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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风云阁,离开早已习惯的地方,没有任何告别,没有任何解释。
下山后,两人无奈的立在远处,遥望着绝命峰,幻雪神色恬静,只是听音显得有些沙哑,显然这两日他们并不好过:“难道我们就真的不能帮她么?”不管做什么,我们都会站在你的身边不离不弃。
没有得到回答,两人只是立在那里望了许久许久,紫木才终于招了招手:“走吧。”
天大地大,却不知该走向哪里。
深冬的寒风吹得凛冽,身上的衣袍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胡娜似乎没有感觉到别人的靠近,直到那人来到她的身旁,她才微觉惊讶,侧头去看,正好瞧见一张俊美的脸。
“去找她吧。”
男子看着她眸中无处隐藏的失落,答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对自己的情况很了解,早些安排他们离开,纵使他们会怨我,但我不后悔。”淡淡的笑意蔓延开来,或许舍不得,却无法让她改变心意。
两日后,宫回到风云阁,在空荡的风云小筑中转了一圈,最后来到她的面前:“我回来了。”
风云阁成立百年后,第一次出现了副阁主的席位。原来护法负责的一切事务全部交到了宫的手中,胡娜开始着手安排一些计划,不到一年的时间,宫暗中联络了众多江湖门派,或拉拢,或收服,整个血阁的力量在他手中将作用发挥到了极致。
墨临渊逗留了几日之后也在胡娜的安排下离开,两人分别之时,胡娜将他送到山下,目光久久对视,一切的话语全部隐藏了起来,最终只化作一句‘保重’,就如那天边的烟霞,平静无华。
如墨般的眸子盯着她看了许久,才终于似叹非叹的摇了摇头:“直到今日我才觉得,你固执到了极致。”
胡娜听过淡淡的冲着他笑,一如最初相识。
送走了身边所有人,胡娜独自坐在紫灵树下,抬头望去,却只看见一片繁华落尽的荒凉,追求了那么久,终于走到了这一步,可为什么,会觉得孤单?
“阁主,听风楼来信。”
“下去吧。”接过属下递来的信笺,将其遣退,胡娜展开信纸细细的一看,只见她身子一颤,随即再没了动作,时光静止在这一刻。
许久之后,远处的守卫才听见动静,胡娜起身急匆匆的离开小筑,吩咐人备马,要立即出行。
熟悉的字迹,只是短短的几个字,却让她乱了心绪。
刺骨寒风打在身上,她毫无感觉,只想快些赶到目的地,骑马飞奔离开了风云阁。
天下大定之际,只余凌泽国独善其身,沧溟韩式划土立国,立即与凌泽形成了对立之势,送到她手中的那封信,是楚瑜派人送来的。
信中只是写了一个地址,要她立即赶过去。
虽然不喜欢那个女人,但她是老阁主的亲信,这还是第一次亲自与她联系,信中虽然没说,但是胡娜立即产生了不好的预感,这种感觉一旦生出来就再也压不下去,一直缠绕着她,直到她进入畅通无阻的进入凌泽国的王宫,才幡然醒悟,原来自己所想象的一切,都错了。
楚瑜身着宫廷华服,立在王宫的花园之中,领路的人将胡娜带到她的面前,恭敬的行礼:“奴才见过贵妃娘娘,胡姑娘到了。”
胡娜惊讶得说不出话,面上却无任何异样,只是那双眼眸里带着些许警惕。
她转过身,因为包养得当,皮肤几乎吹弹可破,看上去像是刚过双十年华的年轻女子,见着胡娜脸色不善,仍是盈盈一笑,将她带到了一旁的水榭亭中落座,宫人极快的端上了茶点,目不斜视,显然有着对楚瑜的敬畏。
“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不是都猜到了么,何必再问?”简单的一句反问,顿时让胡娜说不出话来,一时间静默的只能听见一旁炭炉发出的琵琶声响,偶尔有火星绽放,转瞬即逝。
黛眉微蹙了起来,心中惊涛骇浪的翻滚了起来,踏进凌泽王宫的那一步,胡娜就隐隐猜到了一种可能,却又不敢确定,直到刚才楚瑜一句反问,无疑是已经证实了她的猜测。到了这时,她突然反应不过来,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难道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个骗局?
终于,胡娜站了起来,冷冷的看着她:“我要见他。”
她要去见他,恨不得立即将所有的事情问个水落石出。
“你这么聪明,应该早就有所怀疑,现在不过是证实了你的想法,怎么突然变得不冷静了。”
见那个女人没有任何要动身的意思,胡娜丢下一句话就转身走出了亭子,纵使这王宫再大,她也要将那人找到。“我自己去找。”
只可惜她忘记了,这不是风云阁,也不是外面的江湖门派,而是拥有着训练有素的禁卫军,才刚刚走出几步,楚瑜一个手势,侍卫就立即将她拦了下来。
且不说她只身前来,就算是带着人一同来,她也不能在这里动手,这里是王宫,做事的尺度终归是要把握的。
“你想知道的一切,我都可以告诉你。”
胡娜安静的坐了下来,果真一副等她自己解释的表情,情绪变化之快倒是令楚瑜吃了一惊,放下手中茶杯,意味深长的笑笑,开口道:“真正的权势是要争霸天下,江湖门派若是能与政权融合,如此才会达到坚不可摧的地步。”
心头一跳,江湖势力与政权古往今来都是互不干涉,就算合作也都是私下进行,他们竟想抬到明面么。
两人几乎没有任何交谈,由始至终都是楚瑜在说,到最后,那些涌动的情绪逐渐平复了下来,也许知道的太多,便也不再觉得惊讶了。
离开的时候,楚瑜叫住她,迎着风远远看着她,终于露出了一丝哀戚的神色,声音轻柔:“这个世上,谁都可以怨他,唯独你不可以。”
胡娜怔住,立了片刻,没有回应,转身快步离开。
这王宫,她再也不想踏入。
谁都没骗,为何独独欺她一人,她却无法将其相怨。出了王宫,胡娜只觉浑身力气尽失,站立不住,宫门外的护卫早已等候多时,急急将她扶住,见她脸色惨白,忧心道:“阁主?”
胡娜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随后上了马车,离开了王都。
王宫中最高的天台玉阶之上,身穿明黄服饰的男人负手而立,面容不怒自威,眉宇间透着傲气,楚瑜缓缓走到他的身后,轻叹了一口气:“她很聪明,越是聪明的人就越无法接受欺骗,你……”
如果一切暗中进行该有多好,为何要告诉她,又为何要将她困进这个局?
“这么多年来的培养,为的就是不让她步她娘的后尘,到了这一步,已经无法收手了。”男人低沉的声音没有任何波动,只是叙述着一个事实,然后转头对楚瑜说道:“传令下去,一切按照计划进行。”
“是。”
待楚瑜离开,男人才继续看着宫门的方向,入眼只是一片高大的宫墙。
马车缓缓行驶在官道上,突然停了下来,接着是兵器出鞘的声响,胡娜朝外问了声,护卫犹豫着出声:“阁主,是……”
蹙着眉头掀起车帘,马车前方一匹高头大马正安静的伫立,挡住了他们马车的去路,马上坐着一人,英姿勃发,深邃的黑眸深不见底。胡娜只觉得寒风更甚,开口第一句竟是:“你怎么来了?”
尽管大半天下已经握在他的手中,但这里是凌泽国的地界,守卫森严,到处都是兵马,他跑来做什么?
“我来接你。”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一旁的守卫为难的握着兵器,不知作何反应。一面是他誓死效忠的阁主,一面又是往日听命的首领,况且两人还有着某些特殊的关系,实在不是他能插手的。
犹豫了许久,终于开始伸手握住了他的,韩岭弯腰而下,一把揽过她的腰,将她带上了马,巨大的披风将她裹入其中,手中缰绳一放,骏马立即飞奔而出,不知去往何方。
一路无话,不知跑了多久,终于停了下来,头顶传来一声‘到了’。胡娜从披风中探出头来,所见到的是一片既陌生,又熟悉的地方,位于凌泽国王都外的一处山林,四周尽是高耸的竹,冬日笼罩之下呈现出一股古老腐朽气息,脚踩在软绵绵的枯叶之上,听着四周传来的飒飒声响,一时间痴了。
竹林的中央有一座木屋,已经有许多年份,一眼看去,竟然还能发现屋外摆放的一张木桌,历经岁月风霜,早已破旧不堪。
竟然到这里了……
不由分说的牵起她的手,一路朝着木屋走去,胡娜只能跟着他的步伐前进,穿过破败的篱笆,两人来到木屋跟前,胡娜这才发现,这屋子好像翻修过,并没有远处看着那样陈旧。
“还记得吗?”韩岭松开胡娜的手,看着她目光留恋的从四周一寸一寸移过,开口询问。
这里是当初韩岭寻到的,因为环境清幽,适合胡娜将养身体,所以命人搭建了这座小木屋,他们在这里居住了好几年,后来逐渐长大,任务重了,两人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她怎么会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