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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当韩心仪从房间出来的时候,发现凌斯阳已经上班去了,这样倒好,省了与他碰面,也不必担心见到他时不知说些什么。
只是过了一个周末,站在坤天大厦楼下时却是另一番心境,她发现自己太过软弱无能,好多人和事都令她无法面对。
逃避不是办法,凌斯阳他也还在自己身边,而此刻的心情却不比当年来得轻松,也许因为背叛比什么都来得猛烈和沉重吧?
韩心仪做了个深呼吸,大踏步走入了大厦电梯。
韩心仪最后一个挤入电梯,无奈电梯发出超载警告,她刚要回头说声抱歉,来不及抬脚,已经有两个男同事抢先冲出了电梯,样子甚为滑稽,跟逃命似的。
“还可以再上来一位的。”韩心仪以为他们是发扬绅士风度将空间让给她,于是她笑着谢过了并招呼他们再进来一位,毕竟上班打卡时间快到了。
谁知道那两位男同事连连摆手就是不肯上来,这时电梯里已有女同事小声抱怨了,韩心仪没办法,只好关上了电梯门。
可是,为什么电梯里的人表情都怪怪的,她又不是怪物,干嘛都站得离她那么远?
“网上那消息是真的?”没想到,何楚雯竟然也在这部电梯里,挤过积压成一堆的人群,何楚雯是唯一一个靠近韩心仪的人。
“什么消息?”韩心仪同样小声回复何楚雯。
只是这时,电梯已经到了何楚雯所在的九楼,还来不及等韩心仪问清楚,何楚雯已经急匆匆地走出了电梯。
走进医药销售三部,韩心仪同样感觉到了来自部门同事们的异样眼光,平日里与她关系较好的几位女同事,不是勉强与她努努嘴当作打招呼,就是假装忙碌或是找东西无视她。
尤其是王佳佳,韩心仪还没走近她身边,她就已经神神秘秘地叫来坐在她边上的两位女同事,捂着嘴跟她们不知在说些什么,偶尔眼睛还不时地往韩心仪身上瞟,韩心仪觉得不解,也向她多看了两眼,没想到王佳佳立即拍着胸脯一个劲地喊“怕怕”。
怕?她怕什么,是在怕我吗?韩心仪简直觉得莫名其妙!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韩心仪终于无法忍受了,找到黄蕊蕊跟她诉苦,“为什么公司同事看我的眼光都跟看怪物似地,就连韩非跟我说话的时候也怪里怪气地?”
“你来得正好,我正想找你问问清楚。”黄蕊蕊等韩心仪走进办公室,立即关上了门,“前天下午我一好事朋友打电话给我,说我们坤天集团总裁的前妻因推人跳楼被抓进派出所了,我一想她说的这前妻不就是你韩心仪么?说说,这究竟咋回事呀?”
“这……你那朋友哪得来的消息?”韩心仪想不明白了,小梅朵不是说这段新闻都被斯阳及时拦截了吗,而且周日出去逛街的时候,她也特别地留意,在书报亭上翻寻部分报刊杂志,都没有提及,“可是同事们怎么知道那人就是我?”
“她是在微博里看到的,还转发给我了,但是等我进去看的时候,系统提示消息不真实被删除了,但是早上韩非也来找我说这件事。”黄蕊蕊说着,从办公桌上拿起两张A4打印纸,“你看看,连你们儿子几岁了都扒出来了,你的名字怎么还会不知道?”
“怎么会这样?”韩心仪简直不敢相信,这两张从某论坛里打印出来的贴子,不仅对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了解得一清二楚,而且添油加醋地抹黑她,更可气的是有个跟贴的人把她的姓名年龄家庭住址甚至身份证号码都一一罗列了出来。
“她们到底想干什么?”韩心仪看着打印纸自言自语道,当看到跟贴起哄谈论并嘲笑她和斯阳的儿子,韩心仪气得全身发抖,她走到黄蕊蕊电脑面前,打开浏览器想要进论坛。
“我早看过了,都删得一干二净。”黄蕊蕊劝韩心仪不必白费功夫了,“那些人也确实说得做得太过分了。”
黄蕊蕊不相信韩心仪会把人从八楼推下,就算那人是个小偷,就算韩心仪真的如此凶狠,她也没那个体力呀,但是她有个疑问,“周五晚上,凌总裁给我们开会的时候,我听说你儿子来找他了?”
韩心仪心烦地放下打印纸,将周五晚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黄蕊蕊。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看发贴子传播各种消息的人一定有问题!”黄蕊蕊学着她老公的样子,绕着韩心仪转圈圈,一边转一边分析着各种可能性,最后她一掌拍在韩心仪肩上叫道,“我知道了,能将这事了解得这么清楚的,不是当事人那就是罪犯!”
“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不是想嫁祸你,就是想害你身败名裂夫妻不合呗。”黄蕊蕊觉得这事已经很明了了,“从这两点来看,女人作案的可能性更大!”
“可是我跟谁都无怨无仇的!”
“为情为爱为钱为男人,嫉妒你又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我觉得你要好好留意凌总裁身边的女人,最近有什么人跟他来往比较密切的,或者摆明了对凌总裁有意思,想挤走你嫁给他什么的,哎最近的就有一个--何楚雯!”
“小林?”韩心仪的心猛得一惊,她想到的人不是何楚雯,竟然是林梅凤!
“小林怎么了?”黄蕊蕊没发现韩心仪变了脸色,她笑着拂拂手道,“小秘书仰慕高高在上的总裁这是自然规律,这样的小角色可以直接忽略,我觉得还是应该从何楚雯身上着手查起!”
“这些也仅是猜测,再说吧,我先干活去了。”韩心仪失魂落魄地走出黄蕊蕊办公室,虽然她嘴里这么说着,但觉得黄蕊蕊的分析其实很可靠,她坐在座位上想了足足一个多小时,也找不出破绽来。
这时,办公室来通知,今天中午提前半个小时召开全体员工视频会议,韩心仪顿时忙碌起来,离上午下班还有一个小时了,她必须各个小组通知下去,并对本部门会议室的视频装置进行调试,好在收发信息一切正常,终于赶在下班前弄妥了。
黄蕊蕊见韩心仪没跟大伙去餐厅吃饭,而是愣愣地傻坐在座位前,“走,跟我吃饭去!”黄蕊蕊不容分说地拉起韩心仪就走。
黄蕊蕊知道韩心仪今天不方便去餐厅吃饭,特意把她带到公司边上的那张港式茶餐厅,韩心仪没什么胃口,随便点了一碗清汤米线后,又坐在那里发呆。
“老板,我要一份香菇滑鸡套餐,卤蛋要蛋黄不要蛋白。”
“姑娘每次都亲自跑来给你们总裁买午饭,这份心意可了不得啊,我要是你们总裁一定给你升职加薪。”
“我才不稀罕!给你省事还不好啊?”
小林拎着饭盒走了,韩心仪痛苦地伏倒在餐桌上,黄蕊蕊的番茄牛腩拉面一放到桌上,韩心仪就捂嘴呕吐起来。
黄蕊蕊吓了一跳,急忙过去扶她走出餐厅,招来出租车要送她去医院。
“没事,这两天可能有点心事,所以胃病带起了,没什么的,休息一下就好了。”
“那你回家,下午别上班了。”
韩心仪摇摇头说:“回家更难熬。”
“可是公司那么多同事,你不好面对,要不你请年休假吧,等十天半个月后再回来,一定就没人再记得这破事了。”
“这事并不重要。”韩心仪苦笑,同事们的眼光固然令她难受,但此时此刻她的心却被另一件更加可怕恐惧的事情缠绕着折磨着。
黄蕊蕊见劝不动韩心仪,只好带她回了公司,嘱咐她一定要注意身体,如果有什么不对劲,立即找她或者去医院。
韩心仪答应了,她们回到十三楼的时候,正好视频会议已经开始了,韩心仪就坐在最后一排,抬头看到大屏幕上出现了凌斯阳的脸,她又一阵恍惚,一时无法集中精神。
“艾,你看我偶像对你多好,真难为他这么有心了。”黄蕊蕊小声说道。
“什么?”
“你不认识这高个男人么,他可是北商市公安局局长啊,你没听到凌总裁说网上有关你被当成嫌疑犯一事纯属误会嘛,你听听啧啧,堂堂市公安局局长竟然为你韩心仪特地跑来我们集团召开员工大会,好大的面子,好风光的总裁夫人呀!”
“这也是为了公司利益,还有安抚员工心态吧。”如果是以前,韩心仪一定会感动得不行,可如今她的心如一汪死水,再激不起波澜,以前是她太过单纯,想事情也太过简单了,而她深爱的男人却太深沉复杂了。
“喂,喂,喂,天哪,你听到他说什么了吗,他不会要在这里跟你再一次求婚吧?”黄蕊蕊双手捂脸,激动地大力推着韩心仪,而坐在前排的所有药品销售三部的同事们也齐刷刷地回过头看着她。
有怪异的眼神,有祝福的眼神,有钦羡的眼神,有不屑的眼神,还有屏幕上闪过的小林脸上不甘甚至仇恨的眼神……
韩心仪突然又是一阵恶心,捂嘴跑向后门,在打开门的一瞬间,却愣在了原地。
这时,有人突然尖叫一声,“快看,凌总裁来了!”
总有人纷纷朝后门这边张望,只见凌斯阳一手捧着火红玫瑰,一手向韩心仪张开臂膀,在扑向韩心仪的那一刻,韩心仪却后退着闪躲了。
“还在生我的气吗,昨晚的我中了魔鄣,别跟我这不分好歹的牛魔王计较了好不好?”凌斯阳轻柔的声音中满是温情,可韩心仪却丝毫没有为之心动。
“虽然知道你不喜欢红玫瑰,可今天这样的重要日子,只有红色才最衬合!”凌斯阳向韩心仪递上火红玫瑰,又从左胸的衬衣袋里勾出一枚钻戒,“还记得它么?”
透过花束,韩心仪抬头看见那枚熟悉又陌生的钻戒,之所以熟悉是因为自四年前第一次戴上它后,每天早晚她都会亲吻手上这枚结婚戒指,可令人遗憾的是,她拥有它的时间连一个月都不到,说它陌生又一点也不为过!
“此刻我给你戴上后,从今往后就再不许你摘下!”凌斯阳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着。
韩心仪的脸上却满是不安与惊恐,她害怕地抽回手,摇着头拒绝了凌斯阳,像烫手山芋似地将火红玫瑰丢还给了凌斯阳。
凌斯阳不接,韩心仪索性将花束随意往他身上一推就跑开了,花束落在了凌斯阳脚上,像铅一般沉重,砸得他心口发痛。
这突如其来的意外,令凌斯阳百思不得其解,他以为只要他放开那个心结,他和心仪是能够从头再来的,可没想到他跨过了心里头的那道坎,心仪却已跳出了他的掌控。
“凌总裁……”黄蕊蕊小声叫他。
凌斯阳回过神来,喃喃道:“心仪,她,怎么了?”
“可能是身体有点不舒服吧,要不我跟去替你看看?”
“不!”凌斯阳抬手拒绝了黄蕊蕊的好意,“我自己去!”
凌斯阳的脚步有些踉跄,他听到韩心仪在女厕呕吐的声音,像是要将很多的不满与委屈一并从体内发泄出来。
“还好么,是不是胃病又发作了?”凌斯阳终于忍不住,走入女厕,轻轻拍打着韩心仪的后背,“我知道你是气坏了,昨晚我不该那么对你。”
“昨晚你喝醉了。”韩心仪不想转身看他,她怕从他眼里看到以往的温情,她怕自己误会他仍深看着她一个,她怕自己忍不住会想要一个答案,不管他承不承认,她都无法再跟他相处下去,心宁可选择心痛,可是达达呢,难道要他再一次失去父亲失去父爱吗?
“有点吧,喝多了。”
“都说酒后吐真言,我相信你的行为举止也表露了你的内心。”有些话,韩心仪还是憋不住要说,“应付我令你感到很烦躁吧?”
“你又胡思乱想了,要是这样的话我今天向你求婚又是为什么呢,自讨苦吃不是?”凌斯阳从背后圈住韩心仪的腰,“别再生气别再难过了,我爱你疼你还来不及,我只想天天和你和达达在一起,晚上回到家能吃到你做的一手好菜,能听到达达开心地叫我一声爹地……”
“我明白了,你想有个家。”
“你明白就好。”
我明白,你只想有个家,而我是目前为止唯一最适合成全你的那个女人,够单纯够愚蠢,不会怀疑你不会约束你不会缠着你,为你洗衣做饭暖床,还有一个现成的儿子……
韩心仪转过头,看着凌斯阳的眼睛,肯定及坚定地对他说道:“我可能实现你的愿望,但是我不能嫁你。”
“为什么?”
“因为达达需要爹地,成全你也是为了成全他的心愿。”韩心仪淡淡一笑,只要达达幸福,她就心满意足了。
“这话怎么说的?”凌斯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你呢,你自己呢,难道你不爱我不想跟我生活在一起吗?”
韩心仪没想到凌斯阳的反应会这么激烈,为了不激怒他,也为了不使他改变主意,她只好说道:“我还没准备好,也许需要更长的时间来重新继续那段婚姻。”
“好,你这么说我安心许多,时间而已,我们多的是,只要你的心还属于我!”凌斯阳似乎很开心,紧紧抱住了韩心仪,双唇不停亲吻着她的秀发。
我的心还属于你,可是你的心呢,你的心给了谁?韩心仪的手指紧紧捏在一起,因为忍得太过艰难,身体轻微有些晃动。
“吐得发虚了吧?”凌斯阳扶着韩心仪去了十三楼的会客室,给她又是倒水又是递药,韩心仪望着走来走去陷入忙乱的凌斯阳心里更加失落。
也许现在的你,心里还有属于我的那一点位置吧,我不能答应你的求婚,不是不愿做你的妻子,而是我怕你加速厌倦我的过程,我不能接受你一天比一天的冷漠和越来越少的疼爱,如果是这样,我宁可选择现在就放弃,也许还能挽回这仅有的一点点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