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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上齐了之后我开玩笑问道:“你还想用刀子捅我么?”
他摇着头,低声说道:“不想了。”说完就低着头大口的吃饭,把酱茄子夹到自己的碗里,和大米饭拌在一起吃,那副样子只能用“狼吞虎咽”来形容了。
我坐在他对面,端起啤酒杯自己喝了一小口,轻声问道:“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么?你几天都没回家,你的家人不找你么?”
他嘴里塞的满满的饭,摇着头吐字都不怎么清晰的对我说道:“我叫邹凌峰,我没家!没人管我。”
“没家?”我不仅对这个名叫邹凌峰男孩充满了好奇,“你怎么可能没家呢?那你和炮哥那些人是怎么认识的?”
提起这个事,周凌峰的神色没有刚刚那么好了,他慢慢的咽下嘴里的食物,对我说道:“很小的时候我母亲因病去世了,我还有一个7岁的妹妹,后来我爸又娶了一个后妈照顾我和妹妹,他要出去打工赚钱,爸爸走后,后妈经常打我和妹妹,今年七月底,我爸在工地出事去世了,后妈就对我和妹妹更不好了。开学我也没钱交学费,没办法继续上学,我就在电子游戏厅认识了炮哥他们,他们有时候打游戏或者是打台球,没时间去买烟就让我去跑腿,剩下的零钱都给我,有时候吃饭也叫着我一起去。”说了这些,周凌峰突然一脸不解的看着我,“你为什么要请我吃饭?你想报复我么?”
我摇摇头说道:“不会!如果我想报复你就不会请你吃饭了。”
“我用刀子捅伤了你,你不想报仇么?”一个13岁的男孩词语匮乏,“报仇”这个词可能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吧。
“有什么仇可报的呢?都过去了。你现在还想跟着炮哥他们混么?”
邹凌峰的眼神落寞,低着头说道:“不想了,如果不是炮哥他们说出我在哪,警察也不会找到我,他们出卖了我。”
我看得出来,邹凌峰一点都不傻,只是有些单纯,未经世事而已,在他的身上,我看到了自己几年前的影子,曾经经历过那么多,自己也逐渐走上了成熟,就像唐磊说的那样,兄弟情不是说出来的,是处出来的,日久见人心,虽然邹凌峰现在还小,但是他不傻!他把感情看得很重。
我给白雪发了个信息,让她过来找我,有事。
发完信息我继续和邹凌峰聊天,问道:“那你还想上学么?你十三岁,开学要上初一么?”
邹凌峰看我的眼神带着失落,低声说道:“想上有什么用?又没钱交学费,连个家都没有,我已经上初二了。”
“我送你去上学吧,学费我帮你交,生活费你省点花,我也给你,太好的学校我没办法让你进,来一中初中部读书吧,这点我还能做到,你要是愿意,周一我就帮你安排了,以后你可以住在学校,我也在一中上学,我在高中部、高一。”
邹凌峰的猛的抬起头,看着我问道:“为什么?我后妈都不管我,你为什么要帮我?你要我帮你做什么吗?”
“你这么小,你能帮我做什么呢?好好读书吧,上学才是正经的出路,我不需要你帮我做什么。”
“那你为什么帮我?”邹凌峰疑惑不解的嘟囔道:“我用刀子差点杀了你,你还这么帮我,为什么?”
“因为我欣赏你这个人。还记得那天么?所有人都选择自保而去殴打炮哥,只有你没动手,后来你还为了炮哥找我报仇,就因为这一点,你让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一种金钱买不到的品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又有多少人真的把‘兄弟情’看的这么重呢?凌风,你还是个孩子,三年前我和你一样,经历的多了就会看透很多事,好好上学吧,别混了。”
邹凌峰的眼眶里面都有眼泪在打圈,我端起杯子和和他碰了一下,说道:“加油,我叫陆晓超,你要是愿意就教我小超哥,要是不愿意叫我大名也行,听我一句劝,好好上学去。”
和他聊天的时候,能感觉到这个孩子的单纯、真诚,以及内心的倔强,他也是一个很有想法的小男孩。
我们正聊着呢,白雪打个车过来了,她并没见过邹凌峰,看了看我问道:“这谁啊?我以前怎么没见过?”
我笑着告诉白雪,就是这个小家伙捅伤了我,白雪听了之后本能的对他产生了点抵触心理,不过听我说完,她也就释然了。我对邹凌峰说道:“凌风,一会儿吃完饭,我和这个姐姐带你去逛超市,买几身衣服,然后去宾馆开个房你先住两天,今天是周五没办法带你去班里入学手续了,周一安排你到一中好不好?”
邹凌峰重重的点头,很诚恳的说道:“哥,谢谢你,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对我的好,你们有事就去忙吧,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买衣服也不用了,你能不能借给我点钱。”
“多少呢?”我看着邹凌峰问道:“你要用钱干什么呢?”其实在他说借钱的时候,我还是有点心里抵触,想着他是不是要钱逃跑呢?
他用着询问的语气看着我,小心翼翼的问道:“五十块钱行么?我想给妹妹买个洋娃娃回去,上次我从家出来的时候,妹妹告诉我想要个洋娃娃,她不敢和后妈要,我答应买给她,可是到现在都没回过家。”
说完这些话,他都不敢看我和白雪,盯着自己的饭碗,眼泪就掉了下来,“我想妹妹……她在家一定又被后妈打了,她胆子小,我不在身边她晚上都睡不好觉。”
白雪听了邹凌峰的话当时就转过头,我看到她的眼泪滴落,偷偷的擦拭干净后,从自己包里拿出五百块,“凌风这个钱你先拿着,给妹妹买一个漂亮的洋娃娃,剩下的钱给妹妹买几件漂亮的衣服,如果不够在和姐姐说,姐姐带你去买。”
“太多了、太多了。”邹凌峰只拿了一张百元钞票,其余的放在桌子上,“这些钱太多了,一百块钱就足够了,我早就问过了,那个洋娃娃只要四十五块钱,我借五十块钱都够的。”
“乖。”白雪起身把桌面的四百块钱拿起来,绕到桌子对面,把钱塞进了邹凌峰的兜里,“这些钱你先拿着用,剩下的自己省点花。”
邹凌峰看着白雪的眼神充满了信任,也不再推辞,对白雪说道:“姐姐,谢谢你,我以后一定会报答你们的,你和哥都是好人,谢谢你们。”
“你家远么?是住在附近么?”
“我家住在北市区的城郊,坐班车回去很快的,你们不用担心我,我一会儿就回家看看妹妹,周一我一定来一中找哥,我想上学。”
吃过饭,我们三个从餐馆出来的时候,只有邹凌峰的心情是欢喜的,站在餐馆门口,他和我们道别,一直过了马路还不停的回头挥手,白雪站在我身边搂着我的胳膊把头靠在我的肩膀,微风吹过,她的长发随风飘动,我们俩的心情都很沉重。
我对白雪说,以前觉得自己很不幸,那是因为我没遇见更不幸的,在凌风的身上,我看到了一股不服输的倔强,一种做兄长的担当。在这方面,我应该向他学习。
白雪偷偷擦着眼泪,“这孩子太可怜了,以后能帮他的地方多帮帮他吧。”
“嗯。一定的,走吧,我送你回家,晚上还要回来找虹姐谈点事。”
白雪深情有点小失落,问道:“你不打算和我在家里睡么?你是不是不喜欢在我家睡?故意说找虹姐有事?”
“怎么会呢?”我搂着白雪的腰说道:“你想多了,我今天是的确有事找虹姐,你还记得在住院的时候,有个叫仇凯伦的去找过我么?还说什么我出院了他要找虹姐和我聊聊,我是为这件事去的。”
听我这么一提,白雪突然想起来了,也严肃了不少,对我说道:“那个仇凯伦好像不是那么好惹,你要小心点,我听说他挺有背景的,你不会是要和他打起来把?”白雪再次提醒道:“能不打就不要打架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