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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给陈艺发完邀请一起吃晚饭的信息后,我并没有立即离开公司,我又去了外联部那边交流了一下最近的工作,直到天色昏暗时,陈艺才回复了我的信息:“我今天晚上有节目要录,吃晚饭恐怕不行了,你就赶紧告诉我是什么好消息吧。”
“没事儿,等你下节目了再说,多晚都等。”
“好吧,可能要在十点过后了,下了节目我到郁金香路找你,正好要回老屋子拿点东西。”
“你想吃点什么宵夜?回头我下班了去买。”
“栗子粥吧,最近气色不太好。”
我给陈艺发了一个没问题的表情,可心中却很是心疼她,因为她的工作实在是太累了,而且很没有规律,她的光鲜亮丽只是呈现在观众的眼中,卸下妆容,其实她也是一个并没有多少生活可以享受的女人,她本不该如此的,所以她的心里一直期待嫁一个可以让她摆脱这种疲乏生活的男人,这点我知道。
下了班后,我去超市买了栗子和粳米,然后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可是却被眼前的景象下了一跳,只见乔野和他老婆秦苗正一个站在屋顶,一个站在小院里对峙着。
秦苗挥舞着手中的皮包气急败坏的说道:“乔野,你要是个男人你就给我下来。”
“你让我下去我就下去啊,我就是喜欢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你。”
“你怎么那么臭不要脸!!?”
“秦苗,你说话给我放尊重一点,我臭不要脸也是让你给逼的,你要不跑来找我,我能爬屋顶上吗,你真以为这里风景好还是空气好啊?”乔野一边说,一边将竹梯往上收着,生怕秦苗脾气上来了也顺着梯子爬上去和他理论。
秦苗把气撒到了我身上,一边撕扯着我,一边气愤的说道:“江桥,乔野是王八蛋,你也是王八蛋,你干嘛收留他,让他这么气我!?”
“江桥他收留我,因为我们是阶级兄弟,你在家泼妇就算了,在人家江桥家里又凭什么这么牛逼哄哄的啊?”
我有心替他们和解,便说道:“乔野,可不能这么说话,秦苗她要不是你老婆,能到处找你嘛,你赶紧下来,有话好好说,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要在我们家房顶上修炼什么天外飞仙呢!”
乔野指着秦苗说道:“听听、听听,你这么对人家江桥,人江桥还帮你说话,你不觉得惭愧吗?别真以为全世界都得围着你秦苗转,我告诉你,就没这个道理!”
“你俩王八蛋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少在我面前一唱一和……乔野你不下来是吧,好,那我今天就坐在这儿不走了,有能耐你就在这房顶上待一夜!”
“你坐,你往死你坐,正好让我居高临下的看个够!”
“你就不像个男人!”
“你以为你像女人?”
秦苗真的进屋将我的躺椅搬了出来,然后坐在躺椅上与有恃无恐的乔野对峙着,我劝说无果,只得把战场充分交给了这俩夫妻,然后有些无聊的走在了弄堂里……
……
“心情咖啡店”里依旧很安静,恰巧老板娘余娅正在里面坐着,这给了我一丝丝惊喜,原来她还没有离开南京,我推开门走了进去。
我和余娅打招呼,她放下了手中正在看的杂志对我笑了笑,说道:“让我猜猜你现在的心情。”
“别猜了,我这就差把郁闷这俩字写在脸上了!”
“怎么了?”
“让一对特别能作的夫妻给闹的,我要说给你听,你都不能信,这会儿俩人正一个在房顶上站着,一个在下面坐着,谁都不肯服软!”
“还有这事儿?”
“可不就有吗,要不带你去长长见识?”
余娅摇头笑了笑回道:“算了,这样的见识还是不长为好!”
“那就陪我聊会儿天吧。”
“今天不行,我马上就得去机场了,订了晚上7点35分飞昆明的机票。”
我有些失望,但这毕竟是无法勉强的事情,便又向她问道:“下次打算什么时候回南京呢?”
“近期不会来了,得等到丽江那边的生意进入淡季。”
我点了点头,余娅又说道:“走之前再给你调一杯心情咖啡吧。”
“求之不得!”
……
心情咖啡似乎真的有一种魔力,这次我喝出了一种匆匆忙忙的感觉,而余娅也确实在给我调完咖啡后便匆匆忙忙的离开了,这次她来“心情咖啡店”只是为了盘点一下最近的账目,而下次再见到她的时候可能已经是十一月份之后了。
时间一点点流逝,我终于看到秦苗从心情咖啡店路过,看样子在和乔野的对峙中她还是败下了阵来,我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的九点半,要不了多久陈艺就会下节目,我赶忙又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准备先替她煮好栗子粳米粥。
粥刚煮好,乔野便先给自己装了一碗,然后边吃边特愤慨的对我说道:“江桥,你今天也看到了,她秦苗可真不是一般厉害吧?”
“你也不赖,竟然能想到爬上房顶这么绝的主意。”
“没办法,我的这种警觉就是在和她的长期斗争中练就出来的,和你说句心里话,我现在的压迫感真的越来越重,我必须得干出点自己的事业,来填补心里的空洞!”
“好好干。”
乔野往我面前凑了凑,说道:“江桥,要不咱俩合伙干吧,你出钱我出力,咱们先在南京搞一个小型的情侣旅馆作为试点,然后按照我的思路去推广,你看怎么样?”
“不怎样,要是中途你爹把你给弄回去接班,我投资的钱可就全部打水漂了。”
“谁他妈回去接他的班,谁是孙子!”
我示意乔野往他身后看,然后回道:“你回不回去接班咱们先不说,你看看我这家徒四壁的惨样,能有闲钱借给你做事业吗?”
“你也工作这么多年了,难道一点钱都没攒下来?”
我反问道:“你做了这么多年公子哥儿,请问你攒多少钱了?”
……
吃完了夜宵,乔野便离开了我的住处,说是要去找他什么朋友借一笔创业的启动资金,我估摸着他就是三分钟热度,始终不愿意去重视他那所谓的创业计划,而一心等待着的只是还没有到来的陈艺。
快要10点半的时候,陈艺终于来到了我的小院,尽管脸上的妆还没有卸,但是仍遮不住她的疲态,我赶忙替她搬了一张椅子,她却不急着坐下,笑着向我问道:“你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我呀?”
我将盛好的栗子粥递给了她,说道:“你先吃夜宵,我再和你说。”
陈艺这才放下了手提包,然后从我手中接过了粥,等她吃了快一半的时候,我终于对她说道:“今天我们老板娘找我谈话了,她和老金有决心重新整顿公司……对了,你对金秋还有映像吗?”
“有,她不是金老板的女儿吗,听说在国外留学好几年了。”
“嗯,老金和罗素梅都打算等她回来后让她接手公司,然后由我来管理策划部和工程部这两个部门,这应该算是好消息了吧?”我说完笑看着陈艺。
陈艺却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稍稍沉默之后她对我说道:“我有几个疑问,首先让你管理这两个部门,是金老板和罗素梅的意思,到时候金秋回来她能认可这个决定吗?假如她要走的是高端路线,启用高端人才,到时候你该怎么办?”
我顿时就被陈艺给问愣住了,半晌才回道:“但是我有经验啊,再说我和金秋的私人关系还是不错的,我们在工作上应该会更有默契,反正我对自己和对金秋都很有信心!”
陈艺轻声一叹,然后又说道:“好,就算这个点是我多虑了,但我还想问问,在罗素梅和你谈起管理这两个部门的时候,有没有和你聊起薪水的问题呢,按道理是应该加薪的吧?”
“这个……这个还没去细谈。”
“为什么不细谈呢,你要知道工作和私人感情是不能混在一起的,但这一点你总是做不到?我最害怕你有一天会在这一点上吃亏!”
“老金夫妇不可能让我吃亏的,如果对他们这点信任都没有,我也不会在他们公司做了6年。”
陈艺欲言又止,而我却已经看出了她的心思,有些不悦的向她问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你最近的变化有点大?以前你是不会这么去管我工作的,而且我觉得你听到这个消息会替我感到高兴,可现在却尽给我泼冷水,我真的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江桥,你为什么就一定要留在老金的公司呢?就算你升职加薪了,可是你在这个城市生活的压力一样很大。我真的希望你能把眼光放长远一点,你自己想想,我们弄堂里的马萧,他结婚的时候有父母可以帮他买房买车,但是你呢?……你必须要有更高的目标,否则等你哪天突然面对婚姻时,你会措手不及越来越辛苦的,因为你现在拥有的还远远不够!一份普通的工薪收入也根本支撑不了你没有别人可以帮衬的生活。”
我在一阵极长的沉默之后,终于回道:“我真的特别不爱和你聊这些话题,因为每次聊起来,不是你生气就是我生气,难道我们就不能像以前那样吗,说简单的话,做简单的事情,开心的见面,开心的分开,然后忘记这些该死的,我根本改变不了的事情?!”
“可是江桥,年龄是会逼着人成长的,我也不想说这些,也不想每次见到你去敬老院见奶奶时就变得闷闷不乐,更不想你这么浑浑噩噩的活下去!”
“我怎么就浑浑噩噩了?这些年难道我就没有努力过吗?”
“安于现状就是一种浑浑噩噩!”
我忽然觉得陈艺太不了解我,也不了解我的想法,我有些愤怒,更充满失落,终于对她说道:“这段时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们之间总是有这么多不可预期的矛盾,但我真的很不想和你吵架,如果你还是像现在这样硬要改变我的生活轨迹,然后搞得大家都很不开心,那我们还是不要见面好了。”
陈艺的面色变得很难看,她的眼睛里隐隐有泪水打转,哽咽着向我问道:“江桥,你总是质疑我,可是你有真正静下心想过,我为什么要这么改变你的事业轨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