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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桑回到自己房中时,夜已经开始黑了。
窗外透着朦朦的月色,他点了一柱龙须烛,龙须烛虽然昂贵,不过现在的他却也是用得起。
周围原本就放置着玻璃制成的镜子,将烛光不断折射。
他取一宣纸,用碳笔将娘子胸口上的水滴形印记画了下来。
只是,虽然研究半天,却终究是无法弄清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于是,他躺到床上,取出古玉放在胸口中,昏昏入睡。那记载着众多先秦古籍的星点开始出现,他试图从中找出线索,却也无济于事。
醒过来时,烛光摇曳,本是要继续思考,脑海中却又浮现出娘子捂兜掩乳的美妙画面,体内涌起莫名的激流。
自一觉睡了九百年,醒过来时,莫名其妙成了凝云城的附马,对他来说,娘子不只是他的妻子,更是他年少的憧憬与依恋。
每一个男生心目中都会有一个想要接近却又不敢接近的女神,夏萦尘就是他的“女神”。
心头再次浮出娘子穿着可爱肚兜的俏模样,不由涌起古怪的感觉。娘子居然也可以那么的萌,差点毁掉他以往对娘子的崇拜。他兴奋的跳下床,想要将夏萦尘穿可爱肚兜的模样画下来,又想着不如再给她加上两只兔耳朵,窗格处却传来几声轻响。
他掠过去,打开窗子,窗外露出一张宜喜宜嗔的俏脸。
“桑公子。”狐尾娘撑着窗台往里钻。
刘桑双手环在她的肋下,把她抱了进来,笑道:“你怎么跑了过来?”
胡翠儿抿着嘴儿,还在生气的样子。
明明还在生他的气,却又忍不住跑来找他,这让她更加的生气。
对这只母狐狸,刘桑已是有了许多了解,在她面前不妨强势一些,太弱的话,反而会被她欺负。当然,毕竟是一个对他这么好的姑娘,心里其实也不希望她受到委屈。于是先大力把她压到床上,然后才哄了几下。
狐尾娘却也好哄,一下子就眉开眼笑,搂着他来不放。
虽然在侯府里,两人这么私会似乎不是太好,但她既然已经来了,刘桑既不忍心、也舍不得将她赶走,于是拥她入睡。
只是,心里头终究有着牵挂的事,于是又取出画好的符记,看来看去。那个巨眼来的诡异,这个印记在娘子身上也出现得诡异,若说它只是出现在那里,什么事也没有,那谁也不会相信。
那问题是,它到底有什么用处,最终又会对娘子造成什么样的损害?
它是那个叫作“狰”的****弄出来的名堂,还是来自其它地方?
好不容易才眉开眼笑的胡翠儿,却又抿起了嘴儿,她悄悄跑来找他,跟他一起躺在床上,他却不对她做些什么,只盯着这怪图看。她嘀咕道:“这是什么?”
刘桑想,我也很想知道它是什么。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弄清这东西到底有何危害,其它事情都是次要的。他也就不再隐瞒,将它的事说了出来。
原来还有这样的事?胡翠儿这才知道他为何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于是道:“我们不如到青丘去,问问爷爷?”
刘桑想着这倒也是个办法,那只老狐狸活了大几百岁,见多识广,也许能够知道一些什么,总比自己在这摸不着头脑的空想好些。既已决定下来,于是先将它收好,又看向怀中的美丽狐女,见她睁着大大的眼睛,很是期待的样子,心里也不由得有些痒痒,于是将她压在身下,百般怜爱,进入之前,却又狠狠的警告她一下,不许再在做到一半的时候变成狐狸,他对人兽什么的,完全没有兴趣。
狐女捂着脸儿,笑个不语。
屋子里一阵折腾,外头的黛玉听到动静,以为公子在叫她,进入屋中,却看到大宫主把光溜溜的二宫主的两只腿儿架在肩上,双手按着她的胸脯,腹下不断的用力。
黛玉尖叫一声,跑了出去……
第二日一大早,刘桑去见夏萦尘,事关那神秘印记,夏萦尘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只是嘱他早去早回。当日,刘桑便与胡翠儿乘着两只英招飞出凝云城,赶赴青丘。
昼夜兼程,到了青丘,与上次来到这里时所见一般,纵然是白日,青丘也依旧被月色笼罩。只不过,与上次不同的是,这一次到来,刘桑受到了空前的欢迎,尤其是许多美丽狐女,嘻嘻笑笑的簇拥而来,还得胡翠儿把她们一个个的赶走。
原来,银丘的狐族,基本上都已迁到了青丘,为银丘解除诅咒的刘桑,自也成了英雄般的存在。狐族一向施恩必索,有仇必报,却也极看重恩情,解救了整个银丘狐族的刘桑,受到如此礼遇也是正常的很。
而狐女一向多情,刘桑原本就是英俊少年,被这些向往大英雄的狐族姑娘、尤其是那些从银丘迁来的狐族姑娘所景仰,也是没办法的事。
虽然把这些冲着刘桑来的狐女纷纷赶走,胡翠儿心中却也得意得很,对狐族来说,倒是没有一夫一妻之类的人类观念,对“婚姻”这种事更没有多少概念,自己喜欢的男子会被别的狐女所中意,那是莫大的荣耀。之所以要把她们赶走,不是因为吃醋又或是别的什么,纯粹是一种“让你嫉妒死”的炫耀心态。
单从胡翠儿又或是其他狐女的角度来说,其实并不是很理解“夫妻”这一种非要用婚姻来束缚的男女关系,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合得来就一起,合不来分开就是。人类总喜欢用鸳鸯来比喻完美的爱情,难道他们不知道鸳鸯虽然成双成对的出现,但它们的伴侣总是换来换去的吗?
男人与女人在一起,应该是恩恩爱爱、卿卿我我的事儿,和婚书、聘礼之类的奇怪东西,到底有啥子关系?
对这一点,这些狐女始终不能理解。
在一个树洞里,刘桑见到了翠儿的爷爷,也就是当日曾在凝云城外扮成妖魔吓他的老狐狸。
他将画好的印记拿给老狐狸看,老狐狸拄着拐杖,将它盯了一阵,道:“这应该是道家的‘符”道家的符,据说乃是传承自大荒时期黄帝所得的《阴符经》,在一个个蝌蚪般的文字间,蕴藏着不可知的神秘力量。”
刘桑道:“那只奇怪眼睛出现时,恰值狰杀里的杀手袭击我娘子之时……”
老狐狸:“道家虽有七宗,但都是以天、地、人为本,或是以正道自居,或是讲清虚无为。狰杀乃是人兽结合的****,七宗里的任何一宗,应当都不会与这样的****扯上关系。不过任何门派都有异类,就像一向讲究非攻兼爱的墨门,也出了纵然不择手段也要完成目标的暗墨一般,倒也不敢肯定道家七宗与狰杀就绝然扯不上关系。”
刘桑道:“当时,那四只怪物杀手都是为杀我娘子而来,那只怪眼的出现却是紧随其后。虽是如此,但那怪眼既能在我娘子身上种下这个印记,若是要杀我娘子,想来也是做得到的,但我娘子到现在都还无事。”
老狐狸额首道:“道家的符千变万化,不过也正如你所说,它既然能够种下此符,自然也能够种下让人直接暴毙的凶符,由此可知,不管那怪眼从何而来,至少,它不是要让凝云公主当场死在那里。只是,听你这般说,那怪眼虽是乘乱出现,但当时你与阴阳家的炫雨梅花、银月玄玄、暖珠菲菲,以及侯府大批侍卫都在那里,以凝云公主自身的本事,又是在你们重重的保护之下,那怪眼仍能在她身上印下此符,让你们所有人都来不及做出反应,那怪眼背后若是有人操纵,那人实是不可小窥。”
刘桑苦笑道:“确实,以我娘子的本事,在当时那种情形下,就算是东圣尤幽虚,也无法一招得手。也正是因此,纵连我和炫雨梅花,一开始也只以为那是一个幻术,没有想到娘子真的着了道儿。”
老狐狸沉吟道:“你可知道,八大洲上七位大宗师里,其中一人便是出自道家?”
刘桑道:“你说的是虚无道人?听说他在七位大宗师中年纪最老,同时也最为厉害。”
“道家共有七宗,这七宗分别是天玄、人志、太上、清虚、神霄、内丹、玄关显秘!虚无道人本是出自道家七宗的清虚宗,清虚宗乃是宗门七非中最讲清静无为,同时也被认为其思想最接近老子的一宗,”老狐狸道,“虚无道人虽然出自道家的清虚宗,但在还未踏入大宗师之境时,便已叛出清虚宗,据说那个时候,他练功走火入魔,一夜之间,杀了清虚宗大半弟子。他虽出自道门,道家七宗却早已不视他为道门中人。”
胡翠儿娇笑道:“这孙女儿就不明白了,他叛出清虚宗,其它几宗不是应当高兴才是?”
老狐狸没好气的道:“那是道家,你以为是阴阳家啊?阴阳家虽然只有三宗,但这三宗却是你死我活的存亡之争,道家多达七宗,相争了数百年,虽然彼此针锋相对,但说到底,也不过是经义之争,远未到阴阳家那般地步。道家七宗,平日里虽然彼此不和,但都以发扬道家精神与学说为己任,同时也都承认其它各宗,只不过认为自己才是正统,其它各宗只是分支。虚无道人叛出清虚宗,便等于叛出整个道门,更何况天玄、人志、神霄这三宗都是以人间正派自居,虚无道人可不仅仅只是叛出道门,而是一夜之间杀了清虚宗上百名道家弟子,其它宗门如何可能再认他为道门中人?”
刘桑倒也知道,道家的七宗之争,差不多类似于在他上一世的历史中,佛教禅宗、唯识宗、天台宗、华严宗、密宗等各宗之间的禅机与问难,虽然彼此相争,但争的不过是谁是大乘,谁是小乘,又或谁是正法,谁是外道,不管内部如何相争,但在发扬佛法这一点上,却是团结一心。
虽说是“宗门七非”,但不管七宗如何相争,他们所共同推崇的都是一个“道”字,只不过是对这个“道”字的理解各有差异。
而阴阳家的三宗,早已失去了共同的理想,又在你死我活的血拼中积下不可解的仇怨。同样是经典缺失,又经历了大秦三百年间残酷的“毁法灭道”,道家七宗在这几百年的争斗中,不断产生新的思想,如今已有复兴之象,阴阳宗的三宗却是彼此消耗,现在三宗之争虽然差不多有了最后的结果,阴阳家本身却是衰弱到了极点,这几百年间,不但未能产生新的学说,连最早的“五德始终说”,几乎都要被人给忘了,偶尔有人想起,都还以为是道家的东西。
虽然自己现在变成了蟾宫大宫主,但他这个大宫主原本就是“空降”的,对复兴阴阳家这种事,自然谈不上多大兴趣。
更何况现在的阴阳家,早已变成了普通的江湖门派,也谈不上“复兴”二字。
老狐狸道:“道家虽然精于符术,却也并不表示每一个符,都是出自道家。虽然如此,要想弄清此符到底有何功效,只怕还是要求于道家。不过,道家虽有七宗,侧重点各不相通,精通制符的,唯有天玄、神霄二宗,其它各宗虽然也通符术,但应当比不上这两宗。”
胡翠儿兴奋的道:“这两宗都在扬洲,桑公子,我们去扬洲吧?”
呃……这姑娘还是不放弃啊?
她就这么想拉着我去扬洲玩儿?
刘桑暗自忖道:“虽然翠儿别有用心,不过照这样子,只怕真的要到扬洲去一趟。说起来,去年的云笈七夜上,我曾将《道德经》抄给道家天玄宗宗主千玄子的内弟子楼……楼什么来着?不管怎么说,我对天玄宗也算是有些恩情吧?或许可以上天玄宗去问一问。”
老狐狸眯着眼睛:“其实还有一个法子。”
刘桑赶紧道:“什么法子?”
老狐狸道:“云笈七夜里,会有许多奇人异士参与,在那时,亦有可能遇到能够解开此符秘密的人。正如我适才所说,阴阳家擅长咒术,道家精于符术,但咒术和符术也并非真的就只有这两家会,这么多年下来,再怎么保密,都不免流到外头。此外,只要出得起价钱,在那里,亦可以探听到许多隐密事儿,纵连狰杀,也常常会在云笈七夜里寻找客户,做他们以命换财的杀手生意。”
刘桑拿眼睛瞅他……你孙女是不是收买你了?
离开老狐狸后,刘桑去见了一下胡跃无爷爷,胡翠儿则去见她的一些好友去了。刘桑并不想在这里耽搁太久,待了半日,便与胡翠儿一同离开。
两人走在林间,刘桑回过头来,定睛看去。此时的胡翠儿,换上的是一身鹅黄色的宽袖对襟流仙百褶裙,她将双手缩在袖中,在草地上,像僵尸一般往前跳啊跳,漂亮的火红色狐尾从裙后伸出,摇来摇去。
发现刘桑在看她,她定在那里,水灵灵的眼睛闪耀着好奇的光芒。
刘桑心中涌起一丝歉意,她难得回到这里,想必也是很想多住一些日子,结果却还是跟着他一起走。
说到底,她就是想要跟他在一起吧?
而他却连这小小的愿望,有时都满足不了她。
忍不住踏上前去,将她紧紧搂在怀中。胡翠儿眼眸闪过一丝惊奇,却又是幸幸福福的样子,就这般将脑袋枕在他的胸膛。
一人一狐拥了一阵,另一边却传来一声娇笑。刘桑扭头看去,见树枝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只金色小狐。金色小狐落了下来,化成一个美丽狐女,居然是胡月甜甜。
胡翠儿抿起了嘴,这么好的气氛都被她给破坏了,这家伙来得真不是时侯。她恨恨的道:“你来做什么?”胡月甜甜娇笑道:“翠儿,你看哟!”侧过身去,掀起裙摆,露出白白嫩嫩的美丽翘臀。
刘桑暗自想着,这姑娘吃错药了?好端端的跑到这里露屁股,居然还很得意很得意的样子,却听胡翠儿嘀咕道:“了不起么?”很是受挫的样子。
刘桑瞅了瞅胡月甜甜光滑香嫩的雪白屁股,又瞅了瞅翠儿臀后的火红狐尾,终于反应过来。
在狐族,变化成人时还留有狐耳又或狐尾的,都只能算是“狐妖”,只有连狐耳、狐尾全都修没了,能够完完全全变化时,才能算是“狐仙”。
原来胡月甜甜不是来让他们看她的光屁股,她只是要告诉胡翠儿她已经修成了狐仙,换句话说……她就是来炫耀的!
“了不起么?”胡翠儿骄傲的抿着嘴,“就算你先修成狐仙,但第一个在美月上夺魁的还是我。”
胡月甜甜叫道:“那次是你给我下泻药。”
胡翠儿道:“输了就是输了,不要给自己找借口。”
胡月甜甜道:“你怎么不去死?”
胡翠儿道:“这种事可以让你先。”
两个狐女不停的斗嘴,斗到后来,甚至变成两只狐狸在草地上“吱吱吱吱”,谁也不肯停下来。
刘桑抬头看天……受不了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