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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含真愣了一愣:“什么话?”
秦简笑眯眯地:“也没什么,就是说他正月十五上元节时,想去花灯会看灯,邀你同去。还有正月十六走百病,他是头一回在京中尝试,心里挺好奇的,想让你给他做个向导,带他走一走。”
秦含真眨了眨眼:“正月十五看花灯?正月十六走百病?”
秦简点了点头。
秦含真诧异地瞪大了双眼:“看花灯就算了,走百病那不是女子才去的吗?他也能参加?”
秦简憋不住笑了,哈哈乐道:“可不是么,我听到他这话的时候,简直不知该怎么说好。不过我就是替他递个话而已,如今三妹妹知道了,后头的事就与我无关了。反正十五那日看花灯,我和弟弟妹妹们都是要去的,三妹妹你自然也是同行,他跟着来就是了。至于十六那日,你们姐妹去走百病,我是没脸跟着,兴许咱们肃宁郡王殿下有勇气与你们同行,也未可知。”
秦含真听了没好气地说:“大堂哥这是在耍他不成?他没在京城过过年,不知道这个习俗,你告诉他就好了嘛,为什么要瞒着呢?”
秦简翘起嘴角:“为什么要现在就告诉他?我还跟他说了,走百病的人最好穿白衣。那年他还在咱们家里住的时候,有一回与我晚上出去见朋友,穿过一身月白的衣裳,把走在一旁的我完全比下去了,人人都夸他好看。那时候我不过是个子不如他高罢了,如今我已经长高了许多,也做了一身白衣,这回再跟他比,我不信我还能比他差!”若不拿走百病做借口,他要怎么哄得赵陌穿一身白衣,在夜里出门?
秦含真上下打量秦简几眼,轻笑两声,没有说话。
秦简睨着她:“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秦锦华在一旁扑哧一声笑了:“哥哥,这不是明摆着的么?”昨儿她可是见到肃宁郡王赵陌了,他跟当年比,可是大不相同了。
秦简只盯着秦含真看,秦含真便摊开双手,耸了耸肩:“就象是二姐姐说的那样,这是明摆着的。大堂哥你就算长高了许多,也还是没法跟赵表哥比。他生得比你高,肩膀比你宽,腿也比你长,白衣穿在他身上,只会显得更好看。我觉得大堂哥就不要想跟他比了,长相身段儿什么的,不是你的长处,你可以跟他比比气质嘛,你比他生得白净,特别有读书人的气质。”
秦简听得又好气又好笑:“这是说我长得象小白脸儿?这是女孩儿家该说的话么?若叫长辈们听见,看他们如何罚你!真真是胳膊往外拐了。三丫头,我才是你哥哥!”
秦锦华捂嘴笑道:“哥哥,三妹妹这是实话实说,不是胳膊往外拐。”
秦含真煞有介事地大点其头,笑道:“正是正是。再说,赵表哥也是我的表哥嘛。表哥堂哥都一样是哥,我待你们是一样的亲近。”
秦简白了她一眼:“表哥跟堂哥能一样么?!况且广路这个表哥,一表三千里的,也太远了些。”
秦含真笑而不语。在这个年代,堂哥自然比表哥亲近。但在她看来,这两者除了姓氏的差别以外,从血缘上讲其实真的没什么区别……当然,赵陌这个表哥,只能算是拐着弯认的,跟她并没有血缘关系。
赵陌约她看花灯走百病,后者且不提,前者倒是有些意思。秦家长房、三房不是头一回同行去看元宵花灯了,府里每年都有旧例可循,赵陌孤家寡人一个,捎带上他,还能更热闹些。只是秦含真想到如今想要跟他单独相处一阵,说几句话,是越发不容易了,心里就有些犹豫,是不是趁此机会,找个跟他能独处一会儿的场合?
也许,拉上赵陌去陪她们姐妹几个走百病,让他顺便做个护花使者,也没什么不行的。出一趟门回来,总要请他到家里坐坐,吃杯热茶,进点宵夜,到时候不就有机会跟他说话了?祖父祖母年纪都大了,熬不了夜,完全可以早早回院休息,剩下招待客人的工作,自然就该由她这个晚辈来完成了。
秦含真心里盘算好了,拿定了主意,也不跟秦简与秦锦华多说,免得有人劝她避嫌什么的,改跟他们说起新年里的安排。
秦简说起这个就头疼:“今日初三,乃是赤口,我们不好出门,别人也不好上门来拜年,因此还能得一日空闲。过后就难说了,尤其是初六之后,各家往来走动频繁,初七宫里还要大宴群臣,我祖母、父亲、母亲,还有三叔三婶都是要进宫去的,小辈里头,我必定要同行,妹妹可能也不例外,五妹妹与庶出的几位倒是能在家里躲躲懒。光是这一日,就能累得我们半死。老人家们还好些,皇上定会施恩,我们这些年轻力壮的,肯定要把礼数尽到十足的。等回到家来,骨头都要散了。初八往后,各府再有宴席,还不知道要怎么应付呢。我如今也大了,没法再推拒别人敬酒,想想都觉得害怕。”
秦含真同情地看着大堂兄:“我让人给你做些解酒的丸子,放在荷包里随身带着吧。你记得喝酒前后吃上一些,可别伤了脾胃。”
秦简是长子嫡孙,接下来几日一定会很辛苦,但秦锦华却要悠闲多了。除了宫宴她躲不开以外,她只需要往姚家、许家、王家曾外祖母这几处拜年,就不必再出门了,可以躲在家里玩上一个月,还不用做功课背书练字,真是羡煞秦简了。
秦含真的情况却又比她更好些,因为她连亲戚都用不着走,只需要参加宫宴就好了。她的祖父祖母同样悠闲,除了初七的宫宴是定要参加的以外,其余时候都可以舒舒服服宅在家里。
秦柏夫妻年纪大了,今年的新年却格外冷,本来依照习惯,他们都是要参加大年初一前朝后宫大朝会的。皇帝考虑到一帮老臣在这样的天气里,要从宫门口走老远的路到达正殿,又在大殿内外冒着冷风或站或跪上半日,只怕身体要吃不消,因此特地下了恩旨,允许一批老臣不参加大朝会了,这是皇帝的恩典。虽然有些老臣很想去大朝会上露脸,但还是不得不遵旨行事。秦柏倒是乐得享清闲,反正他是个闲人,除了以永嘉侯的身份在朝堂上露个脸,也没什么事可做,不去也无妨。而牛氏,则更乐得躲过后宫那边的朝拜了,她跟那群贵妇们真心没什么共同语言啊。
除了初七那日的宫宴,因为是不那么正式的场合,也不必受太大的罪,他们躲不开以外,整个正月他们都挺清闲的。皇帝和太后都不在意他们是不是会进宫去,因为平日里也没少召见和赏赐。
秦简对三房的待遇是说不出的羡慕嫉妒恨,当他听秦含真说他们家还打算要到小汤山温泉庄子上小住时,这种感受就更加深刻了。无奈,他即使再想同行,也脱不得身。同样是外戚,同样是侯门,承恩侯府就过得没永嘉侯府轻松。因为秦松圣眷不再,许氏与秦仲海只能更努力地维持着跟宫中的良好关系。虽说有三房秦柏可依靠,但他们也不可能事事都依赖他,就怕皇帝看在眼里,会更加生长房的气。
秦含真明白长房的难处,也不好太过显摆了,只道:“大堂哥如果想到小汤山去,也不是难事。祖父打算过了元宵节再走,那时候想必该走的亲戚也走得差不多了,到时候请他跟大伯祖母说一声,带上大堂哥和二姐姐就好了,就说他打算在正月里指点你们的功课,大伯祖母和二伯父一定会答应的。先前赵表哥也说过,要到皇上新赐给他的温泉庄子上住些时日,大堂哥过去了,可以跟他相互作伴,想必也不会寂寞。”
秦简心动不已:“这倒也是个好主意。我正想要寻个清静的地界儿,好生向三叔祖请教一下文章呢。”
秦锦华则犹豫:“能不能把四妹妹也叫上?否则我出了城,她一个人留在家里,还不知会有多难过呢。”
秦含真道:“四妹妹家里那个样子,她若走了,叫大伯母怎么办?二伯祖母又病了,这种时候,二房怎么可能放她到温泉庄子上享乐呢?我看她多半是去不了的。不过也不要紧,我们在小汤山顶多就是住上半个月罢了,时间也不是很长。四妹妹那儿想必不会出什么事。”
秦锦春那儿能出什么事呢?薛氏要养伤,秦伯复消停了,小薛氏的病情好转,秦锦仪被送到了庄子上,芳姨娘和秦逊母子又没怎么生事,连薛家那边都老实了许多,所有不安因素都没问题,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秦锦华想想也对,稍稍安下心来。秦简便对秦含真道:“这事儿我先去问问母亲的意思,只要她点头,那我们兄妹就一定要打搅三叔祖和三叔祖母了。回头三妹妹替我们捎句话,先跟二老打声招呼。”
秦含真爽快地答应下来:“没问题!”
她陪着秦简与秦锦华又聊了一阵子,方才带着丰儿返回自家去。她走的是平日走惯的小路,出青云巷,穿过夹道,再进入永嘉侯府的花园。这段路很短,平日里也就是十来分钟的功夫,就可以走完了。然而今日,她却在半路上遇见了意想不到的人。
赵陌独自一人,牵着一匹黑马,就站在夹道里,挨着小门边,背靠着墙,也不知已经等了多久。他身上披着一件深蓝色的大斗篷,肩上积着浅浅一层薄雪。
秦含真惊讶地瞪大了双眼,站在台阶上看着他。他侧过身,冲她微微一笑:“终于等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