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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继续往前奔。
但是周围敌人实在太多,一群群的士兵从四面八方围捕而来,她们左突右闯,击倒了一批又一批的敌人,最终还是被逼到一堵高大的城墙下。
纵然精通纵提之术,但血城的城墙高得惊人,她们根本飞不上去。
数百名敌人手持干戈,缓缓逼来。
就在这时,上空有巨大阴影直落而下,将大地震了一震。那是一座木甲铜人,木甲铜人喷出炎炎烈焰,逼退那些兵将。
“上来!”木甲铜人里传出女孩的声音。
胡翠儿、夏召舞大喜,掠到飞甲铜人肩上。
飞甲铜人冲天而起,在空中一个回旋,竟是纵过高大的城墙,飞出城外,看得所有兵士目瞪口呆。
……
***
刘桑所立高塔乃是用于了望的哨塔,他又一直都在暗施“窃风兔视术”,直至看到墨眉乘着飞甲铜人接应胡翠儿、夏召舞,三人一同飞出城外,这才放下心来。
玄蜂终究是兽,被他那一吼,吓得不敢上前。普通士兵又无法纵到那么高攻击他,一时间,他立在高处,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鬼猖将军低喝一声,率着数名高手向他纵去。
刘桑却已不想多待,他的目的就是要救走胡翠儿和夏召舞,并非真的要在这里杀谁。眼见鬼猖提着双锤率数人冲来,他明明未动。却随风而飘,刹那间飘往远处,令鬼猖等人扑空。
紧接着便在屋檐上几个纵跃,再落入一处人多物杂的集市,身子一闪,没入人群。鬼猖虽欲追去,却已无法将他找到。
刘桑在脏乱的街道中埋头走着。适才虽然激活了部分第四魂,但并没有实打实的与人动手,只是凭着奇妙的招式破去鬼猖的“阎浮轰天锤”。但这主要是藉着对武学与玄学招式的领悟,魔神之力用的不多,此刻亦不觉得疲惫。
人群中走了一段。四魂八魄所带来的强大第六感,忽地让他生出感应,他蓦一回头,竟发现角落里有一身影一闪而过。那人虽然走得匆匆,刘桑却是心中惊讶……怎么可能是他?
那个人竟然是林飞。
但是林飞明明已经死在小眉怀中,怎么可能又出现在这里?
难道他真的出卖了墨门,又与鬼猖配合作戏,装作被鬼猖金锤砸死?但刘桑自忖,以他的眼力,如果鬼猖与林飞真的是配合作戏。他绝不可能看不出来。受了鬼猖将军那硬生生的一击,这人没有理由不死,纵然不死也必定身受重伤,没道理会出现在这里。
刘桑缀着他的影,悄然跟住他来。前方盘察极严。林风钻入等待盘察的人群,刘桑盯着人群,心中快速动念:“不知道他要去哪里,我要不要冲过去将他擒下,看他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既然林飞未死,那出卖小眉和墨门的多半是他。
刘桑冷笑一声。正要冲上去,却突然怔在那里。
那家伙不见了。
他明明看到林飞钻入人群,为防意外,他的窃风兔视术和敏锐感知力早已将整个人群监视,只要有人离开,都会注意一下。然而现在,他竟然再也找不到那家伙。
难道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刘桑看着不断移动的人群发怔,却又突然眯起了眼。
一个人大摇大摆地从盘察百姓的兵士间经过,那些兵士看到他,显然都认了出来,不敢盘察,任他穿过。
那个人当然不是林飞!
但他却穿着与刘桑刚才所看到的“林飞”完全一样的衣服。
刘桑藏在暗处,看着那人所行的方向,那里有一座巨大的城中之堡,它当然便是血王所住的宫殿……血宫!
***
飞甲铜人带着胡翠儿与夏召舞远离血城,直至来到一处僻静无人之处。
绝冀洲被戾气所附,连带着周围生长的植物都千奇百怪。胡翠儿、夏召舞从飞甲铜人肩上跃下,墨眉也跳了下来,低声道:“公子呢?”
在其他人面前,她还是习惯以公子相称,不好意思叫他“桑哥哥”。
夏召舞嘀咕:“在我们之前,他就已经逃了。”
胡翠儿眯眯笑:“桑公子聪明得紧,我看他不会有事儿。”
夏召舞心想,那种情况下他都能说消失就消失,看来还真是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墨眉却哪里放心得下?非要回去找他,于是便找了个地方,藏起飞甲铜人,准备回到城中,拜托墨门分舵的其他人帮她找到桑哥哥。胡翠儿与夏召舞自然不能跟她回去,夏召舞道:“我们呢?”
胡翠儿娇笑道:“他们不是说,在东方数里外的含幽林,有人看到了夏姐姐?我们何不过去看看?”
墨眉低声道:“你们要小心一些,血王亲率数千兵将,在那附近布下天罗地网,看他样子,是无论如何都要找到公主,你们千万不要被他发现。”
夏召舞益发担心,胡翠儿道:“我们自会小心。”
三女就在这里分开……
***
墨眉混入百姓之中,悄然入城,与留在城中的墨者相见,拜托他们前去寻找刘桑,自己也上了街。
在人群中走着,忽地,有人从她身边闪过,将她拉到巷中。她方自一惊,天机棒几乎便要射出“银爆”,那人已在她耳边低声道:“小眉,是我。”
墨眉松了口气,轻声道:“桑哥哥……”
刘桑环视一圈,搂着女孩,道:“小眉,你帮我做一件事。”从怀中取出一张宣纸:“拜我查一下,这个人是谁。”
墨眉接过宣纸。见上面用碳笔画着一个人。
刘桑道:“这个人应该有很多人认识,你让你的同伴帮我查查他是谁……另外还有一件事。”
墨眉道:“什么事?”
刘桑道:“我想知道娘子闯入血宫劫走忧忧小姐那天晚上的所有细节,我知道这里的墨门分舵原本也就在调查这件事,我想要知道血宫内部的构造和兵力分配,那天晚上娘子有没有拿出雷剑,以及劫持忧忧小姐后逃走的路线,反正所有能够找到的细节。我都想知道。”
墨眉惊讶地看他一眼:“桑哥哥,你想调查什么?”
刘桑将自己刚才看到“林飞”的事告诉她,墨眉惊道:“这不可能。林大哥的尸体已经被运了回去……”
“我知道,”刘桑道,“除非死在我们面前的林飞是假的。否则的话,只有另外一种解释……有一个人在冒充他,就是那个冒充他的人跑到鬼猖将军面前告密。而我想要知道的是,那个冒充他、把他害死的人到底是谁。”
墨眉毅然道:“桑哥哥,我帮你。”如果真的有人冒充林飞,害得他不得不以死自证清白,那她无论如何也要查出那人是谁。
刘桑道:“你先去,我再转转。”与她约好联络的方式。
墨眉不放心地抬起头来,看着他的脸:“你要小心,到处都是血王的人。他们正在搜你。”
刘桑轻捏着她的左胸**,在她耳边低声道:“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墨眉脸儿微红,搂住他的腰,在他胸膛偎了一下。然后才匆匆离开,前往墨门分舵。
墨眉走后,刘桑凭着超强的感知力,避开巡察的士兵,绕着远处高高大大的血宫,四处逛了一圈。不知不觉。到了傍晚,他来到与小眉约好的地方,很快就见到了她。
墨眉将他带到墨家的一处据点,几名墨者早已等在那里。其中一人正是午间护送他们出城,却被鬼猖拦下的那名墨辩。那名墨辩低声道:“小妹说,刘兄弟看到有人冒充林飞,此事可真?”
刘桑道:“在下绝未说谎。”
那名墨辩沉吟道:“难道是易容之术?”
刘桑道:“我不知道天底下是否有那么出神入化的易容之术,因为我第一眼看到他时,只觉他就是林兄,只是后来多注意了一下,才发觉其举止略有不同。不知道什么样的易容术,才能将一个人的相貌和体形模仿得那么逼真,甚至连神态都有相似之处?”
墨眉道:“会否只是幻术?”
“应该不是幻术?”刘桑摇头,“如果是幻术,我应该能够看出,况且以鬼猖将军的本事,大约也没有几人能用幻术将他骗过。然而午间林兄为证清白冲上去时,鬼猖将军似乎真的觉得他是疯了,现在回想一下,大约是林兄方在鬼猖将军面前告密未久,紧接着便自证清白而死,鬼猖将军才会觉得他疯疯癫癫,行止不一。”
那名墨辩沉声道:“难怪当时鬼猖将军看着林飞死时,似乎觉得极是可笑,不过到底是什么样的易容术,能够连他也瞒过?”
在场的墨者都是见多识广,却没一人能够想到。
那名墨辩又道:“刘兄弟让我们查的那个人,乃是血宫里的膳事总管,唤作祈安,在血宫里的一众太监中颇有权势,在血王身边也说得上话。”
刘桑低声问:“血王与叔首领还未从含幽林回来?”
那名墨辩道:“从传回来的消息看,血王的部下确实在那里撞见了凝云公主,只是几次想要擒她,都被她脱身而去。血王生怕被她逃走,亲自在那里排兵布阵,布下天罗地网,不过凝云公主也不愧被称作和洲之第一奇女子,到现在都还无事,不过照这番情形来看,她落网亦是迟早。”
墨眉忧虑地看了刘桑一眼,刘桑却是无喜无忧,向他们要来血宫的建筑图纸和那天夜里所发生的事的详细记录,不断翻看……
***
天色已黑,星月无光。
胡翠儿、夏召舞伏在峰头,看着远处密密麻麻的火光。
不但是地面上所有能够通行的地方,连天空都有上千只玄蜂来来去去。夏召舞暗自担心。血王为了抓住姐姐,救回他的女儿,果然是大动干戈,所有的路都被封锁,她们根本无法潜入。
现在天色已黑,仗着夜色,姐姐也许还能躲一躲。等天大亮,姐姐只怕是无处可藏。
她小声地问:“你有没什么办法?”
胡翠儿眨着水灵灵的眼睛:“你问我做什么?”
夏召舞气道:“你平日里捉弄人的时候,都是诡计多端。这种时候想不出办法?”
胡翠儿道:“我为何要想?”
夏召舞道:“你、你不想帮我姐姐,那你跑来做什么?”
胡翠儿道:“我只是来看她死了没有啊。”
夏召舞气道:“你跟着我们从和洲跑到这里,就是为了看我姐死了没有?你吃饱了撑的啊?”
胡翠儿道:“谁吃饱了撑的啊?你想想。人家喜欢你姐夫,但你姐夫现在是名草有主,人家跟你姐姐好歹也是朋友,抢她的男人,心里总是会过意不去的吧?再说了,你姐夫看起来,也不想离开你姐姐,让人家为难得紧。但要是你姐姐死了,那人家的问题不就解决了吗?人家可以安安心心的去勾引你姐夫,你姐夫也可以名正言顺的跟我在一起了。所以,人家就是来看看你姐姐死了没有。”
夏召舞听得目瞪口呆……这只狐狸不但皮厚,而且无耻。
她侧过脸来,瞪着狐尾娘:“那混蛋到底哪里好了,就值得你对他这样?”
狐尾娘捧着脸。幸福地摇着尾巴:“你姐夫的好,像你这种傻丫头是不会懂的。”
夏召舞很想把她踹下崖去。
胡翠儿却又眯眯笑:“其实要帮上夏姐姐,也不是没有办法……我们可以放火。”
夏召舞道:“放火?”
“今晚夜风很大,”胡翠儿道,“我们从上风处放火,浓烟卷过去。他们自然会乱上一乱,也许夏姐姐就能趁机脱身。”
夏召舞瞪她:“你不会是找机会把我姐烧死吧?”
胡翠儿掩着嘴儿偷笑:“谁知道呢?”
夏召舞想了想,觉得这至少也是一个办法,于是与胡翠儿一起,悄悄移到上风处,放火去了……
***
刘桑戴着铁制面具,立在一处豪宅的屋檐上,看着远处的血宫。
血宫之高,仿佛一座削去半截的金字塔。自东周以来,但凡都城,都会建有城中之城,纵然外城被人攻破,凭着内城的坚固,亦可与敌人进行更为惨烈的巷战,但凡王宫,多是这样的城中之城。
今晚夜黑风高,他虽身穿劲衣,劲衣却也随风鼓动。
虽有飞骑飞在高处,但他立在这里,却无人能够看到。
由此可知夜有多黑,风有多大。
昨日,血城之中依旧到处都是关卡,那个时候,血王认定夏萦尘仍在城中,戒备极严。但事实证明,夏萦尘已是到了城外的含幽林,血王立时将城中高手调往含幽林,在那里布下罗网,务要将她擒拿,而城中虽然依旧戒严,但因重要人手都已被调走,自然有许多疏漏。
两对骑着玄蜂的飞骑从空中交错而过,虽然全都持着火把,但风如此之大,火把被风卷得微弱,根本无法穿透夜色,只怕连他们自己都难以照到。
刘桑突然纵起,裹着森冷的黑气,从他们的背与背之间飞掠而过,又几个纵跃,落在血宫光滑平整的石壁上。石壁不但光滑,且近乎垂直,自然是无法支撑,他却在这一瞬间,凭着玄气强行贴在那里,紧接着将手一挥,手中,天机棒弹出一根近乎无形的细丝,射往上方,钉在一块石壁上。
心中暗暗抱歉一声,天机棒乃是墨门的奇宝,别看墨眉对他那般的好,这丫头极讲原则,他不是墨门的人,她自然不能借给他。刘桑只好先将她“弄”得虚脱睡着,才盗了出来。
以天机棒里的天蚕丝挂着,贴在石壁上,头上,一群持着长戈的铁甲士兵巡视而过。他收回天蚕丝,一个翻身,悄然跃上墙头,又从另一头直接纵下,进入血宫内部。
下方依旧有兵将巡逻,疾风在耳边呼啸,他裹着黑夜和狂风,在壁上一蹬,在夜空中划出飞鸟般的轨迹,凌空一个翻身,轻飘飘地落下,天机棒一旋,弹出钩子,勾住一座大殿的屋檐。
上方有飞骑飞过,下方有两队士兵走过,他却刚好处在他们视线的死角。
血宫里的精英原本就已被血王带走,激活部分第四魂,发动魔神之力,又持有天机棒的刘桑,既已入了内城,自然有若进入无人之境。
他溜进一个小殿,悄无声息地滑到内头,劲气运于双目,见外室里,躲着一个女子,这女子显然是侍女之类,而内室里,则不知睡的是血王的哪位妃子,又或是其他有身份的人。
他轻飘飘地溜到床上,与那侍女一起躺着,在她脸上吹了口气,侍女迷迷糊糊地睁眼,发现身边有人,张口欲叫,刘桑已一个翻身将她压住,按住她的嘴,不让她发出半点声音。
“我问你,”刘桑伏在她的耳边,阴森森地问,“膳事房总管祈安,住在哪里?”
那低沉有力,却又杀气凛然的声音闯入侍女耳中,令她身子僵硬。刘桑松开她的口,在黑暗中冷冷地盯着她的眼睛。侍女竟是不敢反抗,颤声道:“西边二、二十丈外,角、角落里的那个屋子就、就是……”
刘桑伸出手,按住她的眼睛,冷冷地道:“这只是一个梦,所以……睡你的觉,不要出声。除非你想一觉醒来……哼哼哼哼……”跳下床,慢慢地拉起棉被,将她的脸一同盖住。
被子里的人不停地发抖,直等周围完全没有动静,才怯怯的,从被子里探出头,紧接着……僵。
那戴面具的怪人立在床边,冷冷地看着她。
刘桑缓缓移上去,在她耳边森然道:“你……梦醒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