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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二十六. 银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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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百二十六. 银行!

    唐秘书长说:“大家的工作态度都非常积极,姿态也是端正的,这样有利于解决问题。下面,请王市长作指示。”

    方德生觉得不习惯的是,这样的场合,大家也习惯性地鼓掌。王市长说:“我看,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问题,我们都城的干部觉悟都是很高的,今天我听了大家的发言,非常好,我看呀,唐秘书长,你们工作组的工作还是有成效的,这样,具体的事宜,你们就和在场的各个单位商量着办?我还有一个事情,许书记还在等我,我就想走一步了。”

    方德生有些急了,连忙插话说:“王市长,工人们还提出了一件事情,明天必须答复的。”

    王市长看了方德生一眼,漫不经心地问:“什么问题,明天必须答复,我们不是和工人们谈判。”

    在场的局长们都笑了,方德生看见,唐秘书长更是挤出了一丝冷笑。

    方德生说:“市长,工人群众提出了两个问题,一个是工人半年没有发工资的问题,另一个是工人的出路问题。他们的要求十分强烈的。”

    王市长有些犯愁地看了方德生一眼,说:“德生,你应该明白,企业发不出工资,严格说是企业自身的问题,我们政府不能大包大揽,当然,我们能帮助当然要帮助,能协调的要协调。但是,就这个问题本身而言,企业是主体。盐化集团公司的张书记也在,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张瑞立刻说:“市长啊,我们的却遇到了很大的难处,产品滞后,开发新产品又缺乏科研经费。我们也不是故意不发工资?先后三次贷款,银行都不贷给我们呀?我们也向工人承诺了的,一旦有了钱,我们立即补发。王市长,我们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呀”

    王市长回头对方德生说:“你都听到了吧?”

    方德生无奈地看着盐化集团公司的党委书记张瑞,心里想着,自己明天怎样对工人们交代的问题。要是明天自己不能给工人们一个交代,那不成了名副其实的笑柄了吗?

    正当方德生还在思索的时候,王市长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啊,对了,德生,你不是在国家银行工作吗?你是不是可以帮助盐化集团公司到省里的银行跑一跑,帮他们解决解决经费紧张的问题?”

    方德生回过神来,连忙说:“可以的,省里的银行有几家我都熟悉,尤其是我们行的直属行。”

    王市长高兴地说:“我还真的忘了,我身边还有这么以为财神爷呢。就这么定了,你明天就赶往省城,盐化集团公司随你一起去。张瑞,你可要珍惜这次机会啊。副市长专门给你们办差,规格够高的了麻。”

    盐化集团公司的党委书记张瑞高兴地说:“谢谢王市长。”

    王市长又问方德生:“你说的第二个问题呢?”

    方德生说:“工人群众工人的出路和发展问题。”

    王市长笑着说:“总体上还是一个问题嘛,只要找到了经费,所有的问题不都迎刃而解了吗?你明天呀,就给咱们盐化集团公司解决这个最实际的问题吧。怎么样,还有问题吗?”

    方德生说:“那明天的会议?”

    王市长说:“这个好办,就交唐秘书长来处理,你就什么也不要想了,先给盐化集团公司跑到经费再说,你看好不好?唐秘书长,方市长现在就不再和你一个小组了,一切问题,你都要亲自解决了。就这样,我走了。”

    所有的人都站起来,唐秘书长说:“市长,您慢走,我们一定妥善处理这里的事情。”

    “好好。”王市长离开了空荡荡的会场。

    此刻的方德生,不知道有多么尴尬,坐下来开会,好像已经没有意义了,走吧,有没有什么实际的理由。正当他左右为难,面如土灰的时候。秘书小高上前来说:“方市长,我们回去准备明天的行程吧?”

    他这才站起身来,对身边的唐秘书长说:“我就走了,准备明天的行程。”说完,两人握握手。

    唐秘书长面无表情地说:“再见,方市长。”

    方德生看见,财政局长脸上含着示威一般的微笑。他快步走出了会议室。

    盐化集团公司张瑞紧跟了出来,问道:“方市长,我们明天好久出发呢?”

    方德生没有好气地说:“听通知吧”

    上了汽车,方德生一句话也没有说。秘书小高问道:“方市长,去办公室还是回休息的地方?”

    方德生内心十分气愤,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情况会这样糟糕,原本想找找许书记和王市长给他解解难,出出气的,没想到自己就这样被暗算了,他实在有些气不过。秘书小高自然知道此刻方德生的心情。一路上,小高再也没有说话,他可不想在这个时候惹方德生心烦。

    方德生刚刚从北京过来,一时没有找到像样的房子,他还住在市政府的招待所里,临时凑合几天。车听到招待所,方德生对秘书小高说:“你回办公室吧,有事就电话联系。”

    秘书走了之后,方德生无力地躺在床上,微闭眼睛,今天的一幕幕不断在眼前呈现,气就不打一处来。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有什么过错,又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所有的人几乎都是冲他而来,尤其是市委的唐秘书长,这样下去,怎么工作呢?

    正当他还在生气的时候,接到了秘书小高的电话。小高说:“方市长,刚才接到市委办公室通知,请你马上到市委开会,要不要我来接你?”

    市委离招待所距离很短,他也去过几次,于是问:“知道是什么内容吗?”

    秘书小高说:“大概还是盐化集团公司的事情吧”

    方德生原本还想说:这已经不关我的事了话还没有出口,他又憋回去了,人家秘书知道什么呢?人家又不是领导。于是改口说:“我自己过去,你在那里等我就是了。”

    一路上,方德生还是没能平静下来,心里还是愤愤不平。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人,在家的市委常委和所有在家的市长们都到齐了,还有人大政协的主要负责人,全部都到齐了。就差许书记和王市长没有到。

    方德生刚刚坐下,书记和市长就到了。

    会议由王市长主持。他说:“按许书记的意思,我们今天开一个短会,议题只有一个,就是盐化集团公司工人自杀的问题,首先,各小组汇报今天调查了解的情况,最后请书记作指示。现在就开始汇报,唐秘书长,你们就先汇报吧?”

    唐秘书长说:“我们首先找了死者家属,看了死者灵堂,做了周密细致的思想工作,稳定了盐化集团公司工人群众的激动情绪,还在现场召开了两次集财政、民政、卫生、公安和盐化集团公司的现场处置会。可以这样说,盐化集团公司这边的情况已经基本稳定。”

    许书记点点头,王市长说:“很好。”

    其他的工作组汇报完毕之后,王市长总结说:“我看,今天检验了我们市委市府干部们的组织能力,执行能力,协调能力,和灵机处置突发事件的能力,应该说,基本上还是满意的,尤其是唐秘书长一组,表现相当到位,处置也相当得力,消化和缩小了矛盾,做好了群众的思想政治工作。抓工作,就得这样实打实地干,对人民群众的要有热情。另外,我还要向大家通报一个情况,我们刚刚到位的副市长方德生,明天还要配合盐化集团公司到省里银行跑资金,这也是解决盐化集团公司的后顾之忧,为缓解盐化集团公司的干群矛盾,为盐化集团公司的发展出力。下面,请许书记做指示。”

    许书记说:“就今天的事情,我讲…意见。第一,全市上下的干部,要从战略高度看待今天盐化集团公司发生的事情,各单位,个系统要以此为鉴,展开自查自纠,杜绝这类事件的再度出现,在这里先打招呼,在座的各位,谁负责的范围,谁负责传达,出了问题,主要负责人要承担责任。第二,全力做好安抚工作,维护社会稳定大局,个单位,个系统的一把手,都要把稳定工作当成重中之重的工作来抓。这里我也讲明白,谁主管的范围出了问题,谁就要承担主要责任。第三,组织宣传系统要全力配合,抓好稳定有抓好疏导工作。这里我还是要把话说清楚,组织系统抓好抓牢各级干部这个关键因数,宣传系统做好正面宣传,正面疏导

    尽管方德生就在这个会议桌的一角,可他怎么觉得许书记说的那些话,离他似乎很遥远,他茫然地看着会议室里的每一个人,不知道每一个人心里都在想些什么?

    回到招待所,方德生觉得脑袋有些晕,刚刚躺倒床上,就传来了敲门声。方德生问道:“谁呀?”

    “是我,小高。”们外的秘书小高说。

    方德生打开了房门,问道:“有事吗?”

    “我说方市长,现在是下班时间,我看你一个人,不如我们一起出去走走,或者找个地方吃吃地方特色,总比你窝在这招待所强吧?”小高到市政府办公室已经四年了,先后跟过几任副市长。方德生是他跟过的副市长中,最年轻的,所以在他面前说话也没有过多的拘束。

    方德生说:“我就不去了,身体有点不舒服,改天吧,改天我请你。”

    见方德生还有些芥蒂,小高又说:“我知道你是喝酒的,你出去不方便,干脆我给你搞瓶就来好不好?”

    方德生心情有些烦躁,对小高说:“随便你吧,反正我不出去。”

    小高刚刚下楼,就遇见了盐化集团公司的党委书记张瑞。张瑞说:“哎呀,高秘书,我正在到处找你呢你的电话怎么关机了呢?”

    小高摸摸手机,说:“实在不好意思,手机没电了,没电了。您找我有事?”

    张瑞说:“我想请你和方市长出去吃一顿便饭,顺便商议明天的行程。”

    小高说:“恐怕不行,方市长他一般不会出去的。”

    张瑞又说:“市长不去,你去总是可以的吧,走走,我们一起吃个饭,你在哪里不都是要吃饭的吗?”

    小高犹豫着说:“这样,不妥吧?”

    张瑞说:“走吧,都是工作餐。”

    小高说:“我还要帮方市长买东西呢?我就不去了。”

    眼看小高已经答应了的,突然又变了,张瑞说:“买什么?我让司机马上去买回来,我们再去好了,就这样定了。”

    小高说:“这个东西,你们不好买的,是酒。”

    张瑞说:“那就好办了,我车上就有,你说,方市长喜欢什么牌子的,五粮液还是茅台,还是别的什么?”

    小高吱吱唔唔的,不好意思说。

    张瑞说:“这样好了,五粮液和茅台各两瓶,够了吧?”

    小高说:“够了够了。”

    小高把酒放进方德生房间里的时候,方德生正好在洗手间洗澡。小高说:“方市长,酒买回来了,我就先走了。”

    方德生说:“好的,明天我把酒钱给你。你走吧”

    小高逃也似地出了方德生的房间,与张瑞出去吃饭去了。

    方德生洗完澡出来一看,摇摇头,暗自说:这个小高,真把他当成酒鬼了一次买了四瓶酒。方德生已经三十五岁了,长年的单身生活,十分单点,他没有任何别的嗜好,孤独的时候,偶尔会小酌一杯,所以小高给他买酒,他并没有拒绝。而此刻更不一样,他心里还烦躁着呢,也许喝一杯酒,会让他的心情平静下来。或者,干脆喝个痛快,好好睡上一觉,这样也好。

    他打开酒瓶,自斟自饮起来。他一边喝一边想想这几天的来都城市的各种情形,自己也不自觉地笑了,摇摇头,暗自说道:这京城呀,看来与都城的差距还是太大了

    他一口干掉一杯酒之后,问自己:你说奇了怪了,我一个学者,双料博士,怎么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当上了这个官了呢?要是在一个月前,他想都不敢想,而现在,他居然就真的成了一个大方大市的副市长了。这人生啊,实在不是自己能把我的。想想自己上大学的时候,目标就是锁定做一位让人尊敬的银行家,而自己的理想,就要实现的时候,命运却开了这么大的玩笑,让他做起了完全陌生的市长。

    也就是在大学的时候,他和同班同学秦非儿就是因为有共同的理想,走得特别的近,那时候的图书馆,林荫道,喷泉边,哪里都是他们谈论理想的场所。他记得尤为清楚的是,秦非儿经常穿一身淡蓝色的裙子,手捧厚厚的书本,歪着脑袋问他:“我说方德生,你觉得银行家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呢?”

    记得自己这样回答:“银行家呀,掌握着很多财富,也可以创造很多财富,最重要的是,自己也能拥有很多财富。我们这个时代呀,就是一个赤lu裸的财富时代,我就要做潮流的弄潮儿。”

    秦非儿咯咯地笑他说:“呵呵,我说方德生呀,你就不要做银行家了,你已经远离了银行家的正真含义,你要是做了银行家,说不一定那一天,你就成了贪污犯了。”

    年轻气盛的自己就问:“那你说,你想做银行家的理由?”

    这个秦非儿甩甩头发说:“我要做银行家的正真理由,就是要让穷人都富起来,让国家强大,民族兴盛。还有,还有

    当时自己听到秦非儿能说出这样的话,也觉得很崇高,自己的脸就红了。就是那次攀谈之后,他对秦非儿有了新的认识,也对做银行家的目的做了修正。现在想起这些幼稚的过去,虽然觉得可笑,但是,那是自己人生开始的源头,自然也会倍感珍惜。

    方德生又深深地喝了一口酒,往事又浮现在眼前:人生和命运果真就是按照自己的意愿发展了,他毕业之后,就进了一家银行,从最基层做起,一步一步,做到了国家银行的行长助理。而那个多年前的同学秦非儿,也没有放弃自己大学时的宏愿,也一直在银行系统打拼,现在已经是他下派的省银行分管信贷的副行长了。说不清楚这是不是一种巧合,偏偏这个时候,命运又将安排他们两位当年青涩的老同学见面。而这一次,方德生不再是银行家,而是地方大员,命运有时候就是这般作弄人。

    方德生记得清楚,他和秦非儿,已经差不多十二年没有见面了,这期间,甚至连电话都没有通过。他想,自己虽然和她是老同学,而且做同学的时候也算谈得来,可是,自己想在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开口就是需要贷款,那是不是太唐突了呢?

    他已经整整喝了一瓶五粮液了,头脑有些发热,酒劲也还是挥发了。但是,他还是相当清醒的,他知道王市长已经给他下达的这个任务意味着什么?要是他连这件事情都办不好,就会留给别人一个自己什么都不是的印象,他这个下派干部,就真的成为一个摆设了。换句话说,就是上面下来的窝囊废,书呆子他当然不服气,我方德生是什么?接着酒劲,他决定,一定要把这件事情圆满完成,漂亮地完成,要让都城这些官员们知道,他方德生绝不是任人欺负的软柿子。

    他想这件事情究竟该怎么办?哪里才是突破口?很显然,直接去找老同学秦非儿不是上策,那是万不得已的下策。突然,他想起来了,行长与自己下派省的常务副省长秦省长是多年的战友,何不求行长帮自己一把呢?

    主意打定之后,他拨通了行长的私密电话。电话的那一端传来了爽快的笑声:“德生啊,不,方市长啊?过得如何?”

    方德生立即说:“老领导,你还开我的玩笑,我实话告诉你,你把我扔到这荒郊野外来了,你可得管我啊”

    行长笑着说:“德生,你的可是一般人抓不到的好机会啊,虽然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不过,作为老大哥,还是希望你抓住这个人生的大好机遇,好好干一把,你记住,老哥我永远都是你的支持者。”

    方德生立即说:“谢谢老领导的挂记,我这段时间刚下来,一切都还没有开头,所以,今天才向老领导汇报,您不会怪我吧?”

    行长说:“我知道,市长的工作千头万绪,你好好**的,我心里知道就行了,你也不必这样客气。你一定遇到了什么困难,你说,我能解决的,立即解决。”

    方德生说:“老领导,还是你了解我啊。我现在分管工业方面的,所以,很多企业需要资金,很难啊”

    行长说:“德生,你刚下去就进步了,当家才知盐米贵嘛。不过,你是知道政策的,你们省里的企业,我们行也是鞭长莫及呀,你要和你们省里的银行多建立关系。”

    方德生说:“我就是要请教你呢,你不是有个老战友在我们省里做省长吗?我想见见他,帮我推荐省里的银行,老领导,你看?”

    行长说:“好吧,谁让你是我的小兄弟呢,不过,不许附加别的条件,就是介绍银行的事情,尺度你自己把握,我明天上午给他电话,到时候,你直接去找他就是了。”

    “谢谢老领导,谢谢。”挂断电话,方德生的酒几乎全醒了。他又斟满了酒杯,一口喝干。

    方德生站到窗前,看着都城市的街景,心里想到了很多。突然,他看见了秘书小高,正和盐化集团公司的党委书记张瑞向他的房间走来。这么晚了,小高怎么还和他在一起呢?方德生有些疑惑。

    小高果然领着张瑞来到方德生的房间。小高说:“方市长,张书记来拜访你来了。”

    方德生见他们也是喝了酒的,就说:“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张瑞立即说:“方市长,我就来请示明天怎么安排的,要不要我们派司机,还有,要不要我们备特产

    方德生不耐烦地说:“小高,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见方德生有些不耐烦了,小高立即说:“走吧,张书记,走吧,明天我会通知你的。”

    随后小高说:“方市长,我也走了。”

    方德生见小高已经醉意很浓了,摇摇头,说:“你喝了多少酒,能回去吗?”

    小高似乎有些害怕了,立即说:“方市长,我没喝醉,误不了明天的工作。”

    方德生说:“这就好。还有,你以后不要这么晚了,还带人到我这里来。”

    小高低下头,说:“知道了。”

    看着张瑞和小高离去的背影,方德生不知道说什么好。此刻,酒力已经发着了,他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次日清晨,温暖的阳光照射进了方德生的房间,方德生觉得心情舒畅多了,他刚刚起床,小高就到了门口了。

    方德生问:“你昨晚没喝多?”

    小高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下不为例,昨天喝多了,要是说错了什么话,做错了什么事,还请市长担待。”

    这些常年混迹于市委市府的秘书们,那一个不是狡猾得像泥鳅。方德生也懒得与他计较,说:“你通知盐化集团公司,让他们今天就不要和我们去了,有消息,我们再通知他们。”

    小高着急地说:“张书记他们都已经准备好了,车都开到政府的大门口了。”很显然,这个小高又住做主张了。

    方德生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说:“车开来了,开回去不就行了。”

    小高知道自己越位了,立即改口说:“好的,我这就去告诉他们。”说着就要下楼。

    方德生却说:“不用跑了,电话通知他们就行了,你在这里收拾一下行李,我们马上上路去省城。”

    小高犹豫了一刻,还是照办了,只是表情有些难堪。小高无话找话说:“也不知道盐化集团公司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

    方德生说:“小高啊,我觉得你是不是自由惯了啊?什么都有你掺和你呀?盐化集团公司的事情有那么多的是领导操心呢?我现在就告诉你,你是跟我的秘书,今后,说话之前,脑子里先想想再说行吗?”这一连几件事情,让方德生对身边的这个秘书有些怨气。又见他说话不知天高地厚,方德生真不知道是哪一位前任副市长,把这个小高带成了这个样子。说完之后,他又有些后悔,他突然想起来,这个小高就是唐秘书长的外甥。

    方德生的车刚刚启动,张瑞就跑到了车子前面,对方德生说:“方市长,无论如何,我也得跟着你去,你是为我们盐化集团公司的事情,我们不去,怎么像话呢?再说啦,你去找人家银行,总得应酬应酬啊?我好歹也可以帮帮你的呀”

    方德生清楚张瑞的想法,无非是他要在一旁买单等等,可是,他已经想好了,他办这件事情,决不让企业出来买单。工人们的眼神,他至今历历在目。他果断地说:“张瑞同志,请你回去,我这边的事情有了眉目之后,我会通知你的,难道你跟着我,事情就一定能办成吗?”

    说完,方德生上了汽车。汽车绝尘而去,张瑞还呆呆地站在原地,问道:“这个方市长怎么啦?”

    方德生的车,飞驰在赶往省城的路上。秘书小高变得谨小慎微了,也不再轻易乱说话了。车内即刻安静下来。昨夜,方德生完全没有睡好,此刻奔驰的汽车,就像温馨的巨大摇篮,方德生很快就进入了梦乡,梦乡里的一切,多么熟悉啊那才是自己真正熟悉的生活

    方德生进入三楼的办公室,看见其他行长的办公室都开着门,显然,其他行长都比他早到。他的办公室在靠右的最后一间,他虽然也是排位最后的行党组成员,可他毕竟还不是行长,只是行长助理,所以他的办公室在最后。

    他迅速打开办公室,首先打开办公桌一侧的电脑,借电脑运行的间歇,他泡上自己已经习惯了的西湖龙井,茶气飘香的时候,电脑已经运行完毕,他首先点开了内部网站,看看里面有些什么消息。

    其中的一则转载的消息,引起了他的注意:大意是中组部将要组建博士团下派地方,支援地方经济建设。在他的记忆里,这样的新闻已经是第二次了,上次大概是团中央组织博士团下派基层。两则消息之所以引起他的关注,因为他本人就是双料博士,人嘛,总是关心离自己最近和与自己有关的信息。

    浏览完之后,他暗自笑自己:这些离自己十分遥远的事情,关心它干嘛呢?难道自己会下地方吗?他可是行里看好的主要后备干部,去年行里还派他到国外学习了半年,回来后的几个月,刚刚熟悉了分管的工作,就是中组部有这个想法,行里也不会同意的,他自己非常有数。

    内部网没有别的让他更关心的信息,他转移了目光,拿起了当天的报纸,浏览昨天国内外的重要消息。

    他的目光又停留下来,那是一则法新社的消息中国将下派学者型官员,参与地方经济建设,将在中央和国家机关里,抽调和选派一批博士下派基层,这将是近年来,中国高层少有的举措,这批下派学者型官员,必将推动中国经济的进一步发展他品了一口茶,很享受淡淡的龙井味道,心里却说:这些舞文弄墨的记者,都大同小异,什么样的事情,只要经过他们笔下生花,就变得不同寻常,变得似乎重要了。

    随后,他集中精力看办公桌上近期的各种文件,其中有国务院关于金融行业近期工作指导要点,也有银监局的关于近期银行工作的指导意见,他还认真的看了国资委近期下发的相关规定。这些看似枯燥的文件,里面蕴含的意义,他这样的人,自然是深有体会的。哪怕只是一个新的措辞,也会埋藏很多玄机。他看这类文件,首先通读全文,而后祥读最新的段落,吃透吃准文件的含义。

    “嘀嘀嘀”他的门铃响了。

    他说:“请进。”

    进来的是行办公厅的秘书处的秘书,送来了会议通知。他放下手里的文件。看到通知上写有:下午…半,全行党委扩大会议。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在中国歌舞团就职的女友娜娜,今天下午四点从美国回来,他已经答应了去机场接她的。于是,他对秘书说:“我能不能请假,下午还有事,你帮我给行办说说。”

    秘书讨好地说:“田行,这个会议,行办只是负责通知,会议是行党办负责的。”秘书把他喊成田行,隐去了助理。他也习惯了。

    他说:“好,你去吧。”

    分管党办的是周副行长,方德生当然知道这一点,他本来想打电话给他,播了一个号,他又停下了。这样有些不妥当,就在一层楼,自己不亲自过去,人家就会认为自己摆谱,再说了,人家毕竟是常务副行长,也是自己的领导。

    他按了周副行长的门铃。得到应允之后,他推开房门。周副行长正在和地方银行通电话,他挥手示意方德生坐下。

    通完话,周副行长笑吟吟的说:“田助理,你可是好久没来我的办公室了啊?”

    “就是,以后要经常来请示。”方德生说。

    “请示,你还是给行长请示吧,他是书记。你我都是成员,哪有成员向成员请示的道理。怎么,今天有事?”周副行长问。

    “是这样,领导,刚才接到行办的通知,下午又召开党委扩大会。巧了,我女朋友从美国回来,我已经答应她去机场接她的。你看,我能不请个假,不然,不好给她交代啊。”方德生这样说。

    周副行长听完了他的话,说:“你们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浪漫啊,按理说你当然要去接她,我当然毫无保留的愿意准你的假。”方德生脸上露出了希望的笑容。

    “但是。”周副行长接着说道:“你我都是党组成员,下午又是召开的全行党委扩大会议,我哪来准假的权利啊”说完,洒脱的耸耸肩,然后又说:“我真羡慕你们年轻人,能够享受浪漫的爱情,哪像我们当年啊周副行长顾左右而言他,等他说完,方德生问道:“周副行长的意思,我得找行长?”

    周副行长说:“不,我绝没有这个意思。”

    方德生有点闹不明白了,试探性的问:“那

    周副行长指点道:“你怎么忘了啊?我们的纪委书记,他不是还兼任副书记的吗?这样的小事找行长当然不妥啊。”

    看起来周副行长还真给他指了条明道。但实际上他清楚,这个事情周副行长说了当然可以算,可是,人家偏偏说没有准假的权利,不但推脱了责任,还要做个周全的好人。他无奈的走出了周副行长的办公室。

    纪委书记更是谨小慎微的人,干瘪的个子,坐在宽大的班台面前,显得及不协调。看着这个滑稽的场面,方德生想笑。

    说明了情况,纪委书记当即表态:“田助理,这个假我不能准,要么你去找周副行长,要么你去找行长。不过,我说德生,开党委扩大会不是小事,你干嘛这个时候要请假呢?有困难先克服。”

    方德生说了情况,纪委书记更为不高兴的说:“你们年轻人,恋爱的时候,头脑就混了,是工作重要,还是谈情说爱重要。”

    方德生失望的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心里十分窝火,一个老奸巨猾的周副行长,一个近乎古板的纪委书记,怎么就这么不通人情呢?可是,如果要为这件事情去找行长,他还是心虚。

    没有办法啊,他只得拿出手机,给女友娜娜发了长长的信息。

    娜娜:当你下飞机的时候,我正在开全行党委扩大会。原来的诺言自然就泡汤了,但是,请你理解,用一句俗气的话,就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自己回去等我,今天,我给你赔罪,你怎么惩罚我,我都接受。不管怎么样,我决定,晚上为你接风洗尘。爱你的田。

    短信发出之后,他还是不放心,再次发了短信:娜娜,一定记住,看见了我的信息,一定回我。吻你,田。

    郁郁寡欢的方德生,终于熬到了开会的时候。周副行长和纪委书记见了他,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冲他点点头,各自摊开笔记本,坐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

    会议开得相当漫长,先由各位副行长通报各自分管的情况,没有情况通报的就读上面的文件。那些文件方德生都是阅读过了的,听起来特别的乏味和无聊。

    此刻,他最关心的有两个问题。首先是女朋友飞到哪里了,几点将会着陆?着陆时候的情绪会怎么样,会不会给他回短信,会不会一怒之下关机不理会他?要是娜娜不理他,用什么策略去感化她?然后过一个快乐愉悦的夜晚。再次他关心这个会议何时结束,自己好立即去见已经分别三个月的女友。

    他对那些言之无物的发言和讲话,十分反感。弄不懂那几个副行长,总是有讲不完的套话,每个人的精神劲头都很足,掷地有声的音量,不断的冲击人们的耳膜。还有身边的纪委书记,身体单薄得象街头的电线杆,讲起话来,却又是一番派头:“同志们,刚才几位领导讲的意见,我都十分赞成,在此基础上,我补充…。第一,加强领导的自律能力他好像总有使不完的力气,总有讲不完的重点,声音震耳欲聋。

    好不容易,会议轮到了最后一项:行长指示工作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