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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49.45.42.40.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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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家的事一折腾,便折腾了五日,陆长亭没有去过问,也没有过分关注,他照旧跟着朱棣泡在军营里。经历过上次一战后,陆长亭也彻底理解了他刚一来到北平,朱棣便将他扔到校场去的举动。一是为试探他适不适合这个地方,二却是为了让他提前感受到危机降临头上,甚至濒临死亡的滋味儿。若不是这一段经历,陆长亭也难以想象,自己头一次上战场会是什么模样。

    这几日,陆长亭在朱棣身边跟进跟出的频率增大了,陆长亭觉得自己俨然和程二成为了左右护卫。虽然他的武力值还实在有些菜。

    而跟的次数多了,陆长亭渐渐也就发现,每次他以为的朱棣在外面忙,其实是在喝酒吃饭?

    北平里的官员豪绅谁都乐意奉燕王为座上宾。

    但这时候问题也暴露出来了,燕王要是做个纨绔,吃喝玩乐那也就够了,但他做不了纨绔啊,何况有时候他还得带着亲兵去支援守城军呢!

    手头没有实权的王爷,在北平也就只能这样被供着了。

    陆长亭对此不由皱眉。

    就当陆长亭露出这个表情的时候,朱棣正好放下手中的书,一抬头便对上了,朱棣无奈笑道:“怎么?因为往日我将你留在王府中,没带你前去赴酒宴,不开心了?”

    陆长亭摇摇头,他又不是真的少年气性,哪会因为这种事不快?

    朱棣又笑了笑,将手边的书推远了,道:“小孩子,有些地方是不能去的。”

    有些地方?哪些地方?原本陆长亭还不觉得有什么,朱棣如此一说,陆长亭反倒被撩起了兴致。哪些地方是他不能去的啊?朱棣口中的莫非是青楼楚馆?

    陆长亭歪了歪头,目光极为无辜且天真地看向了朱棣,“为什么不能去?我想跟着四哥。”

    陆长亭可难得有这样乖巧的时候,朱棣压住了蠢蠢欲动的手指,低声道:“那些地方去了自然是不好的。”

    “四哥去得,我为何就去不得?难道四哥是去瞧姑娘的?”陆长亭欺身上前,紧盯着朱棣的双眼,半个身子都趴到桌面上来了。

    朱棣无奈,心道小孩儿果真是好奇心重,越是不让他知道,他偏越要知道。

    “这几日随我去的地方还不满足吗?”朱棣出声问。

    陆长亭瞥见了他眼底隐藏的笑容,就知道朱棣此时的态度是纵容的。实际上陆长亭对青楼楚馆并没有多大的兴致,他的兴致更多地放在了朱棣的态度之上。

    不待陆长亭回答,朱棣已经当先道:“若你当真要去,那今日便随我一同过去。”

    陆长亭一怔。朱棣这么快就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怎么让你去,反倒还不高兴了?”朱棣凑上前去,对上陆长亭的目光,仔细将他打量了一番,连他面上细微的表情都没错过。

    “四哥今日怎么这样好说话?”陆长亭直起身子,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之上。

    朱棣抬手给他倒了一杯茶水,“与其一味禁止,不如先让你去见识一番,多瞧一瞧,自然就没这个兴致了。”

    见朱棣一副神色寡淡的模样,陆长亭也微微有些纳闷,朱棣也是男人,还是生长在一妻多妾合法的时代,但是瞧他的模样,竟然对这样的事并不大感兴趣。

    陆长亭忍不住多打量了他两眼。

    虽说老朱家向来都出专情种,但是也没见哪个皇帝哪个王爷少纳妾了啊!朱棣现在光棍一条就不说了,可他竟然提起女子的时候,半点有兴致的口吻也无。难道朱棣是……断袖?陆长亭的脑子顿时浮现了大大的两个字。

    朱棣哪能猜到此时陆长亭在想什么,他以为陆长亭是不相信自己,不由得无奈一笑,随后将下人叫了进来,让他们另外为陆长亭备了一套衣衫,吩咐完之后,朱棣还与陆长亭解释道:“在外行走,自然不能再衣着随意。”

    陆长亭点点头,反正花钱买衣服的人又不是他,朱棣给准备了,他就收着便是。

    那下人没一会儿便捧了衣衫来,蓝衫,直身长衣,叠在一块儿看上去还挺丑的,不过陆长亭一眼就能看出这套衣衫,用料很是不错。若非碍于民间服饰用料有限制,陆长亭毫不怀疑这套衣服可能会被做得更是华美。

    这会儿陆长亭倒是更好奇另一个问题:“怎么这样快便备好了?”

    下人讨好地笑道:“小公子入府的时候,王爷便吩咐下来说要备好衣服了,虽说日后不知道何时会用到,但总该备着的,这不,直接去取出来便是了。”

    这下人可着实机灵!言语间都透着一股,不管王爷大小吩咐我都牢记于心的意思。

    朱棣闻言,果然朝他投去了倍加赞赏的一眼,那下人面上的笑容登时变得更为灿烂了,他忙将那蓝衫抖落开来,问道:“小公子可还满意?”

    陆长亭点了点头,反正衣衫大都这个样子,哪里有什么喜不喜欢,满不满意。

    下人将衣衫,鞋袜都放在了一旁,而后才退了出去。

    陆长亭瞥了瞥衣衫,问:“我们几时走?”

    “着急了?”朱棣塞了块点心到他手里,“带你出去走走,晚一些我再带你走过去。”

    “走?”不坐马车?陆长亭这一瞬间觉得朱棣着实太接地气了。

    但陆长亭万万没有想到,朱棣突然补上了一句,“最近长亭吃得有些多,该多走走才好。”

    多……吗?陆长亭脸上的表情差点凝固了。

    朱棣点头:“如今这个年纪,若是不动一动,日后长亭怕是便要就此横着长了。”

    陆长亭脸色黑了黑:“四哥还等什么?我们现在就走吧!”

    朱棣忍不住大笑了两声,站起身来带着陆长亭往外去了。能看到陆长亭这般吃瘪的模样,可着实不容易啊!待出去之后,程二正好走上前来,他忙躬身问道:“主子可是要出门去?”

    朱棣点头,道:“我带长亭前去便是了,你等时辰到了,直接到酒楼去。”这个酒楼,想来便是今日朱棣要去赴的那个饭局所在了。

    程二并不觉得诧异,毕竟他已然知晓陆长亭如今在燕王府的地位,哪怕是朱棣只带着陆长亭出行,程二都不会觉得有丝毫的怪异。他目送着二人走了出去,而后才慢悠悠地自己往回走了。有个小长亭也好啊,如此他便也不似过去那样,时时都要跟随在主子身边了!

    这头陆长亭二人一出王府,走在街道上便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陆长亭俨然成了北平的名人。

    朱棣见状,不由微微附身,在陆长亭耳边道:“若是等他们知晓为林家解决了灾祸的人,便是你,那长亭受到的关注怕是便要更多了。届时万万不可骄纵。”后半句虽是告诫的话,但朱棣的口吻并不严厉,在陆长亭听来,这样的口吻就像是朱棣在表示他对自己的信任一般。

    陆长亭没注意到自己的表情柔和了些,他口中道:“我知道了四哥。”

    听着陆长亭这般无奈的口吻,朱棣却觉得可爱极了,他抬手揽住了陆长亭的腰,带动着他大步朝前走去。朱棣一挡了视线,别人倒是不敢再往这边看了,毕竟燕王和平民是两个概念,他们敢打量陆长亭,却不敢肆无忌惮地去看燕王!陆长亭很快便察觉到那些目光渐渐被阻隔了。

    陆长亭不由笑道:“其实被这般注视也没什么关系。”

    朱棣道:“我倒是不忍瞧你被这般打量的模样。”朱棣总觉得,这些看向陆长亭的时候,那目光仿佛恨不得将陆长亭吃了一般,这是朱棣头一次认识到,一个人容色出众的时候,究竟能引起怎么样的反响。若是换在从前,朱棣根本不会相信有这样的人,有这样的事。朱棣掩下了心底的思绪,带着陆长亭逛到了护城河边上去。他们在城中绕了一个大圈儿,而这时候已是近黄昏了。

    陆长亭原本还正享受着这时候的安宁,回过神来便听朱棣道:“走吧,去酒楼。”

    陆长亭是着实没去过这样的场所,一时间心底还颇有些复杂。

    朱棣带着他往酒楼的方向走过去,路上行人神色匆匆,他们这会儿倒是没什么功夫去注意陆长亭和朱棣,两人很快走到了酒楼之外。能来这处酒楼的,都多是坐马车前来,店中伙计着实没见过这样走路来的,一时间还没能认出朱棣的身份,直到两人走近了,伙计扫了一眼,却先是被陆长亭的模样吸引了,眼底一闪而过惊艳之色后,伙计这才注意到了旁边的朱棣。就是这一眼,让那伙计双腿一软,差点直接跪在朱棣的跟前。

    “原来是燕王殿下!小的就道是谁呢,远远走来,便能让人感觉到像是天边云彩来了一般!”

    陆长亭差点憋不出笑,他是想说天边红云吧?这个马屁拍得可着实不算高级,当然朱棣也并不需要这样的拍马屁行为,他的目光冷淡地越过了那伙计,道:“楼上。”

    伙计忙请他们进门去了,连问都不问是哪个饭局,便直接将他们带到最大的包厢外,实在轻车熟路得很。

    而这时候还未推门进去,陆长亭便已经当先听见里头传出了程二冷淡的声音,“几位且等着吧。”听那口吻,可与平时和他调笑的时候全然不一样。

    陆长亭这时候抬头看了看朱棣,得到朱棣的示意后,他才伸手推开了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里头的议论声登时戛然而止,这些人当然不会莽撞地出声大骂伙计来打扰了他们,这里的人个个都是聪明人,这会儿都屏住了呼吸,先等瞧清楚了来人,再看人下碟。他们这一瞧……燕王来了!

    在场众人纷纷跟着起身,朝着朱棣拜了拜,“见过燕王殿下。”

    朱棣此时也是端足了架子,模样看上去像是连多和他们说两句话都签奉,但就是这样的姿态,反倒让这些人的态度变得更为恭谨小心了。见朱棣进门来,都纷纷赶着上前为朱棣摆凳子,端茶倒水。一旁候着的伙计都微微傻眼了。在这群人精的眼里,陆长亭出众的容貌固然引得他们多看了两眼,但此刻他们还是没心思分给陆长亭的。再好看的人,能抵得过一个燕王吗?

    而陆长亭也只是简单扫了他们一眼,他的目光将整个包厢环视一圈,发现那纱帐之后坐着一女子,女子的面容陆长亭并不能瞧清,但他看清楚了女子跟前摆着琴。除却这名女子外,在这些人的周围还站着几名妙龄女子,作丫鬟打扮,只是身上的衣襟则要扯得开多了。教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她们是做是什么的。

    不过这几名女子的模样,着实都不怎么样,只能算是五官端正,气质显得小家碧玉罢了。或许这里的男人都好这一口?陆长亭对她们倒是生不起什么心思来。

    这头朱棣在众星拱月之下落了座,旁边的人正要往上凑,朱棣只冷淡地扫了一眼,那人便立即讪讪地坐了回去。而这时候朱棣转头朝陆长亭看了过来,他冲着陆长亭伸出手,淡淡道:“过来。”

    陆长亭点点头,走上前去。

    其他人可远不似陆长亭这般淡定,这时候他们才算是证实起了陆长亭,虽然之前多从别人口中听闻了陆长亭的事宜,但听闻和亲眼见到是两回事。直到这一刻,他们方才完全确定,这人的确颇受燕王看重!自然,他们心底对于如何对待陆长亭,也有了个章程。燕王跟前受看重的人,不管你私底下如何想,面上都是要待他万分尊敬才好。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这人虽只是燕王跟前的人,但也比他们这些人说得上话啊。

    众人冲着陆长亭笑了笑。

    陆长亭却没搭理他们,态度都快要傲出天际了,这是陆长亭犹豫之后,决定展露出来的一面。狂傲没什么不好,能麻痹敌人,也能使得主子放心。而陆长亭重活一世,本也没打算憋屈着过活,不如干脆狂傲一些,让别人都莫要来捋他的老虎须才好。陆长亭表现出的狂傲,并未让这些人变脸色。

    他们觉得陆长亭的姿态是理所应当的,毕竟身份地位不一样,狂傲些有什么奇怪?

    不得不说,陆长亭和朱棣颇为默契地都拿捏着了这些人的心思。

    有时候一味示弱,或者宽和待人,并不能换来别人的尊重。若是道衍之流,朱棣当然应当摆出谦和的姿态,而眼前这些丰绅,他们都是人精,在生意场上打滚,深谙踩低捧高、见风使舵一道,并非陆长亭和朱棣便瞧不起他们了,而是他们生活的环境,决定了这些丰绅越是被冷待,他们反而越是尊敬畏惧。

    不同的人自有不同的对付手段。眼前这些人,可不需要谁的谦和对待。

    陆长亭和朱棣如出一辙的冷淡,让这些人不敢小瞧了他们。

    只是相比之下,朱棣的冷傲是倚靠他的权势地位之上的,而在这些人看来,陆长亭的冷傲却是依仗着他是朱棣的身边人,相比之下,他们对于陆长亭的尊敬,可就要低得多得多了。

    因着朱棣让陆长亭就坐在他的身侧,而此时那里偏偏恰好又坐了人,那人瞧了瞧陆长亭,笑着起身让出了位置,面上是挑剔不出半点不满的。能对一个少年摆出这般姿态,就可见这些人如何舍得下面子,如何舍得弯下腰杆了。

    待到众人都落座之后,伙计才敢来上菜。

    只是因着朱棣身上传递出的味道过于冷淡,一旁的女子们倒是不太敢有动作了。陆长亭都能想象得出来,在他们进来之前,原本是怎么样的氛围……

    陆长亭悄悄扫了朱棣一眼。

    朱棣眼底还真没有半分兴致。

    不过想一想倒也正常,朱棣从前待的是什么地方?皇宫里啊!可以说天底下最为美丽的女子,都聚集在那处地方了,朱棣见惯了这些绝色,还能看得上这些女子吗?这些商贾巨绅,也着实太笨了些,他们若是要找女子前来伺候,那也应当找极为美丽的女子前来啊!

    朱棣不知道陆长亭在腹诽些什么,他只注意到了陆长亭竟然看这些女子看得目不转睛,那还了得?朱棣抬手拍了拍陆长亭的额头,“瞧什么呢?”

    众人都听见了这么一声,方才被陆长亭抢了位置的那人,当先笑道:“年少慕艾,实乃正常嘛!”

    朱棣却看也不看人一眼,只按了按陆长亭的肩膀,道:“饿了么?”

    之前和朱棣一块儿走了那么大一圈,恰好陆长亭这个年纪又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自然是饿了。陆长亭点了点头,捏着筷子便要自己去夹菜,而朱棣却动作比他更快,朱棣拿过碗来,先盛了汤给陆长亭,道:“先喝了。”口吻强硬不容拒绝。

    陆长亭乖乖地拿起碗喝了起来。

    见朱棣动了手,众人这才如梦初醒一般,赶紧也开始用菜了。但是在这样的饭局上,能用什么饭菜?主要都是在于喝酒!明朝建国后饮酒没有那么多禁忌,自然便常被摆上了酒桌。只是朱棣一直在动手给陆长亭盛汤,夹菜,众人怎么也找不到敬酒的机会。他们忍不住频频打量陆长亭……

    这时候,众人脑子里也升起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想。

    瞧瞧这二人的姿态……

    燕王好端端的,待一个少年这般亲昵做什么?连他身边常常跟随的程二都没能上桌,偏这少年穿得极为体面地跟着上桌了,还就坐在燕王的手侧。这也就罢了,燕王还亲手给盛汤、夹菜,哪家主子对待属下?好吧,或许是有,但绝不会是王爷啊!燕王何等身份?这样屈尊降贵?背后没有点儿秘密,他们都不信!

    众人自以为发觉到了某个了不得的大秘密。

    这燕王极有可能是断袖啊!

    这少年生得这般姝色!他们越瞧便越觉得,没错了,这人就是燕王的男宠!

    众人忙收回了目光。

    难怪燕王方才那般霸道,此时他们也还是小心些吧,万一多瞧了这少年几眼,便引来燕王心生芥蒂呢?那可着实不划算了。众人虽说是垂下了目光,但心底却是抓心挠肺地难受。这人么,总是免不了八卦的,哪怕是再精明的人,也是想要瞧一瞧王爷的八卦秘闻啊!

    这头陆长亭喝完了汤的,朱棣递上了手帕。

    其实这样的互动在燕王府里很是常见,背后的程二都未觉得有什么不对,但是这样的一幕放在原本就心生怀疑的其他人眼中,那就更显得关系不一般了。

    陆长亭这会儿夹着菜慢慢吃了起来。

    其他人压下心底翻涌的心思,也开始和朱棣搭话了,只是今日饭局之上,朱棣显得格外冷淡,一门心思仿佛都在这少年身上,众人心底顿时憋得更为难受了。

    只有朱棣知道,他今日这般冷淡态度,是因为他和北平地方官之间的和平表象,怕是不能维持太久了……这头陆长亭也隐约察觉到了朱棣的心思,便很是配合着他演戏。何况,不用搭理这些人,对于陆长亭来说,实在是再合心意不过了。

    众人心底有些焦急了,这摆饭局,当然是为了能和燕王拉上关系,这连个拉拢的机会都没有,他们心中能不焦急吗?他们的目光落到了旁边女子的身上。虽然他们已经猜到这少年或许是燕王的男宠了,但这时候,总要把握住机会再试一试的,何况男人哪有不好色的?就算身边有个容色极为出众的少年男宠,但多来几个香软的女人,想来应当也不会拒绝吧。

    其中一人点了点旁边的女子,笑道:“你们都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上前伺候燕王殿下!”

    几名女子双眼放光,当即凑上前去,口中娇柔地唤道:“燕王殿下。”

    这时候陆长亭还感觉到,自己背后也射来了一道灼热的目光,当然这道目光或许是怨愤嫉妒的,陆长亭想,应当是来自那个隔着纱帐弹琴的女子。

    朱棣的脸一下子就黑了,他倒不是嫌弃这几名女子,他只是迁怒那些商贾巨绅!他将陆长亭带来,是想让陆长亭开个眼界,以后遇上了,免得一时把持不住,若是毁于女色,那可着实可惜了。偏偏这些人净来捣乱,这些女子这般凑上来,他岂不是会给陆长亭做一个坏榜样吗?

    朱棣想也不想便冷下了脸,道:“他们需要,便伺候他们去,莫要靠近本王!”

    众人不曾想到朱棣口吻如此冷厉,顿时一怔。这几名女子也有些傻了眼,她们不自觉地往后退了退,模样看上去像是被吓得瑟瑟发抖了起来。不过就算她们抖得再厉害,朱棣也不会多看她们一眼。

    这些商贾巨绅们尴尬地将女子唤了回去。

    只是同时他们更肯定了心底的猜测。

    瞧瞧,竟然不近女色了!那还能是因为什么?当然是因为这个少年!众人看着那少年的目光微微变了,对待男宠……自然和对待下属不一样了。他们心底有些瞧不上陆长亭了。

    下属那都是得力干将,日后是要成为左膀右臂的,当然能在主子跟前说上话,因而这一类人也颇为受人尊重,寻常人绝不敢轻易怠慢。而男宠是什么?看似宠着你,但实际上就是个暖床的,除此之外,还有何处值得人小心尊重且讨好呢?心底轻蔑起,他们脑子里的想法也不由得跟着发生了变化,只是这些人自己都未必注意到。

    为了避免始终搭不上燕王的话而显得分外尴尬,他们便随意扯了些话题。朝政不能聊,军事不敢议,而生意场上的事,他们在燕王跟前聊了,人家又不做生意,这个听起来得着实没趣儿。若是平时里和其他人一同吃饭,一起聊聊哪家姑娘漂亮,哪家千金温婉……也就这么过去了。但如今燕王不近女色啊,这话题也聊不起来了!

    这时候有个聪明的人先想到了个话茬,他出声道:“你们可知晓北平的林家如何了?”

    “林家啊!”众人纷纷应声。

    他们当然知道这林家是谁的家,林老爷家底丰厚,也做了不少的生意,他们当然避免不了打交道,之前都还暗地里嘲笑林家遭大罪了呢!怎么着,现在又有新消息了?当即有人赶紧问出了声:“那林家如何了啊?快说说!”

    “是啊,也好请燕王听一听这等离奇之事!”

    这头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那头陆长亭和朱棣相视一笑。他们想,恐怕在座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林家的状况了吧。

    这时候有人开始说那林家了,无非是将当初土根说的话,再夸大其词一番,再加上点儿神秘玄妙的调调说出来,将在场的女子唬得花容失色,其他人也更是听得入了神。

    陆长亭和朱棣都没甚兴趣,朱棣继续专注于给陆长亭夹菜,而陆长亭就专注于默默往嘴里塞食物。

    这时候,那人压低了声音,用不可思议的口吻道:“林家的灾祸已经破了……”

    而旁边的人也很配合地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谁破的?这、这都能破?”

    “不仅破了,还抓出了背后的凶手!”

    “什么背后的凶手?这不是闹鬼吗?”

    “闹什么鬼啊,根本没鬼!听说就是宅子里的风水被动了手脚,而动手脚的是林家的一个老仆,喏,听说人已经被抓了,知县亲自督办的!”

    其他人闻言纳闷,这林家的事儿值得知县去亲自督办?这待遇未免也太好了些!

    这北平的知县是个硬茬,他们这些人在知县跟前都要客气几分,若是他们谁家出了这样的祸事,他们敢说往日与知县的交情此时屁都算不上,知县绝对不会愿意来趟这个浑水。而这次倒是怪了……

    其他人正疑惑着呢,便又听那讲故事的人道:“这为什么……你们得请教燕王殿下!”那人笑了笑,讨好地看向了朱棣,道:“小人听闻,林家之事,正是燕王前去解决的。”

    朱棣没想到消息这么快就传开了,但这人为了拍他的马屁,竟说是他解决的?长亭听了可不会生气吧?朱棣不由低头去看陆长亭,而陆长亭还在低头吃着自己,似乎根本没心思分出来关注他们的闲聊。

    朱棣嘴角抿了抿,淡淡笑道:“此事乃是长亭之功。”说着他的手便搭在了陆长亭的脖颈上。

    众人第一反应是,这少年名叫“长亭”啊!

    第二反应却才是,这少年能解决这样的事?不会是燕王为了讨男宠喜欢,便刻意将这样的功劳推到这少年的身上吧?众人眼底都跃动着怀疑之色。

    朱棣注意到他们怀疑的目光,心底有些不快。

    陆长亭哪里轮得到这群人去怀疑?

    此时有人出声问道:“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陆。”陆长亭淡淡吐出一个字。

    “可否请教陆公子,那林家究竟是如何一回事?”那人好奇地道,听上去言语间没有半点冒犯陆长亭的意思。

    陆长亭抬头看了他一眼,这人在这群商贾巨绅之中,显得年轻了许多。陆长亭道:“风水有异,破局另改便是。”陆长亭其实就是不想再把那些话繁琐地和这些人解释一遍。他们是谁?凭什么来要求他解释这么多?而这么简短的一句话,在其他人耳中听来,那便是没有几分真才实学,全然是糊弄过去的。

    于是之前被陆长亭抢了位置的男子忍不住出声了,“既然陆公子这般神通,不如便给我瞧一瞧!”

    陆长亭有些疑惑,是他的错觉吗?之前还对他极为讨好的男子,这会儿声音里却带上了几分不屑。陆长亭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口中倒是配合地道:“你要瞧什么?难不成你随身将宅子揣着?”

    男子面上闪过尴尬之色,随后道:“不是常说会看风水的,也会看面相吗?不如便请陆公子为我瞧一瞧!”这人也着实是沉不住气,之前给陆长亭让位,是瞧在陆长亭颇受朱棣看重的情况下,于是忙不迭地主动让出了位置,而后猜出人家是男宠,心底便立即不快了,觉得自己给一个男宠让了路,怎么想都怎么憋着火。这话说出口来的时候,也就没了个遮拦。甚至是说完之后,男子自己都没发觉到自己的语气哪里不对。

    “相面啊……”这三个字被陆长亭含在舌尖发出了音,听上去有点儿含糊,有点玩味。

    朱棣只听一听便知道,这男子怕是得罪陆长亭了。

    后面的程二也不由得轻笑了一声,当然,他的这声轻笑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他们可都很清楚,陆长亭到底多么的记!仇!这人可真是不要命了嘿!

    “那我瞧瞧……”陆长亭放下手中的筷子,身子微微向前探,像是朝着男子的方向凑了上去。

    众人不由自主地将目光凝在了陆长亭的脸庞上。

    凑近一些瞧,这男宠更好看了!

    有人暗自咽了咽口水,虽说是个男宠吧,但这模样比女子还要有看头啊!

    “哦,烂桃花缠身,阁下要小心了,千万莫惹出血光之灾来。”陆长亭瞥了一眼,就马上坐了回去,神色是冷淡的,口吻也是冷淡的,整个人都给人一种漫不经心的味道。按理说这样的味道特别拉仇恨,但是陆长亭长得好看啊!由他做出来,周围的人感觉反倒不是那样的强烈了,只觉得怪不得燕王倾心此人。

    嗬,那举手投足间的味道,真是好大一只狐狸精啊!

    陆长亭顿时觉得这些人看着自己的目光更怪异了。

    对面的男子目光倒是不怪异,他的目光就是纯粹的愤怒和不满,这会儿男子的脸色已经变了,他咬着牙道:“陆公子可是在胡说?这烂桃花是如何一回事?这又跟血光之灾有什么关系?”

    “烂桃花是如何一回事,该问你自己才是。”陆长亭的面色陡然变得更冷,“在外面有多少外室和红颜知己了?你那妻子知晓吗?再这般不知节制下去,我看你不仅是血光之灾!你还得丢命!”

    男子咬着牙,心底的怒火一波胜过一波,但他也不知道自己此时该不该发作。

    而这时候,朱棣在一旁轻笑了起来。态度满是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