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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小的毒针迅飞如一道利风,削断两缕粉丝,飘飞着落地,伴随着轻轻的击掌声响起。
龙誉迅速转身之际,自然而然地将烛渊护在身后,冷冽尖锐的双眸在看到那悄声无息出现在他们身后的来人时,眸中震惊难掩。
“是你!?”
“没想到龙誉阿妹居然还记得我,真是让我倍感荣幸。”只见一双如鹰隼般的褐色瞳眸中盈着欣喜的笑意,那自他耳边掉落的两缕断发正巧落在他的鞋面上,男人嘴角扬着怎么看怎么邪佞的弧度,慢慢向龙誉与烛渊走近,咬着一口生硬的苗语道,“虽然龙誉阿妹的招呼方式有些狠,但是我依旧很高兴龙誉阿妹还记得我。”
男人说着,忽然轻轻打了一下自己的嘴,眸中笑意深深,“哦,不对,瞧我给忘的,如今我可不能像从前那样直接称呼龙誉阿妹,而应当称龙誉阿妹一声‘王上’,是这样么,苗疆的巫神大人?”
男人说到最后,在烛渊与龙誉面前五步开外的地方站住脚,眼神又龙誉身上移到了烛渊身上,那样含笑的话里似乎还有话。
鹰隼般锋利的褐色瞳仁,鹰钩鼻,薄嘴唇,脸廓棱角分明,齐肩短发,麦色肌肤,白色对襟上衣,外罩黑领褂,宽筒裤,缠绑腿,脚蹬一双露脚面黑布鞋,头缠白色包头,腰间缀挂着几个绣工精美的挂包,与苗疆崇尚的黑色与紫色全然不同,俨然是西南六诏人的装束!
那个曾经在扬州被他们坏了床上好事的南诏人!?他如何到的苗疆,到的王都!?
“这不是曾经搭一路顺风马车的南诏勇士么?”烛渊面上无丝毫诧异之色,只是站到了与龙誉并排的地方,习惯性地挂着他虚假的浅笑,“没想到师哥五年,我们又见面了,这该叫什么呢?缘分?”
“原来巫神大人也还记得我此等无名之辈,真是让我又惊又喜。”白衣男人笑得眼角的笑纹又深了一分,“只是没想到苗王大人会用那么狠的方式来招待我这个还算是故人的故人。”
“其实南诏勇士应该庆幸方才出手的是我的阿妹,若出手的是我的话,只怕南诏勇士掉的就是两根头发丝,而是脑袋了。”烛渊亦是笑意浓浓,说话时慢慢抬起了右手。
男人似乎注意到了烛渊垂在身侧一直未动弹的左臂,笑道:“巫神大人向来喜欢用左手杀人,这会儿改做右手了?”
“对付你,右手足够了。”烛渊虽是含着浅浅的笑,语气也轻轻淡淡,眸中却是寒芒乍现,只见他右手轻轻一挥,肉眼未见任何异常,而男人的笑容却有一瞬间僵在了嘴边,与此同时他的脖子左侧划开一道血痕,他身后十数棵粗壮的松树轰然倒地,切口皆一致的平整。
烛渊在笑,男人也在笑,抬手轻抚上自己受伤的脖子,邪佞一笑,“看来苗疆的巫神大人真如传言所说,什么也不会顾忌。”
“真是过奖了,我这个人吧,不仅不会顾忌什么,而且还不懂什么叫做有恩报恩。”烛渊以拇指轻轻摩挲着食指上的银指环,笑吟吟的,“似乎五年前勇士顺道将我与我的阿妹载了一程也算是一个小小的恩吧?”
“我今日来自然不是来邀恩的,不过是想来见见还算得上故人的‘故人’而已。”男人眼里多了一丝阴冷,笑得眼角的笑纹更深了一分,“不过似乎我来得不是时候。”
烛渊但笑不语,男人将抚在脖子上的撤下,而后暧昧不明地看向一直沉默不语却眉心紧拧的龙誉,阴阴一笑,“其实,我今日来,主要是想看看苗王阿妹的。”
然,男人在烛渊再一次挥动右手前迅速消失在了两人面前,龙誉想追,却被烛渊扶住了肩膀制止了她的脚步。
“阿哥,那个男人危险得很,不能让他就这么走了!”龙誉被烛渊这么制止,紧拧的眉心彰显了她的不解不甘与疑虑,那个五年前只共行一路的南诏男人她第一眼见到时就不喜,以为日后不会有任何牵扯,没曾想五年后他居然出现在苗疆,出现在王都,出现在巫神殿前!而且还是他来到了离他们那么近的距离她才察觉到他的存在!先抛开他是什么身份什么意图不说,单就他那不可目测的身手,就让他这么在苗疆在王都内穿行,她不放心!
“阿妹。”烛渊依旧紧抓着龙誉不放,直到她放弃了去追赶那个陌生男人才松开她,而后将掌心贴到了她的心口,龙誉本还紧张浮躁而不甘的心才慢慢冷静下来,烛渊似是轻轻叹了一口极细极细的气,“阿妹,你的心在这儿,无论何时何地都必须理性冷静,还是会忘么?”
龙誉低垂了扬起的眉毛,握住了烛渊贴在她心口的手,惭愧地咬了咬唇,“阿哥,我知道了。”
她终究还是定力不够,冷静不够,思量不够,幸而有她亲爱的阿哥在旁时常点醒着她,否则……
“阿哥,若是你不在我身边,我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不知道会把苗疆变成什么样。”龙誉握着烛渊的手,将他的掌心贴到了自己脸颊上,语气有些悠悠,“所以,我不能没有阿哥在身边。”
烛渊顺势捏住了龙誉光洁的脸,用力往外拉扯,嘲笑道:“啧啧,我都说了多愁善感什么的不适合阿妹,不要再在我面前幽怨得像个怨妇。”
“你才是怨妇!”龙誉用力拍掉烛渊的手,狠狠瞪了他一眼,“可我总要知道这么一个阴阳怪气的南诏男人突然出现在王都是怎么回事,还有他那一身似乎阴森森的功夫,怎么能让我放心?要是不弄明白,我还有什么脸面当苗疆的王?”
“我只是让阿妹冷静而已,可没说不让阿妹去了解去知道,单就他那一口一声的‘龙誉阿妹’,我就已想把他削做几段。”烛渊浅笑,走到方才那个南诏男人所站的地方,弯腰捡起了那掉落在地的几缕断发,而后将那几缕断发捏在指尖移到龙誉面前,嘴角的笑意让龙誉觉得有些阴森。
“哈,阿哥这是打翻了醋坛子吗?”龙誉却顿觉心情大好,抱住烛渊的胳膊一下一下地摇晃。
“要是有一人一口一声地叫我阿哥,阿妹会觉得开心么?”烛渊微微挑眉,看着指间的断发笑意深深。
“我想我会想撕了她的。”龙誉笑眯眯地将自己心中所想说出。
“阿妹不是既想学占卦又想知道方才那个男人的去向么,或许,神明会告诉阿妹你想知道的事情。”烛渊捏住龙誉的右手,摊开,将那几缕断发放到了她的手心,笑得低沉而严肃,“那么这一卦,由阿妹来占,若是这一次占卦我还是没能看到阿妹的慧根,那注定阿妹这一生无法与神明沟通,以后就不要把时间浪费在学习占卦上了。”
即便他知道她想学占卦是为了想与他更靠近一些,可这世上注定有些东西勉强不来,若是注定了她与占卦无缘,硬是要学也只会是浪费时日而已。
“嗯,听阿哥的,最后一次。”龙誉捏稳手心里的断发,点了点头,今次之后,她不会再无理取闹地巴着他学占卦,其实她没有必要学的,有他在身边就足够了。
接着,在一炷香即将燃尽时……
龙誉看着面前小陶鼎里混着香灰的浊水渐渐变得清明,看着烛渊将那最后一根断发在香火顶头的红心慢慢燃尽,闻着那毛发被烧焦的味道,握着蓍草的双手却开始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迟迟不敢下手把这最后一根蓍草折断。
龙誉不知道自己在顾忌什么,只是看着地面上已经被她折断的三根蓍草便突地由心底生出一股莫名的顾忌,使得她迟迟抬不起手去折断这最后一根蓍草,末了,还是烛渊握住了她微微颤抖的手,她才冷静地将这最后一根蓍草折断。
与此同时,小陶鼎里的香灰完全沉淀,那一柱燃着的香也完全燃到梗,熄灭,唯余一缕细细的青烟仍在冉冉而升。
“阿妹,请解你所占出的卦象吧。”烛渊跪坐在龙誉对面,一脸的沉肃与寻常的他完全不是一副模样,也只有在面对苗疆最崇尚的占卜时,他才会将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展示出。
这也是龙誉为何想要学习占卦的原因,因为烛渊只有在面对他最尊敬的神明时,她才会见到他认真严肃得一丝不苟的模样,这才是真实的他,而不是平日里总是挂着浅浅笑意的模样。
可,这或许是她最后一次无理取闹地能见到他这副模样的机会了。
龙誉认真端详了面前蓍草所显示出的卦象,还是觉得和平日里她所见到的将折断的野草胡乱扔在地上的画面没什么两样,好吧,她是真的注定没有办法与神明沟通的了,是故,只能小心翼翼地看着烛渊,而后小心翼翼地摇了摇头。
“似曾相识故人来。”烛渊像是早就知道龙誉的答案一般,连无奈地叹气也懒得给了,只是看着面前的散落在地的蓍草轻轻说了一句,“未知在等待决定。”
“似曾相识……故人来?”龙誉重复着烛渊的话,忽然惊诧,“那个男人会再来!?”
“阿妹有时的确聪明。”烛渊浅浅一笑,“所以阿妹只需等待,便会再见到他,届时再了解你想知道的一切也不迟。”
未知在等待决定……么?
是何未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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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终于苦逼地写到第三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