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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铃铃……”恼人的电话声响起,宁夭翻了个身,终于在枕边人再次黑化之前,伸手从床头柜上摸到了他的终端机。
“喂,”
电话那头是林子,一听头儿这透着慵懒劲儿的语调,还有这迟迟才接的速度,扯了扯嘴角,暗骂自己打的真不是时候。
“头儿,我在普尔城里发现雀落的耳目了,怎么处理,”
“盯着,别打草惊蛇。”
“嗯,那我就不打扰了,你继续,拜拜~”
嘟的一声,林子飞快的挂了电话。宁夭笑着摇摇头,回头看向楚朔,晃了晃手里的终端机,说:“喂,楚少将,喊你继续呢。”
楚朔伸出胳膊,把人揽回怀里,牢牢的扣住他的腰,占有欲十足,“没有别的话想跟我说?”
一回来就被空虚寂寞冷的夫人给扑倒了什么的,楚少将再不解风情,当然也不可能那个时候揪着宁夭说正事。谈正事嘛,吃饱喝足之后再谈才是正道。
“想听什么?”
“宋夏的事,没什么想说的吗?”
宁夭笑道:“吃醋了?”
“宁夭。”楚朔加重了语气。
“好了,”宁夭败下阵来,把宋夏和火绒草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而后又说道:“至于我的心情好坏嘛,这是一个很复杂的过程,但要说源头,只是宋夏让我想起了些以前的事罢了。”
“以前的事?”
宁夭挪了挪身体,在楚朔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半眯着眼,“其实也没什么,还记得我有个弟弟吗?他叫宁笑。”
“嗯。”楚朔当然记得,他曾经看过他和宁夭的合照。照片上的两个人看起来长得很像,但是宁夭笑起来很有灵气,而宁笑,却笑得呆呆傻傻的。那是因为宁笑先天智商上面有缺陷,而且他是早夭而亡。死于十三年前,正好是宁夭父母双亡的第二年,商停失踪的当年。
宁夭不知道楚朔到底知道多少,自顾自的看着天花板,继续说着,“我们古武世家之间可不是外人想象中的同气连枝,彼此恩怨很深,打打杀杀的都习惯了。十四年前,我们一群小辈去月亮山深处做夏日集训的时候,仇人正好杀上门来。他们杀了我们很多人,包括笑笑,所以……我把他们都杀了。”
尽管是用最平淡的语气说着话,宁夭话语里的寒气却似乎经年也不曾磨灭。那一场发生于月亮山深处的仇杀,就是宁夭心底最深的魔怔。当时的宁夭只有十三岁,对于普通人来算,才刚上初中。而被无情杀害的宁笑,更是只有九岁。
唯一剩下的一个家人被人从自己身边夺走,对于当时的宁夭来说,是多么残酷的一种刑罚。他当时护住了那么多人,却忘了自己那个呆傻的弟弟根本不可能感受到什么危机而跟着大部队逃离。可是他回头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亲眼看着宁笑死在他面前,就像是自己的无能和疏忽害死了他一样。
宁夭已经浑然忘了自己当时是个什么样的状态,只知道不断的杀,杀,杀。而直到看到宋夏,他才好像看到了那个时候的自己。浑身染血,仿佛一个从地狱挣扎着回来的恶鬼。
宋夏因此而接受了什么样的目光,他也就接受了同样的目光。无论别人是否因此得益,看向他们的眼神里,总是会带有异样的成分。因此宁夭在宁家总是最特殊的那一个,宁家人对于宁夭的感情那可是比数学题还要复杂。一方面感恩于他,一方面,却又无形的疏远。
对于那时候的宁夭来说,这种特殊,更加让人难以忍受,就像一个囚笼一样把他孤立。
楚朔没有经历过同样的事,所以没办法想象十几岁的宁夭是怎么熬过来,可哪怕只是想到一丝,心里就闷的受不了。可是楚朔不是会巧言安慰别人的人,只是抱着宁夭,手指插入他的发间,轻揉着,说:“都过去了,现在我陪着你。”
宁夭轻笑,“我知道。你再说两句来听听?”
“还有朝朝暮暮。”
“朝朝暮暮怎么了?”
“陪着你。”
“废话。”宁夭毫不留情的打击着,“你家都已经被我占领了。”
“那是我们家。”
宁夭沉默了一下,而后把额头抵在楚朔胸膛上,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嗯’了一声。嘛,就算楚少将的情话勉强及格吧。
两人没再说话,就这么静静的躺着,享受了一会儿难得的静谧时光。然而老天爷大概也是个大单身党的,就是看不惯他们这么悠闲自在,没过十来分钟,宁夭的货到了。
宁夭立刻起身穿好衣服,套了件外套就匆匆下楼。拿着快递进来的是波特,他事先已经检查过包裹,没有什么危险性物质在里面,于是放心的拿了进来。
宁夭拆包裹的动作有些急切,商停的笔记残页上有重大的秘密存在,而他有种直觉——雀路给他寄来的这几张残页,就是用那种隐形墨水写了字的!
关于这件事,楚朔也知情,于是挥挥手屏退了其他人,自己则跟着宁夭到了厨房。
宁夭虽然急,但是动作没有任何忙乱,有条不紊的把纸摊好,抹上水,果然,不出几秒,黑色的字迹就慢慢显露。跟上次发现的一样,都是那种像是代码一样的神秘字符!
看到这些字符,楚朔的眸光也变得暗沉,现在已经是毫无疑问,这里面肯定隐藏着什么重大的秘密。雀落主动把这些送到宁夭的手里,这看似只是一桩普通的情报交易,但是无论是宁夭还是楚朔,都觉得这太过凑巧了些。
这里面,是不是又有什么不可知的阴谋在作祟?
宁夭不禁皱眉,紧迫感又一次袭上心头,“我马上让人把这些送回夏亚科学院解析。”
此时恰逢四月底,乍暖还寒。星际海南部,雪原国。
这个国家小得仅仅只有一颗小星球,雪原,既是星球的名字,又是国名。这个国家有差不多一半的地方都是冰川、雪原覆盖,若是从作战条件的角度来看,在这里打仗,那可真是要人命的事。所以即使东南星域都乱成了一锅粥,身处东南边缘的雪原星还是一如既往的下着雪,整片天地都干干净净的,既没有战乱,也没有喧嚣。
巴塞的亚瑟皇子如何如何的出色,如何如何的带领巴塞取得胜利,那都跟雪原星无关。尤其是首都耶塞华的花翎街,清一色的独栋小别墅,干净的街道,高大的梧桐,家家户户院墙里透出的几抹花影,把这个唯一还算温暖的地方装点得美丽又安宁。
远归的游子穿过弥漫着硝烟的战场,走到花翎街,轻轻推开了一处院门。嘀嘀嘀的电子锁开启声打破了宁静,铁门向两侧打开,院角处生长着的火绒草快乐的随风摇摆着。
白色的院墙下,许久没有人光顾的秋千上缠绕着墨绿的藤蔓,藤蔓延伸的方向,一张白色的小圆桌上飘落着几篇树叶。风一吹,树叶飘走了,干净的桌面反射着温暖的阳光,把所有的景物都弄得有些不真切。
于是恍惚间,远归的人似乎看到心里的那个人还坐在那里。
他沐浴在阳光里,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拿着黑色钢笔,专注而认真的在纸上写着。他听见声音,然后抬起头,随意用丝带束着的银白长发随着他的动作披散在肩上。他的语调还是那样轻缓,那抹清浅的笑容在脸上舒展开的时候,宛如水波荡漾。
他说,你回来啦。
岁月荏苒,繁花谢了又开,那一年你教我亲手栽下的火绒草还在顽强开放。
可是我回来了,你又在哪里?我生命里的那一束光,你还……找得到我吗?
已经整整十三年过去了,从门口走到圆桌旁,也恰好十三步。远归的人伸出手指拂过桌面,岁月和风霜共同见证过的成熟脸庞上,一双眼睛缓缓闭起,笑着,却胜似哭泣。
洒满阳光的院落里,只有随风摇曳的火绒草,陪伴着这个孑然独立的身影,一直到黄昏日落。
五月,天气终于开始暖和,星际海的大部分地方都开始向夏季过度,而战事,经过了一个漫长的冬春,也终于渐渐的步入白热化。
东南星域这边,北海联军以一系列的小型战役的胜利逐步奠定了自己的优势地位,也许在那位亚瑟王子的英明果决之下,这将会是最早结束的一个战场。
但北海的优势也仅限于此,在白色联盟,北海联军宛如一脚踏进了一个大泥潭,想抽抽不出来,想打,又打不赢。经过那场烟花再现之后,北联盟政府管辖范围内的反抗组织犹如雨后春笋般,一个个冒了出来,并迅速壮大。北海联军不光光要帮着政府军镇压反抗组织,还要帮着跟南联盟打,再怎么厉害的军队,两头兼顾之下也得忙个焦头烂额。而且让北海联军指挥官气得牙痒痒的,是白色联盟人都跟夏亚学坏了,专打巷战跟游击战,这可是巴塞最不擅长的。
而且,不光如此,以祁氏为首的一干商人对于南联盟和反抗组织的军火援助也让人恼火。针对祁连等人的暗杀已经搞了很多次,可是除了杀掉了一个不足挂齿的小人物,什么成果都没有!
再说贝瓦这边,夏亚远征军一路高歌凯进,连光头保罗和血狐托比亚斯这两个成名已久的名将都折在楚朔手上。而夏亚第二波远征军到达之后,空战再度开启,双方对于蒙河星这个交通枢纽的争夺战,彻底染红了那片星域。
作者有话要说:空战啊,到底要不要开呢,要不要开呢……万恶的论文,码完字居然还要写提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