隐时现,宛如玉雕。少女们背着满满的竹筐,吟唱着动人的歌谣,渐行渐远在山间迷茫的迷雾里,而清风和流水也随着她们的歌声,渐渐低沉,如同破晓时美梦的尾音。
一曲终结,项重华却似依旧沉醉在优美的旋律里,被若邪轻唤了一声才回过神。
孙哲向项重华恭恭敬敬行了个礼,站了起来。
项重华感慨道:“没想到你的琴技如此高。你若愿意,干脆做我雍国的大太乐好了。”
孙哲忙拱手道:“属下惶恐。属下的琴技不值一提,只是仗着这把琴的音色殊绝罢了。”
若邪道:“孙先生不必谦虚,这琴虽好,但若没有真才实干,也是枉然。先生可否用另一把琴再奏一曲?”
项重华也道:“不错!我很好奇,这两把琴到底有没有区别。”
孙哲道:“这把'风雅’音色虽绝佳,但跟另一把'自在'相比,不免有些落于古板做作。属下唯恐琴艺低劣,辱没了它。”
项重华笑道:“你弹得这么好都是辱没,我把它送给不知底细的陈俊杰岂非是罪大恶极?”
孙哲忙道:“属下不敢!”
若邪道:“先生就不必谦虚了,你若不弹,储君怎么决定先用哪一把?”
孙哲道:“遵命。”搬来第二把琴,开始调弦。
项重华道:“我怎么觉得这把'自在'的音色比不上刚才那一把'风雅'?”
若邪笑道:“附庸风雅容易,识得自在的真味可就难了。真正的极品往往都需要细细品位才可悟出其中好处。孙先生既然对它有如此评价,它就一定有不凡之处。”
项重华“嗯”了一声,不以为然。
孙哲行礼道:“调音完毕,属下献丑了。”坐了下来,将手指小心翼翼地按在了琴弦上。
这次的曲子虽也动听,但显然没有刚才那种强烈的感染性。项重华听了不大一会儿,便觉得无趣,打了个哈欠,正要挥手让孙哲停下,却被若邪按住。若邪向项重华打了个手势,示意他闭目。
项重华虽不解,但也合上了眼皮。
依旧平淡的琴声渐渐有了变化,朴素而散漫的曲调中,慢慢散出一种奇异的力量。不知不觉中,项重华的心境竟然进入了只有打坐才能达到的静谧,连知觉也渐渐消失,没有烦恼也没有欢喜,到后来,连乐声也消融在一片虚无中,有的只有的空灵与自在。
孙哲吸了一口气,站起向项重华行礼,却现项重华动也不动,似已睡熟,若邪连唤了几声,也毫无反应。若邪将手指放在他的眉间,轻轻点了两点,项重华才缓缓睁开双眼,惊讶道:“已经完了?”
若邪笑道:“真是不懂风情!人家弹得那么卖力,你居然睡着了!”
项重华没有答话,直接走到了孙哲面前,拿起“自在”来,翻来覆去看个不停,嘴里道:“这是奇怪。这把琴也没有什么独特处,而且看起来比其他琴还要简单,可它的琴声怎么会有让人入定的力量,莫非竹先生往里面施了什么巫术?”
若邪道:“大音希声,大象无形。它的好处若是一目了然,也就不是极品了。”向孙哲道:“那间酒肆附近可有可以抚琴的地方吗?”
孙哲道:“酒肆西面有一片小树林,在那里弹琴既不张扬,琴声也可以传到酒肆里。不过,陈俊杰是不会去酒肆的,我们这么做……”
若邪笑道:“他不来,并不代表想讨好他的兵卒不会来。上有所好,下面的人最心知肚明。听到这么美的琴声,想巴结他的下级自然会动心思。”
孙哲也来了精神,挺胸道:“好!等到太阳一落山,我就去林子里守着。”
项重华道:“不过你万万不要弹些过于文雅的曲子。所谓曲高和寡,一般人还是喜欢比较通俗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