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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叶芝睡得格外香甜,“闺女,醒醒,先把药喝了。”叶芝翻了个身,揉了揉眼,突然周婶搁下碗,拿起红木箱上的蜡烛,依着烛光,激动的喊道:“闺女,好了,真的好了!”叶芝摸了摸脸,从炕上爬起对着圆镜照了照,嗯,白白嫩嫩的像刚剥开的鸡蛋,不愧是美容圣品,叶芝很满意。周婶眉眼带笑,双手合什,嘴上念叨着:“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叶芝索性也不睡了,端起药碗准备来个毁尸灭迹,周婶却不同意,非要叶芝把药喝了巩固下,苦着脸喝完药,满肚子的苦水,直犯恶心,周婶抚着叶芝的背,往她嘴里塞了块花生块,甜味瞬间在嘴里化开,带着浓浓的花生香,叶芝鼓着腮帮子好气又好笑,觉得自己越活越回去了,上次吃药要糖是什么时候,二十二年前吧。
叶芝哼着小调,搅了搅锅里的苞米粥,翻找出几颗红枣,去核扔进了苞米粥里,浓郁的苞米香,混合着一丝丝清甜,随着热气,飘散在整个厨房。
“叶子姐,你好啦!”一蛋钻进厨房,看到叶芝高兴的叫道。
“一蛋,这么早就来啦!吃饭了没!”
“俺吃了,叶子姐,你病刚好,别累着,俺来帮你,”说完,放下手中的篮子,接过叶芝搅苞米粥的长勺,自个儿胡乱搅起来,边搅还边说:“叶子姐,听说你是吃了野猪肉才病的。”
“也不算,我是第一次吃,又吃得太多才会病的。”叶芝正想机会教育下小朋友不要乱吃东西,一蛋就有点得意的说:“叶子姐,你好没福气,俺死去的爷爷说嘴大吃四方,能吃是福,百无禁忌,俺嘴大,吃得多,也什么都吃,顶顶的有福之人,俺以后天天来,让你沾沾福气。”叶芝哈哈大笑,笑到肚子疼。
“什么好事,笑得这么开心。”周婶拍了拍满身的鸡毛,拎着只垂着脖子的芦花母鸡走进厨房,叶芝正想跟周婶分享一蛋的有福论,看到周婶手中的鸡,愣了愣,然后十分心疼,喂养了这么久,都喂养出感情了,何况这只鸡可是生蛋两大主力之一。
也许是叶芝那幅心疼的表情太明显,惹得周婶一阵好笑,“闺女,这有什么好心疼的,你病才好,身体虚,怎么也得补补,只要你吃着好,婶就算把鸡全杀了都愿意。”
一蛋也放下手中的长勺,提起带来的篮子,塞到叶芝手中。“俺爹俺娘叫俺也带来只鸡,让叶子姐补补,叶子姐,周婶把鸡杀完了,俺家还有,你放心吃,俺爷爷说的能吃是福。”
以往看到肉,叶芝就心花怒放,今天是第一次,她还没吃到嘴里,心里就一阵难受,一只鸡在21世纪不算什么,可在这一个鸡蛋都能算大荤的时代,一只鸡显得就金贵了,何况周婶宰的,一蛋家送的都是能下蛋的母鸡。
想着鸡就不心安的叶芝,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苞米粥,坐在炕桌对面的一蛋却喝得畅快,呼噜噜就一碗下肚,用手抹了下嘴,拍拍肚子道:“叶子姐,你煮的苞米粥真好喝,你做菜是不是也一样好吃。”
周婶不客气的夸奖道:“那是,俺们叶子做得菜,可好吃了,花样都是没见过的。”叶芝有点脸热,周婶这决对是夸大了,作料都不齐全,材料也不丰富,做得出什么美味佳肴,没见过倒是有可能,南方人炒菜拌菜搭配多样,也不放酱,做个面食也讲究个小巧精致。
想到这,叶芝突然有了主意:“一蛋,你呆会儿,就回家去,晚上叫上你爹娘,来俺家吃饭,尝尝你叶子姐的手艺。”一蛋一听,高兴得蹦了起来,随后又大叫道:“不行,叶子姐,你病才好,不能累着。”
“一蛋,叶子姐好了,你看多精神。”说完立马坐得笔直冲着周婶问道:“是不是,婶?”
周婶皱着眉也一幅不认同的模样。
“叶子姐,你脸白晃晃的,一看就还虚着。”什么眼神,白晃晃,以为是女鬼,叶芝正想纠正下一蛋,周婶开口道:“闺女,你病才好,今天就算了,一蛋,明晚请你爹娘来吃饭。”周婶发了话,叶芝只有服从的份。
收拾了碗筷,周婶让叶芝好好休息,自己却忙活着烧水烫鸡拔毛,还好有一蛋帮着,看一蛋挺熟练的,叶芝称赞道:“一蛋,好样的,不愧是猎人的后代。”一蛋憨憨笑道:“这有啥,俺带来那只鸡还是俺杀的,清理更是小菜一碟,俺在六岁时就跟俺爹学习收拾猎物了。”
六岁!六岁时叶芝在干麻呢,在上学前班,在和小伙伴玩,在当电视儿童。叶芝没上前去帮忙,一是她不会,二觉得抛开内脏挺恶心的,别看她是内脏爱好者,拿手菜是肥肠,她买的可都是洗好的,不然估计也做不了。一蛋很快就清理干净,周婶也夸奖他手脚麻利,能干。这下一蛋可得瑟了,抢着做事不说,午饭后周婶扛着锄头下田,他也跟去,临走时还悄悄凑到叶芝身边说:“叶子姐放心,有俺帮着周婶,不会让她累着的。”
在周婶和一蛋他们走后,叶芝和大黄玩了会儿,刚走回屋,想在炕上眯会儿,院中就传来了梅子和李婶的声音,叶芝连忙走出房门,“李婶,梅子,你们怎么来了,快进来坐。”梅子放下手中的篮子,仔细打量了叶芝一番才笑道:“听人说过敏,都会起红色的小豆子,叶子这脸白白嫩嫩的,看来是好了。”
李婶伸手轻抚了下叶芝的脸,点头:“谢天谢地,好了就好,叶子,可别再吃野猪肉了。”掀开篮子上的粗布,说道:“吃鸡蛋,多吃点,补补。”叶芝看着一篮子鸡蛋,这要攒多久,想起一枪大哥震惊她分肉时的大手笔,其实看看他送的和李婶他们送的,孰轻孰重,立见分晓。
和李婶,梅子聊了会儿,她俩就起身告辞,叶芝连忙掏出五块钱硬塞在李婶手中,李婶气极道:“叶子,你这是啥意思,看不起你李婶!”梅子也气嘟嘟的瞪着她,叶芝苦笑下:“李婶,这篮子少说也有四十来个鸡蛋,家里喂着鸡,我知道这要攒多久,自从在村子住下后,受了村里多少照顾,我不能把大家的照顾,当成理所当然,再说大家生活都不容易,您的心意我收到了,鸡蛋我吃,不过你得按市价收钱,不然我吃着不心安。”
“就按市价收吧!别让孩子难做!”车板子叔提着两条鱼,站在门口道。
“这……这……!”李婶有点不知所措。
“李婶,就收吧,这样我才有脸上村长家蹭饭去。”叶芝又把钱塞到了李婶手中,李婶挣扎了会儿,无奈道:“好,我收。”
收了钱的李婶和梅子不走了,一幅看好戏的样子,等着叶芝跟车板子叔算鱼钱,叶芝想反正都开了个好头,这两条鱼,她也买,谈到鱼钱,车板子叔立马变脸,说两条破鱼,还要算钱,河里到处都是,他只是负责提过来,说完就往外走,李婶和梅子相视大笑嘴上骂道:“这老板子,光说别人,不说自个儿。”叶芝冲着已奔上马车的车板子叔喊道:“叔,明晚带着婶子他们过来吃晚饭。”又冲着李婶和梅子说道:“李婶明晚你们一家也过来,尝尝我的手艺。”
送走了李婶她俩,叶芝找出一支铅笑,一个本子,开始算起了明晚请客的人数,一枪大哥一家三口,车板子叔一家四口,村长一家五口,再上叶芝和周婶,一共14人,两桌够了。
做什么菜呢?有两只鸡,两条鱼,那就东北名菜小鸡炖蘑菇,再来个酸菜鱼,再挑两肋野猪排做成酱排骨,家里还有好几种野菜,做个拌杂菜,其它只有再看看。
叶芝走到厨房,翻箱倒柜,折腾了一下午,其间又有几位大叔,大婶拎着东西来看她,她又推拒了一番,宣布谁再拎着东西来,都别想进门。周婶晚上回家笑着摸了摸叶芝的头道:“俺家闺女,真是个好丫头。”叶芝一点也不谦虚:“那是,那是!”
第二天清晨,吃过早饭叶芝就忙活上了,又是洗,又是切的,周婶想上前帮忙,都被她拒绝!
叶芝熬了点野猪油在大铁锅里,待油热后爆香姜葱,把用盐腌渍了的鸡块全放进锅里,她边支着身子翻炒边用小簸箕挡着脸,其实农村用的大锅大灶,没那么容易溅到,只是听到噼里啪啦响,总有点心理阴影。鸡肉在不断的翻炒中变得焦黄焦黄的,洒了点白酒,翻炒下,加上水,加上各种山间采的杂菇。
叶芝闻着香气不由的有点得意,第一次做,看起来就色香味美,她果然有天份,盖上木头锅盖,坐在小凳上控制火候,快中午时周婶走进厨房,“闺女,做好几样了。”
“一样都还没做好呢,不过小鸡炖蘑菇快好了。”
“什么,一样还没做好,鸡不是早上就炖上了吗,怎么还没好。”周婶奇怪道。
“差不多了。”叶芝站起揭开锅盖,鸡香味混合着菇味扑面而来,叶芝不由吞了下口水。周婶看着满满一大锅汤水的小鸡炖蘑菇有点傻眼,“闺女,你这做的是小鸡炖蘑菇?”
叶芝有点晕,难道她做错了,但有鸡有蘑菇,不是东北名菜小鸡炖蘑菇是什么!难道它不是一道汤品吗,“婶,我是不是做得不正宗。”
“也不是,只是有点不像。不过闻着就好吃。”
叶芝点头,拿了支碗,盛起汤递给周婶,周婶喝了口,又仔细尝了尝,有点困惑地问:“闺女,你咋没放盐啊。”
“放了啊!”边回话边盛上碗自个儿尝尝,怎么形容呢,极致鲜,极致香,是那种山野林间的滋味美妙的融合,舔舔嘴,丰富的胶质,使嘴巴粘粘的。
“可怎么没味?”
叶芝这才想起,她还在用21世纪少油少盐的标准做菜,这汤让个口味重的人来喝真跟没放盐差不多,拿起盐罐子递给周婶,让她自个儿放。
中午,叶芝和周婶喝着香浓的小鸡炖蘑菇鸡汤,就着干粮,坐在院子里美美地吃起午饭,大黄寻香凑在叶芝和周婶脚边,也讨到了几根鸡骨啃。
叶芝喝完一碗,忍不住又去盛了一碗汤,美滋滋的小口小口品尝。忽然一阵猛烈的怪风刮起,凉飕飕地,叶芝站起身捂着碗,向天边望去,一片片黑云翻成团,就像巨浪般涌向叶芝所在的周家屯,而且前面的云彩黄焦焦的,看着怪吓人,呼——又一阵怪风卷来,夹杂起不少沙石,吹得叶芝睁不开眼,周婶听着不对,从厨房探出身子查看,正想叫叶芝进屋去,就听到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一颗同鸡蛋般大小的冰弹子从天上落下,叶芝急忙抱着头窜回屋里,她站在窗前看着一颗颗大小不一的雹子,砸落在地上直蹦,蹦得她心里慎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