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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边。”余凉轻声说道。
墨谦的眼神骤然变得玩味起来,喃喃自语道:“南边,姓王……有意思。”
可终于等到你们了。
“墨阁主,你说什么?”余凉见墨谦愣在一旁自言自语,于是问道。
墨谦将收敛情绪,微微一笑道:“没什么,先生语出惊人,墨某一时反应不过来?”
“哈哈,墨阁主可真会说笑,不知阁主意下如何?”
“南边的钱好赚,却不好花啊。”墨谦假意叹息,“一个不小心命就没了,墨某身家都在这齐心阁,虽说没什么大富贵,但也不愁吃穿,何苦去干这掉脑袋的活?”
“哈哈,阁主可不要误会,我们都是小本生意,哪里敢去做那造反的事。”余凉笑着否认道。
“噢?”墨谦笑笑,“那余先生此话是什么意思呢?”
“现下时局混乱,中原之地尚且不平静,更何况是这天高皇帝远的菱湖,势力分布众多,若是没有个背后的靠山,迟早沦为势力争斗的牺牲品。”
墨谦义愤填膺地点点头,“先生这话我倒是深有同感,想我一个举人,十年寒窗苦读,就因为不愿与扬城的狗官同流合污,他们竟然就派人在我外出访友的时候截杀我,致使我流落菱湖,想来虽然换了个地方,这规则倒是相差不大,没有靠山半步难行。”
听见墨谦这么说,王琅一众人都面露喜色,而余凉更是难掩笑意:“原来是举人公,真是失敬啊。”
“不值一提,那都是旧事了。”墨谦叹了一口气,“现在想想,举人算什么,苦读十年,文韬武略无一不精,本想着报效朝廷,谁料还不如一个偷鸡摸狗的鼠辈走后门管用,菱湖多好啊,自由自在谁能管我。”
余凉暗笑,在心中有了个评判,看样子这家伙是因为长期求官不得,外加被人密谋截杀,所以心中多半忿忿不平。
这样的书生他见得多了,都是觉得孔夫子天下第一,老子天下第二,谁也不服谁,心高气傲的还没什么本事。但是这样的人他是最喜欢的,有所求便有破绽,并不是一个油盐不进的人。于是附和道:“阁主所言极是,朝廷混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若是再这般下去,便再无天理正道可言,既然如此,为何贤臣择主而事?至少,有个靠山以后的路也会好走一些不是?”
“哈哈哈,余先生,咱们都是生意人,正所谓和气生财,有些话还是要慎言才好。”墨谦故意转移话题。
余凉尴尬一笑,很快就调整了状态,“是在下失态了,阁主自有自己的考量,我也是恼怒阁主的不公遭遇,还望见谅。”
“先生说的哪里话,只是先生说的贤臣择主而事……臣是贤臣,这主是明主吗?”墨谦忽然低声隐晦地问了一句。
余凉在心中暗骂,刚才给你好说歹说,你叫人慎言,现在又转过头来提,好赖的话都让你给说了,可真是当婊子还要立牌坊。
但是脸上却笑意更盛:“朝廷的衰败有目共睹,官吏腐败,民不聊生,南边乃是起义军,顺天命应民意,自然是大势所趋,且王将军雄才大略,若是能够得到阁主相助,必定是如虎添翼,阁主也可一展抱负,以后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到时候前往不要忘了在下引荐之义啊。”
“哈哈哈。”墨谦大笑,除了王琅一行人,其他人都走了,齐心阁显得空荡荡的,只有墨谦猖狂的笑声在阁楼中回荡,“怎么会呢?等我以后发达了,必定会提携你的。”
王琅看了看墨谦身边的庄婉,再见着墨谦猖狂的模样,心中的厌恶之情更盛,但是对于他的表现却是很满意的,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结果只是个刚愎自负的书呆子,只要答应合作,以后不怕整不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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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琅一行人心满意足地走了,原本只是想着来套一下墨谦的口风,争取先套近乎,以后再找机会拉入伙,但是没想到这家伙造反的念头这么强,双方简直就是干柴碰上烈火,一点就着,最后聊得无比激动,都已经商量好打完天下之后打算怎么分。
等到最后墨谦发现白日做梦实在是吹不过他们的时候,才找借口说天太晚把他们给弄走了。
庄婉递过来一杯茶,轻声问道:“墨大哥,你刚才跟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墨谦沉吟一下,没有回答,反问道:“你是怎么想的呢?”
“我是妇人,本来不该过问这些事情的,但是我想,如果是真的,倒也挺好。”
墨谦眉头一皱,疑惑道:“为什么这么说?”
按道理说大齐的百姓只要有一口饭吃,就不会想着去造反,这就是被土地拴住的小农思想,现在的尧乐山庄也完全不存在什么吃不上饭的情况,当然,也不是那种膨胀到觉得自己能推翻朝廷的程度,所以庄婉这话说得就不太合情理。
“墨大哥你来到我们村子之后,我们村子变成了远近闻名的富裕村,但是你可能无法想象我们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庄婉凄惨一笑。
“官府整日征收杂税,加重徭役,村子里饭都吃不上了还得给官府做牛做马,土匪横行无所作为也就罢了,与土匪狼狈为奸危害乡里,现在咱们村子好一些,但是别的村子却还是一样水深火热,我想,若是这样的朝廷,便是推翻也罢。”
“所谓各家自扫门前雪,我能保护得了一村人,却也管不了那么多啊。”墨谦苦笑,“滕县令是必然会受到应有的惩罚的,另外,我觉得也不是朝廷的所有人都像他们这样,还是有很多为国为民的好官的。”
“他们为国为民也帮不到我们这些法外之民的头上来,等他们来怜悯,我们早就成了坟土里的枯骨了。”
墨谦还想解释点什么,庄婉兀然说道:“我娘就是被他们征收徭役活活累死的,就死在县城的城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