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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分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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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回头一看,是那个季斐刚搬进来时遇到的人,也是他们唯一的舍友。

    季斐一眼瞧出他与之前不同,头发不再长的遮住眼睛,按学校要求理的短短的,穿了校服,背了书包,整个人虽然还是冷冷的,但少了几分痞气,多了几分精神,季斐有几分惊喜地道,“郑宇,你今天要去上课?”

    那人叫郑宇,季斐跟顾朗茳去上课那天他没去,老师似乎也不管,晚上回宿舍的时候也不见人,一连几天都这样,季斐有些奇怪又有些担心,就问了徐斌。据徐斌说,郑宇不打算再读书了,要退学,他家里人正给他办退学手续呢,所以老师没见他来也不管。

    可是现在看郑宇一身干净打办,分明是回心转意了呀,季斐很是高兴,顾朗茳却忍不住在心中腹谤,不是说不读了吗?怎么又来了又来了,他的二人世界可怎么办!

    郑宇见季斐一脸高兴地看着自己微微愣了愣,眼睛扫过一旁一脸不耐的顾朗茳,勾了勾唇,对季斐道,“上次心情不好,误伤了你,抱歉。”

    季斐还没反应过来他说什么,顾朗茳已冷笑一声,“一句抱歉就完了你当你砸的是谁?”

    季斐这才知道他们说的是刚来宿舍那天,郑宇用篮球砸了自己的事,他用手拉了拉顾朗茳,对郑宇道,“没事,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你今天会去上课吧?”

    “嗯。”郑宇点了点头,走到自己那张桌子前坐下,从抽屉里拿了本体育杂志出来看。

    季斐看了看他,提醒道,“八点半上课。”

    郑宇背着身嗯了一声。

    顾朗茳看他这个态度十分不悦,“不知道跟别人说话的时候要用眼睛看着对方吗,没人教过你什么叫礼貌?”

    郑宇回过头笑起来,很明显是在讽刺,“师兄现在走上了正道,就开始做卫道士了?礼貌?听说以前......”

    “以前怎样?”顾朗茳神色平和,声音中却流露出一种威慑来,他不喜欢别人在季斐面前提以前,提那个荒唐而残酷的自己,“你觉得要是在以前,你这样的人,在我面前能啰嗦上几句?”

    顾朗茳平日总是嘻皮笑脸,带着几分玩世不恭,此时突然严肃起来,周身流露出一种与往日不同的迫人之势,郑宇怔了怔,竟然觉得有几分压力。他自认为不是个胆小的人,最疯狂的时候也曾动过刀子,可他不怕,一点不怕,他早就把一切豁出去了,早就什么都不在乎了,还能怕什么?他不知道这一刻面对一个年龄差不多的同学,为什么竟然觉得压抑的厉害。

    “顾朗茳......”季斐一向是敏感的,立即觉出了异样,低低叫了他一声。

    顾朗茳笑道,“以前就不提了,俗话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嘛,小子多向前辈我学习学习”,他转身问季斐,“还看书吗?要不咱们去教室?”

    季斐点了点头,去收拾书包,顾朗茳将他书包拿过来,“我来,你去窗户那站站,看看树,总对着书,以后眼睛该不好了。”

    顾朗茳照着课表往季斐书包里放了上午要用的书,其它诸如保温杯、作文书、零食之类的都塞自己包里了。

    两个人一起出了宿舍,顾朗茳把耳机塞季斐耳朵里,复读机留自己包里,两个人并排走在路上,中间虽然隔了些距离,也不说话,却始终有根线牵着,这让顾朗茳觉得很安心、很安心。

    季斐瞟了他一眼,想了想,把耳机扯下来,“你刚刚生气了?”

    “没,我就是讨厌他一副拿捏住了我的短处要威胁我的样子。”

    季斐忍不住笑了,“谁敢威胁你呀,从来都是你威胁别人的。再说了,你有什么短处?”

    顾朗茳叹了口气,“除了你还能是什么?我就怕哪天一不小心做错了什么,你一个不高兴就不稀罕我了。”

    季斐看了他一眼,默默戴上耳机,继续听他的英语。

    顾朗茳笑了,难得季斐主动问自己有没有生气,这可是质的飞跃啊!他得寸进尺地将手搭季斐肩上,“别又不跟我说话呀,我说真的,我稀罕你那是众所周知的事呀。我现在就恨不得自己变成颗方块字,印在书本上,让你爱不释手。”

    两人进了教室,预备铃响后没多久郑宇也来了,见到郑宇时班上同学都吃了一惊,特别是瞧见他那头短毛跟干净齐整的校服,不过在学校里这种惊讶是维持不了多久的,八卦只是课余小小调剂品,老师一来大家就自动转换状态,不管喜不喜欢,都尽力将心思放到了课本上。

    到了三月,天气时寒时暖,小雨连着下了半个月都没停,阴沉的天气让人连带着心情都低落起来,季斐却始终是精神奕奕的。不得不说当初王蔚与赵霖霖的建议十分正确,重跟高一的班让他十分轻松,几乎没什么学习压力,几门课的单元小测成绩都不错,物理甚至得了满分,这让老师与同学都对他另眼相看。生活上又有顾朗茳细心照顾,同学都对他十分友好,连那个看起来不好相处的舍友郑宇都会偶尔给他帮点小忙,他过的几乎是顺风顺水,连一丝丝的不如意都没有。曾经他的愿望很简单,不过是能有多一点时间花在学习上,在家里的时候能够安心做完一张卷子没人打扰,在学校能与同学相敬如宾互不侵犯,而今得到的一切,有时候想想,连他自己都觉得恍然。

    至于顾朗茳,他过的自然也十分逍遥自在,从第一天来他就是这班上一另类,后来也确实验证如此。他几乎不听老师讲课,所有时间都花在那些别人看不懂的书上,什么金融管理,什么股票经济,有时候是一些政治书籍、英文著作,有时候干脆抱一堆表格、资料涂涂写写,别的同学伸着脖子看一眼,吓的立即缩回头去,佩服之情油然而升。人总是这样,对于自己不懂的东西多加敬畏。至于老师,开始还说几句,后来也就不怎么说了,反正他考试都在前几,而且他上所有课都这样,并不是针对某一门课,老师比较能接受。而最让顾朗茳觉得舒心的是,他现在跟季斐可算是同进同出,二十四小时相伴,两人相处和睦,感情十分......稳定。哎,所谓的稳定,就是没多大进展,亲亲嘴这种事是想都不用想的。索幸顾朗茳十分满足,他最大的期望,不过是日日相伴,活多久,就陪他多久,让他无忧至老。

    只不过最近在一件事上两人产生了小小的分歧。

    顾朗茳坐在食堂里,瞅着前头戴着厨师帽舞着大铁勺往餐盘里舀菜的人直皱眉,那是他的人呀,平时端个盘子他都舍不得,都是自己捧着送过去的,怎么能干这种给小崽子们打菜的活!

    徐斌坐对面瞧着顾朗茳的脸色变了又变,终于再也吃不下去了,停了筷子,“师兄,别看了,吃饭吧。”

    顾朗茳目光在徐斌面前扫了几次,徐斌汗毛都要竖起来了,“真、真不是我介绍的,我就那么随口一说,说学校能勤工俭学,是郑宇,郑宇说看见食堂黑板上写着招人打菜,不信你去问少爷,真不是我介绍给他的!”徐斌都恨不得指天发誓了,天知道顾朗茳因为季斐到食堂给人打菜这事阴了多少天脸,还都不对着季斐,尽拿他撒气,昨天一起打球,顾朗茳专门对付他,愣是让他连球都没碰着一下,可算是丢脸到家了。

    “郑宇?”顾朗茳的手轻轻敲了两下桌子,眼神中阴鹜一闪而过,“好,我知道了。”

    差不多快到一点,季斐才端了餐盘出来,见顾朗茳还坐在那儿,连忙走过去,有些愧疚,“你以后别等我了,以后都要这么晚的。”

    “你先吃饭,其它的等下再说”,顾朗茳的目光柔了下来,瞧了瞧他盘子里的菜,皱了皱眉,“我去二楼另外帮你叫两个炒菜,这都是吃剩下的,都冷了。”

    “不用!”季斐连忙拦住他,“我觉得挺好的,种类也多,大家都这么吃。”

    顾朗茳没再说什么,季斐知道他不高兴,也不说话,默默地扒饭。其实他真觉得这菜算好了,竹笋炒肉,香干肉片,清炒花菜,菜多,营养全面,味道也不错,只不过冷了点,看着不好看而已。何况他本不是挑剔的人,以前在学校,菜还没这个好呢。即使是在章建,有些同学来晚了,也都是吃这种菜,还没他的菜多。

    季斐一点一点吃着,觉得没什么胃口,顾朗茳突然说,“是我不对,季斐,你别放在心上。”

    季斐愣了愣,看着他。

    顾朗茳笑着摸摸他的脑袋,“我这样阴着一张脸,你看你都吃不下饭了。是我不对,你吃,我去帮你弄点汤来。”顾朗茳起身去二楼点汤,季斐从后头瞧着他的身影,觉得眼睛有些酸,低下了脑袋。

    顾朗茳到二楼点了个香茹肉片汤,嘱咐着多放点香菇跟肉片,再加点海带什么的,东西尽量多放,他另加钱。

    趁着等汤的这会儿,他开始思考,基本在处理跟季斐的关系时,他秉持的原则是季斐说什么是什么,只有对的,没有错的。可他这会儿就觉得他不对,来学校食堂帮忙挣不了多少钱,可是坏处却很多,譬如午饭、晚饭时间得推迟,且饭菜是冷的,这对胃不好,譬如他不能睡午觉了,这对身体不好,还影响下午学习,譬如两个人再也不能一起吃饭了,这是多大的损失呀!

    顾朗江不明白季斐为什么坚持打这份工,钱根本不是问题,他有的是钱,他的就是季斐的呀。而且季斐也不是那种别扭的人,他之前帮他买点吃的喝的什么的,只要他觉得物有所值,不是浪费,也都会接受。既然这样,为什么还非要打这份工呢?

    顾朗茳想不明白,可他不想让季斐不高兴,更不想让他觉得委屈,这事儿,得想个办法。

    顾朗茳没有想多久,因为汤很快好了,他端着汤到一楼去递给季斐,“你喝点热的,暖暖胃,冷菜吃多了不好。”

    季斐点了点头,乖乖地喝汤,顾朗茳在一旁瞅着他。经过这一个月的调养,季斐脸色总算好了些,有些血色,不再是那种不健康的苍白,但跟其它人比,还是显得有些营养不良,小身板小脸,个子也没长起来。可就这样,他还要去勤工俭学,俭屁啊。一想到这个,顾朗茳就觉得有些郁卒。但他不准备直接要求季斐不干了,上辈子也有过这样的经历,他明明觉得是为他好,譬如好心好意给他买栋房子,他二话不说把房产证扔液化汽灶上烧了。当然,主要还是自己不对,因为他脾气一上来,就动手了。想到这顾朗茳警告自己,你急脾气试试,再碰他试试,自个儿跳凌水江淹死去。当然,他知道自己再也不会那样,对面的人是他一辈子要珍之重之的珍宝,他再也不敢也舍不得,让他受一丝丝伤害。那种锥心刺骨的痛苦,他没有勇气再承受第二次。

    他瞅着季斐端着个汤碗喝的干干净净,心情也好起来,“要不这样好吗,我跟你一起去打菜,打完了咱俩再一起吃饭?”

    季斐吃的差不多了,用手背一擦嘴巴,顾朗茳很自然地把他的手拿过来擦。

    季斐道,“顾朗茳,你这次是不是觉得特别委屈?要不,咱们谈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