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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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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是这时,但见那对面转弯的树林里飞落出一个人来,翩翩的白衣,正好落在路边萧黄的草上。

    此刻正值那深秋之际,天空飘着绵绵细雨,满地的泥泞,便是这些黑衣人的脚上,都沾满了泥浆,只是这个白衣人,雪白的长袍一尘不染,那白色的长靴上也无半点的泥泞!莫不是踏着云来的吧!

    他站在莫离距离五尺开外的草地上,凌厉的目光带着些戏谑的味道,朝着莫离瞟了过来:“长得是有几分姿色!”

    而在他打量莫离的时候,莫离也在肆无忌惮的看着他,这人长得很美,看人的眼神很是温柔,可是他眼中的那笑意让莫离觉得十分的不舒服,尤其是听到了他的这话,嘴角一撇:“我要不要多谢阁下的赞赏?”一面扫视着他那纤尘不染的白衣:“阁下这是奔丧专业户么?一身白衣也不嫌刺眼。”

    那白衣人俊美的脸上表情十分复杂,而且表情变化堪称十二分的精彩。好一会儿,见着那笑得嘴巴也合不拢的小厮,这才反应过来,眼底闪过几丝怒意,不过很快压了下去。主子说过,若是那个女人能为他们所用最好,虽然主子没有明确的说非要这个女人为他们的神药效力,但是从主子的口气里可以判断出来,主子还是希望这女人能有用。

    所以,算是为了讨好主子,所以这白衣人很快就恢复了方才那一年的风轻云淡。只是他的这份风轻云淡与莫离的从容镇定比起来,却生生的少了几分气场。

    莫离见她不语,一面从马车上站起来,但见她一身阔袖窄腰的拽地长裙,这一起身来,裙摆与长袖就叫这瑟瑟秋风带起,无端的给她增添了许多的气势。

    仰首迎面看了那白衣人一眼:“阁下此番如此大动干戈,无非是冲我一个人来的,不过我觉得你们主子花这么些个心思在我的身上,实在是太浪费了。”她说到此处,唇角微微的勾起,原本就清丽绝俗的容颜越发的多了几分叫人不敢轻视的凌厉,犹如黑曜石一般乌黑亮丽的眸子里,笑意浅浅绽开,“而且,我以为你们会在下一程拦住我的,不想,竟然比我想象的还要来耐不住性子。”

    她的话音才落,不止是那白衣人,便是白扇与这月酌,都有些吃惊的转头朝莫离看去。

    如此,莫离越发的料定,这些人不会伤自己了,他们虽然把那罂粟花提炼得不错,可始终算不得纯,而放眼这天下,怕是识得此物的人屈指可数吧!那日自己一下就将商辰涯的痛楚一一的数出来,他们估计就知道了,因此认为自己知道这东西。从而莫离也敢判断,这些人对这东西,也算不得有多了解。

    好一阵儿,那白衣人才笑出声音来,只是这郎朗的笑声,却有些生硬,“没想到十四奶奶竟然是个如此聪明的女子,如此难怪十四爷能得十四爷的独宠。”显然,之前大家都认为莫离是以色侍君。

    不过,其实莫离还真就是以色侍君的,虽然她的容颜在她夫君的面前有些逊色了,不过她还真的就这张脸拿得出来,至于智慧这东西,商墨羽并不需要她的,毕竟那人的脑子,也不是寻常人能比得了的。

    对于白衣人的话,莫离没有否认,也没有回,只是清浅一笑,然后朝他问道:“那么现在阁下可是能把来意道明?”

    那白衣人闻言,不由得一愣,张了张口,正欲与莫离说,却突然又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要与她说啊!确切的说来,现在的她还算是阶下囚呢!因此不由笑得有些飞扬跋扈起来:“十四奶奶莫要忘记了现在你自己的处境。”

    “我的处境不管怎样,总是比你的要好上一两分吧!”莫离不以为然的说着,一面上下的打量着白衣人,“你此刻看着是威风,可到底是个奴才,与你相比起来,我便是沦落到了阶下囚,也还是个主子。”她说到此处,看着那白衣人的眼神也学着他多了几分跋扈嚣张,“当然,若是我高兴的话,我会成为你主子的座上宾,而你嘛,就算是成了大功多少件,依旧还是个奴才!”其实莫离对与这主仆之间的人权是有很大不满的,相比着她那个时代,她比较喜欢什么雇佣关系而已,而不是付了工资就成为了主仆之分。

    但是,有的人你就是不能给他尊敬,若不然那尾巴就该翘上天去了,而这个自以为是的白衣人就是个例子。所以莫离的这翻话下去,他的气焰果然是少了几分,脸上虽然还挂着笑容,可明显的比先前还要不真实。口气还有些僵硬起来:“那十四奶奶既然有这个意思,就请跟在下走吧,如此也省得刀剑相见。”

    “跟你走简单。”莫离一点拒绝的意思都没有,反而很是痛苦的就答应了,然还没等那白衣人高兴,她又道:“但是我有三个要求!你若是能满足得了我的这三个要求,我便与你走。”

    “若是不呢?”白衣人显然也不是吃素的,环手抱胸,有些轻蔑的看着莫离,显然是觉得莫离对她自己太过于高看了。

    他的那神色,明显的就在告诉莫离,不管莫离高不高兴,今日都得跟走。

    莫离却是没有半点的紧张,反而是笑意融融的从马车上跳下来,身后的月酌跟白扇见此,都担心的跟在她的左右,满身戒备着。

    相比之下,莫离却是轻松得很,任由那长长的裙摆拖拽在地上,眸含笑意的朝着那白衣人走了过去。

    她是个没有功夫的寻常妇人,所以即便她身边跟着的那小厮跟着驭夫武功不低,但是白衣人依旧没有将她放在眼中,反而是觉得这个女人竟然如此胆大妄为,若是哪一日真的落到自己的手中,定然要好好的挫挫她的锐气。

    莫离的步伐十分的优雅,似乎即便是到了生死关头,她还能保持着一副高贵从容的姿态。但见她扬起手拂过额前的几丝碎发,一面从头上拔下一根簪子从手心把玩着。

    她的这一动作,在众目睽睽之下,所以即便是其中有什么机关,那白衣人也不曾见她放在眼中半分,毕竟自己此番带来的这几十个人,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反而是冷笑着打量起莫离来,想要看看她究竟耍什么花样。

    但是,他会后悔的,虽然不是现在!

    果然,不止是那狂妄的白衣人,就是他的这些属下,都不曾见自己这根小簪子放在眼中。第一次,莫离有了不会武功的优越感,她这样的人,他们是不会防备的。

    可是,莫离会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们,他们错了。

    先有武功次之的黑衣人无声的翩然到底,众黑衣人不由得防备起来,然这锁定目标却不是莫离,而是四周的山林。便是月酌与白扇也是,有些惊喜的朝着四周寂静的三林里看去。

    白衣人也防备起来,正欲提气腾起身查看,却发现提不上力道来。而与此同时,许多黑衣人也都发现,自己用不上力,不由得有些惊恐起来,这是什么时候,竟然着了药?

    莫离满意的看着这些自以为是的人乱着阵脚,一面悠闲的朝着白扇月酌吩咐道:“先封住他们的穴道,我可没有备那么多绳子。”

    听到她的话,那月酌才猛然反应过来,她早就想问莫离带那么多绳子作甚,但是后来却给忘记了,原来这绳子奶奶竟然是为他们这些人准备的,可是奶奶怎么就知道路上能遇到这些人呢?一时间对莫离不禁有些佩服起来。

    那白衣人也被封了穴道,有些诧异的看着莫离,目光里说不出的凌乱与慌张:“你······竟然是你这个妇人······”他有些膛目结舌的,显然不相信。

    莫离嘴角维扬,走到他的身前伸手扯了扯他慌张多过俊美的脸庞,“小子,我怎说也是奶奶级别的,没有两把刷子赶出来混么?谁让你有不夹着尾巴做人的,不过我这个人向来仁慈,不会做那等分尸碎尸的事情,当然了,也不能就这么放过你们。”莫离叙叙的说着,这后面的话像是有些自言自语。

    香真是个好东西啊,早的时候应该跟着岚嬷嬷学才是,就这么一支小小的簪子,救了她多少次,看来她得想法子让岚嬷嬷把她的簪子都送上来。对上那同样好奇的月酌跟着白扇,也不仔细的解释她是什么时候放的香,但是却告诉他们俩道:“现在给你们吃的东西里,我参了解药。”

    “啊?”月酌一惊,随之兴奋的笑道:“奶奶果然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莫离闻言,却是蹙了蹙眉头:“我哪里有那样的本事,不过是未雨绸缪罢了,今日也不过是我运气好。”一面说着,只叫他二人去把马车后面的绳子拿出来,先把人捆上在说。

    把白衣人就算是在愚笨,也晓得是莫离下的毒了,因此便嚷嚷咧咧的骂了起来,早没有了先前的那气度:“果然是天下最毒妇人心,竟然用如此卑鄙的手段······”

    不等他骂完,莫离只从地上拔起一个草垛子,连根带泥一并塞入他的嘴巴里,这才扯了手绢儿擦着手,得意洋洋的笑着:“既然是最毒妇人心,不用点卑鄙的手段,不做点下流的事情,对得起这名头么?”她说完,便大步转身朝着马车上走去,又吩咐那白扇道:“把那个奔丧的裤子拔了,在树上挂一个时辰,就这路过的人也都瞧瞧。”一面朝那脸色吓得苍白的白衣人回眸一笑:“也让他瞧瞧,什么叫下流,哼哼!”

    在说这白衣人,本就动弹不得,只有那张嘴巴能屈能伸,可是这才开口骂了一句,就叫莫离塞了满嘴的泥,这也罢了,可是那泥里似乎还有蚯蚓什么的,竟然在他的嘴巴里钻了钻去的,最后竟然朝着喉咙去了,恶心的他想吐,只是却又吐不出来,憋得一张脸发白,所以此刻便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这脸是因为生气发白,还是因为恶心过度发白的。

    只是还没容他喘口气,却又听到莫离的那话,当下只觉得心坎凉飕飕的,这女人竟然不止是卑鄙无耻,还这般下流,若是真的叫她吩咐人把自己的裤子拔了挂起来,那以后在这些属下的面前还有什么威严可言,而且还有自尊何存?何存啊?

    然,现在他就是人家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白扇听到莫离的吩咐,有些愣住了,毕竟夫人和月酌是个女儿家,看着总是不好吧!所以有些迟疑,倒是那月酌兴奋得不得了,一脸崇拜的拉着莫离,小脸乐的快要开了花:“奶奶,小的从前怎么没发现您竟然这么厉害的人物,看来以后小的要跟你多多学习。”

    莫离一直不算什么好人,最起码在自己说爱商墨羽的同时,她还在盘算着离开商墨羽以后的出路,所以一直都算是个两面三刀的人,至于在商家的时候,那些人到底还是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的,与这个妹莫名其妙带人杀出来的白衣人是不一样的,她有顾虑,不知道哪些人伤得那些人伤不得。

    而眼前的这些嘛!无关紧要的,又不认识,而且一次不给他些厉害的,下一次指不定见着了自己还敢动歹心。

    莫离不杀人,但是却也不能留后患,所以只能一次用手段把这些人震住,不敢在打自己的注意。

    那些黑衣人见着自己的领头受了如此侮辱,到底是有热血的青年要开口为他出头,只是那热血青年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叫旁边的一个黑衣人止住,只听那黑衣人朝他小声的提醒道:“小心,这个女人了不得,说不定她的武功太高了,所以咱们才没有察觉到而已。”

    那个热血的黑衣人闻言,一时间也小心起来,默默的闭上了嘴巴。然那个提醒他的黑衣人却没有关上话甲子,而是滔滔不绝的说道:“有道是士可杀不可辱,可是到了临时关头,有几个为了尊严抛头颅洒热血的。”他说着,那眼睛偷摸的瞟了自己的主子一眼:“就如咱们头儿,现在被人提着脖子拔裤子,他还不是老老实实的,而且我刚刚看到那个女人摆起的草根里,还有条蚯蚓呢!她明明看见了的,还就这么塞进头儿的嘴里去。”

    这个热血黑衣人闻言,忍不住朝着那憋着一张大白脸的头儿,似乎能感觉到那条蚯蚓在嘴巴里钻来钻去似的,忍不住的恶心起来。

    白扇按照莫离的吩咐,将那白衣人拔了裤子挂了起来,然后将剩下的绳子,把那些黑衣人三三两两的捆在一起,这才回到马车旁复命:“夫人,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那人挂起来了,不知道接下来?”白扇真心有些同情这个素不相识的人,这么一挂,他以后还有什么脸活下去呢!夫人这一招,比把人五马分尸狠多了。但是不得不说,这样虽然是有些无耻了,但是还真的很有用,叫那些黑衣人都不敢在随意开口了,原来张牙舞爪的,现在一个个都变得安分不已,弄得白扇都觉得有些不真实。

    明明刚才他们主仆三人还是这些人的瓮中之鳖,可是现在·······

    真是造化弄人啊!

    “等着一会儿有人路过的话,给人点银钱,叫报官吧!”莫离倒是没有多想这个问题,毕竟这里是官道,左右来人多的去了,所以她犯不着去专门让人回泗州禀告。

    果然,没多久就有路人经过了,不过与莫离他们是同路的,因此是不能托他们去报官了,只是马车里似乎有女眷,瞧见了那高高挂在树上,且光着屁股的白衣人,丫头夫人的,惊叫声连连,又将这四周山林里刚刚静下来的鸟雀经起一片片。

    不止是被男人看了,而且还被女人看了,这白衣人想死的心都有了,而这一切的屈辱却叫他心生出求饶来,可是这嘴巴叫草垛子堵住,满嘴巴的稀泥,口也开不了,只能示弱的朝着那悠闲靠在马车旁的白扇看去。

    白扇不是没有看到他的目光,只觉得这真真是讽刺,方才他还那么嚣张跋扈的不将夫人看在眼中,如今却反而求饶起来了,还真是个没有骨气的东西。

    月酌好几次想伸出头去看,都叫那马车外面的白扇察觉到,把她的头按了回来,马车里闭目养神的莫离也有些不耐烦起来:“好好的坐着。”

    “那咱们还要在这里等多久,绛州还去不去了?”月酌到底是觉得无聊,忍不住的朝着莫离开口问道。

    “随便吧,若是时间早就去,时间不早就打道回泗州也行。”莫离似乎真的困了,连着眼睛皮也不抬。其实她也想回泗州去,听听商墨羽能从这些的嘴巴里问出些什么来,而且说实在的,她也怕商墨羽误染了那东西,所以这绛州,怕是去不成了,最重要的是,这动静闹得如此之大。有道是大狗还要看主人,自己这次如此羞辱那白衣人,他的主子硬是不会绕过自己的吧!所以莫离若是真的还这么去绛州,真是有些自找死路了。

    靠在马车上的白扇突然防备的捏紧了手中的扇子,一面朝着那声音处寻去。

    马车里的白扇跟着莫离也听见了那铺天盖地踏来的马蹄声,一时间也有些担心来,便是方才还毫不担忧的莫离,也有些惊骇。

    月酌却已经跳下了马车:“怎么回事?哪里来的声音?”

    “那边!”白扇朝着泗州的方向指了过去,一面示意月酌拿好她双刺,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她护着莫离先走。

    然,看到那秋雨中逐渐看得出大致轮廓的身影,不由得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那马背上之人,竟然是商墨羽。

    两人有些膛目结舌的相视了一眼,一面回头朝着莫离异口同声的回道:“是主子!”口气里既是欣喜,又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原本杀气腾腾的马队,在看到眼前一派宁静景象之时,便是那见识多广的商墨羽也愣住了,约摸五六十个黑衣人,被三三两两的捆在路边两旁的草地上,而且身上竟然无一伤处,如此不得不叫他不诧异。然,看到了树上吊着的那个白衣人影,竟然是没有穿裤子的·····一时间那脸上的表情一变再变,最后忍不住的抽了抽嘴角,朝着商家完好无缺的马车看去,正好迎上白扇那一层不变的淡然表情,跟着月酌晓得不见了眼睛珠子的脸。

    “夫人呢!”他的口气里,依然带着慑人的威严。一面反身跳下马来,简单的动作,却叫他演绎得如此的华丽与帅气。

    正巧莫离刚好掀起车帘,正好对上他那依旧带着几分怒气的眼睛,对于他的到来一点都不诧异,只是陪着笑道:“我其实只是想碰碰运气而已,没想到他们出门都是不带脑子的,所以我们侥幸没事儿。”说完,有些忐忑不安的看着商墨羽,也不知道他对自己的这个答案可是满意。

    “胡闹!”商墨羽骂了一声,虽然口气算不得如何的狠厉,但显然也不是这么好糊弄过去的,他的目光上下扫视着莫离。

    莫离倒也反应得快,急忙向他表明,“我没事,一点事都没有,这些人自大得很,瞧不起我这不会武功的,衣角都没碰到呢!”

    她句句在解释,可是句句都不忘骂这些人,一时间月酌也有些同情起这些人来,一面也替莫离解释道:“爷放心,在说有小的跟着白扇在呢,他们算个甚?”

    她话音才落,却感觉到商墨羽那变得冷了几分的眼神,不禁赶紧闭上嘴巴。却依旧没有躲过商墨羽的责骂:“你就不该跟在奶奶的身边,一个两个都不是省事的,凑在一起正好狼狈为奸,做不出什么好事来。”他说着,瞟了那树上挂着的人影一眼,显然是将这挂人的主意当作是月酌出的了。

    月酌心叫大冤,只不过对上自家奶奶的那双无辜美丽的大眼睛,只好默默地闭上了嘴巴。

    ------题外话------

    有点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