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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成文一脸狐疑,不过见夏想一脸笃定,也就笑了:“向国的会议还要开两天,两天之内,会发生许多事情。不过别怪我没有提醒你,我听说,涂筠好象要准备回市委上班了,她向我提了一提,我建议她再休息一段时间,她的态度很坚决,我也就没好再阻拦。”
涂筠着急了?不怕顶着一盆脏水也要上班?估计也是自己方方面面的动作触动了她的利益,让她坐立不安了。比起被人揭穿老底,脸面问题确实是小问题。
艾成文一点也没有阻拦?夏想对艾成文的做法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失望?有一点。无奈,也有一点。艾成文一开始是想直接搬开涂筠的态度,但没有成功,就又回到了以前袖手旁观的立场之上,想坐享其成。不能让艾成文一点也不付出就享受胜利果实,夏想就将今天彻查帐目的情况向他做了汇报,最后强调说道:“我的原则是,市政斧不能承担3000万的不良贷款,必须查清款项的去向,表明市政斧的公正、公信的立场,才能更好地让远景集团对政斧的公信力不再有怀疑。”
艾成文打了个马虎眼:“政斧方面事务,我不好直接插手,你和向国商量一下看怎么办,我没什么意见。”
不表态可不行,夏想就是要非逼艾成文表态,否则在关键时刻艾成文不给予他足够的支持,他一人承受巨大的压力,也不公平:“艾书记,还有一件事情也得向您汇报一下,3000万元的贷款是涂市长亲自批示建行东安支行的行长李理放贷的,李理不答应,涂市长就几次三番地施加压力,李行长无奈之下才违规放贷。”
艾成文终于变了脸色:“真有此事?”
“千真万确,李行长亲自向我透露了此事,而且他还保留了相关证据。现在的问题不是涂市长有没有施压让李行长违规放贷的问题,而是涂市长有没有在3000万的违规贷款之中,拿到什么好处?”夏想和艾成文同乘一车,两人坐在后座,一言一行都没有回避前座的司机和秘书。
司机专心开车,秘书张尧细心聆听,并不回头。
夏想没有回避两人的用意很明显,就是事情都可以摆到明面上,而不是私密,释放了善意,提出的也是有限合作的暗示。
艾成文沉默了,他将手放在脑后,摸了半天后脑勺:“这么说,事情大有深挖的必要?”
“如果艾书记支持的话,正好可以借投资的名义追查下去,可以一举两得,最后查明了贷款的去向,还可以拉来投资。当然如果您觉得没有必要的话,我也就不勉强了。反正市政斧会议上,我不会同意将3000万贷款做平,不同意做平,远景集团的投资就不会落到大学城的项目之中。”夏想直接陈述了利害关系,反正他是坚决要一查到底了,不管有没有艾成文的支持,他都会利用资金的杠杆,大造声势,而且他手中有充足的证据,早晚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艾成文明白夏想的意思,如果他支持夏想,以后也可以获得夏想的回报。如果现在不表态,还是袖手旁观的态度,以夏想手中掌握的证据和资金,还真能撬动方方面面的利益,或许最终也能达成目的,哪怕就是遇到的困难和阻力多上一些。
但如此一来,他就没有任何好处可得了。不但失去了夏想一个盟友,也可能在巨额投资之中,无法多分一点好处和政绩。总之一句话,有付出就有回报,没有付出,对不起,甚至大学城项目能不能起死回生,还不得而知。
夏想呀夏想,还真是把他看透了,艾成文意味深长地看了夏想一会儿,就主动伸出了右手:“夏想同志来郎市时间不短了,我好象还没有以个人名义表示过欢迎,今天正好坐在一起,我就说一句心里话——欢迎夏想同志来郎市工作,你的到来,为郎市注入了新的活力,也为我个人带来了新的感受。”
艾成文同意了,夏想心中一喜,艾成文还算有眼光,在关键时刻迈出了坚定的一步。在市委有了一把手作为后盾,是他大刀阔斧开展各项工作的前提条件。
可以说在来到郎市一个多月之后,夏想终于手中拥有了足够和艾成文讨价还价的底牌,艾成文对他的认可,也相当于承认了他作为一支力量在郎市市委之中的地位,已经完全具备了和古向国一系叫板的底气和实力。
不容易,相当不容易,夏想也暗暗感叹。
艾成文承认了夏想作为新兴力量的地位,也是心中喟叹,太快了,太神速了,夏想作为市委最年轻的常委,又初来乍到,才一个月时间,就打开了局面不说,还团结了市委数名常委,并且一举摸到了涂筠的命门,厉害,后生可畏。
艾成文感叹之余,忽然又想起涂筠急急要上班的事情,又说:“涂市长着急回市委上班,还是不想离权力中心太远……不让她来,也不合适。来了之后,又是麻烦。”
夏想笑了,对艾成文的狡猾有了更深的认识,艾成文开头是不想让涂筠回市委,现在听说已经挖好了坑,他又想亲眼看到涂筠向下跳了,就顺着他的话向下说:“艾书记也不必为难了,涂市长也是一心为了革命工作,我们不能打击同志们的工作热情。”
艾成文要的就是夏想这句话,也笑了:“成了,就这样着了,涂筠同志来后,我会找她谈一次话,让她平常多注意一下应有的规矩,不要乱发言乱坐别人的座位。”随后话题一转,又落到了路洪占身上,“老路的事情,到底会有什么精彩的戏?”
夏想故意卖了一个关子:“先不说,反正好戏上演的时候,您能看得一清二楚。”
艾成文哈哈大笑:“怪不得绪峰说,夏想可以是一个可怕的敌人,但也可以是一个有趣的朋友,我今天算是真正领会到了。”
回到市委,夏想再次召开市政斧会议,就大学城项目的资金流向和债权不明问题,进行研究,着重指出远景集团不接受3000万去向不明的贷款,同时强调市政斧不应该为京城外企投资公司的不良贷款买单,要彻查贷款去向,还大学城项目一个公平的氛围,表明市政斧公正的立场。
夏想话音刚落,邵丁就迫不及待地发言:“古市长不在,涂市长也休养在家,还是等他们回来再做决定,毕竟事情重大。”
看来邵丁也接到指示,要在市政斧阻止夏想为所欲为了,因为夏想的一系列的举动,真正触及到了对方的底线了,对方也意识到了夏想的真正剑锋所指之处了。
有邵丁出面阻止是好事,至少让夏想明白了一点,先是涂筠急于厚着脸皮回来上班,又有邵丁隐忍不住,出声反对,证明他的出手方向是正确的,不但让古向国感到了痛,也让涂筠慌了神。
“涂市长就先不说了……”夏想很不给面子地直接将涂筠一脚踢开,意思是涂筠排名不如他,现在又有一个生活作风问题还没有说清,她已经没有多大的发言权了,然后他又摆摆手,“原本大学城项目归邵市长管,烂尾了,就塞到我手中,我费心费力好不容易找来了投资,邵市长不但不欢迎,还说要等古市长和涂市长,古市长和涂市长有时间,开发商没时间!”
夏想突然一拍桌子:“邵市长如果认为大学城项目可以无限期地拖下去,就拖下去好了,反正以我的能力,只能从远景集团一家拉来投资看到希望,如果邵市长自认有能力将大学城项目起死回生,你就再拿回去好了,我才懒得管一摊子烂事!”
相当于一记耳光直接打到了邵丁脸上,邵丁顿时脸红脖子粗,一下站了起来,恼羞成怒:“夏市长,您的批评我不能接受,太武断了。”
夏想知道,想要在市政斧班子之内立威,让他常务副市长的名望和权力名至实归,就要敢于打压狐假虎威的邵丁的气势,因为其他几名副市长虽然也对古向国言听计从,但还不是死忠,邵丁却是古向国的亲信之一,如果说涂筠是古向国在常委会上的急先锋,邵丁就是古向国在政斧班子中的一根钉,死死地盯死了几名副市长的异动。
必须要将邵丁的气焰完全灭掉,让他在几名副市长面前威风扫地,夏想自身的权威才能树立。
“武断?”夏想反而笑了,挥了挥手,“坐下说话,有理不在声高,有力气也不在身高,你声音大,就理直气壮了?你站起来,就能高高在上了?再说我刚才只是陈述事实,又没有批评,你急什么?这种急躁的作风,在工作中要不得。”
邵丁被夏想半开玩笑半是严肃的态度弄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最后见几名副市长都幸灾乐祸地看着他,只好又悻悻地坐下:“我的意见不变,就是必须等古市长和涂市长来了之后再下结论。”
夏想呼地一下站了起来:“好,大学城项目本来就归你管,既然你坚持,你再拿回去好了,你爱拖多久是多久!”
说完,夏想拂袖而去,扔下几名副市长面面相觑,不知道夏市长为什么要发这么大的火。不过当他们的目光落在脸色铁青、青筋都暴露出来的邵丁的身上时,都恍然大悟,夏市长要的就是打击邵丁的威风。
谁让邵丁是古向国的马前卒?
下午,涂筠就从京城回到了郎市,先和艾成文进行了谈话,随后又和夏想见了一面。涂筠一脸憔悴,气势大减,和夏想没说什么,只是点了个头,简单碰了个头就转身走了。
晚上,夏想接到了顾曾的电话。记者事件还在僵持之中,顾曾希望夏想出面解决一下,夏想既没有一口答应,也没有推托,而是模棱两可地回答:“顾社长,其实事情要从两方面来看,记者被抓是坏事,反过来讲,也可能是好事。相信事情正在解决之中,您也别急,罗记者在市局吃不了亏,好吃好喝好招待,就当休假了。”
顾曾听出了夏想话里话外有暗示,呵呵一笑:“还是第一次见到敢扣压华新社记者的公安局长,有时间我也动动笔写一写,也不知道路洪占同志哪里来的底气。”
“路书记对付新闻记者,都上升到了理论高度。”夏想轻轻地将球踢了过去,“听说路书记要向省厅马厅长汇报理论心得,顾社长可以及时关注一下,也许能从中学到不少新鲜的名词和理论。”
顾曾明白了什么,哈哈一笑:“好,我一定好好学习学习。”
夏想笑了,顾曾出手,想不惊动高层都不行了。
夜色渐深,夏想又给父母打了一个电话。爸妈得知他来郎市,也没有什么好叮嘱的,就是让他注意身体什么的。来郎市一个多月了,夏想和父母的联系还真的不多。
向父母报了平安,得知老人身体一直挺好,他也就放了心,又听说夏安的工作越来越稳健,就十分欣慰。夏安有望在明年提到副处,再熬两年,等王肖敏离任之时,肯定会外放出去,估计起步至少是常委、副县长。
和父母通话完毕,随后又打给黧丫头。
夏想其实也想接黧丫头和儿子来郎市,如果郎市没有哦呢陈的话,政治斗争再险恶,压力再大,也问题不大。但因为哦呢陈的黑恶势力过于嚣张,以防万一,还是暂时不考虑让黧丫头和儿子前来郎市了,再说,夏想也考虑到儿子上幼儿园的问题,还是觉得在燕市更好一些。
黧丫头对于夏想在郎市所处的凶险处境知道得并不详细,只是从连若菡口中略知一二,心中总有担忧:“要不想个办法调到京城好了,陈主任的发改委,易部长的商务部,还不能安排下你?郎市那个地方,太复杂了,做得好了未必有功,做不好了肯定要背黑锅。”
夏想呵呵一笑,黧丫头也有关心政治的时候,都是为了他,他就安慰她:“哪里有才上任一个多月就打退堂鼓的?再说,一个人不可能总是一帆风顺了,太平顺了,也就没有了高瞻远瞩的目光。”
“男人的心思总是争呀斗呀的,就不能好好地做事情?想不通。”黧丫头见劝不动夏想,也没勉强,她的姓子一向顺从多一些,对夏想宽容而迁就,“好了,你有时间多回家几趟就是了,你儿子总是念叨你,才多大点,就天天爸爸长爸爸短的,好象和你多亲近一样。也不知道你怎么这么有福气,让你儿子那么喜欢你。”
别说,夏想还真是有福气,几个孩子都对他特别亲,让他体会到父亲的幸福和责任。
最近倒是和古玉联系不多,听说古玉前段时间去了缅甸采玉去了,临走前和夏想通过电话,后来就没有了消息,估计也是赌玉去了。严小时也是联系不多,小时建材厂还是前景广阔,新型建材供不应求,可以说严小时利润大涨。
至于她和梅晓木之间据说还是没有什么进展,夏想也懒得艹心。
迷迷糊糊正要入睡的时候,突然又被电话吵醒了,夏想一看是京城的号码,很陌生,正疑惑是谁深更半夜打来没有礼貌的电话,犹豫片刻,还是接听了,里面传来一个清亮的女声:“夏市长,夏哥哥,没打扰你休息吧?不过就算打扰了也没关系,反正你也被吵醒了,是不是?我最近想去郎市,欢不欢迎?不过你欢迎不欢迎也没有问题,反正我肯定要去。”
夏想一下被她绕口令一样的快语如珠给惊醒了,脑中一下浮现出一个活泼、古怪并且大大咧咧的女孩形象——付先先。
“付先先,怎么是你?”夏想的手机到了郎市之后,就换了号,新号没有几人知道,付先先还能直接打到他的手机上,也不得不佩服她的打听能力,“你来郎市是观光旅游还是有什么正事?”
“对我来说,正事就是观光旅游,观光旅游就是正事。”付先先还是一点没变,说话又快又随意,“我只问你,欢迎不欢迎?反正我在郎市不认识别人,就只找你去,你得管吃管住。”
管吃行,管住就免了……夏想刚想说什么,付先先就挂了电话:“不行了,我困了,要睡了,拜拜了。”
夏想哑然失笑,没什么正事就不能明天再打电话,非要现在打,害得他也没有睡好。
第二天一上班,就在涂筠的提议下,再次召开政斧工作会议,研究大学城项目的投资问题。涂筠经过一晚上的休整,恢复了精力,脸色好了不少,而且气势十足,一上来就坚决反对夏想自作主张要彻查大学城的项目问题。
“夏市长,大学城项目是古市长亲自拉来的投资,先后经我和邵市长之手,中间有无数环节和波折,涉及金额5个多亿,其中有3000万的贷款去向不明,在工程之中也属于正常情况,何必非要追究个没完?市政斧出面由银行做平就行了,非要因为3000万的贷款而耽误了10亿元的投资,孰轻孰重?夏市长,您不要小题大做?”涂筠再次咄咄逼人,向夏想的权威挑战。
夏想还没有来得及反驳涂筠,电话却意外响了,他对涂筠摆摆手,然后接听了电话,电话里传来萧伍兴奋的声音:“领导,杨彬开口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