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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闷的脚步声回荡在空荡荡的走廊里,鎏金的壁灯依次亮起,照耀出来人的脸,还有墙壁上绘着的复杂壁画。一股苍凉而古老的味道,就从那些繁复的笔触中,盈满了整栋屋子。
宁夭一路走一路留心打量着这栋已经归到他名下的产业,那感觉就像穿越回了古地球时代的欧洲,一点儿实感都没有。要是把它换成钱,估计就有很大的实感了。跟在后边的天裁小队更是东张西望小眼乱瞟,嘴就没闭上过,比刘姥姥进大观园强不了多少,只有宁或还算正常。不过看他那笑呵呵的样子,天知道他又在想什么。
经过楚朔提醒,宁夭总算记起那位在前面带路的‘崔爷爷’什么来头了。叶书荷的管家,她嫁到楚家时一度跟了过去,但叶书荷死后他就又回到了里沙,替她照看着这栋老宅。这人名叫崔云生,跟着叶书荷的时候楚奉君还不知道在那个新兵营里奋斗,所以资历极老,楚奉君见了都得礼让三分。
原本宁夭对这个老管家也没多大在意,可是今天一见,却能看出这崔云生绝不是一个普通的管家那么简单。
晚饭是在专门的餐厅吃的,宁夭和楚朔一桌,天裁小队的人再坐满一张豪华长桌,虽然分了主次,但崔云生的态度却不让人觉得有丝毫怠慢,只是这老人家实在太讲礼仪,他虽然不挑客人的错,但被他站旁边看着,要是自个儿不注意点,绝对被那眼神烤成乳猪,自己吃自己吧。
宁夭看着宁猴儿那些人拿着刀叉故作斯文的样子,倒是看得乐呵,优雅的切着牛排喝着红酒,回头对崔云生夸了一句饭菜真不错。崔云生笑眯眯的与他说了几句关于这菜的话题,发觉宁夭在这方面还懂不少,看着他的眼神顿时就柔和了许多。
只是……宁夭觉得,他看自己的目光越柔和,自己怎么就越有种不祥的预感呢。
果然,晚饭过后,宁猴儿宁莫莫等人如蒙大赦的一溜烟逃去了安排给他们的房间,楚朔去书房,而宁夭,却被崔云生抓住——看账本。
“崔爷爷,你不是跟我开玩笑吧?”宁夭看着面前这堆得像小山似的簿子,简直难以置信,这年头还有谁不用电子账本的吗?!而且最关键的还不是这个,以宁夭的处理能力,再多也不打紧。要人命的是,为什么连翻几个账本都是支出、支出、支出!
水电费,各种费,这么大一个地方维持一天运转需要的钱,宁夭想想都头皮发麻。这些现在不会都要他来出吧?能不能直接用楚少将抵债啊……
“当然不是,”崔云生笑道:“宁少爷不必担心,请看你左手边最下面几本。”
宁夭抽出来一看,顿时喜上眉梢,是收入,还有一本总账,那位叶书荷到底不是荼毒后辈的人呐,这么一来收支相抵,还多出很多的盈余,都够养活宁夭一辈子的了。
“小姐她另外还有几处地产,都是一并算在这宅子内的,我这些年一直照管着,赚了些小钱。这些年杜夫人一直没来取,所以会直接划到宁少爷你的账上。”崔云生继续说道:“但是这些账本还请宁少爷今晚务必看完。”
这崔云生……不会是专门考验他的吧?宁夭再度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那如山的账本,虽然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楚朔那里……”
“放心,楚少爷那边我自然会告诉他。”
既然这样,那宁夭也无话可说了,认命的坐下看账本。期间安装在菲利克斯身上的窃听器倒是发挥了作用,宁夭一边看,一边听着菲利克斯和袁慕之的谈话,两边都不耽误。
但那两人的谈话内容乏善可陈,就是袁慕之警告自己的孙子,不要再去主动招惹楚朔和宁夭,一切都要依他的命令行事,千万不可以打乱他的阵脚。
这本身没什么出奇的地方,倒是袁慕之用来形容楚朔的话,让宁夭有点在意。他说,‘他可是那人的孙子’,宁夭直觉这个‘那人’不是楚奉君,但如果不是楚奉君的话,就只剩下叶书荷。
难道……这个袁总理也是叶书荷当年的爱慕者之一?这可真是有趣极了。
不过除此之外,窃听器里传回的消息都是乏善可陈。菲利克斯在袁慕之那里听完训话之后,回到自个儿房里,实在太过郁闷,一个人玩起了游戏,搞得宁夭满脑子都是‘biu——biu——biu——’的声音,像是五岁小孩玩的益智游戏。最后他干脆把这活直接丢给了小西瓜,小西瓜肯定爱听。
宁夭继续看账本,他有个特点,就是看什么都能让人觉得他看得入神,且津津有味。但其实看账本这件事实在无聊,宁夭一直等着楚朔会不会来救他,结果因为崔门神把关,一晚上都没能见着。简直差评。
但更差评的是,在他熬了大半夜,一直到凌晨两三点看完所有的账本,核对完所有的数据之后,崔云生拿出一个电子文件夹,划拉出一个表格,说:“宁少爷,所有的数据都在这里了,你看一下跟你算的是不是一样。”
明明都已经全部弄好了干嘛还要让我再看一遍?而且还是连夜看……
但他是崔爷爷啊,慈祥的崔爷爷,宁夭这张脸可绝对黑不起来,笑着接过,笑着看完,然后站起身,笑着说:“崔爷爷陪了我这么久,累了吧,既然没什么事了,您先回去休息吧。”
“我不累,倒是宁少爷你请早些休息,明天我会带你去巡视包括这栋叶宅在内的一共六处房产,我们七点出发。”
宁夭:“……崔爷爷管着,我很放心,看就不用看了吧?”
崔云生摇摇头,坚定道:“不行,我已经代为管理了几十年了,如今宁少爷好不容易来一次,一定得带你去看一看,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那好吧,明天我们准时出发。”宁夭见推脱不掉,只好爽利的应下,赶紧回房休息。
回到房间,灯还亮着,宁夭一推门进去就看见楚朔静坐看书的背影,朦胧的灯影晕染,他拿书的姿势和j□j在外的手腕还是一如既往的让人心动。
“怎么没睡?”宁夭走过去。
楚朔放下书,回头,“等你,累了?”
“其实就是看个账本,能有多累,总不可能比上战场还累吧?”宁夭大喇喇的一屁股坐在楚朔腿上,楚氏免费椅,不坐白不坐,“不过你说,他是考验我啊,还是对我哪里不满意?”
“崔爷爷其实对你还算满意,他本来性格就是这样,我们一家都是这么过来的。”说起这个,楚朔忽然想起件事,不由笑说:“其实我爸十几岁时很叛逆,不愿意从军,也不愿意从政或者从商,他希望去做一个画家。”
“结果……崔爷爷出马了?”
“嗯,他把我爸带在身边教了一个月,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这才是大师啊……我这个魔鬼教官算哪根葱啊。宁夭点点头,“我看我还是早点去睡,明天绝对不能迟到。”
说着,宁夭起身去浴室洗澡,可走了两步,忽然又停下,神秘兮兮的回头直盯着楚朔看,“楚少将……你以前有叛逆期吗?”
“没有。”楚朔回答的斩钉截铁。
“真的没有?”宁夭眯起眼。
楚朔继续镇定自若,与他对视,“我唯一一次叛逆,就是直接换掉宁梧桐,选择了你。”
“谁问你这个了!”宁夭转身就走。
第N次交锋,又是楚少将胜。
第二天,宁夭五点半没到就醒了,不是自己醒的,而是被终端机给吵醒的。他一晚上就睡了两三个小时,这会儿直接想暴走,但又怕是什么重要的消息,于是拿起终端机一看——是天杀的祁大少。
祁连:宁妖精!!!!!!!!!!!!!!!!!!!!
宁夭一看到那一长串感叹号就头疼,祁大少铁定又被什么事情给逼疯了。
宁夭:??????????????
祁连:我要诅咒我小叔看电视永远没有遥控器!坐车永远坐过站!吃饺子永远是大蒜馅儿的!
宁夭:你小叔又怎么了
好困,宁夭连标点都懒得打了。
祁连:他又来喊我结婚!自打你嫁出去以后,他隔三差五就来催我!现在整个千叶城都得知道我祁连恨嫁了!不,是恨娶(╯‵□′)╯︵┴─┴这什么破输入法!!!!!!!
宁夭:挺好
祁连:我很不好!现在恨不得天天有人给我做媒,那家的小姐这家的公子特么成天假装偶遇!没有那么没技术含量的偶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有在厕所里干大事时偶遇的吗?!这是多不好的回忆啊!就算结婚了都不会幸福的好吗?!
宁夭乐了,扑哧笑出了声。楚朔也醒了过来,把他稍稍钻出被窝的身子又给拖回去,放怀里捂好了,“一大早那么开心?”
“不是,是祁连那家伙……他真被逼婚呢。”宁夭拱了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而后十指如飞的回道:
在厕所偶遇的是谁啊?那么有才。
祁连:就是我上大学时候的学生会会长啊,你以前去学校找我的时候见过,就是那个对你一见钟情的皇室旁支,叫啥……狗德曼?
宁夭:人家叫古德曼。
祁连:反正都差不多,楚朔不在吧,他那个渣醋坛子看到了肯定要去找狗德曼的麻烦,你看他平时看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他肯定是嫉妒我,哈哈哈哈要不然宁妖精你改嫁给我吧,这样我就不用被逼婚了。
宁夭想,还真被你这张乌鸦嘴说中了,楚少将特么就在后面呢。于是宁夭选择坚决不回头看,但是一只手却绕过他的肩,不容分说的夺走了他的终端机,输入。
宁夭:我在。
祁连:靠啊!!!!!!!!!
祁连一看就知道这是楚朔,看这语气这精简的两个字。哎,真是从小说不得人坏话,一说,一回头,那人准就在你身后,比鬼还要神出鬼没。
“哎……”祁连长叹一声,输入最后一条信息,把终端机放下,真是累感不爱。
祁连:已死,有事请烧纸。
然后他又想起昨天晚上小叔跟他的对话来,更加的觉得他天不怕地不怕的祁大少,如此不羁的人生也遇到了瓶颈。
昨天祁连小叔祁童又顺利在祁连回家时堵到了他,于是两人再度大战三百回合,嗓子都喊哑了,导致今天祁连选择了给宁夭发短信而不是打电话。
祁童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被宁夭那俩儿子刺激到了,揪着祁连就说:“你看看宁夭的儿子都能打酱油了,你都二十八了,还不要考虑考虑结婚啊?”
“小叔,现在是战时,战时你知道吗?我哪有那个心情去结婚啊。”
“屁!就你还忧国忧民呢,楚少将不也急着把婚结掉了吗?宁夭不也结了吗?”祁童翻他大侄子一白眼,“就你跟楚家那关系吧,我也不给你安排什么联姻了,你看上哪个是哪个,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反正你得给我弄一个回来。我看斐尔就不错啊,你们老待一块儿肯定有问题,你有问题还是他有问题啊?干脆用药放倒霸王硬上弓得了。”
“有你这样的吗小叔,你以为菜市场买大白菜呢!”祁连佯怒,“再说我爸还没急呢……”
祁童打断他的话,“你爸?就你爸纵横花鸟市场宠物界那样,他那宝贝hello猫哪天发情都比你结婚重要!”
人艰不拆啊,叔。
“那是kitty猫,小叔。”
“我管它hello还是kitty,反正你得给我快点儿结婚!”
“可是我才二十八,嫩得出水的二八年华!你不能剥夺我追求自由的权利!”
祁童激昂的拍了下桌子,“屁!传宗接代是你身为继承人的责任!”
“天知道当初是谁骗我去当这混蛋继承人的!”
“就是我怎么了!”
“叔你那破理由呢?什么我当了之后就能给宁妖精撑腰了,就可以欺男霸女鱼肉乡里了,当继承人会很帅的,非常帅,超级帅,都帅的出水了啊!”祁连一想起这十几年的血泪史,就有股想撞墙的冲动,天知道他这人最懒了,结果又是昏天暗地的继承人训练,又是给丢到军事学院里去,他一个经商的去军事学院干个毛线线!
祁童老脸一红,这件事确实是他理亏……但骗小孩儿吗,谁没骗过,何况还是个出了名的熊孩子。
但大侄子的用词还是要鄙视一下的,“你哪儿出水啊,二八出水,太帅也出水,你以为你是水母呢。”
小叔我要诅咒你啊!!!!!!!!
祁连彻底疯了,疯了一个晚上之后第二天起来就蔫了,再发现自己那头该死的长毛打了结,长出了分叉,怒撞枕头一百下。好在还有斐尔,制止了祁连那疯魔的举动,把人抱到外间的软榻上,给他梳头,给他剪分叉,把他伺候得舒舒服服,才算消停。再跟宁夭发短信吐了一会儿槽,就差不多通透了。
听着剪刀剪过头发的声音,祁连看着前边镜子里照应出的斐尔拿着小金剪子认真剪头发的画面,修长的手指拂过黑色的头发,金色的剪子穿行其间,祁连觉得……很舒服。
尤其是斐尔的手指触碰到他的发根,头发被微微拨动的时候,特别的舒服。
祁连不禁看得有些出神,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想起小叔说过的话来,他跟斐尔之间的关系……这人在自己身边也有好多年了吧,几年来一直形影不离的跟着,几乎就没分开过。要是能一直这样下去,好像……也不错。
干脆霸王硬上弓?
不不不,斐尔肯定是老子的人,用得着这么多此一举吗?他不会离开我的。哪天搞一个酷拽狂霸帅的告白,分分钟就让他拜倒在老子的西装裤下。
“少爷?”
祁连正想着,忽然听见斐尔叫他,便赶紧回神,“嗯?你说什么?”
“兰度那边正好有笔生意出了点问题,要不我们去那边避避风头?”
“这样啊……”祁连心想,要是把你拿下那就不需要躲小叔了啊,但转念一想,出去转转也好,正好可以顺道去一趟白色联盟,“那好,你去安排吧。欸对了,斐尔,你说我要不干脆把头发剪了?长头发简直太烦了,又得花时间打理……”
斐尔的手一顿,而后说:“不要剪吧,少爷,长发好看。”
“你喜欢长的?”
“嗯。”
“切,什么品位啊……”祁连嘟哝着,耳朵有些微微的发热,“得,不剪就不剪吧,剪剪也烦……”
“嗯。”斐尔轻声应着,手里的梳子梳过祁连的头发,握在手里,正好满满的一把。
他抬头,早晨的阳光从软榻旁的落地窗里泼洒进来,米白色的窗帘轻轻摇曳着,把阳光揉碎了酿在空气里。只穿着一件白色棉质睡袍的祁连懒洋洋的躺着,一条大长腿从睡袍下摆里钻出来,大喇喇的展示在自己眼前。阳光描摹过他小巧的锁骨,他微闭着眼,额前的一缕头发总是像呆毛一样不听话的翘着,而那长长的黑发就这么被自己抓在手里一遍遍梳理,就像古书里说的三千情丝。
斐尔紧紧的攥住手里的梳子,梳齿刺入掌心的肉,却一点儿痛感都没有。
如果,如果时光能静止在这一刻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