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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宏江缓缓看向孟宗,几次三番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开口。
良久,他才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了句:“是我对不起他们。”
孟北宸依旧沉默。
“北宸,你爸爸道歉了,你快说句话。”孟老夫人急着想要修复他们父子的关系。
孟宏江也看向孟北宸,眼底透着希望被原谅的期待。
“不是所有的伤害,都可以用一句支支吾吾的对不起抹平。”孟北宸平静的眸底,是看不穿的冷意,“对不起不是万能的,它不可能让死去的人复生,也不能让那些曾经有过的恐惧不存在……”
“不是每一句对不起,都能换来原谅。”
孟北宸说这些话的时候,明明大厅里开着暖气,可却无端的让人如坠冰窖那般遍体生寒。
孟宏江怔怔地看着孟北宸,那一瞬间,他好像看到了那个笑靥如花、朝气蓬勃的少女。
多少年过去了,他每次想起孟北宸的母亲,都是那个死气沉沉、柔弱得风一吹就倒的少妇……他早已忘记,当年的她,是多么的令他着迷!
“北宸……毕竟他是你父亲……”孟老夫人打圆场。
“可他从来没尽过父亲的责任!”孟北宸一句话堵过去,孟家别的人做了什么他都可以一笑而过,唯独孟宏江,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原谅的。
一个间接逼死原配、对亲生子女不闻不问的男人,没有资格得到他的原谅!
孟宏江脸色惨白,万万没想到前半生风光的他,后半生变得如此的惨淡。
虽然身份地位没变,可一夜之间,他的世界变了。
不顾一切娶回来的女人,从头到尾都给他戴绿帽子,疼宠入骨的子女居然都不是他的……真正的子女,却被他抛诸脑后,从来没有给予过一丝一毫的关怀。
这世上,没有比他更失败的男人了吧……
孟宏江默默地垂下头,瞬间苍老了十多岁,想想,他确实不配得到孟北宸兄妹的原谅……
孟老夫人见状,一时间竟也无话可说。
大厅的气氛又凝滞了下来。
然而,谁都没有想到,一直缩在角落里的孟凌突然走到孟宏江身前,怯怯地伸手去拉他,软软糯糯地唤了一声:“爸爸,凌凌爱你!”
孟宏江如遭雷击,抬起头愣愣地看着孟凌。
孟凌又怯怯地对孟北宸说道:“哥,我问过叶叔叔,为什么爸爸不像叶叔叔对宁姐姐一样对我,叶叔叔说,每个人爸爸疼爱子女的方式都不一样,所以,我相信爸爸也是爱我的,也愿意试着原谅爸爸。”
孟北宸心中一紧,他从来都知道孟凌渴望父爱。他对孟宏江如此怨恨,也是基于孟凌的缘故,如果孟凌愿意原谅他,孟北宸不会阻拦。
因为他不愿意成为一个左右妹妹思想的兄长,他从来都希望孟凌能真正的快乐。
“凌凌……”孟宏江注视着孟凌,第一次正眼去看这个粉雕玉琢的女儿,原来她都已经八岁了……
一想起过去那些事,孟宏江忍不住鼻子一酸,饶是他这么一个大男人,在女儿说出原谅的话后,也忍不住泪流满面,抱着孟凌哭了起来:“爸爸对不起你!”
孟凌伸出小手轻轻拍孟宏江的后背,反倒安慰:“爸爸,我原谅你,你不要哭。”
孟老夫人与其余的女眷见状,也不由得别开眼抹泪。
孟凌的安慰没有让孟宏江止住眼泪,反而因为愧疚而更加难过。
这些年他是被什么遮住了眼,为什么那么乖巧伶俐的女儿他没看到,那么了不起的儿子他无视?反而去对那些杨曼如背叛他的铁证无微不至……
“那,爸爸,我提个要求吗?”孟凌鼓起勇气。
“你说。”孟宏江连忙道,一边擦泪。
“爸爸每周能有一天来接我放学吗?”孟凌小声询问,顿了顿,又马上说道:“你有空就来,没空我也可以自己回家……”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明显不敢再说了。
孟宏江骤然心疼起来,女儿是多么的害怕他,才连这样的小事都不敢要求?
孟宏江越发觉得自己亏欠孟凌实在是太多太多。
他放柔声音,生怕惊吓到孟凌:“以后爸爸每天都会接送你上学放学,你搬回家里住好吗?”
听到前半部分孟凌很开心,可是后半句却让她明显地瑟缩了一下。
“让她搬回来可以,家里的帮佣全部要换!”孟北宸目光冷冷地在那群帮佣身上环顾一周,“孟家的小姐,不是给这些人欺凌的!”
那群帮佣闻言,顿时吓得神色苍白,浑身止不住颤抖:“少爷,我们再也不敢了!求少爷原谅一次!”
“孟家不需要你们这样的人在此工作。”孟北宸淡漠地道,“我没有追究你们责任,已经够仁慈了。”
“岂有此理,竟有这样的事!管家,立刻马上让这群人滚出孟家!”孟老夫人喝道。
孟北宸却说:“等等,滚的人,应该包括他在内。”
刚松了一口气的管家,顿时面如死灰。
孟明皱眉:“北宸,即便要把孟家交给你接管,他们都在这工作了这么久,深知我们习惯,有些事就算了。一下把他们都解雇了,我们也不方便……”
“在其位不谋其职,地球少了谁都转,更别说孟家。”孟北宸不容抗拒地道。
那些人都看向孟凌,希冀着孟凌会开口求情。
只可惜,那个他们眼中的包子,看都不看他们一眼了。
此时此刻他们才明白,人与人永远不能比,只可惜他们懂得太迟了……
孟明闻言,也不好说什么了。
他沉思片刻,郑重地看着孟北宸说道:“三天之后,去TK集团接任总裁一职。北宸,我们信任你,但愿你不要让我们失望……”
“让孟家失望的,从来就不是我!”孟北宸平静地道,“有些话我只说一次,不管TK集团有什么动作,你们都不要插手。”
“这什么话,难道要我们眼睁睁地看着你把孟家的产业败了?”孟明道。
孟北宸看向他,淡淡说道:“那现在你把孟家收回去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