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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南回应道:“要打就打,哪那么多废话,老子就在陈仓城里等着你,有本事给老子攻进来!”
韩遂恼羞成怒,但是看到面前的这一堆尸山,他也有点发愁,别说进攻了,就算要越过这堵尸山也很有困难。此次为了进攻三辅,他带着十万大军前来,本以为大军兵临城下定能将守备陈仓的汉军吓的魂飞魄散,想都没有想到,会遭遇到如此顽强的抵抗。
他从金城被推举为首领之后便迅速作出了反应,借助羌胡骑兵的巨大机动力,短短的半个月间便攻克了大半个凉州,除了西域戊己校尉率领兵马退守敦煌之外,其余各郡全部攻下,所过之处无不闻风而降,没想到今天在陈仓这个小地方碰上了钉子。但是他不怕,为了以防万一,他此次带来了攻城器械。
他调转了马头,嘴角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传令道:“全军撤退!”
叛军在韩遂的一声令下,全军缓缓后撤,渐渐远离了陈仓城。
陈仓城楼上,赵云见叛军撤退了,便欢喜地对林南道:“侯爷,叛军暂时撤退了。”
林南“嗯”了一声,等叛军远去的时候,便对赵云道:“传令下去,打开城门,将那些马匹的尸体给找出来,这个时候吃些马肉是个不错的选择,另外清扫一下战场,将兵器、箭矢收集起来,至于那些叛军的尸体吗,拉到城东的山林埋了吧。”
赵云“诺”了一声。当即传令下去,一千多的汉军士兵开始打扫战场。
林南心里清楚。韩遂不可能就此退却,不管他是不是带了十万大军,他都坚信这次防守战绝对是一场持久战,可能会持续下去好长时间。回过头,看见城东的汉军在傅燮、盖勋的带领下陆续开来,将小小的陈仓东门堵得水泄不通。
“五千兵足以,其他的兵就暂时在后面养精蓄锐吧。”下了城楼,林南来到了傅燮和盖勋的面前。缓缓地道。
傅燮、盖勋二人有点吃惊,自己刚带着队伍来,战斗便已经结束了,这也太快了。二人不得不按照林南的吩咐,又将大军给派遣了回去,并且从军中抽调了一队军医和三百人的抢救队伍留在城里,另外还留下一千预备队。随时补充陈仓城中的兵源不足。
林南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对傅燮、盖勋二人在后勤上的作用愈发觉得大了起来,他由此联想到了贾诩,凉州几乎全部沦陷,那贾诩的情况又是如何。他不打算再派出斥候了。派出去的人也是白白送死,就干脆这样吧,守着陈仓,与韩遂的叛军耗上了,静静地等待皇甫嵩大军的到来。
之后的两天时间里。叛军没有发动一次进攻,但是从几里外的山谷里还是能够听到叛军营地的人声鼎沸以及马匹的嘶鸣。
这两天陈仓城守卫的极为森严。每天轮换六次班,林南时不时就会登上城楼,察看敌情。
“侯爷,今天你已经来了十次了,叛军还是没有动静,这里天冷,还请侯爷到县衙歇息吧,一旦有敌情,我就立刻派人去通知侯爷。”负责守卫城池的周仓见林南又一次冒着风雪走上了城楼,心中不忍地道。
“不妨事,我在县衙也无聊,不如来到城头上和你们一起聊聊。”林南说的是大实话,在这样的年代里,没事情做真是受罪,再说他多年来在商场上东奔西跑,早已经养成了闲不下来的工作态度。
周仓道:“侯爷,这两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叛军不进攻也不后退,到底是在搞什么鬼?”
“不管叛军搞什么鬼,咱们汉军就是钟馗,总是能够将小鬼抓住的。”
“钟馗是谁?”周仓问道。
林南笑道:“就是抓鬼的人。”
随后林南见大家站岗也够辛苦的,便给周仓等人讲了一下钟馗抓鬼的故事,没想到这一讲周仓等人就听入迷了,他们这些人,总是喜欢听那些鬼神之类的传说。林南一直讲到管亥带着人来换班,周仓等人还不愿意离去,反正无聊,叛军也不进攻,林南就索性讲了一个痛快,连管亥等人都听的入迷了。
后来林南说的口干舌燥,加上天色已晚,就不再讲了,说下次再讲。
大雪整整下了三天三夜,到了第四天清晨的时候,随着一声呜咽的号角声,短暂的和平便被打破了,一万叛军的步卒在韩遂的带领下迅速充塞了陈仓城外的山道。
陈仓城里五千士兵严阵以待,东城门外的山道上还绵延屯积着一万五千的兵马,都时时刻刻准备着坚守陈仓。
林南带着赵云、夏侯兰登上了城楼,周仓带领的弓箭手也纷纷拉满了弓,有过三天前的一次守城经验,周仓、管亥、廖化、卢横各自率领的一千不同射程的弓弩手都静静地等候在陈仓城里。
韩遂带着一万步卒笔直地向着陈仓城走了过来,经过了三天的准备,今天终于可以让林南领教一下他的厉害了,心里还是有点美滋滋。叛军依旧停留在五百米开外,不同的是,这次来的不再是骑兵,而是步兵,拿着方形木盾的步兵,后面的士兵还扛着许多的云梯。
看到城下的一切,林南似乎有所明白了,这几天他老是听见山中有伐树的声音,看来是韩遂用砍下的树木制造成了这些木盾和云梯。他的眉头稍稍皱起,对身边的弓箭手们喊道:“还是老样子,十个人瞄准一个,这次他们手中有木盾,尽量瞄准再射。”
“呜呜……”
随着韩遂的一个手势,进兵的号角声吹响了,十个人一排手持木盾的步兵一步一个脚印的冲了上来,整个队伍形成了一致的统一。饶是有那么厚的积雪,还是能够听到远远排成五十列的叛军发出的统一脚步声。
“轰!轰!轰!”
这一次的前进叛军极有规矩。不像上次骑兵一股脑全部冲上来一样,而且叛军的这些木盾兵只向前走了一百米,便暂时停了下来,后面的士兵用木盾架在了前排的士兵,两个木盾架在一起,足足有一米八左右,完全遮挡住了叛军的士兵,只能看见二十五堵木墙以均匀的步伐向前行走。每走一步,便发出了一声统一的脚步声。
“侯爷,叛军这是想做什么?”赵云看着这样的一幕,不解地道。
林南也搞不清楚,叛军并不急着攻城,而是先用这五百步兵做为一堵木墙向前推移,他没有回答。而是进一步的在观察着战场上的动向。
“侯爷,三百步了!”周仓和他的部下正拉开着弓箭,见叛军差不多跨进了弓箭的射程范围,便提醒道。
“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射击!”看不见人射出的箭矢只能会钉在木盾上,对这拨人没有一点作用。林南看到这一幕,便对身边的人喊道,“准备滚木擂石!”
夏侯兰、赵云便急忙带着三百士兵将滚木擂石搬运到了城楼上,透过城垛,随时准备砸向靠近城墙的叛军步兵。
叛军步兵走到一百步的时候完全停了下来。随后从五百米开外的又涌出了大批扛着云梯的步兵梯队,这一次是所有的步兵一起涌了上来。口中叫喊着振奋人心的喊声,脚下迈着矫健的步伐。
“弓箭手准备,朝那些扛着云梯的步兵射!放箭!”林南急忙叫道。
一声令下,箭矢就破空般的射了出去,密密麻麻的箭矢落在了那些扛着云梯,手拿弯刀的叛军阵里,立刻便有一些叛军士兵倒下。前面的倒下了,后面急忙补了上去作出一番勇者无畏的牺牲精神,为的就是要靠近城墙,然后架上云梯,登上陈仓的城墙。
周仓、廖化、管亥、卢横的四个弓弩队开始了变化,成千上万的箭矢从天而降,将狭窄的山道里叛军射的死伤一片。
就在汉军忙于对付远处的那些叛军时,最先奔跑到城门外一百步的叛军木盾组成了墙壁开始向前移动了,木盾突然闪开了一个口子,露出了一群举着强弩的射手,朝着城楼上的守卫便是一阵猛射,等到一波箭矢射完,木盾再次合上了露出来的口子,如此反复着进行着近距离射击。
城楼上的守兵猝不及防,立刻有一百多人中了弩箭,有的从城楼上坠落了下去,有的被射穿了心窝,城楼上的防守队形立刻出现了空缺。
林南万万没有想到叛军还有这一手,便大声喊道:“受伤的都给我下去,后面的补上,城楼左半边的弩手对付下面的木墙,右半边的朝叛军扛着云梯的士兵猛射!”
受伤的士兵跑下了城楼,从瓮城里进了内城,早有等候在那里的军医对其采取救治,拔除掉弩箭,包扎伤口一切都做的有备无患。
木墙后面的那群强弩手发射的十分不规律,木墙每次一露出口子,便有弩箭射上城楼来,可是当城楼上的弩手射出弩箭的时候,那些木墙便合上了,弩箭只能钉在了那些木盾上,总是比那群木墙后面的叛军弩手晚上一步。
不仅如此,扛着云梯的步兵也越来越近,很快便来到了木墙的后面,只见木墙突然变化成了两堵,从中间开了一个口子,四个持着木盾的叛军士兵保护着一个扛着云梯的步兵,迅速奔跑到了城墙附近,后面的叛军也纷纷效仿,一时间叛军便真正的兵临城下了。
卢横指挥着另外一半的弩兵继续射击,但是所受到的效果却大不如从前了,只有后面的周仓、管亥、廖化所率领的弓箭手可以越过城楼射出箭矢,而且还不会受到攻击。
“砸!用力的砸!砸死这群狗日的!”林南已经将城楼上远程部队交给了卢横和夏侯兰指挥,他和赵云在城楼两边分别指挥着其他士兵向城墙下面丢下滚木擂石,每当云梯架上来的时候,便将他们推倒。
只片刻功夫。如蚂蚁一般的叛军不断地从后面涌了上来,而且后面上来的那群善射的弓箭手也开始朝城楼上射击。与守城的汉军不断的对射,加上近处木墙后面的那群弩手,很快便压制出了城墙上的汉军,林南、赵云、卢横、夏侯兰等人不得不躲在城垛后面,只能寄希望于瓮城附近的那三千弓箭手,而他们则就近负责着不让叛军云梯架上来。
林南透过城垛冒了一下头,看到城门下面的叛军已经是密密麻麻的一片了,而且几里外的山道后面还有不少人正徒步前进。黑压压的都是人,死了的叛军尸体早已经被那些活着的踩的血肉模糊,真有点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味道。
“嗖!”一支箭矢从林南的头顶上飞过,真他妈的险。
“侯爷,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叛军人数太多了,可是陈仓城墙窄小。容不下那么多人,这无疑是等于用一千多人对叛军的几万人啊。”赵云一边朝城楼下面丢着石头,一边对林南喊道。
“你说的不错,看来只好用投石车了。”林南抱起石头朝城墙下面砸了下去,回首再看城墙上的滚木擂石,也已经快用完了。他唤过来了一个士兵,对他道,“你下去,让庞德、裴元绍、卞喜开始用投石车发射!”
陈仓城就如同一个凸字姓的城墙,前面这点是横架在两座山之间的城墙。后面是修好的瓮城,再后面就是人工开凿宽达八里的内城。汉军虽然也有差不多两万人,但是都有劲使不上力气,和进行攻城的叛军完全是两个概念。
叛军在城墙下面的人则努力爬上城墙,并且用手中的利刃挥砍着城墙,稍远的人都是用自己手中的弓箭朝城楼上不停的射箭,站在城墙上的士兵稍有不慎便会被箭矢射穿了身体。
离陈仓五百米开外的一处空地上,韩遂骑着一匹骏马,看着不断从身边涌过去的这些士兵,又见陈仓城楼上的汉军被压制住了,便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自言自语地道:“我就不信,我的十万大军,还攻不下一个小小的陈仓!看这样子,今天陈仓就可以攻下!林南,要是让我抓到你,定要将你碎尸万段,哈哈,哈哈哈!”
整个陈仓目前是人声鼎沸,叛军不断地叫嚣着,这些下了战马的羌胡人源源不断的从后面冲了上来,直到将整个山道都给堵的水泄不通。
陈仓城楼上的压力无疑是巨大的,城墙下面是不断想向上爬的叛军,稍远一点是那些叛军善射的控弦之士,在马上他们是天生的射手,到了地上依然威力不减,所幸的是,持续了半个时辰的战斗还是以叛军伤亡较多,而且在林南等人在城楼上的严密防守下,没有一架云梯被成功架上来的。
饶是如此,情况也不容乐观,城墙下面的叛军举着手中的弯刀愣是将城墙给砸出的坑坑洼洼的,那些从山上采集的石头似乎在叛军的弯刀之下略有逊色。
“怎么反应那么慢?还不发射?”林南见城楼上原本的一千三百名守兵已经有四百多人被叛军箭矢射中而死,三百多受了伤而退了下来,候补的士兵也一个一个的登上了城楼,城墙上的箭矢遍地都是,可传达下去的命令到现在还没有见到实施。
林南随便指着一个刚准备上城楼的士兵,大声地喊道:“快去,让傅燮、盖勋将猛火油运上来,老子要放火烧了这群狗日的叛贼!”
话音刚落,林南刚一抬头便见一块巨大的石头从城楼后面飞了过来,带着呼啸的风,向城外山道中的叛军砸去。“轰”的一声,巨大的石头立刻将山道中的几个叛军砸的头骨碎裂,**、鲜血一地模糊。
“轰!轰!轰!”
从天而降的巨石掷地有声,每落在地上便会发出一声巨大的轰鸣,随后便是一阵悲痛欲绝的叫喊声。
卢横、夏侯兰指挥的弩手借机朝城下射去,虽然因为人数少而大不如以前,但仍能射翻不少没有防备的叛军步兵。
城楼上的滚木擂石早已经用完了,林南、赵云等人都提着手中的刀或是推倒云梯,或是砍翻将要爬上来的叛军士兵,而且还要小心翼翼的躲开叛军射出来的箭矢。
周仓、廖化、管亥率领的弓箭手仍然不停的发射着箭矢。加上裴元绍、卞喜、庞德指挥士兵用投石车发射的巨石,给那些叛军制造了一段死亡地带。许多人因此被压成了肉饼、肉酱,让那些叛军有了一丝惧意。
韩遂看到这一幕便抽出自己的弯刀,冲身边的叛军士兵大声喊道:“给我冲,冲上去,汉军就这些伎俩,陈仓城里有无数的金子,攻进了城门之后谁抢到算谁的!擅自撤退者死!”
为了立下军威,韩遂甚至亲手斩杀了一个临近的羌人。而且一直在那里不停的鼓吹着陈仓城里的金银财宝。就这样,叛军的低落的士气再次攀升起来,后面的人也都义无反顾地冲进了死亡地带,踩着脚下的尸体和那些乱石,又发动了一次猛烈的攻击。
听到叛军那里再次有呐喊声传来,林南便露出了头,看到又冲来了一拨叛军。而且这次叛军的脸上都显得无比狰狞,看着要比几乎就要打退的城墙下面的叛军要凶狠的多。
“侯爷,猛火油来了!”李文侯趁着城楼上叛军箭矢减弱,便带着几十个士兵送上来了用酒坛子装着的三百多坛子的猛火油。
林南一见到猛火油被送上来了,当下欢喜不已,迅速分给了守城的士兵。然后对李文侯道:“这些足够了,你快去告诉周仓、管亥、廖化,让他们暂时停止射击,用箭绑着带着火油的布,一会儿我派人去传令他们射击的时候。就点上火,射出火箭。再准备点猛火油让裴元绍、庞德、卞喜用投石车发射出去。”
李文侯得了命令。迅速地走下了城楼,去传达林南的命令了。
林南对城楼上的士兵道:“将猛火油全部扔到城墙下面,尽量抛远点,能抛多远就抛多远。”
于是,守兵迅速将手中猛火油用力的抛出了城墙,只听得酒坛子碎裂的清脆响声,不一会儿城墙下面便闻到一股很难闻的味道,血腥味夹杂着油的味道。
便在这时,投石车投出来的就不再是石头了,而是一坛坛的猛火油。林南看准时机,对赵云、卢横、夏侯兰道:“卢横、夏侯兰紧守城楼,子龙,你跟我到城门边,一会儿好出城厮杀!”
赵云、卢横、夏侯兰都一起答应道:“诺!”
说时迟、那时快,林南迅速下了城楼,来到了瓮城边,见周仓、廖化、管亥的三千弓箭兵都点上了带火的箭,便对他们大声喊道:“放箭!”
一声令下之后,三千支火箭便飞向到了天空中,越过陈仓城门上的城楼,便落在了山道中。山道中早已经布满了火油,一经火箭落地,便迅速地燃烧了起来,火势也就此开始向四周蔓延,沿着山道流淌的火油痕迹燃烧,将刚刚冲进死亡地带的密密麻麻的叛军包围在了大火中。
火光冲天,城门外更是不绝于耳的惨叫声。
林南早已经让赵云唤来了周仓、廖化、管亥、庞德、卞喜、裴元绍、李文侯等人,并且领着二百步兵便来到了城门的门洞下面,让守门的士兵打开了城门,登时看见了冲天的火焰,许多陷在火光里的叛军都在进行着垂死的挣扎,到处都是烧焦的糊味。
城门边尚有二三百残余的叛军士兵,他们用惊恐的目光看着身后的大火,背靠着城墙,丝毫没有意识到林南带着人从城门里杀了出来。
“为了大汉,为了凉州,为了我们的家园,杀啊!”林南所挑选的全部都是他从襄武募集而来的子弟兵,他喊着振奋人心的口号,第一个冲进了出去,当先砍翻了一个尚在惊慌失措的叛军士兵。
赵云、庞德等二百多人都异口同声地喊道:“为了侯爷,杀啊!”
叛军早已经是吓得魂飞魄散,根本挡不住这一支突然冲出来的小股汉军,不到一刻功夫便被斩杀了个干干净净。
大家伙儿聚集在一起,看着与自己相隔几米远的大火,心里都是特别的兴奋。这时,城楼上传来了卢横的呐喊声:“侯爷,叛军退了,叛军再一次撤退了!”
听到这声呐喊的人都无比的兴奋,心里对林南的凝聚力也就再次加强。
卢横站在城楼上。眼睛骨碌一转,突然大声喊道:“侯爷万岁!侯爷万岁!”
紧接着“侯爷万岁”的声音仿佛是得了传染病一样。迅速传遍了整个陈仓,而整个陈仓城里的士兵都欢呼地喊着“侯爷万岁”的口号。
大火整整燃烧了半个时辰才逐渐熄灭,熄灭过后的大火露出了凄惨的一幕,许多被烧焦的尸体都是奇形怪状的姿态,那些狰狞的面容上显示着他们临死前的挣扎,以及在大火中所受到了痛苦。
尸体遍地,从陈仓城墙边一直绵延出来,足足四百米的距离内。可以见到的就有接近五六千人,更别提那些原先战死了被后来者踩的血肉模糊的人了,粗略估算一下,这一次战斗差不多消灭了叛军一万人。可林南这边也付出了一定的代价,三百多人阵亡,六百多人受伤,军队数量顿时减少了差不多一千人了。而且光这个数字,还只是被箭矢射倒的。
“杀敌一千,自伤八百,大概就是这个时代的标致吧。我之前太低估了这伙羌人叛军了,如果当时我没有凉州之行,而是只募集到了两千乡勇的话。估计今天一战下来,陈仓就守不住了。”林南在后来打扫战场时,自言自语地道。
这一战华雄、马九那帮子衙役没有参加,而是做为后勤预备队,帮助处理伤者。在城中新建的简易营寨内,华雄、马九等人忙的不可开交。他们帮助军医医治了不少伤患,而华雄募集而来的二百乡勇也在这时投入了使用。
林南这样做有自己的想法,华雄、马九和那二百乡勇暂时做为后勤部队使用,因为华雄虽然个人勇猛,毕竟和真正的官军无法比拟,怕不能进行协调作战。除此之外,傅燮、盖勋也有着一定功劳,他们带着五百人来回奔波在城里,源源不断的送上箭矢和投石车用的石头,以及后来用的猛火油,这些东西如果搁在现在就如同是枪炮的弹药了。
总之所有参加守城的人今天都特别的疲惫,三千弓箭手光射出去的箭矢就高大九万支箭,平均下来每个人射击了三十次,这得消耗弓箭手多少的体力啊。弩兵们相对射出的弩箭要少些,平均下来每个人十次吧。
统计完战后的情况后,林南便将城中四处散落的箭矢收集起来,毕竟叛军未退,后面或许还会进行更猛烈的攻击,而箭矢则是守城的重要武器。林南又命人修复了一下破损的城墙,相对加固了一下城防,这样那样的事情忙完之后,也已经到了深夜了。
回到县衙之后,林南简单的吃了点晚饭便回了房间,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睡觉。刚躺倒床上还来不及闭上眼睛,便听到有人敲门,让疲惫了一天的林南有点不耐烦。
“谁啊,都这么晚了,还让不让人睡了?”
门外的人听到林南如此不耐烦的声音之后,便道:“侯……侯爷,是我,傅燮。我知道现在已经很晚了,但是有句话我不得不和侯爷当面说……”
吱呀一声门开了,林南和颜悦色的拱手道:“原来是傅大人,有失远迎,刚才我发的都是一些牢骚,还请傅大人不要见怪,快请里面坐!”
进了屋,林南便将门关上了,然后点上蜡烛,对傅燮道:“傅大人深夜造访必有要事,还请傅大人明言便是。”
傅燮看了一眼林南,沉寂了半天,这才支支吾吾地道:“侯爷……侯爷今天做错了一件事情可知道吗?”
林南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更何况他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地方做错了,光守城和处理战后的事情就够他忙的了。他拱拱手,问道:“还请傅大人指教!”
傅燮道:“我跟侯爷虽然相处时间并不是太多,但是也能看的出来,侯爷是个胸怀大志的人,而且对下属也是十分的体恤,可是有时候下属做错了事情,侯爷可千万不能包庇。”
林南越听越糊涂,心想自己今天和下属一直在抵抗叛军的进攻,哪里有机会做其他的事情,但是转念一想华雄和马九在后方,会不会是他们两个。他一想到这里,便拱手道:“傅大人言之有理。只是今日天色已晚,何况大家都累了一天。明日我必然会将华雄、马九教训一番……”
“华雄?侯爷,我说的是卢横!”
“卢横……卢横他怎么了?”林南做梦都没有想到有卢横什么事情,今天他带着卢横一直在战斗,战斗完了之后又打扫战场,能有什么事情,而且卢横做事都有分寸,深的他的喜爱,更不会擅自越权。他想不出卢横做了什么错事,便问道。
傅燮道:“侯爷难道忘记了,在击退叛军之后,全城都高喊‘侯爷万岁’了吗?我已经查问了一下,当时第一个喊出这个声音的,便是卢横。侯爷就算借用下属来收买人心,也不该喊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语吧?万岁。万岁那是何意想必侯爷比我还清楚吧?”
经傅燮这么一说,林南似乎意识了点什么,可是“万岁”这个词对于曾经当过皇帝的林南来说,他一点都不在乎,战斗胜利了,高呼一声万岁很正常。就连他小时候打游戏机过关了,他还高兴的连喊几声万岁呢。他听习惯了,当时也没有在意,谁知在傅燮这里便成了大逆不道了,他仔细想想。古代确实对于这样的词汇有忌讳。
“傅大人说的在理,只是我相信这是卢横的无心之失。并非是……”
“侯爷,今天这事就算了,我知道侯爷对大汉忠心耿耿,不然的话也不会拼死守卫陈仓了,只是侯爷手底下的人也不能太过分了。侯爷之所以是侯爷,那还不是当今万岁的恩惠吗?如果今天这事传到了万岁的耳朵里,那侯爷恐怕就要大难临头了。好在今天所有的人都是因为击退了叛军而一时的高兴,谁也没有放在心上,不然的话就麻烦了。”
“傅大人教训的是,我受教了,以后绝对不会有此类事情发生了。”
傅燮道:“我相信侯爷能够管教好手底下的人,所以今天这是我和盖长史也不会跟侯爷计较。另外,我已经和盖长史商量好了,我们二人准备联名上书万岁,奏请侯爷为讨逆将军,希望侯爷能够再接再厉,誓保我大汉江山。”
林南客气地道:“一定,一定。多谢二位大人的保奏,只是我斩杀凉州刺史一事还没有解决,不知道朝廷方面会如何处理?”
傅燮道:“我正是为此事而来的,十天前我就和盖长史将奏章写好了,并且将斩杀凉州刺史一事说的很清楚了,这一切都是左昌咎由自取,勾结叛贼所致。这不,今天朝廷下达了圣旨,侯爷功过相抵,并且让侯爷暂时代领凉州刺史一职,等车骑将军皇甫嵩到了,便可将兵权移交给皇甫将军。”
说完之后,傅燮便掏出了圣旨,递给了林南。
林南接住之后,映着火光看了看,果然如同傅燮所说的,而且傅燮、盖勋也是功过相抵,继续担任汉阳太守和长史之职,并且让傅燮、盖勋共同协助林南镇守陈仓。
“侯爷,天色不早了,侯爷早点休息吧。”傅燮站起身子来,向林南拜了一拜,便转身走了。
林南将傅燮送出了门,然后回到床上之后,便有点心理不平衡,大大咧咧地道:“妈的,这个狗皇帝,老子在这里浴血奋战,你好歹也给我点赏赐吗,居然是功过相抵,还让我将兵权交给皇甫嵩,奶奶的,真气人,看来老子手里的这一万多兵马很快就是别人的了。”
“不行,我得尽快弄点私兵,组建起只对我林南效忠的林家军,就从现在的汉军里挑选,不然老子没法在这里混。至于卢横吗,我看就算了,没必要因为这点小事责罚他,再说他也是为了我好。”
“傅燮、盖勋这两个老小子,办事还挺牢靠的,以后自己打天下的时候,还真需要这样的擅于处理内政后勤方面的人才。但是这两个老小子对汉朝是忠心耿耿,想要让他们给我办事,还真有点困难。看来,我得从现在开始在自己的队伍里培养此类人才,廖化、卢横应该可以胜任这样的事情吧?”
夜深人静,长夜绵绵,林南想着想着就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等到第二天醒来以后,林南便用自己特质的牙刷、牙膏洗漱了一番。
洗漱过后,林南便穿着厚厚的棉衣打开了房门,一股冷空气从门外扑面而来,门外的地上堆积起来了一层厚厚的积雪,昨夜又纷纷扬扬的下了一整夜的雪。寒风怒号,吹起地面上的雪屑乱飞,细小的雪屑在空中飞舞,映照在金色的阳光下显得格外优美。
林南抬头看了一下天空,天空中晴空万里,虽然太阳今天终于忍不住露出了面,但是却和夏日的太阳不同了,已经无法将它那热情似火的阳光给大地带来温暖了。
低下头,林南惊奇地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面前的雪地上走过,不禁暗叫道:“是他?”
话音落下,林南的眼睛里已经布满了仇恨,他怒气冲冲地跨出了房门,双拳紧紧的握起,冲着刚走到县衙门口的那个人大声叫道:“左大人!这世界真小啊,我们又见面了!”
县衙门口那人正是左丰,他听到这声大叫显得有些慌张,但是又不得不停下脚步,转过了身体,一脸笑意地朝林南拱手道:“呵呵,原来是侯爷啊,真是太巧……巧了。”
林南大步流星地走到了县衙门口,见左丰虽然还是那副嘴脸,但是对自己的态度已经大有不同,可是一想起他花了六千万钱却只得到这个小小的都乡侯、陈仓令很不满意,他的要求不高,不过是一个偏僻旮旯里的辽东太守而已,居然连这个小小的要求面前的这个人都没有满足,你说他能不生气吗?
“左大人何时到来的,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让我好设宴款待啊?”林南心中虽然有怒意,但是他却不能乱来,毕竟面前的这个左丰还是黄门侍郎,还是个朝廷命官,他只想向左丰讨个说法而已。
左丰脸上有点难堪,见到林南的时候还有点心虚,他连忙摆手道:“不用了,不用了,侯爷日理万机,又兼任重要军务,我就用不着侯爷如此款待了。”
林南向县衙门外看了一眼,见一辆马车和几个随从等候在那里,似乎是要走,他便问道:“左大人这是要走吗?”
左丰奉皇命来传圣旨,本来是不想来的,可是推脱不掉,便硬着头皮来了。昨日传旨到此,陈仓正在打仗,他便将圣旨传给了傅燮和盖勋,但是又怕遇见了林南,所以传旨完毕之后,便一直躲在房间里,没有敢露面,今天想赶早离开,却不想被林南撞个正着,真是一身晦气。他连忙回答道:“是啊是啊,皇命在身,不容停留啊。”
林南冷笑了一声,他不会再想以前那样巴结左丰了,他杀了凉州刺史的事情,想必左丰肯定是知道的,左昌和左丰是同宗兄弟,但是现在他已经功过相抵了,又有傅燮、盖勋这两个人串通一起将左昌勾结叛乱的事情做的是天衣无缝,量左丰即使有气,也奈何不了他。他一把抓住了左丰的手臂,喝问道:“左大人,我有一事不明,想请左大人给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