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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城作为一个沿海城市,从来就是开放和开明的代言词,而且远离京城,不但没有宵禁,反而更加繁华和热闹。
大齐这个时代,可供人们玩耍都事物还不多,自然不会像前世那样在家中就已经能够满足人们的娱乐心理,所以繁华的夜市就成了扬城百姓的好去处,吃过晚饭,便早早地出来。
各种讲戏文的、酸文的、关扑的,销金的好去处一抓就是一大把,自然不愁没地方消遣,这样的场景持续到深夜,三更众人才慢慢散去,但是待到五更,扬城又开始热闹起来,早市又紧锣密鼓地开张了。
墨谦才刚刚到扬城,加之昨夜经历了那么多事,又喝了一肚子的酒,自然再没什么心思去想扬城的繁华。他是被府衙外打更的头陀给闹醒的。
与我们印象当中不一样,大齐打更报晓的不是什么更夫,多是一些本地或者游方来的头陀,他们通过打更换取维系生活的钱财。
除了打更之外,还会兼顾一下天气预报的任务,诸如,“卯时已至,晨光微熹,白日晴明,江边有霾,早晚天凉,需备夹衣”等等,所以说,在扬城这个地界,就连和尚都成精了。
更令人感到惊讶的事情是,这些原本该一心念经,不理会时间俗物,耳根清净、四大皆空的大和尚们,却是对他们负责范围之内各家贫富状况最为了解的。
哪家富一些,哪家清寒些,他们都心中有数,到了初一十五,或者是清明端午的时候,他们自会上门化些香油钱,到时候各家给的财物自然在他们心中有了底线。
给的少了,和尚们也不多说,只是下次报更的时候兴许,在你家前面还声音洪亮,到了你家门口就跟吃了黄连一样瑟哑了。
你道他是喊累了,谁知他到了下一个拐角又大声地开始宣唱起来。
当然,在大齐,和尚也是万千百姓中的一人,官府倒是不曾给过他们钱财,但是到了官府门口,这些僧人头陀们,却也不敢偃旗息鼓,反而宣唱得更加洪亮,墨谦就是在这样的宣唱中被吵醒的。
墨谦晃晃脑袋,外面却是淅淅沥沥地下起了春雨,看这架势,似乎已经下了一夜了,现在天边紫气氤氲,似乎有要天晴的样子。
头陀走后不久,门外便响起了了各种唱卖声,由于府衙旁边就是府市,所以声音也就随着春意淅淅沥沥地传过来,不过好在这些声音与前世的大喇叭式贩卖不一样,用的乃是唱卖,倒也不显得噪耳。
推开窗,是笼罩在春雨中的扬城,一处一处的炊烟,拌杂着唱卖,反而更有种“焚香点茶,挂画插画,四般闲事,不宜累家”的悠然。
墨谦却没有多去想这江南美景,只是穿了衣服便从床上跳起来,昨夜他喝得多了,尽管那南宫清璇扔给他的那本册子,上面记载的内容很让人吃惊,但是依旧挡不住他要睡觉的念头。
所以跟高林安排完了之后,墨谦便将账本往床头一扔,呼呼大睡到天亮。只是现在他睡醒,第一时间想起的便是那本账册,翻开枕头,册子还在墨谦顿时宽了宽心,这本册子实在关系太大了。
上面竟然将扬城的盐商与客户往来记载得一清二楚,就连扬城官员参与了哪家盐行的分红,上面都一清二楚地标注了出来。
最重要的是,按照上面说的,扬城的盐商们甚至还跟官府搭上了关系,利用官府的船只、通行许可来光明正大运送私盐。
这可怎么了得?墨谦一跳起来,外衣都没披上,就直接将账册上面的内容概述了一边,写到信中,准备快马加鞭送到京城。
“高林!”墨谦大喝一声,全职高手保镖便第一时间出现在门口,所以说,有个高手跟着,这安全感妥妥的。
墨谦扬了扬手上的信奉,“你将这封信送到驿站,加急送往京城。”
看来这玩意儿还得皇帝来解决,自己现在人生地不熟的,又有前面好几任知府的教训,还是小心一点好。
“好嘞!”高林应了一声,就拿着信封匆匆出去了。
“慢着,先不着急。”但是高林才刚刚走没多远,便被墨谦给喝了回来。
“公子,可是还有什么事?”高林一脸疑惑。
墨谦皱了皱眉,沉吟道,“现在我们对扬城还没有一点掌控权,而扬城的势力又盘根错节,那驿站的官员未必没有跟他们勾结的可能,若是将信件截留了,那麻烦就大了,我实在不放心将信封就这么由官驿传递出去。”
“既然如此,我们可以通知扬城当地的护龙山庄,让他们代为转发。”高林说道。
但是墨谦还是摇摇头,“还是不妥,这账册是真是假我们全凭一人所说,如果贸然将消息传回去的话,却不知是福是祸,是我鲁莽了,我们应当先查证过再作回报的。”
“公子说得有理,那么我们应该去哪里调查呢?”高林问道。
“门口卖早点的小店。”墨谦坚定地说道。
高林:“……”
“我……饿了。”
…………
…………
初来乍到,墨谦身边也没有贴身侍女婷儿,他跟高林两个大老爷们儿,自然没什么下厨的想法,但是他又是老饕一般的人物,所以出门找点当地的特色东西吃总算情理之中。
而且按照墨谦对扬城人的了解,是极会享受的,城中的百姓很少开火尤其是早餐,大多是在附近白早餐铺点解决,包子点心、清火米粥,丰俭由人,要是再懒上一点,还可以让跟附近的商户定好,每日定点将食物送来,一日三餐也不需要你发愁。
当然,肯定是比不上自己动手来的划算,但是生活在繁华扬城的人是不消去算这笔经济账的,至少在墨谦的眼中是这样的。
这时候的府衙周边没有什么不准摆卖的严令,当然,就是前世也没有说警局门口不能卖早点,所以墨谦和高林两人很快就找到了一家卖早点的铺子。
这家铺子开在府衙斜对面,再过去些就是府市,两边都是吊脚楼,上面住人,下面便是商铺,一直沿着街道过去。
而这铺子不在那些吊脚楼下面,就在府衙门前照壁边上的空地上摆开了,所以也只是简单地撑了一把大伞将桌椅用具罩起来。
看见墨谦和高林从衙门走出来,小二哥远远地便招呼了,“两位大人头一次来用早点吧?本家各色点心,荤素小吃,丰俭由人。”
“有劳。”墨谦点点头,在小二的招呼下坐到了大伞遮蔽下的松木桌凳上。
“两位大人看着面生,可是刚来扬城?”墨谦在京城一地呆久了,说话间不自觉的就带上了些京城口音,对于南方一地的人自然有所不同,一听便能听出来。
“昨日才来的扬城,确实是头次来。”墨谦微笑道。
“噢,那想必是新任知府大人的身边人了,两位真是有福。”
小二抱拳说道,随后指了指自己身后的木牌子说道:“说这些许,还忘了问两位大人要吃些什么,本店的汤饼乃是一绝,包子点心、各色吃食都有。”
墨谦往上面的牌子上一看,只见各种吃食的名字,除了馒头、蒸饼此类、馄饨、烧麦也是不缺的。
“那就来两碗足量汤饼吧。”墨谦说道,昨晚就净是喝酒了,饭菜也没吃多少,所以一大早的刚起来他的肚子就已经闹起了意见。
小二哥手上的毛巾往肩上一搭,欢快道:“好嘞,两位大人稍等,片刻就好。”
说罢到掌柜的那里帮忙去了,这年头,掌柜的都叫大哥,跑堂的自然就是小二哥了……
墨谦和高林好奇地朝四周打量,虽说现在墨谦是这个府衙的主人,但是他也是初来乍到,这四周环顾占地颇大,他同样有些好奇。
许是这附近的人还比较多,所以府衙周围也不乏摆卖的小贩,除了这家卖早点的,还有卖日常用品的,卖枣子水果和时令生疏。
墨谦暗暗点头,扬城,果然是一座充满了生气的城市。
但是这个时候,从府市那边走来几个官差,一路笑嘻嘻,摇头晃脑旁若无人地走过来,饶是看见那些摆摊的小贩在前面,他们也不理会一路走了过去。
那些小贩看见那几个官差走过来,急忙将挡在他们前面的东西收回来,想要给他们腾出道路。
但是这个时候还是来不及了,那些官差已经走到了面前,仿佛是刚刚注意到小贩一样,官差们奇异地看了一眼,然后往一个卖枣子的箩筐上踢了一脚,“长不长眼,挡着大爷的路了。”
“是是,草民这就移开。”
说罢买枣子的和他身边的几个人都急忙将自己的东西往后移,但是原本他们就已经在道路的边缘,再往后便是泥地了,但是官差们也没有给他往后移的机会,径直冲着他伸出了手。
周边的几个小贩一看,顿时苦了脸。
那个买枣子的反应很快,急忙挤出笑脸往篮子里抓了一把,捧到对方面前,“大人行街,一定累了吧,吃点枣子解解渴。”
熟料对方只是鄙夷地看了一眼,然后手上一挥,拍开小贩的手,翠绿的枣子顿时撒了一地,那个卖枣的小贩一时不知所措。
只见对方冷笑道:“打发叫花子吗?谁稀罕你的破枣,在这里这么久了,连点规矩都不懂?”
周围的几人都有些踌躇,捏着怀中的几个铜板,始终不愿意掏出来。还是那个买枣子的小贩,勉强笑道,“几位大爷,我们这才刚开摊,身上没什么钱财……”
“啪”一声,卖枣小贩脸上挨了一耳光,然后重重地被甩了出去,等他再爬起来的时候,脸上已经肿了一大块,嘴角还隐隐有些血丝。
“大爷让你给钱,谁要听你这些破事?咱们扬城就这规矩,想要讲道理,行啊,昨天不是刚来了个光棍知府吗?你跟他说去!不过你要是去说了,以后这扬城,你就别想做买卖了,从哪儿来的滚哪儿去!官差一副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的模样。”
“大爷,我……”几个小贩为难地说道,这才刚开始卖东西,身上能有几个钱,再者说要是真的给了他们,这找钱又怎么办,真不用活了?
都说破家的县令,灭门的府尹,但是这小鬼也不见得好惹啊!官差并不搭理他们,低头随手踢了踢边上的篮子,“给我把这些东西收了,好歹值上几个铜板。”
“大爷,这可不行……”几个小贩顿时就急了,弯下身拉住对方的腿,带着哭腔说道:“大爷,求求你放过我们吧,这些东西都是小人吃饭的家伙,一家人就指望着它,丢不得丢不得啊……”
“松开!”官差怒斥道,顺手便拔出了刀,“你个破落腌臜货,还想对官爷动手动脚?”
货贩子们顿时吓了一跳,急忙往身后退去,看着那些官差也毫不犹豫收缴了他们的货物,他们脸上渐渐浮现出绝望神色。
但是就在官兵们要走的时候,两个人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你们几个又想干什么?”其中一个衙役问道,墨谦和高林两人穿着一看就不是普通之家,他们一时看不出深浅,自然不敢太过嚣张。
“放肆!”只见身前那个面容清秀,一身书生气质的公子哥说道,“混账东西,难道朝廷养你们就是让你们欺凌百姓的吗?这样的犬牙,要来何用?”
“你是何人?我们扬城的规矩就是这样,看你也是初来乍到,不要胡乱出头。”
官差皱着眉头说道,显然他已经是忍着怒气了,要不是吃不准对方,他现在早就已经拳脚相加。
“公子,算了吧,一向如此,只能算我们倒霉了,千万莫要惹上他们。”那些小商贩在后面轻轻拉了拉墨谦的衣角说道。
“哼,你不认得他,总该认得我吧!”高林皱着眉头走到前面。那些官差皱了皱眉头,只觉得这个人面熟,但是一时间想不起来。
忽然,前头的那个官差将昨日的那个身影与今天此人相较,竟发现完美重合。
“你……你是……”官差惊骇地举起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