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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斯阳懊恼地抬腿踢向门把手,受伤的脚踝处酸痛不已,又听得守在门外的柯远咆哮道:“这门你踢烂了都不管用,有本事把客厅的铜门,院子的铁门一起都踢飞了,你就爱怎么着怎么着,我这做大哥的也管不了你!”
凌斯阳知道彻底没戏了,拖着残腿疲惫地转过身来,却见韩心仪颤颤巍巍地爬上飘窗,吓得他几乎魂飞魄散,一边叫着心仪的名字,一边踏过床来到飘窗上将她揽下,紧拥在他胸前,声线颤抖,“心仪,心仪不要,我们好不容易才能再次相聚。”
“给我——”韩心仪痛苦地嘶叫着,破碎的声音不断重复着,“或者,放我去吧……”
凌斯阳一遍一遍亲吻着她,终于眼角的泪水落下一滴,再守不住,哽咽着说道:“不,我不能再失去你,我答应过你,要与你一同在海边散步,抓螃蟹,看日出日落,还记得么?”
韩心仪泪满模糊地转过头来看着凌斯阳,微微顿了顿头,凌斯阳感觉有了一丝希望,忙继续道:“原谅我都没有带你完成这些愿望,现在我回来了,我要带着你还有达达,一起去抓螃蟹好不好?”
“达达——”思绪涣散,眼神迷离的韩心仪突然撑着凌斯阳的腿直起了身子,眼里竟露出一丝欣喜,“我的达达——”
“对,你的达达!”凌斯阳坚定而大声地重复了一遍,也许只有达达才能唤回韩心仪的心智,如果是这样,那便有救了。
凌斯阳正暗喜,韩心仪体内又掀起一阵噬魂之痛,双手抓挠着耳朵,摇头大叫,“妖怪,不,有鬼,放开我,快放我离开,你们这群恶鬼——”
很快,韩心仪的耳廓,脸颊都是斑斑血迹,凌斯阳不得不将韩心仪压在床上,死死按住她的双手,仍然这使得她更加痛苦,上下牙齿不住打着寒战,苍白的双唇亦被咬得鲜血淋淋。
凌斯阳索性扯开衣服,将手臂伸到韩心仪面前,韩心仪如饿狼般张嘴便咬了上去,鲜血顺着手肘落在浅绿床单上,别有一番鲜艳的美。
凌斯阳闷哼一声,咬紧牙关才不至痛得叫出声来,隔了一会,手里的两排牙齿渐渐松开了,韩心仪终于睡着了,凌斯阳高兴地为她垫好枕头,盖上被子,从卫生间搓了块毛巾,为她拭去满脸的泪水与冷汗,还有满嘴的血水。
处理完这些后,凌斯阳终于累瘫睡倒在一旁,这时他才想起手臂的伤,天生的洁癖使他不得不又重新撑起来爬到洗手间将伤口彻底冲洗干净,找了一块干净的手巾系在伤口上,换作平时,再小的伤口他也要消毒,何况这还是被咬伤的,只不过这次不同,这伤是心仪亲口咬的,有亲切感。
凌斯阳迫不及待地回到床上,面对着心仪躺好,一只手轻轻拍打着她的背,希望她能睡得香甜,等她这觉醒来,一切就都过去了。
迷迷糊糊中刚要睡着,肩头钻心的疼痛瞬间将凌斯阳惊醒,睁眼一看,韩心仪趴在他身上,正往死里咬着他的右肩。
“心仪、心仪!”凌斯阳摇着韩心仪,惊问,“你醒醒,是不是做恶梦?”
韩心仪无从分辩声音的来源,当她的目光经过凌斯阳时,眼神空洞无神,几近呆滞,从她扭曲的身体和变形的脸宠来看,应该是毒瘾未退,原来她刚才竟是痛至昏厥,自己却天真地以为心仪的毒瘾已经解除,凌斯阳的心像被刀割似地疼痛不已。现此时的韩心仪,已经认不出他了,凌斯阳不得不将唯一的希望寄托在她最亲的人——达达身上,令他欣慰的是当他再次喊出达达的名字时,心仪她终于又有了反应,她松开嘴,昂起头看着凌斯阳。
“达达说他急着等你回家照顾他陪伴他给他讲睡前故事。”凌斯阳哽咽,“我知道你也记挂着达达,所以心仪你一定要坚持住,挺过这一关,好不好?”
苍白扭曲的脸上竟硬生生地挤出一丝笑容,“达达很,乖,喜欢——喜欢听,睡前故事,可、可我上班——就很少有机会,给他讲。”
这话听在凌斯阳耳中,却是万分的难受,“是啊,达达真的好乖,能跟我讲讲他小时候的事吗?”
韩心仪突然出奇地安静,仿佛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许久,她讲得缓慢,气喘吁吁地,凌斯阳听得认真,揉着她全身的骨关节,偶尔提出几个问题,将开小岔的韩心仪拉回到有关达达的话题中来,帮助她集中思想,忘掉毒瘾对她身心的折磨。
好几次,韩心仪痛昏了过去,又醒来,在凌斯阳的带动下,幸福地回忆着与达达这三年来的点点滴滴,渐渐地韩心仪的思路越来越清晰,毒瘾发作时的许多不良反应减轻了,发作的间隔时间也一次比一次长。
凌斯阳用心地听着,将韩心仪吐出的每一个字牢牢记在心底,脑中填满了有关达达三周岁以前的那些有趣可爱的小回忆,以弥补自己的这段空白与遗憾。
韩心仪醒来,想不起自己睡了有多久,只感觉自己像经过一番脱胎换骨似地疲累,掀开厚重而酸胀的眼皮,无意中望见睡在她边上的凌斯阳,*的身上累累旧疤又添了几道新伤。
韩心仪皱起眉头,没想到凌斯阳现在变得这么邋遢随意了,这右肩这手臂上,皮肉外翻,赤血淋淋,看得她险些呕了出来。
她不舒服地挪动身子,想尽量与他拉开些距离,没想到凌斯阳如此惊醒,还没睁眼就将她搂进怀里,她惊呼着半张的嘴就这么贴在了他皮肉模糊的伤口上。
“醒了?”凌斯阳抚摸着韩心仪柔软纤薄的后背,言语轻柔,丝毫未察觉到韩心仪的异常。
“你干什么呀?!”韩心仪拼命地将他推离自己,“恶心死了,还不快去洗洗!”
凌斯阳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不好意思地笑笑:“昨晚太困,不知不觉就睡着了,我这就去洗。”
“小心!”韩心仪的声音渐渐小下去,“别弄湿伤口,擦一下得了。”
凌斯阳从洗手间里钻出头来,兴高采烈地答应着,令韩心仪一阵恍忽,这个男人不会以为要他去洗澡,是她想跟他那个什么吧?
再三确定,自己昨晚应该没跟他发生关系后,韩心仪踏过地上乱糟糟的衣被,急急忙忙逃出房间,与蹦蹦跳跳的小百合撞了个满怀。
“咦,心仪姐?!”小百合惊喜地打量着韩心仪,“你好了?”
韩心仪被她弄得莫名其妙,笑问:“我挺好呀,怎么好像不认得我一样了?”
小百合嘻嘻笑着:“那就好,昨晚可真把我吓坏了,为了你,凌大哥还差点与远哥他打起来呢?”
“到底怎么了?”韩心仪回想不起昨晚她干什么去了,好像失忆了一般,“昨天傍晚我跟你抓螃蟹回来应该就睡着了,所以不关我的事啦。”
小百合叹了口气,将韩心仪拉到楼梯转角,靠着栅杆,准备将昨晚发生的事细细与韩心仪道来,“昨天我们在沙滩上抓螃蟹的时候,你突然毒瘾发作——”
经小百合一提醒,韩心仪如梦初醒,捂住半张的嘴,狂奔到凌斯阳的房间,身后,小百合惦起脚尖喊着,“心仪姐,我话还没说完呢——”
韩心仪推开房门时,凌斯阳正裸着上身,站在穿衣镜前,侧过身子艰难地替自己上药,见韩心仪进来,不好意思地笑笑:“没想到一觉醒来都中午了,还好咱的飞机不怕误点,你先下去吃饭,等我很快就下来了。”
“不着急这一会时间。”韩心仪的声音极其平淡,内心却如波涛般汹涌,抢过凌斯阳手里的消毒药水道,“我给你上药吧,别扭到了腰,又走不成了。”
“不会,天大的事都不如你见达达重要!”
见凌斯阳说得如此斩钉截铁,韩心仪心里流过一阵暖意,刺鼻的消毒药水喷在肩膀的伤口上时,凌斯阳因刺痛禁不住颤抖一下。
“这药水,有点凉,呵呵。”或许是看到韩心仪流露出来的慌乱,凌斯阳有心宽慰她道。
凝视着这道因皮肉模糊而看不清深浅的咬伤,昨晚发生的事历历在目,韩心仪鼻子一酸,眼里噙满了泪水。
“别弄了,恶心。”凌斯阳见韩心仪撇过头去,以为她是受不了伤口外翻的皮肉,“你出去吧,我自己来就行了。”
韩心仪当真放下消毒药水便走了,她知道自己要是再不离开,一定会在他面前哭得稀里哗啦的。
她记得,那夜在丽芙宫,她哭着对他说,这辈子,她再也不会为他哭了,却没想到,才只过了这么几天,就要将它亲手打破!
她躲起来,偷偷擦干眼泪,向管家要了些药膏和纱布,重新回到凌斯阳房间,不容分说地,重新为他打理起了伤口:“应该去医院缝几针。”
“哪有这么严重?”凌斯阳笑着拿手指勾了勾韩心仪的鼻子,“你以为你是藏獒啊,这么厉害?”
韩心仪想笑,却似有什么东西堵在了喉咙口,再吐不出一个字来。
今日柯远亲自下厨,小百合也过来帮忙,热菜一出锅,小百合就迫不及待地端起盘子,边走边偷吃,柯远不时地数落她两句,眼里眉间展露的却是非一般的宠溺。
“快去叫你三叔三嫂过来吃饭了。”
“什么叔啊嫂的,都把他们叫老了。”小百合老大不愿意地撅嘴反抗,蹦出餐厅,见凌斯阳与韩心仪一前一后地走下楼,于是笑嘻嘻地招呼他们快来用餐。
凌斯阳搬开餐椅,让韩心仪坐在他边上,小百合则屈起单膝跪坐在餐椅上,她这坐姿习惯从小养成,无论柯远怎么训她都无济于事,叫她端端正正坐在餐桌前,怕是龙肉都吃不下。
“你们两个,从昨天傍晚开始就粘在一起了,今早醒了还这么磨磨蹭蹭地舍不得下楼来。”小百合的单凤眼眯成了一条线,“卿卿我我的都不怕腻吗?”
“你一小女孩子害不害臊?”柯远端来了最后两个菜,用手肘碰碰小百合的后脑勺,“快吃饭,吃完了好上学去。”
“什么小女孩啊,我都快上大学了。”小百合抗议道,“大学里人人都得谈恋爱,到时候我找个大帅哥回来,你可别吃醋!”
“嘿,你这!”柯远围裙解了一半,被小百合弄得哭笑不同,韩心仪也被两人逗乐了,瞬间餐桌上充满欢笑声。
“来,弟妹,喝碗汤补补。”
“我来我来!”小百合抢过柯远手里的空碗,起身给韩心仪和凌斯阳盛了满满两大碗汤。
韩心仪接过碗,道了声“谢谢”,觉得有必要向柯远解释一下她目前和凌斯阳两人的关系,待喝下一口汤道:“柯大哥,其实我跟凌斯阳他已经……”
“别光喝汤!”柯远粗犷高亢的声音盖过了韩心仪,“这里面可都是好食材,我听三弟说你胃不好,加了许多特级鱼胶,多吃点。”
说完,嘱咐凌斯阳也多得补补,“你这个小弟啊,现在跟拼命三郎似的,我不在你身边,怕你工作起来三餐不定,把胃都搞坏咯,弟妹你回去后可要替我看牢了他!”
韩心仪尴尬地看向凌斯阳,希望他趁早出来做个解释,没想到他只顾着低头喝汤,连头都不抬一下,韩心仪气得在桌子踢他一脚。
“你怎么不喝了,大哥特意为你熬的!”凌斯阳一碗喝完,又要了第二碗,“趁热!”
“对对对,趁热喝。”
“远哥哥,这碗是给你的。”小百合将自己的一碗汤移到柯远面前,“润润嗓子吧。”
“好个小姑娘,嘲笑你干爸爸是吧?”柯远说归说,还是端起碗来,开心地喝了起来。
“干爸爸?”韩心仪发现柯远与小百合之间的关系远比她和凌斯阳的复杂。
小百合嘴巴一撅,“问他咯,不过比我大了十二岁就老想做人家干爹,讨厌死了!”
柯远闷头喝着那碗汤不说话,凌斯阳这时终于抬起头来为心仪讲解道:“事情是这样的,小百合的爸爸与我大哥曾经是生死相交的战友,四年前不幸牺牲,留下他唯一的女儿小百合,我大哥便收了她来做义女,供她继续读书考大学找工作,当然以后还负责她嫁人生子,承担起一切当父亲的责任,所以说——”,凌斯阳转而认真地看着小百合继续道,“你叫他干爸爸是应该的,没发现他现在一身兼两职变得越来越啰嗦碎念爱管闲事了吗,怕是很难找得到老婆了,到时候你可就要负责你干爸爸的生老病痛死葬了。”
“三弟你这张嘴,存心咒我是不是?”
“快呸呸呸吐掉!”小百合跑过来放在凌斯阳头顶,用筷子使劲砸碗,“不吉利的话都吐掉,远哥哥他身体好着呢,他一定会结婚然后生一打的baby!”
“嘿,我这干女儿多孝顺。”柯远望着小百合乐呵呵地笑得合不拢嘴。
小百合笑得花枝乱颤,韩心仪则瞧着时而拌嘴时而亲热的“父女”两人,不由得想起了达达,笑脸上洋溢着同样的幸福。
唯独凌斯阳低头捧着饭碗,不吃不笑不说话,站在他身后的小百合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凌哥哥不会吃醋了吧?”
凌斯阳抬起头,回头呆呆地瞪着小百合,“你说什么?”
小百合吐吐舌头,顽皮道:“凌哥哥可别生气呀,小百合关心远哥哥,也关心凌哥哥的呀,以后心仪姐要是不要凌哥哥了,小百合也不会不管凌哥哥的哦!”
“你再说一遍!”凌斯阳狠狠拍了一记自己的左耳,豁得站起身,冲着小百合大声道。
小百合吓得整个人串了串,一溜烟跑到柯远身后去了,韩心仪也没想到凌斯阳会为了这点小事生气,何况小百合年纪还小,何都听得出来她只是在跟他开玩笑罢了。
“我、我乱讲讲的,心仪姐跟凌哥哥一定会相亲相爱,白头到老,永不分离的!”小百合偷瞄凌斯阳两眼,显得忧心忡忡,“凌哥哥别生小百合的气了。”
柯远轻轻数落了小百合两句,也来帮她劝凌斯阳,只是凌斯阳好像没听到似地,只是皱着眉头,左手不停地揉着耳后和太阳穴。
“大哥,我——”凌斯阳欲言又止,才说了三个字,又深吸一口气,放下饭碗,烦躁地在餐厅来回踱步。
韩心仪觉察出一丝异样,挡住闷头踱步的凌斯阳,用手机打出几个字给他看,只见凌斯阳看了眼,便重重点了点头。
“快送他去医院吧。”韩心仪急得喊了起来,“他左耳听不见了!”
一语惊起众人,柯远拉起凌斯阳就要走,哪知凌斯阳拖三阻四不配合,气得柯远只好打个电话叫来了私人医生汤姆逊。
“汤姆逊医生虽然是个了不起的全科大夫,可毕竟耳科不是他专业强项啊,我说三弟,耳膜受损可是大事,千万马虎不得,连汤姆逊医生都叫你去医院找个专家好好瞧瞧了,你说你这时候犟个牛脾气,这是跟自己过不去啊?”送走汤姆逊医生后,柯远牢叨个不停。
“哎呀,都说他听不见了,你还吼个什么劲啊,依我看给他一拳,打晕了直接送医院。”小百合知道凌斯阳没有怪责她之后,立刻满血复活,叽叽喳喳替柯远出着主意。
“大哥,我感觉好些了,不痛了,耳鸣也缓减了。”凌斯阳别有深意地朝小百合甩甩食指,“你们说的话我也都能听到罗。”
柯远这才松了口气,拍着凌斯阳的肩语重心长道:“这就好啊,不过还是得上医院看看,你还年轻,要是聋了,可怎么办好?你要是今天不愿意去,做哥的也不勉强你,你下午先在家休息着,我这就去打听打听,给你找个权威的,咱明天再看!”
“没时间了。”凌斯阳说着,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韩心仪身边,“麻烦大哥找个靠谱的机长,半小时后我们出发回国。”
柯远倒抽一口冷气,“你在开什么玩笑?!”
韩心仪也被凌斯阳的这话惊得呆了呆,小声说道:“看病要紧。”
“我答应过你的。”凌斯阳望了眼客厅里摇摆的落地大钟,叹气道,“都晚了两个多小时了,不能再拖了。”
“那其实——我可以自己搭国际航班回去的。”韩心仪突然觉得有点于心不忍。
“谁都不准走!全都给我坐下!”
柯远发话,小百合一手一个推着凌斯阳和韩心仪往沙发上坐,“你们先坐,我去泡茶,泡茶哈。”
“先不说你耳膜受损一事,你不想想弟妹她毒瘾是否根治,你就带着她坐四、五个小时飞机,你忘了昨晚你差点把持不住你害了她到时候悔恨都来不及。”
“昨晚是我一时没想明白,亏得有大哥把守,下次我一定不会了。”凌斯阳觉得自己这话不够有说服力,又加了一句道,“我对自己有信心!”
“你以为你现在有多少能耐,身上伤得伤,腿上瘸得瘸,你这破耳膜还能上飞机,一旦受到压力,耳膜钻孔,你这耳朵就全聋了!”
“柯大哥,你先别气别急,凌、斯阳他只是说说的,我、我们今晚不走,真不走!”
“弟妹啊——”柯远向韩心仪投去感激的一瞥,怒气也消了不少,正欲端茶解解渴,被凌斯阳一句“非走不可”,气得将一口茶喷出老远,小百合站在后面生怕柯远一个忍不住将茶杯砸出去,这可是她去年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啊!
小百合急忙跑上前接过柯远手里的茶杯,护在胸前。
柯远估计也是拿凌斯阳没办法了,狠狠拍了记大腿,撑起眼皮看着凌斯阳道,“三弟,你虽然是我上司,可毕竟叫了我四年大哥,要说我这做大哥的是个粗人,比不上你二哥,工作上帮不了你什么大忙,你不嫌弃我,那算是我的福分——”
凌斯阳打断了柯远的话,不让他再说下去,只是略带愧疚地沙哑道:“大哥别这么说,你已经帮了我不少忙了,能遇上你,是我凌斯阳的福分才是,如果没有你,我哪还会有今天?”
“那你听不听大哥一句?”自一开始,柯远便始终压住火气,耐着性子跟凌斯阳沟通,“咱们先去趟医院,你和弟妹呢好好休养休养,也不难为这三、四天时间嘛,大哥这儿难道还比不上北商市?”
“大哥你别说了。”凌斯阳拿出手机,“我叫Judy帮我随便找个机长吧。”
柯远终于被凌斯阳的犟强给震怒了!
先前的和蔼慈祥耐心友爱全都不见了,他揪起凌斯阳的手臂就往最近的一个小房间走去,带伤的凌斯阳哪里是大块头柯远的对手,手里的电话已被他飞出老远,韩心仪犹豫着跟上前,被小百合悄悄制止了,“别惹远哥哥,他发起火来就是头犀牛!”
韩心仪觉得,如果是这样,那她更应该过去劝和了,小百合喝着汽水勾腿坐在沙发扶手上,“没事了,他们以前在美国,还不经常这样,那时候是三个人一起干架哦!”
“这怎么行?”韩心仪撇下小百合,三两步追了上去,听得里面柯远震天吼道:“打得过我,你就走!”
韩心仪急得直跳脚,“他们真的要打起来了,怎么办啊?”
正说着,房间里面砰啪两声,韩心仪的心都被拎起来了,那柯远接近2米的大个子,又是当过兵的,凌斯阳站在他旁边根本就是一根小葱,瘦弱不说,还受了伤。
“安啦,他们三兄弟每次谈不拢,都是以武力解决矛盾的。”小百合踢着腿,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可是,凌斯阳他受伤了啊,万一、万一再伤到他耳朵,不是更麻烦吗?”韩心仪想不通,怎么还有这样的解决和相处方式,这也太没分寸了吧?
这时,凌斯阳不知说了什么,只听柯远忽然朗声大笑,“好,三弟你能这么想,我这做大哥的就放心了,走,咱不打了,上医院看耳朵去!”
韩心仪于是放心了,转身便走,只是柯远那笑声随着一声闷哼,嘎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头犀牛倒地的重响声。
门把一旋,凌斯阳意气风发地走向韩心仪,对她招招手,“走,上楼打扮打扮,我们要出发了!”
“这——”韩心仪偷偷打量一下他,竟毫发未伤啊!
凌斯阳回过头来,笑得开心:“快,达达等着我们回去呢!”
韩心仪跟着凌斯阳走上楼梯,低头看见柯远捂着脸,一瘸一拐地从房间里出来,仰脸怒吼,“三弟,你竟然耍赖坑大哥,太不象话了!”
喝完汽水的小百合,手里拿着瓶红药油,走过去牵着柯远,无奈地摇头叹息:“远哥哥,为什么每次受伤的总是你呀?”
最后上飞机的时候,韩心仪终于没忍住,向凌斯阳表示真的可以晚一两天再回去,或者她可以独自回国,因为任意已经答应放她离开,不会再来为难她了的。
“我真没事,不用担心,再说这飞机超快的,只需四个半小时就能到北商市了。”凌斯阳伸过手来拉起韩心仪的手毫不犹豫地走进机舱。
柯远最后还是给凌斯阳他们找了一位在飞行界比较有地位资历颇深的亚裔机长来操控这架全球瞩目的私家飞机,另外还安排一位空姐和看护跟机,以便一路上照顾两人。
但是,凌斯阳一上飞机就把两位金发美女赶到驾驶舱去了,他要好好享受与心仪独处的每一秒。
两人分别躺在舒适的头等舱座椅上,隔着过道,韩心仪递给他一粒口香糖,“不知管不管用,先嚼一粒试试。”
“肯定管用,还是你想得周到!”凌斯阳说着将口香糖丢进嘴里,愉快地咀嚼起来。
此时飞机已经脱离跑道正式起飞了,韩心仪从旁边拿过一本杂志,随便翻了两页,有些心不在焉,莫名地烦躁与不安一直充斥着她的内心。
她微微侧过脸去看凌斯阳,他正好枕着手臂侧躺,一脸惬意地望着她笑。
韩心仪不满地瞪他两眼,学着他的样子背对着他躺下,看来他好像真的没事,可以放心睡会了。
迷迷糊糊也不知过了多久,韩心仪醒来就马上去看凌斯阳,可是他人却不见了。
也许是去洗手间了,韩心仪耐着性子等了会,还是没见他过来,只好解开安全带来到洗手间门口敲了两下,大声问了两遍,“凌斯阳,凌斯阳你是不是在里边?”
无人回应,可是门标明明显示有人在里面,难道说他的耳朵……
韩心仪急了,拼命拍门,见行不通,索性抬腿踢了一下,没反应,再踢第二下,咦这次脚感不错,软绵绵的!
一个穿着飞行员制服的男子,捂着私处痛苦地嚎叫着,硬忍着没有在韩心仪面前哭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看到你,不是,那个我不知道里面的人是你。”韩心仪道歉着扶起半瘫在地上的飞机师。
“怎么说……踢门总是不对的,就算踢到别人,也不好。”被这么温柔娇美的女人踢到,痛并快乐着,如何也生不起气了,说不出一句气话,给他挽回点男人面子就好了。
“是是是,你要紧不?”
“应该,不成问题。”飞机师红了红脸,糟糕,这种时候竟然还对她起反应了,越来越痛了,真是要他命啊!
韩心仪见那年轻人时而憋气,时而大口呼吸,一张脸胀得通红,不禁替他担忧,刚才自己那一下真的踢得不轻。
“我扶你去那边躺会吧?”
“啊~躺?不必了,我、我尿急!”年轻飞机师无与伦比地逃进洗手间,重新关上了门,韩心仪纳闷,他不才从里面出来吗,怎么这么快又进去了,难道真的被自己踢出毛病来了?
韩心仪回转身时,就看见凌斯阳阴鹜着脸走过来,身后跟着衣着暴露的空姐与护士,过道并不窄,两人却你推我挤走得踉踉跄跄,谁都想赶在对方前面搀住凌斯阳。
“你和那人——在干什么?”凌斯阳指指洗手间,大声质问韩心仪。
韩心仪这时见了这一幕,没好气地上前推开挡路的那三人,一声不吭地躺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凌总裁,就躺这吧,前面太挤了。”空姐挡在凌斯阳面前,指着韩心仪身后的一张头等舱沙发椅,娇滴滴道。
“妙极了,这儿坐着才舒服嘛!”另一个声音跟着附和着。
他们想干嘛?韩心仪不自在地勾了勾双腿,突然椅背后面被什么东西一顶,整个人向前扑腾两下,险些从躺椅上摔下来,忙不迭地扣上了安全带。
“凌总裁可以再加点力度吗?”小护士的声音甜到发腻。
凌斯阳从一片呻吟中发出短促的一个字“嗯”。
“凌总裁,进来了有感觉吗?”空姐娇媚的声音带着些颤抖。
凌斯阳深吸一口气,“嗯。”
韩心仪别扭极了,这两日累积的对他的好感荡然无存,谁能相信她刚刚还在替他的耳膜着急,他却左拥右抱不止,还尽享齐人之福,既然如此急不可耐,刚才登机之时,又何必假惺惺地将她们支开?
后面又是猛烈的几下撞击,伴着一个娇喘连连的声音道:“凌总裁,我技术还可以吗?”
韩心仪忍无可忍,打开前面的电视屏幕,戴上耳塞将音量调到最大,寻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重新躺下。
只是,后面三人似乎越战越猛,也一次比一次嚣张来劲,韩心仪觉得再这样下去她都要被撞吐了。
她大可以站起来换个位置,可是随便哪个位置都会被她看到那不雅的一幕,她嫌恶心,光想想都令她非常受不了了。
不经意间,韩心仪在躺椅左侧扶手内侧摸到一颗圆形按钮,急忙按了下去。
悲剧的是,椅背向后一倒,韩心仪瞬间以仰天平躺的姿势瞧着那一男二女。
“我无心的,你们继续!”韩心仪慌乱地捂住眼睛,她想坐起来,发现有点困难,好像有什么东西按住了她。
“小姐,要我帮你先解开保险带吗?”飞机师的声音从旁边传来,韩心仪尴尬地点头,朝他送去感激的一瞥。
在飞机师的帮助下,韩心仪终于将躺椅回正了,原来这躺椅只能放倒不能直立,下次她可不敢再随便乱碰东西了。
“你要去哪?”韩心仪叫住正要离开的飞机师。
“当然是回机舱啊。”
韩心仪迅速解开安全带,“带上我吧,我不想待在这了。”
“不准去!”飞机师连考虑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凌斯阳一掌推开了,“滚!”
“凌总裁,你千万不能动怒啊!”
“对啊对啊,凌总裁,您小心些啊!”
“那个谁啊,凌总裁叫你滚,你还趴在那干嘛呢?”
“对啊,不嫌丢人么?”
“你们太过分了!”韩心仪也生气了,走过去询问飞机师是否有受伤,并催促他道,“机舱在哪,我们走吧!”
“我的话你听不懂吗?”凌斯阳脸色越来越难看,冲过去拖起韩心仪就往回走,任凭韩心仪如何挣扎,凌斯阳就是不放。
“别拉我别碰我别摸我,你——”韩心仪被凌斯阳狠狠堵住嘴巴亲了起来,怎么可以这样,他刚刚还跟那两个女人做那种事,现在又来亲她?
“啊——”韩心仪尖叫着,甩手就给凌斯阳一巴掌,“变态,你要不要这么恶心啊!”
凌斯阳被韩心仪打得莫名其妙,是,他是一时急躁,两次看到韩心仪跟那飞机师友爱的样子他就忍不住泛酸,在他生气的时候,她竟然还当着他的面要跟他走,换作是任何一个男人,都会受不了的吧,这么一想,凌斯阳又理直气壮起来,“我哪恶心了?”
“你干嘛亲了她们又来亲我!”韩心仪嫌弃地擦完嘴唇又擦脸。
凌斯阳突然笑开了,“我没亲她们。”
“你跟她们做什么我管不着,可你们是不是应该幽蔽一点啊,这虽然是你的私人飞机,可、可也要顾及别人啊,你们不嫌难堪,我还替你们害臊呢!”
“喂,喂,我们哪里碍着你了,掏个耳朵也犯法吗?”
“就是,我是护士,我不做护理,难道你来做啊?你会吗?一看就知道你笨得要死!”
一句话将韩心仪愣住了,她真没想到啊,“你们刚刚是在给他掏耳朵做护理?”
“不然你以为呢?”小护士伶牙利齿,“凌总裁刚才都耳膜穿孔还流脓了!你还这样刺激他!”
“我不知道你——”韩心仪看着凌斯阳,情绪万分复杂。
凌斯阳其实一上飞机,耳朵就开始嗡嗡作响,愈疼愈烈,几乎支持不住,等到一声巨响之后,耳朵竟也不疼了,正当他欢喜之时,发现左耳就淡淡脓水渗出,一时也有点慌了,便去机舱将护士叫了过来,空姐自然也不愿错过这个大好时机,跟了过来一起帮忙作处理,他之所以没去打扰韩心仪,就是不想被她知道这件事,他知道她嘴上不说,但是心里在乎得很,他不想她为此感到愧疚和难过。
“凌总裁,您快去坐下吧,我再给您揉一揉,叫凯瑟琳赶紧再帮你清理一下耳朵。”不懂事的小护士自以为刚才一番话深得凌斯阳的心,再次凑上前去时。
“你们几个,都滚回驾驶舱去!”
那小护士还赖着不肯走,空姐毕竟见得多了,也深谙人情世故,知道自己没戏了,转身头也不回地就走了,小护士见空姐走了,只好悻悻地跟着离开了,可惜她情窦初开的豪门帅哥梦就这么破灭了。
既然事情捅破了,韩心仪的态度也软了下来,凌斯阳正要坐下与韩心仪好好温存一番,没想到,韩心仪竟然一声不吭地跟着那三人一道走了!
“韩心仪,你快回来!”凌斯阳真是又急又气。
韩心仪急匆匆回头看他一眼,“不行,我必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