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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随着西沛的各种行为逐渐暴露在宁夭眼前,他又不由产生了第二个猜测——宁梧桐在追寻的那个狐狼,他跟西沛又有什么关系?
狐狼这人向来神秘,行踪飘渺,办事利落从不留下任何把柄,导致几乎所有人都没办法确定他到底是为哪一方效力。宁夭跟他几乎没有交集,所以也没刻意去查过,只是这一次牵扯到宁梧桐之后,让宁夭本能的觉得这件事似乎不简单,于是开始着手调查。
目标是狐狼那种棘手的角色,短短一两个月的时间自然查不出什么东西。而六处人手向来紧张,于是宁夭就去联系了星际海的一个特殊组织——罗雀。这是个无政府组织,游离于各国之外,主打业务是贩卖情报,价格昂贵,但绝对对所有客户都一视同仁。
罗雀的交易方式有两种,一种是钱货交易,你出钱,我给你情报;另外一种是以物易物,像宁夭以前跟他们打过交道的那几次就是互相换取了情报。
宁夭是为国家服务的,是在籍军人,所涉猎的情报当然有针对性,不可能面面俱到。但是雀落这个组织却不一样,他们什么方面的情报都有所涉猎,如果组织里暂时没有,客户提出要求,他们也会尽全力去获取,且鲜有失手。这样的组织,实力强大的令人心惊。
但这正是宁夭目前所需要的一件工具,只要雀落不威胁到夏亚,那么他们做个交易也未尝不可。对于狐狼,雀落那边掌握的消息也不多,于是便答应了宁夭尽快给他答复。
而就在这天晚上,宁夭等待已久的答复终于来了。
哄朝朝暮暮睡着之后,宁夭回到床边,看到自己的终端机屏幕亮着,拿起来一看,正是雀落的接头人发来的信息——烟花,西沛,狐狼。
三个短语,把这西沛、凡尔克林的烟花和狐狼串联起来,其中的意味不言自明。但是宁夭想要知道的还不止这些,宁梧桐为什么会遇到狐狼?而且恰恰是在凡尔克林的烟花燃起之前?宁梧桐当时是什么身份,那可是楚朔的未婚妻,狐狼去接触她,所引发的那一系列后果,难道是偶然吗?
宁夭越想,就越发觉得这蹊跷之中必定存在着某种刻意的痕迹,而宁梧桐……她是否知道狐狼在这一系列的事件中扮演的角色?就算她最后找到了他,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楚朔回房的时候,就看到宁夭一个人坐在窗前出神,走过去搂过他的肩膀,把人带进怀里,微凉的气息扑面而来,“怎么了?”
宁夭微微闭眼,往后靠在楚朔胸膛上,语气轻悠,思绪好像飘到了遥远的过去,“没什么,只是忽然想起来,小的时候,我跟宁梧桐、宁海澄还有宁或四个人感情还不错,四个人一直练完功后一起去河里面玩水。哦,后面还跟着笑笑那个跟屁虫,眼巴巴的在岸边看着我们玩儿。算起来,说是青梅竹马也不为过。”
楚朔心下了然,宁夭难得的会这样感伤过去的事,只是当年的人大半都已经分道扬镳或者干脆反目成仇,心肠再怎么硬的人,也会感叹吧。不过楚朔却更在意笑笑这个名字,宁笑,宁夭那个很早就夭折了的弟弟,“不打算跟我说说吗,有关于你弟弟的事。”
宁夭转过身搂住楚朔的脖子,在他嘴唇上轻轻啄吻,“我暂时……还不想提,下次吧。”
闻言,楚朔伸手扣住宁夭的后脑勺,手指插-入他的发间,把人抱起来放到床头的柜子上,身体前倾压下,用更方便的姿势狠狠的加深了这个吻。末了,黑眸牢牢的盯着宁夭迷离的双眼,说道:“好,我等着。”
12月31日,时间终于走到了星历一千年的最后一天,即将跨入新一年的大门。夏亚的明宫里,四处张灯结彩的挂起了灯笼,同去年一样举办了一次隆重的国宴。
宁夭作为新晋的楚家人,当然也要跟着一起出席。杜月蘅给他准备的依旧是一身精致的白色西服,俗话说人要俏一身孝,宁夭本身底子又好的叫人艳羡,跟一身黑色军装的楚朔站在一起,好像又让人看到了那天婚礼时的情景。
只是出门的时候,同样被精心打扮过的两个小奶娃都直瞅着宁夭,要宁夭抱。宁夭也不是没那个力气,大不了一手一个,可刚想抱起来,一只大手就先他一步,把更重一些的朝朝给拎走了,丢给了一旁的杜月蘅。
楚少将自己是不太抱的,相比这种肉肉的小团子,他更愿意抱着宁夭,朝朝暮暮也不怎么赖着他,他们只要有爸爸就好了,可这个爹老是跟他们抢,一点儿都不厚道。而在这一家子里,暮暮无疑是最大的赢家,因为他最小,而且他身体不是很好,所以总是可以堂而皇之的趴在爸爸胸前,窝在他怀里静静的看外面的世界。
朝朝每次一看是弟弟占据了那位子,就不闹了,他好像也有心灵感应似的,知道要让着弟弟,这会儿就只好趴在杜月蘅肩头,眼巴巴的看着宁夭和暮暮。
一家人到达明宫的时候,大多数来宾都已经到了。楚家的人跟皇室坐在主桌,而其余人则分坐在其余的桌上,穿军装的穿西装的,坐满了一整个大厅。其实原本人还要更多的,只不过有很多人在外面因为打仗啊或各种各样的事情回不来,所以今年就只坐了这一个大厅的人。
国宴其实也没什么看头,就是各部的要员们聚在一起过个年吃顿饭。有楚家和皇室在这里镇场,一席晚宴吃下来,大家互相敬着酒,谈论谈论事情,公事或夹杂这些用来打趣的私事,气氛很是融洽。过年嘛,难得的大家都放松放松,夏亚也不像别的国家一样要搞那么多繁文缛节,皇帝在一开始讲了两句话之后也没再出来扫兴,自己先干一杯,让大家随意。
宁夭无疑是全场所有人当中最放松无忧的一个,他就坐在楚朔旁边,因为要照顾孩子,连敬酒都被楚朔给挡了下来。暮暮自然坐在宁夭怀里,朝朝却被小公主给劫持了,抱在怀里献宝似的去抱给他爸爸看,杜月蘅跟在后面掩嘴笑,小公主身后还跟着一个身手很不错的侍者,倒不怕她们摔了。
只是小公主抱着朝朝这一去,半天都没能顺利回来。皇帝爱德华接过之后,爱不释手的逗弄了好一会儿,好不容易放手了,隔壁桌坐着的居然是顾童山和楚朔的老师亚尔曼。两个老头今天还是一起来的,一看到这么粉粉嫩嫩刚出炉的小包子,两张老脸都笑开了花,半路截下来,又给抱了好一会儿。
可怜的朝朝被吃尽了豆腐,这个捏一把,那个亲一口的,尤其是转到军部那几桌的时候,那些个军部大佬平时没办法欺负楚朔那小子嘛,他儿子到了手里还不趁机拾掇拾掇——不过这小子长得跟个奶团子似的,那双滴溜溜的大眼睛无辜的瞧着你,下不了手啊。这抱到手里都觉得紧张,感觉一不小心就会弄疼了似的。
范正函范中将却是个十足的硬汉子,就算是奶团子也是楚家的种,于是二话不说用筷子沾了点酒就往朝朝嘴边凑。
当兵的,酒量必须得好!得从娃娃抓起!
瞧见他的动作,一干军政大佬都伸长了脖子去看朝朝的反应。杜月蘅看在眼里,心里嗔怪了一声,瞪了范正函一眼,但也没阻止。结果,万众瞩目之下,那沾了酒的筷子尖放进了朝朝嘴里,朝朝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又吮了吮,开心的‘呀’了一声。
范正函欣慰的笑了,又沾了点送进朝朝嘴里,就见这小家伙脸不红气不喘,直当白开水喝,还咿咿呀呀的好像喊着还要喝。最后大概是嫌那筷子尖上的酒太少,不过瘾,伸出胖手就去抓桌上的酒杯,幸好范正函眼疾手快给移开了。
范正函哪里会料到,就算不是楚家的种,单单宁夭,在场一桌人估计就没人能喝得过他的。
“好了,范中将,你可别把我孙子给灌醉了,否则看我饶不饶的了你。”杜月蘅终于出手把朝朝给抱了回来,看着范正函的眼不无得意。两人是发小,所以互相之间没有那么多顾忌。
范正函笑笑,自赔一杯,引来一桌哄笑。
可没了酒喝的朝朝颇有些怨念,大眼睛四下望着,他想爸爸了。看了好久,终于看到不远处坐着的宁夭,伸出手就往那边抓,“啊、啊……”
宁夭这时候正拿了个小奶瓶给暮暮喂奶,楚朔见他一直没怎么动筷子,夹了一块肉送到宁夭嘴边。宁夭随意的张嘴吃下,态度自然,楚朔就更自然了,桌上的其他人便也只当没看见,各自该干嘛干嘛,多看了小心楚少将的十万伏特。
宁夭其实在这方面跟祁连挺像,都结婚了,就大大方方的,这是我男人,喂个菜怎么了。这会儿隐约听见朝朝的声音,他每次喊自己的时候都是‘啊啊’的,便立刻回过头去,果然见朝朝远远的伸出小手在呼唤他。那奶声奶气的声音,让宁夭实在没办法忽略掉。
“你先看会儿。”宁夭把暮暮往楚朔怀里一塞,就兀自起身去接人。朝朝一见他来,还没等他张开手,往前一扑就扑了过去。宁夭赶忙接住,抱着回到了座位上。
大家见人家老爸出马了,再恋恋不舍也不能强留吧,于是都各自收了心继续喝酒吃菜去,不过家里有试婚年龄子女的,都不禁开始暗恨起来,赶紧结个婚生个奶娃子多好啊,看看老楚家的,孙子好,一生倆,这男媳看上去也是万里挑一的俊俏,基因肯定好!
回到座位上,宁夭忍不住捏了捏朝朝的小鼻子,瞧这风头出的,好好一场国宴都快变成你小子的个人首秀了。不过是自己儿子嘛,宁夭心里还是颇有得色,在朝朝脸上亲了一口以示奖励。
晚宴很快就在这欢闹的气氛中度过,接下来的文艺演出宁夭却是没有参加。朝朝暮暮该回去睡觉了,他也得陪着回去,他们三走了,楚朔给宁夭披上外套,当然也跟着一起走。于是楚琛和杜月蘅便留下来作陪,让那小两口回去了。
于是这一夜守在电视机前或电脑前的夏亚人注定得失望,现场直播的文艺演出里,镜头是没办法扫到他们最想看到的一家四口了。
这一夜,注定又是一个不眠夜。偌大的一个星际海,有人欢喜有人忧,但夏亚无疑是幸运的,他们还能这么无忧无虑的自由行走在自己的国土上,开开心心的和家人团聚着,一起迎接新一年的到来。就连元星,都是一派和乐的景象。
但是星际海的别处呢,这热闹而喜庆的日子,是否是更令人心酸的反讽?
而就在星际海的另一端,一年前的今天还沉浸在欢乐海洋中的白色联盟,此刻无疑是最触景伤情的一个群体。一年的战争已经让这里的人渐渐的忘却了他们当时的心情,但是,耳边鲜有断却的炮火声却一遍又一遍的加深着他们此刻的心情。
无助,且冰凉。
一座巨大的能源矿区内,往来的军车繁忙的装载着新开采的能源,将她们一批批的运出。手里拿着枪的士兵把手着各个出口,旷工们依旧在不知疲倦的劳作,即使是辞旧迎新的时候,他们也没有那个时间停下来休息。
然而,就在这时,一点不起眼的红光在矿坑深处闪现。起初,这还不怎么引人注目,可当第二点红光又一闪而过时,那位皮肤黝黑的老矿工忽然联想到了什么,刹那间,瞪大了自己的眸子,脊背冰寒。
他提一口气,蓦然回头,朝身后的人群大声嘶喊:“矿坑要爆炸了!快闪——”
老矿工的话刺激着所有人的耳膜,靠的近的,听到了的,纷纷愕然的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但是却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逃跑。老矿工那个恨呐,手里的工具一丢,一边连跑带爬的往回跑,一边继续大声喊着,让人逃命。
他逃往的方向是监工站立的地方,那里应该有扩音器,如果他还来得及的话,就可以提醒所有人即时逃命!不!没有如果,一定要赶上,一定要赶上!
可是,矿坑深处的红光闪现的越来越频繁,能源涌动如滚沸的水,在某一个时刻——轰然炸响!
地面剧烈的震颤着,那一声平地惊雷瞬间让所有人都短暂的失去了听觉。一些还完全摸不清状况的人抬起头来,愕然的看向那矿脉深处——喷薄的能量像狂怒的远古巨兽一般,撕裂了地表,带着无可睥睨的威势,向他们汹涌而来。
这……这究竟……
这争分夺秒的时刻,有人转身玩命的逃着,神色惊慌;有人恐惧的惊呼着,一时间失去了奔跑的方向;有人愣住了,双脚冰凉的站在原地,被逃跑的同伴待翻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那巨兽吞噬。
而他们的耳边,老矿工的竭力嘶吼声还在响起。
“逃——快逃啊!”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