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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还是不去,这是一个问题。
祁连虽然也想去找老板干架,但他并不希望宁夭去,关于这个问题,他还是站在楚朔那边的。宁夭尽管真的很想不管不顾的就走,可祁连拦着,他又走不了了。
原本祁连以为就这么完了,他们会平平安安的回到千叶城,哪知,很快又出了事情。
关于栅栏区的报道又刷出了新的标语——把我们的自由与生活还给我们!把商停还给我们!
血底黑字,祁连看到这个的时候眼皮一跳,回头就见宁夭的眼睛已经眯了起来。与此同时,舰长室传来消息说前方有海匪截道,他们只是一艘小商船,恐怕过不去。也就是说——他们无论如何也得去格林星走一遭了。
宁夭没有打算瞒着楚朔,所以还是第一时间给他去了消息,只是话语再坚决不过。楚朔沉默了一会儿没再说什么,挂了电话之后,立刻转身去了中央指挥室。
海匪截道?真有那么巧?笑话!
三日后,格林星。
昔日繁华的星球如今已然变成了一颗废星,一半罪恶,一半萧条。而从没有一个地方,能把文明与愚昧划分得那么清楚。一条无形的分界线划分出了栅栏区,而就在这条无形的分界线上,一面二十多米长的墙矗立在那儿,白墙黑瓦,分外醒目。
这面墙还算新,并不显老旧。墙的两侧都栽了红色的枫叶,到秋天的时候满树的火红,景致就会很美。但再美,也美不过墙上画着的人啊。
那人恰好回眸一笑,红枫叶下容颜静好。明明有着一张年轻的脸,却满头银丝如瀑,一袭白大褂,衬得他干净又洁白。无数人围着他,充满企盼与感激的看着他,有人伸出手请他把脉,有人捂着脸哭,他们都脏兮兮的,可他站在那群人中却显得分外和谐。
他蹲□,温柔的摸着一个小孩的头,给他破了相的脸上缠上纱布。有人叫他,他回头,于是瞬间定格成永远。
这个瞬间,记录于星历980年的夏天。那一年栅栏区疫病爆发,商停排除万难赶来替他们治病,因为亲身试药,结果白了头发。那一年的栅栏区谁都把商停当成救世主,于是就有了这面墙。
后来的商停也依旧在寻找解救他们的办法,可是他人微言轻,一手高明的医术只能治病,却不能整治人心。最终徒然留下这一面墙,却让那条无形的分界线变得更加明显,于是来墙下的人越来越少了。
今日的墙下站着一个人。他抬头看着画中的人,背着手,手里拿着他的黑色手杖。他还穿着那身精致雅气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乱,被风霜侵袭过的鬓角好像又多了几根白发。但无疑,这是一个越成熟越有魅力的男人。
他是老板,火绒草的创始人。
“你那么久不回来,他们都快忘记你了……”他微微笑着,但好像又有些伤感,眼角浅浅的鱼尾纹弯出好看的弧度。
“不过你放心,我还记着。很快,很快我就会为你达成所有的愿望……很快,我们就会再相逢。”
不论活着,还是死亡。
画里的人依旧笑得无邪,树叶一片片掉落下来,洒在他的肩上、脚边,铺了一地,宛如一场生命的谢礼。过了很久,他才拍去身上的落叶,黑色的手杖轻点地面,转身,离开。
他前脚刚走,后脚就又来了两位驻足的客人。
宁夭和祁连一前一后在这里站定,抬头,看向画里的人。宁夭出神,祁连则感叹着,“宁妖精,这就是你商叔啊,果然很温柔么。”
“是啊,他一直都那样。”宁夭点点头,脸上的笑容也很温柔。如果说格林星还能有什么地方让他感到温暖的话,也唯有这面墙了。
“看起来好年轻啊,发型跟我的一样诶。”祁连继续感叹。
“是吗?”宁夭说着,侧头看向祁连。祁连的一头长发已经被他一剪子剪了,现在这一头齐肩发就是剪了的后果,长短只能扎一个小揪揪。别说,还真的跟商停十*岁的时候发型差不多。只不过商停是后来留长了,祁连是留长了又剪了。
如果不是宁夭拦着,祁连说不定还能剪更短。但宁夭倒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不让他剪,而是……发型不好看的话,祁大少绝对会怒的。
“不过啊……那个什么狐狼说,来了这儿自然就知道怎么去找老板,可特么的提示在哪儿呢?”祁连压了压头顶翘起的一根呆毛,“难道是我的智商跟随头发一起变短了?”
宁夭无语,指了指地面,“你看,有人曾经在那儿站了很久。”
祁连蹲下,眯着眼看,看了半天没看出什么名堂来。于是拍拍屁股站起来,半分尴尬没有的说:“术业有专攻,不用告诉我你是怎么看出来的了。”
本来也没打算说啊,真是。
“会站在这儿站那么久的人,八成就是老板吧。”宁夭分析道:“格林星的其他人目前似乎没有那个心情来这里赏画。”
“对的。”祁连摸着下巴,点点头。不过他显然更在意眼前的事儿,也就是狐狼所谓的提示在哪里?眯着眼找了半天,未果,干脆靠在墙上休息一下。
而就是这一靠,他就发现,从他这个角度看出去,正好可以看到不远处一家酒吧的正门。视线上移,酒吧的牌匾上写着两个字:浮生。
他回头,看到宁夭也在若有所思的看那家酒吧,便扬了扬眉——过去看看?
宁夭笑笑,不需要多言语,两人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一起朝那酒吧走去。
浮生是一家复古酒吧,古地球时代欧洲风格,不过推门进去的时候,门口丁零当啷响的却是一串日式的陶瓷风铃。现在是白天,酒吧里人比较少,又因为栅栏区刚出了事,所以这边人更少,懒洋洋的只有三五个散落在角落的桌椅上,被舒缓的音乐催的昏昏欲睡。
吧台上坐着唯一一个女人,黑风衣,高马尾,而且还坐的笔直端正,宁夭和祁连一看,呵,还是熟人。
对方看到他俩,也愣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常态,举了举手里的酒杯,示意他们过去坐。
宁夭和祁连一左一右在她身边坐下,宁夭在点酒,祁连就因为他乡遇故人,打开了话匣子,“梧桐表妹啊,你怎么跑这儿来了?你跑这儿来了你妈妈知道吗?”
宁梧桐眼皮抽抽,忍不住想泼他这个表哥一脸酒。就算她一直是清冷范儿,又经历了那么多悲欢离合了吧,还是忍不住想泼他一脸酒。这位表哥从小就这样,特立独行,说话又十分欠抽,上月亮山来统共就干过两件事。
扛能量炮吓唬小弟弟小妹妹,还有找宁夭。
“你没事?”宁梧桐平淡的看着祁连那头一看就知道是自己剪的毛,平淡的还以颜色。
祁连双手捧脸,“你看我像没有事的样子吗?呵呵。”
“别闹了,说正事。”宁夭扣了扣吧台,“梧桐,你怎么来这儿了?”
“你的人暗中保护我,并没有限制我人身自由。”宁梧桐顿了顿,又补充道:“我把他们甩掉了过来的,估计一会儿他们就会跟你打报告了。”
果然,宁梧桐话音刚落,宁夭的终端机就响了,报告的就是宁梧桐不见了的事。
“她在我这儿呢,不用找了。”宁夭挂了电话,看向宁梧桐和趴在桌上玩头发的祁连,又看看自己,说起来,他们三儿还是表兄妹。就是一个比一个悲催,果然是一家门里出来的。
“你们来这儿做什么?找人?”宁梧桐喝了口酒,问。
祁连抬头,“对啊,你怎么知道?”
宁梧桐选择性的无视了这个愚蠢的问题,转头问宁夭,“找狐狼?”
“是,也不是。我们在找老板。”宁夭说了,却又马上反应过来宁梧桐只知道狐狼和他背后有个组织,但并不知道组织的头领就叫老板来着。不过说也说了,宁夭想了想,宁梧桐算半个知情人,就不扯谎圆过去了。
哪知宁梧桐完全没往那方面想,理所当然的那眼神示意了一下前来送酒的酒保,“问他啊,不是要找老板?”
老板?老板?此老板非彼老板啊……宁夭笑了,正想摇头,却忽然想到了什么,脑海里灵光一现。看祁连,祁连也一脸惊异的看过来。两人眼神交流着,宁梧桐抱臂上观,自顾自喝自己的酒。
三秒后,就听祁连忽然伸手揪住了酒保的袖子,“喂,你们老板在吗?”
“老板啊,”酒保扫了一眼眼前的三位,平静的脸上忽然起了一抹笑容,恭敬的点头致意,“他已经恭候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