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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路跟在蓑衣男身后,他一路上都垂着头。很快走过了繁华的街市,他走的慢极了,以至于待他回到竹棚早已是傍晚时分。他站在门外顿了顿,随后缓缓推开了竹门。
女人正在油灯下纳鞋,看到蓑衣男子进屋,脸上露出笑容连忙起身说道:“刘郎,怎么今天这么晚才回来,你走以后我看天阴沉沉的生怕下雨呢。”
蓑衣男垂着头没有说话。
女人看了看他,笑了笑随后抱住了他幸福着说道:“今天没捕到鱼吧?没事,我今天纳了好几双鞋,等明天拿到集市上,肯定有人会买的。”
女人拉着蓑衣男的手坐到了床边,她提起笊篱从里面端出一碗白米饭递给男人道:“给你留的饭,还热着呢,快吃吧。”
蓑衣男看着那碗饭,缓缓拿起筷子。他一边吃一边低声说:“娘子,明天你把咱们成亲时穿的那身衣裳穿上,我带你进城游玩。”
女人放下手中的活面露喜色问道:“怎么啦?明天什么日子,怎么想起来进城了呀?”
蓑衣男顿了顿说道:“给你置办一点胭脂水粉。”
女人幸福的笑了,她搂着蓑衣男的脖子,轻轻吻了他脸颊。
这时我突然感觉眼前一黑,随后失去了直觉,等我再醒来。发现自己身处于豪门大宅之中,眼前丑胖子正愁眉苦脸地在大堂之中踱步,这时我回头眼前的一幕让我倒吸一口凉气——蓑衣男的妻子躺在不远处的石柱下,身下是早已凝固的鲜血。
一位类似管家的老头低声说道:“老爷,您看着…是报官还是…”
丑胖子怒声道:“报什么官!你活腻了?!”
管家连连点头,随后小心翼翼地问道:“老爷,那这怎么办…”说罢指了指地上的女人。
丑胖子叹了口气无奈道:“真想不到这小娘们宁可撞墙死也不从我,罢了罢了。你和家丁找一处偏僻的地方将她埋了吧…”
一时间我竟感觉眼眶有些湿润,我心里暗骂蓑衣男真是个孬种,为了钱居然把自己老婆卖给了别人。
我走出大宅,凭借着记忆走到了竹棚。但是此时的竹棚早已不在,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所精致小屋。走近小屋,我听到屋内传来的一段对话。
蓑衣男:“小美人儿,这次你心满意足了吧?”
女声娇声道:“谁知道哪天你看上别人会不会把我也卖了去~”
蓑衣男:“怎么可能,你可是我的小心肝,那个黄脸婆生不出娃我早就受够她了。”
女声道:“天底下的男人都一个样~都是属狗的~”
随后屋内传来一阵阵娇喘声…
我扭头却发现不远处站着一个模糊的人影,仔细一看才发现这正是蓑衣男的妻子,死去的那个女人。此时心中早已不再害怕,反而多了一丝怜悯。
那女人傻傻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许久我看到一滴泪从她面颊滑落。
她消失了,同时四周刮起了大风,我看到树木被连根拔起,房屋被撕裂,我的意识也渐渐模糊了起来。
“哇哇”一阵婴儿的啼哭惊醒了我,我睁开双眼,看到自己身处一所民房内,我看到蓑衣男抱着新生儿,用手逗他。床上躺着一名满头大汗的女人,她看着男人,嗔怒道:“死鬼!有了娃就不管我了是不?!”
蓑衣男连忙将婴儿小心放到床边,坐到女人身旁,笑道:“怎么会,你可是咱家的功臣,是个男娃!”
女人顿了顿,垂着眼缓缓说:“昨天我做梦又梦到了你那个死掉的老婆,她说要杀了我们…”
蓑衣男也沉默了,半晌他抬起头恶狠狠的说道:“死婆娘!做鬼都不肯放过我!我叫你连鬼都做不成!”说罢蓑衣男起身出了房。
突然眼前的画面飞速旋转,待一切都恢复正常,我发现自己身处于半山坡上。身旁是蓑衣男,还有一名穿着道袍的道士。
道士叹了口气,对蓑衣男说:“你确定要这样做,这样她会魂飞魄散的…”
蓑衣男瞪着双眼怒声道:“老子给你钱,叫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道士捋了捋山羊胡,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孽障啊!这样会遭天谴的,她正是因为一口气咽不下,才不能入轮回,你可以找僧人超度,化解她的戾气,真的没必要将她的尸骨挫骨扬灰…”
蓑衣男早已不耐烦,从衣袖中掏出银锭塞到道士手中道:“遭天谴也是我,不关你屁事!拿了我的钱,你就按我说的做!”说罢蓑衣男扬了扬衣袖转身离去。
夕阳下,道士站在一座被挖开的坟茔前,许久他的嘴角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笑容…
“呜呜呜~呜呜呜~”一阵令人发怵的哭声从身后传来,我怔了怔。连忙环顾四周,没有人。但是那哭声却越来越近,这时身后突然出现一名女子,我被吓了一跳,但是我却认得她,她正是蓑衣男的妻子。
她看着我,收起哭声,缓缓道:“你都看到了吗?这就是男人,这就是我所爱的男人!三百年的,每一天我都重复在这些记忆里!每一天对我都是炼狱般的煎熬!”
我大惊,她竟然看得到我,随即警觉道:“你要干什么!”
她无奈的笑了笑用沙哑的声音说道:“你低头,看看地上是什么。”
我有些疑惑,随后低头发现自己脚底下竟然摆着一枚金元宝,这时她用一种妩媚的声音说道:“捡起来,这是你的。”
一时间我的大脑竟然有些不听使唤,我缓缓蹲下身,伸手要去捡,这时一个声音从身后传过来:“不要捡!捡了你就永远回不到现实中了!”
我猛然起身回过头,看到不远处一名女子正站在身后。这时蓑衣男的妻子怒道:“哪里来的小鬼!坏我好事!”
女子冲她做了个鬼脸,拉起我的手,她的手冷冷的,但是却软软的。大脑里浮现出一幕幕往事,我这才想起自己正出于凶宅之中,而她正是杨玲。
蓑衣男妻子一脸警觉的看着杨玲道:“你究竟是谁?我的幻境你是怎么进来的?”随后她仔细看了看杨玲大笑起来:“哈哈!毛头小鬼,既然送上门来了,就别走了!通通留下来陪老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