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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鸡焉用宰牛刀,如果只是对付徐氏,何瑾万不会将这白玉簪请出来。
何晏黎与纪广居已相互勾结,饶是何瑾如何阻拦,事情都走上了原本的轨道。
眼下离前世丞相府与何晏黎合谋诬陷国公府的日期已近,形势迫在眉睫,何瑾以没有余的功夫纠结在何服后院这巴掌大地方了。
何瑾原本给莺桃准备好的“赃物”是一只绞丝镯子,几日前许妈妈去国公府取镯子时,何瑾却未有立马将镯子交与其,而是望着虚无缥缈的一处犹豫起来,待她醒神后旋即命璇鱼拿出金丝盒,取了钥匙捧出了里面的白玉杨花簪递与了许妈妈。
许妈妈服侍陆氏多年哪会不知这簪子的来头,当即吓得心神恍恍不敢接下,但何瑾决心已定绝不回头,她握着许妈妈的手,硬将簪子塞进了许妈妈的掌心,就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她也势必要在纪广居下手之前先行出击。
这世上有一人坐拥大琝万里河山,手握众人生死大权,他信国公府无罪,国公府便无人可动,他说国公府有罪,国公府便难过此关。纪广居便是暗中左右了此人的心思,才奸计得逞,害得外祖一家满门问斩的。
此人便是大琝皇帝,要保住国公府最直接的法子就是让他对纪广居生疑,从而不会听信小人的谗言。
何瑾只是一小女子,要面见圣上谈何容易,且就算有幸得见天颜,天子心思哪是她三言两语就能动摇左右的。
此次何瑾铤而走险了一番,她将莺桃及那半包药末还有白玉簪子一起送去了官府,但此官府非彼官府,乃专审各地重案的大理寺院。
大琝律规定一切牵扯皇家事物的重大案件均可直接送往大理寺受审,且受理案件必须即刻通报天子,由皇帝定夺案件受理事宜,皇家事由皇家决策,如此是为了维护天家威严,虽说王子犯法庶民同罪,但犯没犯法全由皇族内部决定。
白玉杨花簪是老祖宗“借”与陆氏的,怎么着这簪子都可以说是皇家之物,簪子失窃,那便是皇家失窃,如何不能说是天家之事?
大理寺当值官员,顾长青收押莺桃时,心中只觉荒唐,不过是一寻常家贼偷窃案竟叫何府大小姐大题大作,闹到大理寺来了。
顾长青心中不耻,却碍于那白玉烟花簪子,碍于老祖宗,不得不遵循大琝法度连夜上书送进了宫中,且将事情由来及上交的证物等等全数呈到了皇帝的面前。
纪广居查到莺桃下落时,物证已给顾长青带入宫中面呈皇帝,而人证也给另行收押,他堪堪晚了一步,而与纪广居相同,晚一步未有拦下顾长青的还有一人,那便是杜徵。
杜徵于大理寺内办理公务,听闻何府大小姐将一丫鬟以谋逆罪送来大理寺后,他便寻人问清事情由来,而后便急急赶了去想要阻止何瑾的莽撞之举,但那时顾长青已入宫门,杜徵也束手无策了。
牛刀当用却不可小用,寻常后院之事闹到皇上跟前去简直是不知死活,但因这簪子,此事便可大可小,往小处说去这不过是一有眼无珠的小贼偷错了东西罢了,但往大里说有人妄图借簪生事谋害忠良,要知这簪子若是落在外藩手中,国公府便有谋逆之嫌。
前世白玉杨花簪给纪广居遣人偷走后,出现在被俘虏了的敌军将领手中,这让皇帝对国公府生出了疑心,而后何晏黎又“大义灭亲”拿出了国公府所谓的通敌卖国的罪证,如此,纪广居一步步地将国公府逼入绝境。
眼下何瑾只不过将这还未实现的诡计提前提前戳穿了而已。
何瑾就要闹得满城皆知,且势必将这事闹到皇帝眼前去,她这事做的瞧着荒唐滑稽,却非面上瞧得那般简单。
有这荒唐事为前例,若是日后这簪子出现在它不该出现的地方,皇上也会多思虑一番,同时也断了纪广居借簪子诬陷国公府的心思。且偷窃事小,但背后牵连的缘由可不小。
莺桃是个聪慧的,绝壁不会愚笨到将未用完的药末仍留在府中这等愚钝之事,那药末是何瑾差人放的,为的就是将要送到皇帝面前,天子脚下莫非王土,皇上若有想查的事儿,总能查出点蛛丝马迹的,且饶是何瑾都能想出的事儿,一国之君哪会想不到。
何瑾虽无法见到皇帝,她却让那半包药替她“张嘴告冤”。
大理寺受理此案,有杜徵坐镇定不会敷衍了事,到时能查出谁,找出谁,何瑾不知,她从未想过借此事搬倒纪广居。
朝野之事何瑾无法插手,她只是投出了一粒小石子,将这石子敲在皇帝脑袋上,敲在纪广居脑袋上,敲在何府院子里那些个该敲的人的脑门上。
前世何瑾怯弱了一辈子,这一世她就是荒唐一次又如何?
***
次日一早何晏黎春风满面的去上朝,退朝后他却是黑着一张脸走出了大殿。
很快皇宫里的风便吹到了寻常百姓家中。
人人皆道何府嫡小姐大病时给鬼怪摄去了魂魄,今儿个竟敢干出如此疯癫之事,简直闻所未闻,说是疯魔了也不为过。
何晏黎在朝堂上丢进了颜面,乘轿回府的路上又听了些流言蜚语,心中更是恼火不已,轿子刚落地何晏黎就欲冲进府中将何瑾家法伺候,却听管家来报说是陆大人来了,得了楚国公的意思要将大小姐带回国公府住上几日。
刚回就要走,但他何府是客栈吗?何晏黎心中大怒,却咬牙忍下,他此时还无胆得罪陆彦,只能咽气应下。
陆彦那处甚是愧疚,对着何晏黎连声道歉,再瞧向一脸平静仿若无事的何瑾,陆彦又急又恼,打骂不得,最后他一切思绪终是化作了一声低叹。
回到国公府后,陆韵之一字不言今日朝堂之事,与何瑾同寻常祖孙一般用过膳,谈笑院中琐事,又下了几局棋后,陆韵之便让何瑾去歇息了。
陆彦瞧得心急,欲问缘由,陆韵之只道:“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