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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而去的将士们在众人的欢送下从城门下离开。
何瑾盘着妇人的发髻坐在路旁的马车里望那人远去,瞧着那骑马被人群簇拥在中间的逐渐消失的背影,何瑾不觉轻抚头上发髻,那里空无一物,原本应戴在她发髻上的白玉簪,此时正静卧在纪羲禾广袖中。
离别前何瑾将白玉簪交还给了纪羲禾,只道:“待你回来时,再亲自为我戴上。”
爱上一个人就当不惧日后如何,珍惜眼下,用心爱,故而待到离别之时,方能无悔。
觉得纪羲禾接下那玉簪之时的欣喜满面,何瑾不自主扬唇浅笑,隔着帘子对车外驾马的安福子轻声道:“回吧。”
“是,夫人。”安福子牵马掉头。
马蹄声嘚嘚,车辕摇摆,马车从散去的人群中驶过,路经一处茶馆,那茶馆上正坐着两位与何瑾相识之人。
侧首看向窗外,司空觐薄唇抿出意味深长的笑意。
回首视向对座青裳公子,司空觐笑道:“伯玉,你道这纪家二公子有没有本事凯旋而归?”
杜墨洳但笑不语。
前几日司空觐寻来,杜墨洳只道:“猛虎利爪尖牙当生于己,如若狐狸得势,又何来的狐假虎威。”
而今朝堂之上,司空觐为虎,秦南召为狐,但这虎却是只病虎,利爪尖牙全长在了秦南召那处,朝堂里秦南召势力远大于司空觐,论六皇子一派,早已为虎假狐威之势,这叫司空觐不得不忌惮。
司空觐未有反对纪羲禾为统领,便是另有心思,此番平乱,秦南召那处无人参与,司空觐却是让自己的心腹成了平叛副帅。
贤妃坚信母家忠诚,但只要统兵之权在秦南召手中,司空觐却是没有安心的空闲。
虽知晓纪羲禾乃假冒顶替的大皇子,但为绝后患,以免多生烦恼,司空觐还是决定借此次平叛斩草除根。
司空觐首要除去的目标非纪羲禾而是秦安,他只是要借纪羲禾的死让自己心腹一举拿下边疆统领之位罢了。
司空觐密令心腹引敌深入,除去纪羲禾后,在嫁祸于秦安失职无察,最后已为主帅雪恨之名领兵平乱,戴功回朝,就算琝启帝心有不愿,但最终打赢胜仗之人为谁,天下黎民有目共睹,适时叫人放言施压,那兵权就手到擒来了。司空觐算盘打得如意,同杜墨洳又有的没的聊了些许就转身投去了温柔乡,犒劳自己去了。
而杜墨洳却是坐在茶楼中久久未去。
不一会儿有人敲门进来,但见那躬身进来之人非店小二,而是展柜的马老板,此马老板并非他人,而正是何瑾遇难时多次去给纪羲禾报信的茶馆马老板。
杜墨洳见其进来,便抬步转身出去,路经那小老板身边时,他道四字:“小心副帅。”
马老板驼背眯眼暗暗记下,而后冲着杜墨洳走远的背影大声吆喝道:“客官慢走!”
阿筒扶着杜墨洳上了马车。
一路上杜墨洳无不在思虑纪羲禾为何会如此笃定自己会帮其,是因为前世之事吗?还是他只是在试探自己?
杜墨洳抿唇浅笑,他难以猜出纪羲禾的心思,但他对自己的心思却是再知晓不过了,无论纪羲禾有没有来信,他都会助纪羲禾行事,帮其正名登上皇位,因为杜墨洳知晓帮助纪羲禾就是在帮助自己。
一世夫妻,杜墨洳清楚何瑾的秉性,她绝不会爱上成为了皇上的纪羲禾的,助纪羲禾登基为帝,便是在帮他迎回自己的妻子。
几里之外,纪羲禾收到暗卫传信,薄唇微抿。
轻扶过袖中的白玉簪,纪羲禾神色定下,挥手退下暗卫,不言一词。
*
许妈妈终是被安氏赶出了何府。
这几日来,何婉去了司空觐那处过得不好,安氏在何府里自然也过得不如意。
纪广居与安氏断了联系,莫说帮衬,甚至大有落井下石之势。倒也不怪纪广居无情,只是何婉终究是触犯了其的底线,去了司空觐那处便是与他纪广居为敌了。
安氏在何府虽还坐着那主母的位置,但何晏黎却是愈发对其瞧不上眼了,动辄打骂,若不是何婉还在司空觐那处,何晏黎早已忍不下这口气变着法子折磨她了。
安氏过得不如意自然就是拿下人出气,许妈妈看不过眼,帮了丫鬟奴婢几次,便叫安氏寻找了由头将其撵了出去,因着许妈妈是国公府那处来的,何晏黎瞧着她心中也膈应,早就有撵走她的心思了,故而此次安氏所为,何晏黎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未有多说。
许妈妈离开许府的事儿传进何瑾耳里后,何瑾便遣人速速将许妈妈寻进了府中,府里原本空缺的管家之位如今也有了着落,眼下府院里什么都不缺,缺的只是那远去未归的男主子。
用过晚膳,
妙珠从园子里匆匆走过,推门进了屋子,引得屋中烛火摇曳。
“小姐,国公府遣人来了,倒是小姐一人守在这大院子里老太爷担心,便叫小姐去国公府住上些日子,待少主子凯旋归来在搬回来。”妙珠一咕噜将话道了个明白,妙珠也想回国公府瞧瞧了,竹汀齐梅还有豆黄都怪叫她挂念的。
何瑾笑笑,道外祖竟还把自己当小时那般瞧,记起国公府中的一草一木,何瑾心头便不由自主地泛起了暖意。
收回心神,浅浅叹气,何瑾摇首只道:“何瑾已嫁为人妇,哪有常常回娘家的理,知道的是外祖心疼瑾之,不知道地还以为我同纪羲禾夫妻不合呢,”何瑾微微失神,垂首道:“叫人回去禀了外祖吧,瑾之挂念外祖,但丈夫远去瑾之应尽妻责,等夫君归来,此次便不住回府中了。寻着日子瑾之定会携夫君一同回府探望外祖的。”
妙珠微微有些失落,但知晓自家小姐比起自己更是思念家人,她便收敛了情绪,扬起了笑意,免得叫何瑾瞧去心中难受。
“是的,小姐,我这就去回了来人。”
说罢,妙珠折步走开。
璇鱼呆在屋中静静听了这番话,只是微微叹气,而后倒了杯含笑热茶递与何瑾。
何瑾浅笑接下,缓缓喝了去,热流入肚,暖意袭来,她不禁想起远行的纪羲禾,西北荒漠,入夜比起帝京里更是寒冷,不知他可有多加件衣物好生照料自己......
西北行军营帐里,纪羲禾正抚着手中玉簪柔柔浅笑,仿若正兀自想着什么淡淡出神,这叫撩起帘子进营帐的年幼新兵看傻了眼。
回过神来后,那唤作阿青的士兵才理了理嗓子,进了营帐:“报告统领,今日扎营完毕,派遣出的探查队也已归营,道方圆几里内并未查探到敌军踪影。为以防敌军出其不意偷袭军营,南邵峮兵统已命步兵队彻夜巡逻环查了。”
纪羲禾颔首,命阿青退下。
此次出兵,南邵峮兵统为纪羲禾钦点之人,南邵峮出身平平,但却是领兵打仗的好手,纪羲禾便是瞧定这一点才破格请命将他隔级提拔成为自己直属部下的。
南邵峮忠诚憨厚,纪羲禾信得过,但那被司空觐安插进来的邵阳氏,却不是个会安分呆着的。
营帐里烛火微动,
阿青退下不久,暗卫统领二十六便出现在了营帐中。
纪羲禾眸光深邃冰冷,“盯住邵阳氏,他一有动静立马通知我。”
“是。”
声音回荡在空中,方才立在案几前的身影却已消失不见。
几日后,纪羲禾驻扎在沁阳关口的军队仍然为有动静,已邵阳氏为首的几个将领,齐声反对纪羲禾按兵不动的命令,纪羲禾暗中记下这几个不依不饶的统领的名字,命人将这几人的名册呈报给了琝启帝,请旨革去他们的官衔。
行军打仗粮草先行,带兵统领岂会不知。
如今后方粮草未有跟进,仅凭眼下的存粮贸然深入,实乃莽夫之举。
秦南召虽远在帝京,但要插手军队之事对其而言也绝非不可,想办法截下户部播发的军粮即可。
秦南召一壁拖延粮草之事,一壁让军中眼线挑拨是非,迫使纪羲禾出兵。邵阳氏虽不是秦南召的人,见到可令纪羲禾难堪,动摇纪羲禾地位的事儿他也乐于插上一脚。
那些秦南召安插的眼线见有人出头,也乐得自在,干脆躲在了邵阳氏的背后,让他去当这出头蠢鸟。
纪羲禾呈上的名册中却偏偏没有写邵阳氏,留着这只笨鸟日后还另有用处。
彼时,名册已呈于琝启帝。
新上任的户部尚书,也在此时弹劾秦南召身为吏部尚书,却将手伸到户部和刑部来了。
户部筹集粮饷,以备军用,但秦南召却暗中勾结刑部拦下了这笔军饷,道是要严惩贪官污吏,这粮饷中就有贪官所收的贿赂,而后转进了这批军粮里,硬是要拦下查找证据。
户部尚书,弹劾秦南召所言乃无稽之谈,恳请琝启帝下旨放行,以免耽误了军国大事。
兵权尚在秦安手中,秦南召便是有恃无恐,琝启帝暂且忍下,只令刑部立马放行,而后暗中又放权纪羲禾可先斩后奏,处罚名册上的统领,以免其霍乱军心。
暗卫还未将琝启帝的密令交到纪羲禾手中,那几个心怀不轨的统领便早已不在军营之中了。
纪羲禾接下密旨,不置一词。
待到粮草运来,转首便是挥兵而下。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明天要出去所以更新时间会很晚,不发防盗章节,明晚直接更新,太晚了的话,大家也就别等了哈~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