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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尔辛基去世的消息目前还没有暴露,贝瓦政府现在的打算是能拖多久就拖多久。科尔辛基那是什么威望,现在却在贝瓦首都死掉了,就在中央政府的眼皮子底下,而且在这个节骨眼上,贝瓦的总统气得想要骂娘。
他可以确定科尔辛基就是身体撑不住了,属于病死,可是这落在有心人眼里,可不就是他们头上的一个绝佳的屎盆子。科尔辛基这个老混蛋,真是死了都不让人安生。
宁夭听到这个消息,不由就想到了楚奉君,于是独自沉吟了许久,眼睛里光辉流转,反复的权衡着。很快,宁夭就拿了主意,让林子尽可能的把这消息给那贝瓦政府捅出去,怎么说,也得让那位老上将死得更有价值。不过林子先前为了得到这个消息,暴露了行踪,目前行动比较困难,宁夭严肃的叮嘱了他一番,等这件事完毕之后,就让他马上离开中央,去边军那边活动。
交代完之后,宁夭又去了一趟楚奉君的小院,他总觉得,科尔辛基在这个节骨眼上死,实在有些……太过凑巧。
楚奉君那时正在喝茶,俞方走了之后,他一个人是越过越清静了,平时也不太愿意走动。听到科尔辛基去世的消息之后,楚奉君沉默了良久,才开口道:“他能拖到这个时候,也很不容易了。”
科尔辛基这两年病痛缠身,贝瓦和北海结盟后,更是被气得吐了血,导致他一直抱病在床,这也是贝瓦政府对他放松了警惕的最大原因。楚奉君此话一出,宁夭就大约明白了七八分。这位老上将即使病痛缠身,恐怕也不曾有一刻放弃过保卫贝瓦的念头,这场反扑,就是他留在人世时能为贝瓦做的最后一件事,然后,再用自己的死亡,作为最后的砝码,放上战争的天平。
“你自己看吧。”楚奉君说着,又从口袋里拿出一封信递给宁夭,“收到信的时候我就知道,他离死的这一天不远了。”
宁夭接过信,展开,略有些狂放的字迹便跃然眼前。信中的内容跟他猜想的j□j不离十,那位科尔辛基上将,在死前花了大力气传出这封信,拉下脸来,跟老友求了一次情。替贝瓦求情,希望夏亚能和贝瓦重修旧好,希望楚奉君能帮他这最后一次忙。那言辞恳切的,就算是宁夭,都感觉出一股苍凉和无奈。
科尔辛基知道,夏亚人痛恨背叛,他们可以跟你和和气气,但前提是你绝对不要去触他们的逆鳞。
那楚奉君,是什么回答?
宁夭把信重新装好,递还给他,他却摇摇头,让宁夭自己收起来,“我已经不管事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无论你们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
宁夭一顿,可没想到楚奉君这甩手掌柜甩的这么厉害。这明明就是科尔辛基甩给他的大包袱,可这一转眼,全到小辈身上了。可看看楚奉君又老神在在的喝茶模样,宁夭也只得摸摸鼻子,把信收了起来。
“那我回去跟楚朔商量一下。”
楚奉君点点头,看着宁夭的眼神颇为满意,“听月蘅说你要跟楚朔一起去前线?”
“是的。”
楚奉君呷了一口茶,又问:“想清楚要以什么身份去了吗?”
“随队军医。”那天跟楚朔说以家属的身份去,那当然是开玩笑的。就算楚朔不在乎,宁夭也不允许自己当个累赘,既然要上战场,那一定是真刀真枪的上。原本宁夭想进入第九军团的机甲师,跟宁家人待在一起,受楚朔直接管辖。不过楚朔坚决不同意,机甲师那个地方,绝对是次次冲在最前线的,楚朔都不一定次次都在,怎么可能任由宁夭去。宁夭担心楚朔,楚朔又何尝不担心宁夭。
楚朔坚决,于是宁夭的这个想法就被扼杀在了摇篮里。思来想去,还是军医这个头衔比较合适,军衔也从最基础开始爬,宁夭军情处的身份则还是被隐藏了起来。
“你们能这样一起上战场,也是好的。”楚奉君低头看向茶杯里漂浮的茶叶,也不知回忆起了什么,肃穆的面孔被落日的霞光照应的柔和了些,“都去吧,只要互相扶持,没什么难关闯不过,也不需要担心家里,要真出了什么事,我这把老骨头还可以撑一撑。”
宁夭看着他的眼神,不知道他是不是想起了早逝的亡妻,才有了这样的感叹。
“我知道了,爷爷。”
晚上,宁夭和楚琛、楚朔两父子照旧在书房里谈话。科尔辛基的那封信在三人手上传过一遍,宁夭识相的没有开口,这件事要怎么定夺,还需要他们来定夺。他的部分,他已经做好了,如今巴塞已经再度向白色联盟增兵,那边打的难分难解,成功的被拖住了相当一部分兵力。而贝瓦这边,算是受白色联盟那件事影响,而引发的一个意外的惊喜。至于别的事情,宁夭一向不愿意过多插手,所以坐了一会儿之后,干脆回房陪孩子去。
朝朝暮暮浑然不知道两个老爸即将离开,还自顾自的玩得很开心。朝朝拱着屁股想在地上爬,却屡屡失败,旁边的暮暮倒是被他逗乐了,开心的把手里的玩具扔了一地。杜月蘅在一旁照看着,见宁夭来了,便自己先回了房,留出时间来让他们父子好好聚聚。
这时朝朝还在拱他的小屁屁,看见爸爸来了,乐呵呵的想要坐起来,结果,再次乐呵呵的扑街了,整个人呈大字型趴在了地毯上。宁夭无声的笑,过去把他抱起来,放到暮暮身边坐好。正想逗弄几句,余光却瞥见桌子底下掉落的几张纸,感觉有点眼熟。
走过去一看,这不是火绒草要的那几张残页吗?那天宁夭扫描传输给祁连之后,就没把这几张纸收起来,却不料掉到了桌子下面,宁夭伸手去捡时,还看到上面沾了很多乳白色液体,弄得纸张都湿湿的。
宁夭扶额,捡了一张还算干净的,捏住一个角拎到两个奶团子面前,“快从实招来,是谁又不好好喝奶,洒在纸上面了?”
两个奶团子都仰着头,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他:爸爸你在说什么呀,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别跟我卖萌,要是你们拉着楚少将一起卖,说不定还有点用。”宁夭严肃的开启了教育模式,但一想到楚朔卖萌的样子,噗嗤一声,忍不住破了功。
两个奶团子继续无辜的望着他:爸爸你在笑什么呀?好怪怪。
宁夭被他们那眼神看得心都软了,揉揉两个小脑袋,这次就暂且绕过你们吧。不过这几张笔记……这一股奶香味,商叔应该不会介意的吧,算了,先去把它们吹干吧。
不,不对!
宁夭蓦然停下脚步,眼神凌厉的再度扫过纸上的内容——内容变了!那纸张上慢慢的开始浮现一种黑色的字体,宁夭可以确定,那也是商叔的笔迹!
对了,关键是水!
宁夭快步冲进浴室,在洗手池里面蓄满水,再把纸张小心翼翼的放在水面上,果然,不出半分钟,纸张上的黑色字体就全部显露出了真容。
那是一大段排列很杂乱的数字和符号,看起来像是什么代码一样,晦涩难懂。宁夭立刻又拿过其他几张纸试了一遍,结果发现连带着最早的那一张,只有两张纸上面有这样的隐藏内容。而且,宁夭可以断定,这些内容是不完整的,自己手里这几张只是残页,那剩余的内容就一定在其他的纸张上。
对,火绒草!
火绒草手里就有剩余的一些残页。想到这里,宁夭不由一惊,这前前后后的事情串联起来,商停那诡异的失踪,他所掌握的东西,神秘的火绒草,残页上的隐藏内容……他不得不怀疑,火绒草要自己手上这几张纸,真的只是偶然吗?
可是宁夭查过火绒草的资料,除了那个不肯现身的幕后老板,并没有任何异样的地方。而且,这残页上的内容一定要沾了水才能看见,宁夭扫描过去的文件,可不具备这个功能。
所以,这到底有没有什么内在的关联呢?
宁夭一时间理不出什么头绪来了,目光又重新转回那黑色字迹上。照他对商叔的了解,这个人是个有点完美主义的人,所以但凡他想要记下来的重要的内容,一定会工工整整的写在本子上。所以可以肯定,这些黑色字迹绝对是他信手写下的草稿。
可是究竟是什么内容,重要到连打草稿都要用这种隐形墨水?是不是就是资料上记载的,他掌握的那个让几大国都趋之若鹜的东西?
宁夭吃不准,这前前后后所有的事情,就像被一条隐形的线串联了起来,可是以宁夭目前掌握的情报,还无法摸清楚那条线到底是什么。可他的直觉告诉他,火绒草,必定有什么猫腻,也许,那就是一个重要的突破口。
而此时此刻,正当宁夭为了这件事想破脑袋的时候,不知道多少光年外的,星际海的某个角落里,几张出自同一本笔记的残页,正静静的躺在酒吧的吧台上,被一本硬皮书压着,那书的名字,叫做《格林童话》。
丁零当啷,清脆的风铃声响起,酒吧的门从外面打开,有人裹挟着晚风走了进来,坐上吧台,跟酒保要了一杯酒。
烈酒入肚,被风吹冷了的身子终于开始回暖,他便睁着那双勾人的桃花眼,打量了一下吧台上的那本书,笑道:“还在看这书?”
书的主人就坐在他旁边,穿着一身黑色的呢子大衣,里面是精致的修身西装,领带上别着一个银色的领带夹。再往上,梳理的很平整的头发,保养的很好的皮肤,沉淀着诸多故事的眼睛,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个成熟且有魅力的男人。只见他从容的拿起桌上的酒杯,轻轻抿了一口,回道:“这只是我的个人爱好。”
桃花眼的男人笑着摇头,拿出一个优盘放在书上,然后再不理他,整个人就散漫的坐在椅子上,有一口没一口的品着酒,那略带迷离的眼神扫过酒吧里其余的酒客,泰然自若的接收着来自女客们的毫不掩饰的秋波。
一杯酒喝完,他揉了揉眉心,站起身想走。书的主人却在这时开口,叫住了他,“又要逃了?”
男人拉了拉风衣的领子,回头,“老板,谈恋爱会死人的。”
说着,男人头也不回的便走了,害的酒吧里那些抛过秋波的女客们好不遗憾。然而很快,那叮叮当当的风铃声又响了起来,这次进来的,是一个女人,大约二六的年纪,梳着高马尾,面容清冷。
正是宁梧桐。
她走到吧台上,看了一眼那杯喝完的酒,眼神微有波澜,但表情却依旧没什么变化。叫来酒保,点了一杯一模一样的,坐着,一言不发的喝酒。
酒保怪异的看了她一眼,这一男一女,一前一后,真有点奇怪。
“看你的样子,来找人?”书的主人主动搭讪。
宁梧桐点头,态度有些疏离。
书主人却不在意,继续温和的笑问:“没找到?”
“他已经走了。”
“不去追吗?”
她的脸上终于露出一点无奈和疲惫,“追不到的。”而后眸光瞥见男人手边的那本书,稍稍有点诧异,“童话?”
确实,在这个地方,童话这种书,实在有点不应景。而在这些不应景的书里,被冠上‘格林’这个名字的这本书,就有些不应景到近乎嘲讽的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