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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皓清晰地知道,这个男人表面的平和微笑下面,是对他冰冷刺骨的敌意。
——那天在医院里面,他已经把这种敌意发挥得淋漓尽致了。
上官皓深邃眸子闪过一丝柔软的流光,并不想和他争论,毕竟那天他说的那些事,那些绝情的的句子,都是他应得的。
“已经好多了。”他淡淡说道。
而怀里的江颖此刻却莫名激动起来,她扭过满是泪痕的脸,颤声说:“你就是御风迟是不是?……我是知道你的,你不要以为你做的事可以瞒过所有人!皓出事的那天你去了医院是不是?你到底都跟他说了什么话,让他独自狂追到机场去!你知不知道他险些死掉?!”
江颖的声音尖锐撕裂,带着恨意喷向御风迟。
秦沐语在这个温暖的怀抱里颤了一下,清眸缓缓睁开,里面一片轻柔的苍白和不可思议,她一直都不知道那天上官皓为什么会出现在机场,可现在……她知道了。
上官皓面色冷冽,将她一把扯过,低沉道:“少说一句,会死是吗?”
“可本来就是这样!就是他害的!”江颖不服。
“那既然学不会闭嘴,就学会消失,如果不知道怎么消失,我可以教你。”他锋利的薄唇继续轻轻吐出这几个字,寒气四溢,让人生生打了个冷战。
江颖顿时语塞,委屈和酸涩排山倒海而来,咬着唇颤抖,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而御风迟唇边淡淡的笑容却没有因此消散,依旧轻柔温暖。
他俯首下去,在她耳边低低道:“我们回家,恩?”
秦沐语心里愈发混乱,眼眸里腾起一丝水雾,胡乱地点点头,任由他浅笑着一手拿起行李,一手握住了她柔凉的小手朝机场外走去。
上官皓的脸上却有一种宛遭重创的表情,心痛与不舍汹涌袭来,他脸色苍白,哑声轻唤:“等等!”
她的身影僵住,在空旷的大厅里显得愈发纤细娇小。
上官皓扯开江颖朝她走过去,薄唇苍白,眼里汹涌地泛起眷恋和疼爱,此刻只想将她狠狠拽入怀中死死抱着,用尽力气将她的身心都揉进怀里,让她再也不会离开自己!
如果就从这里分开,那么他下一次能和她独处又要等到什么时候?他以为自己的努力够了,可现在才知道不够!远远不够!因为在她的眼里,他看不出一丝眷恋和柔弱的妥协!
隐忍着巨大的冲动,他眸色猩红,沙哑道:“你还有东西落在我这里。”
秦沐语身体僵硬,白皙的小脸缓缓回头。
上官皓走过去,大掌握住她柔凉的小手,悉心暖着,庆幸她此刻没有闪躲,一个凉凉的东西穿过她的手落在她细白的手腕上,接着“啪嗒”一声轻响被扣紧。
她长长的睫毛一颤,垂眸看到,是自己的表链。
他依旧握着她的手,掌心里有着熨帖般温暖的温度,轻轻拥了她一下,哑声道:“你飞机上睡着了,被手表硌得有些疼,所以我暂时帮你拿下来……现在还给你。”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所有的清晰都激动不起来。
白皙的小脸一阵滚烫一阵冰凉,她水眸颤动,不知道该看向哪里,胡乱哑声说了句:“……谢谢。”
这也许是几日以来,她对他说过的,最温和的一句话。
上官皓的心脏里掀起巨浪,温暖如潮,他深邃的眸低垂着,薄唇紧抿,大掌下意识地将她的腰身揽得更紧,凝神感受这种感觉,死都不想放手。
御风迟的脸上闪过一丝光芒,轻轻开口问道:“够了吗?”
上官皓像是猛然被惊醒,深邃的眸抬起,望向了他。
秦沐语也已经察觉了一丝不对,脸上碾过滚烫的尴尬,眸子里一丝悲凉闪过,哑声道:“走吧,小墨还在家里等我们。”
御风迟气息舒缓,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发,带着她往前面走去。
上官皓的心里就这样悬着,硬生生地塌陷了一大块。他俊脸苍白,回想起这几日的相处和对待,他不清楚怎么会就这样放过她,因为心里,明明那么那么地不舍。
他深邃的眸闭上,闭得很紧,等那一阵心痛的呼啸声从脑海里穿过。
“走吧。”他睁开眸子,哑声说了一句。
*
江颖的父亲刚刚抢救过来,并不是特别清醒,为预防短期复发的可能,只能在医院多住一段时间,稳定下来再出院。
“颖儿啊……你跟着皓出差回来了?”江父脸色蜡黄,气若游丝地问道。
江颖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立马浅笑起来,握住他的手:“是啊,爸爸,我们刚从机场赶回来,你看,皓的行李都还没来得及放,我们就过来看您了。”
上官皓的眸扫了她一眼,不清楚她为什么撒谎。
俯身将江父的吊瓶和薄被整理好,他低低冷漠道:“你骗他说是跟我一起出差的?”
江颖的笑容未散,眼里腾起一丝泪水,颤声道:“不是我骗你,是你先骗我的。”
她的无辜,那么明显,更加衬托出了他的残忍。
上官皓脸色冷了一下,说没有波澜是不可能的,可如果她像飞蛾一般往上扑得太厉害,又怎么可能不被火焰伤到?
“伯父您在这里安心养病,有什么事情尽管告诉我,我会让他们安排下去。”他维持着晚辈的礼貌,尽职地帮他做好每一件事。
江父却摆摆手,“人老了,没有不出毛病的,我现在没有什么关系,有你伯母在就好了,就是你跟颖儿……你们两个好好的,我们就踏实多了,病也就好得快……”
江颖脸上一阵尴尬:“爸你说什么呢?什么叫我们好好的?你不要乱说话了,我跟皓并没有什么,您这样说的话让他解释都解释不清了!”
上官皓的俊脸微微紧绷,起身,深邃的眸扫过眼前的老人,凝神听他下面的话。
江父握住女儿的手,却是露出了一抹慈祥的笑容:“你们呐,年轻,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在中国呆了四年都没落下什么结果,我们也不急,只要我有生之年看着我的颖儿能幸福就好喽……”
“爸……”江颖愈发尴尬,苦笑,“您别说了,皓他不喜欢我的。”
江父刚刚还带着笑意的眸此刻缓缓瞪大,话还没有说出来,就是一阵咳嗽声。
江颖吓得不轻,赶紧替他顺背,查看仪器的指标。
上官皓薄唇淡淡抿着,一言不发,也出手帮她,如果真的对他熟悉,就知道他每一次抿唇的动作都是在隐忍,可他的隐忍,也是有限度的。
等出了病房,上官皓的脸色才真正铁青下来。
“江颖,你搞清楚,我们之间的事情如果你委屈,直接冲我说,你父母年纪都已经不小,身体也不好,你就少跟他们开口……”他挺拔的身影转过去,冷冷道,“你想要做什么呢?因为我对他们不忍,所以你就借他们的口来对我要求,以为我这样就不会拒绝,是吗?”
江颖的小脸一阵白,苦笑:“皓,你就是这么认为我的?”
上官皓冷冽的眸看着她,低低道:“我的警告,你最好牢牢地记住,而至于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我没空揣摩。”
他说完就走,潇洒得不留一丝眷恋。
江颖站在他身后,感觉心脏被撕裂成一片一片的,粘都粘不起来了。
*
从Nobelgarden幼教里面走出来,小墨轻轻摆手,和刚刚见面过的老师挥手再见。
秦沐语浅笑着,俯身想要抱起他来走。
小墨推脱着:“妈咪不要抱我啦,小墨可以自己走!”
秦沐语感慨于他的乖巧懂事,牵住他的小手浅笑道:“妈咪今天下午公司没事哦,所以工作不累,小墨确定不要妈咪抱?”
小墨摇摇头,牵着她的手就往公车站走。
秦沐语一个恍惚,骤然想起那天,上官皓跟她说过的话。“你知不知道,他一个在不该懂事年纪的孩子究竟要什么?”,她脚步踉跄了一下,回头望过去,幼教里面一群四五岁的孩子们在嬉闹玩耍,争执或者大哭,那似乎才是这个年龄段孩子该有的状态。
轻轻拉住他的小手,秦沐语小声问他:“小墨,你喜欢Nobelgarden吗?以后御叔叔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妈咪也要上班,小墨你可以在这里跟着阿姨小朋友一起玩,不哭不闹吗?”
小墨粉嫩的小脸洋溢着天真,小脑袋点了点:“小墨可以!妈咪你放心吧!”
可这一句,刺得秦沐语心里愈发难受。
她清澈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心疼,俯身抱起了他,朝公车站走去。
可是还没有走到站牌下面,就感觉到不远处一声“轰隆!”的巨响,像是地震一般,震得整个地面都嗡嗡作响,她低叫一声抱紧了孩子,等到敢睁开眼睛的时候,才看到某座教堂之后突然腾起了一阵浓烟,一辆车被炸弹炸飞起来十几米高,又重重落了下去。
周围顿时一片喧闹,不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
——怎么连曼彻斯特都那么不安全了?
秦沐语心惊肉跳,下意识地去看宝宝的情况,小墨却没有一点惊吓,好奇地看着汽车被炸飞然后落下的抛物线,清澈的大眼睛充满了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