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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妃听后微微怔愣,看着琉渊,“你说的,可是真心话?”
琉渊点头,“是真心的。”
庆妃心中一惊,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小步,眼中充斥着担忧,气氛瞬间变得僵硬。琉渊身为太子,又怎能说出不想立妃的话来。
庆妃双手紧揣着手帕,苦口婆心道:“琉渊,你已过了及冠,婚娶之事早该考虑,如今朝中文武百官都在议论着你立妃的事宜,你又怎能在此时说出不想立妃的话来?”
琉渊也十分清楚,身为太子婚娶一事关系皇室,并非自己能左右。心中所爱此生注定只有柳夙羲一人,他怎能负他?两难境地。
见庆妃面带担忧,琉渊拱手道:“母妃宽心,此事儿臣会与父皇商谈,必定不会鲁莽。”
庆妃眉宇间蹙得很深,“琉渊。”
“儿臣在。”
庆妃仰着头看着他,苦劝道:“宫里头的婚娶之事,你也是清楚的,你这太子之位还没坐稳,若是此时违逆皇上的意思,惹得龙颜大怒,苦得可就是你自己。再说,你早过了婚娶之龄,其他皇子像你这般年纪都娶了好几房,你怎的就是不开窍?”
“儿臣心有苦衷,望母妃谅解。”
庆妃怅然若失地往后退了几步,跌坐在太师椅上,她自嘲一笑,“呵,苦衷?这宫里头谁没有苦衷呢?可是,谁又敢明目张胆地说出来?”
琉渊沉默不语。
庆妃继续道:“你此时拒婚形同抗旨,这其中的厉害任是谁也不愿尝试。若真的要尝试,不光是你这太子之位难保,恐怕你日后的大好前程也会一并断送。”
“儿臣知道。”琉渊道。
庆妃再看一眼琉渊,终是不是该说什么。二十年的母子,那份情谊却不深,庆妃一心想靠着琉渊来稳固自己在宫里头的地位,同时又不忍强迫着他。
沉默的氛围,庆妃偏着脸许久都不出声,身边搂着画轴的太监宫女连呼吸也变得轻缓。琉渊首先开口,“母妃不必挂心,儿臣定会妥善处理此事。”
庆妃动作缓慢地从太师椅上起来,轻叹一口气,“你已是独当一面的年纪,有些事情母妃说再多也没用,你若是自己能处理好,母妃也不愿强求太多。”
琉渊拱了拱手,道:“多谢母妃。”
庆妃看着琉渊,温文尔雅的男子一身杏黄色的太子常服,众多皇子当中,恐怕没有人会穿得比他还好看。庆妃心中从四年前琉渊病好,便开始庆幸自己能有这么一个儿子,嘴上不说,心中却是是十分欢喜的。只是,琉渊病了的那十六年,她没有好好照顾过他,心中有愧,以后的日子自然也不敢与他太过亲近。
庆妃对着太监宫女道:“把画像都收了罢。”
两个太监宫女应下之后,便忙活着收拾画轴。庆妃看着琉渊再道:“和你父皇好好商谈,莫要惹怒了他。”
“是。”
庆妃领着太监宫女又出了雨墨宫。
与此同时,柳府。
户部侍郎徐至郎满面春风地带着厚礼上了柳府一趟,说得正是此次太子殿下立妃之事。昨日他便匆匆忙忙将京城之中最好的画师请到了府上,给自家千金画了一幅画像,再送进了宫里头。
听闻还有许多官员也都送了自家千金的画像,心里一直没底。今日便带了礼过来,说是有一点事要劳烦一下中书令大人。
中书令本就是皇上身边的红人,若是能让他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抑或是多提几次,总能引得起皇上注意的。
徐至郎还说得十分理据,“柳大人,下官查过,此次呈上去的画像之中,有一半以上都是魏国公那边的官员千金。下官心下担忧,若是被他们抢了先机,那日后我们这一派可就无处立足。您说,是不是?”
柳夙羲听着他拐弯抹角地说着,唇角微微上扬,慢条斯理道:“徐大人说得没错,若是被他们抢了先机,日后你我皆不好过。”
以为柳夙羲也这么想,徐至郎笑意更深,道:“所以,我们不如先下手为强,压制住他们气焰。”
柳夙羲用眼角斜睨了一眼徐至郎,“只是,徐大人可是弄错了?”
徐至郎敛了敛笑,不懂柳夙羲的意思,“柳大人,下官说的哪里不妥?”
“此次立的是太子妃,不是皇妃,你让本官在皇上面前美言,皇上说好,太子殿下不喜欢又有何用?”
“这……”徐至郎一时语塞,随即强硬地笑了笑,“柳大人说的是,是下官一时糊涂了。”
柳夙羲端起茶盏慢慢抿茶,徐至郎还是不愿放弃,支支吾吾了好半响,才又厚着脸皮开口,“柳大人,不如您再向太子殿下美言几句?”
柳夙羲偏头,“嗯?”
徐至郎满脸的尴尬,又不得不拉下脸皮,“这,柳大人,下官都是站在您这边的,自然也不愿让魏国公抢了这个大好机会。”
柳夙羲用指腹轻摩着茶盏的杯身,“太子殿下喜欢谁,也不是旁人能左右的,本官若是去说也只是徒劳,徐大人何不看开一些,顺其自然。”
徐至郎闻言,脸上的笑更加僵硬,点着头道:“是是,柳大人说的是。”
柳夙羲将茶盏放在一旁,道:“徐大人带来的礼还是带回去,无功不受禄,没帮得上忙,又怎敢收此大礼。”
徐至郎摇了摇手,似笑非笑道:“这怎么行,礼本来就是要送的,帮不帮得上忙倒是其次,柳大人不必客气。”
柳夙羲含笑道:“那本官就不客气了。”
徐至郎离开后,柳夙羲拿起徐至郎千金的画像,那一副画轴便在手上化作灰烬。眸中燃起一丝怒意,他那清贵无暇的琉渊,哪是这般凡夫俗子可以配得上的?!
孔雀精最喜欢在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幸灾乐祸的事他倒是十分喜欢。他还喜欢坐在房梁上,手上拿着追求者送的孔雀翎,漫不经心地说:“这世上最可怜的事,莫过于看着自己的心上人另娶她人。不过,在一旁看戏的,总有那么些期待。”
柳夙羲用丝帕擦去手上的残留的灰烬,不屑道:“这世上可怜人甚多,可能是你,却不可能是我。”
孔雀精不以为然,“他身为太子,日后还是一国之君,你还想着他此生非你不娶?”
“这不用你管。”
孔雀精悠然道:“坐在一旁看戏看得十分欢喜,我又怎会有功夫再去管别的事。”
一身红衣的柳夙羲不再说话,漠然转身出了门。孔雀精总喜欢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说得再怎么事不关己,还是会为他轻叹一口气。
这几日关于立太子妃的事京城上下皆知,韩煜自然也知道。
春日的夜晚还有些凉,清风徐徐,夹杂着木叶清香,上玄月高挂,却不能照明什么。韩煜一身蓝色的便服立在寝房的空地上,本是打算喝点酒,又怕被韩琚发现。韩琚一向不允许他多喝酒。
“喂!”旁边一个声音传来,有些突兀。
平日里警惕极高的韩煜此时只是淡然,转身看着后面倚着柱子的人。那人穿着一身宝蓝色中袍,正是他手下侍卫的装扮。只是这人并非他的侍卫。
韩煜仔细看了她一会儿,便认出了她是秋瑾,那个曾经混入他们企图利用利用他们解开藏宝图的女子。她此时做男装打扮,比之前的样貌改变不少,若不仔细,难以分辨。
韩煜以为她还是为了藏宝图而来,便道:“怎么,你还不死心?”
秋瑾抱着双臂,过了好几个月不见,她比之前更为收敛,“我的心早死了,只是想知道,你的心死了没有。”
韩煜不知该怎么回应她的这句话,便转移话题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秋瑾松开双臂,给他看看自己的着装,“我现下是你手下的侍卫,你说我来做什么?”
韩煜有些奇怪,“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
秋瑾继续搂着双臂,肩膀倚在身旁的柱子上,“若是你不信我,你一开始就该对我动手,但是你没有。”
韩煜沉吟半响,连自己也不清楚,为何不对她出手,若是平日,他该是会的。
秋瑾看着天上的月亮,就像是久别重逢那般悠然,她道:“我在你手下办事将近半个月,你都没能认出我来,真迟钝。”
“你……”韩煜哑口无言,也知道她直来直往的性子,并不与她计较,看着她问:“你来京城,到底是为了什么?”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你说我来是做什么?”
韩煜即刻明白,秋瑾的爹是被柳夙羲所杀,他来京城寻仇也是天经地义。韩煜虽只看过一次柳夙羲展示武功,但却被他的招数和路数惊艳,凭秋瑾的武功,打败他比登天还难,韩煜奉劝道:“你不是他的对手。”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弱弱地求花花。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