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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百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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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百十二

    “我已经打算了,在郭太太那里再做几个月,等熟悉服装行情了,就去商场里租个柜台,自己卖服装。”李晓文认真地说。

    “卖服装也是小生意啊。人要有长远的眼光。你想到过吗,有一天你也可以自己设计服装,开自己的服装加工厂,成为服装界中举足轻重的人物,而不只是简简单单地替别人卖衣服。”姜兴宇说

    “我可以自己设计,自己开工厂?”李晓文显然很感兴趣,充满了好奇的神è。

    “当然可以了但前提是要多学习。不单要学习服装设计,还要学习经营管理,需要学习的东西很多,但是你有你的资本,你还很年轻啊。”姜兴宇鼓励她。

    李晓文抚mō着桌上厚厚的一撂书,心活动了,笑着说

    “我倒忘了,你不单是个老板,还是个老师,说话这么有煽动力”她爱惜地把书放到一边,说:“姜老师,我听你的。今天,咱们喝酒”说着打开啤酒,给姜兴宇满滿地斟上。

    “好,喝酒”姜兴宇兴奋地举起杯:“为了庆祝未来的服装厂大老板第一次拿到薪水,干杯”

    两人一饮而尽。

    酒至半酣,姜兴宇招呼服务员结帐,李晓文拦住他说

    “说好了我结,我这钱是干净的”

    姜兴宇会心地笑着点点头,看来她对自己的劳动所得还是觉得很光荣的。可是自己呢?自己的钱都是干净的吗?都令他感到光荣了吗?结完帐,李晓文抱着书,二人走出了饭店。

    “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吧。”姜兴宇深情地说,他确实有些按捺不住对李晓文的感情。

    李晓文注视了他半晌,她何尝不明白姜兴宇的心思,但终于还是笑着摇摇头,拒绝了,幽幽地叹道:“我住的地方太脏了,还是我自己坐公jiā车回去吧。太太在家等着你呢。”

    姜兴宇只好点了点头,他在心底里尊重她的决定,同时他也感到了李晓文确确实实的在改变。

    在这个冬季,由五大家族牵头,在凯旋大酒店摆下盛宴,邀请全市有头有脸的广告公司代表开一个年会。这可是滨海历史上第一如此大规模的行业年会,总共有一百多家广告公司代表,三百多人受到了邀请。

    天宇广告公司和正平吸塑广告公司也都在被邀请之列。姜兴宇看着这张签有五大家族负责人姓名的请柬,心中一时拿不定主意。陈玲笑道:“想什么呢?这是好事情啊,一方面说明我们的公司在滨海广告界已经有了一些地位;另一方面也可以了解整个滨海广告界的动向”。

    “我不是说这不是好事情。”姜兴宇感慨着:“我是说由五大家族亲自出面,召集这么多广告公司聚会,这在滨海历史上可是第一次啊。这里面肯定有重要事情发生,说不定之前广告界传的沸沸扬扬的消息这一次就要成为现实”。

    “那不是说明,我们的机会来了吗?”陈玲微笑着说。

    “据我说知所有接到请柬的广告公司,都对这次年会报有很大的兴趣。希望,能够在年会上证实先前的消息。可以说各家有实力的公司等这个消息,已经等了快两年啦”姜兴宇说感慨着。

    “老虎还没有离去,群狼已开始窥视它的领地了。”陈玲微笑着说:“我陪你去参加这个年会,顺便带上白雪”。

    姜兴宇微笑着点头,看来陈玲并没有发觉自己和白雪间情感上的纠葛。

    姜兴宇携夫人陈玲和业务经理白雪出席了年会。他们天宇广告公司,被安排到了离前台较远的桌位。这个位置基本上反映出了他们公司在滨海广告界的真实地位。姜兴宇并没有因此而感到有什么沮丧。令他感到意外的是,挨着他们的竟是顾正平的正平吸塑广告公司顾正平和他的妹妹顾慧兰正坐在那里忙着和其他同行说话,还没有发现他们。

    前台的几张桌位是给五大家族预留的,这次年会的独家赞助商就是传闻中要举家搬去北京的江山集团,也就是滨海广告界的龙头老大。

    顾正平和他妹妹终于发现了姜兴宇他们,急忙站起身,离老远的就开始打招呼。由于大家平时都很忙,自从顾正平搬离长安路后,两家人几乎没有见过面。

    顾正平依旧是爽朗阳光的样子。尤其是在见到白雪后,兴奋地恭维:“白雪真是越来越漂亮啦”

    “谢谢”白雪给了他一个不冷不热的回答,拉起顾慧兰的手亲热地说着话。

    “小顾,现在生意好吗?”姜兴宇拍着顾正平的的肩膀,关切地问。

    “还可以吧,刚刚结束了一份五万块钱的活儿,解了燃眉之急。”顾正平说着,对白雪依旧贼心不死的样子似的问:“白雪,你最近好吗?”

    白雪淡淡地点点头,拉着顾慧兰给陈玲介绍。顾慧兰是个漂亮而讨人喜欢的小姑娘,陈玲热情地和她寒暄了几句后,开始调侃顾正平,笑道:“小顾,你见了姜哥和嫂子不先问问,却先问人家白雪好是什么啊?”

    顾正平白脸一下子变得通红红,笑嘻嘻地问陈玲和姜兴宇好。

    “这么勉强,还不如不问了。”陈玲成心开他的玩笑,她对这个人小气魄大的小伙子印象倒是很好。

    白雪听出陈玲在故意开她和顾正平的玩笑,不由悄悄拉了拉陈玲的衣角。陈玲心领神会,不在为难他们,转过身去又和顾慧兰说话。顾慧兰偷眼望向白雪,朝她鬼笑着,鼻子微微向上翘。

    顾正平问姜兴宇:“姜哥,听说你你今年发财啦,干了个一百多万的大工程”

    “还可以吧,就是狼多ròu少,活儿太瘦,能发到哪儿去啊”姜兴宇打着哈哈。

    两个人的谈话,吸引了旁边不少广告公司代表的注意。都向姜兴宇投来羡慕的目光,但很快的目光便被他们身边一少两小,三个美人坯子吸引过去。能够引起大家的关注,姜兴宇也是自鸣得意。他对顾正平恭讳道:“我那买卖哪有你的吸塑前景看好啊”

    “前景好是好,但局面还是难以打开啊。现在还能支撑。要是来年开ūn以后,接不到大活儿,资金周转不开,那我可就惨了。”顾正平爽朗地说,转向陈玲讨好,“嫂子,到时候你可要拉老弟一把啊。”

    “拉拉”陈玲娇笑:“只要你大哥有能力,肯定没问题”

    “你哥纯粹就是一个一个赌徒”白雪小声地对顾慧兰嘀咕。顾慧兰连连点头,说:“我看他也是,如果我不是他跪地求我回来,我早就去深圳啦”

    陈玲拉过白雪和顾慧兰的手,亲热地拍抚着。

    五大家族的掌mén人一起步入会场,整个大厅立刻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走上前台的这一行人。走在最前面的是江山公司的老板,依次恩在后面的是华府广告公司的老板华正峰、吉强广告公司的老板张天来,张天来身边还紧跟着一个无限妩媚妖娆的nv郎,最后是时代和金鼎广告公司的老板。

    这几位龙头级的人物一登场,立刻引来无数羡慕的目光。

    顾正平小声地说道:“用不了几年,我必会取代他们的位置”

    姜兴宇心里正想着,如果我能站上前台该有多好。听着顾正平的话语,当下吃了一惊,望向陈玲。陈玲竟lù出赞许之è。而白雪却一副嗤之以鼻的表情,仿佛在说取代了又能怎样?顾慧兰则脸上挂着笑眯眯的表情,鼻子微微向上翘着。

    首先是吉强的老板张天来代表五大家族掌mén人致辞,“今天能在这里见到如此多的广告界同仁,我的心理感到非常高兴,这起码说明了我们滨海广告界的繁荣,人才济济嘛

    需要说明一点的是,今天的年会由咱们滨海广告界的龙头企业——江山公司独家赞助的。这是一个好的开始,我希望这个年会能够形成一种制度,以后每年都举行一次。

    这次江山公司为什么要举办这样大规模的年会呢?我想还是请江山公司的黄老板来亲自说明吧”

    张天来在前面说话时,那位妩媚妖娆的nv郎也紧跟在他身边。姜兴宇悄声问顾正平那人是谁。小顾不屑地说:“是张天来的助理,好象叫赵菲菲。实际,就是他的情fù”

    张天来是个极富传奇è彩的人物,他的事迹在整个滨海早已是家喻户晓。别看他人文化水平不高,但说话却很实在。尤其是这一番话,更加jī起了大家对广告界重大变动的猜测。

    江山公司的老总黄金贵从容不迫地走到前面,拿过麦克风,清了清嗓子,缓缓地说:“今天,我之所以要举办这样一个年会,邀请咱们滨海有实力的公告公司参加,是因为,我要向大家正式说明一个此前在广告界流传得沸沸扬扬的消息——”他说到这儿,略停了一下,环顾下面的众人。众人一时都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盯着他,生怕错过了他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黄金贵继续说道:“那个消息的来源是可靠的,也是一年以前,我们五家广告公司开内部会议的结果。只是由于公司内部的事务没有处理完,所以这个决定才一直拖到了今天。

    现在好了,我们在北京那边的一切准备工作都已经就绪,明年我们江山公司就要搬往北京了”

    此语一出,立刻在下面引发一阵ā动这个流传已久的消息终于得到了黄金荣的亲口证实这也预示着滨海广告界一个新的动dng时期的到来。lun世出英雄,不知道又有谁会成为这lun世中的英雄

    黄金荣清了清嗓子,动情地说:“滨海是我的家,我们江山公司无论走到哪里都不会忘记滨海,不会忘记滨海的广告同仁们。虽然这一次,为了公司的发展,我们决定进军京城,但我永远不会忘记,这里才是我们的根

    一想到自己就要离开滨海,我这心里就舍不得大家,所以,我和其他四个公司老总一商量,就决定以这个年会的形式来和大家道个别。日后各位到北京出差或做生意,就到咱们江山公司来坐坐,江山公司就是各位在北京的家”

    黄金贵话音刚落,全场立刻想起雷鸣般的掌声。与北京相比,滨海的广告界毕竟不过是一池浅水,而江山公司已经成长为一条大龙,具备了问鼎中原的实力,它要到更广阔的空间中翻江倒海了

    华府的老总华正峰接着走上来,宣布了华府广告公司青岛分公司的成立,并说明了今后公司将把发展重点转移到青岛分公司上。华正峰身出名mén旺族,自身又是留洋归来 ,说话温文尔雅,比较含蓄,始终保持着他们华家人特有的高贵气度。但是大家还是听懂了他的意思,台下又是一阵ā动。

    看到大家群情jī动的样子,张天来唯恐气氛不够热烈,昂首阔步又走上台来,那个叫赵菲菲的nv人也紧随上来。张天来雄心勃勃地宣布吉强广告公司明年将大规模扩展公司的业务,主要发展高档印务,并切从德国引进了价值5000万的海德堡印刷机已经在经济技术开发区的吉强大厦安家落户。最后他又象红卫兵喊má主席万岁一样,吼了一声——“滨海印务赶超深圳”

    全场爆发出更为热烈的掌声。吉强公司不久前才诉资近一亿元在经济开发区兴建了吉强大厦,而马上又投资半个亿引进世界上最先进的印刷设备,如此财大气粗,众人只有羡慕的份了。

    接下来,时代和金鼎的老板也相继发言,说明了公司今后的发展方向。但由于这两家公司目前正面临财务危机,尤其是金鼎又被卷入一场财务纠纷的官司之中,结果自然是反映寥寥。

    酒会开始了,五大家族的代表逐桌的敬酒,各广告公司的代表也相互敬酒,趁机jiā流,拉拢业务伙伴。顾正平更是忙得不亦乐乎,手包里装了整整四盒名片,和他妹妹俩兵分两路挨个发放。姜兴宇、陈玲和白雪也分头行动对公司进行宣传。

    江山公司的老总黄金贵拍着姜兴宇的肩膀说:“我以一个跳出滨海广告圈子人的身份恭喜你们以你们公司的规模和实力,能够接下洪星医院新楼上百万的工程,这说明你还很有道行的”

    姜兴宇谦逊地应和着。

    “你现在的经营思路很正确。好好干吧,我在北京的广告圈儿里等着你。”江山老总意味深长地说,然后和他们三个人逐个握手,又转到他桌去了。

    姜兴宇微微一笑,他意识到黄金贵绝对是一只商场上的老狐狸jīng。江山公司在滨海这几年几乎包揽了市容改造建设中所有的重大工程,你说他不是官商,谁信?

    就在姜兴宇和黄金贵聊得热乎的时候,吉强公司的老板张天来正抓着顾正平的手大声称赞:“听说你小子破釜沉舟上了吸塑项目,有魄力将来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

    顾正平乐得有些合不拢嘴。这二人在某些程度上倒是极相似。吉强的老板当年不也是抓住机遇孤注一掷而飞黄腾达的吗或许是他从顾正平的身上看到了些自己当年的影子,才对他如此青睐。

    江山和吉强的老板,几乎对每一个与会的公司代表都很熟悉,并能够准确地说出那个公司的一两件事情,这份本事还是让诸多的与会者大开眼界,也敬佩不已。

    华府的总裁华正峰虽不善言辞,但他是滨海广告界中唯一的海归派,学识渊博,见多识广,而其家族又是名震东北的豪mén旺族,派头自然很大,能入他法眼的广告界人士还不算多,所以他只做礼节ìng的问候。至于时代、金鼎两位老板,同病相怜,早早的就退场了。

    从年会上回到家里,姜兴宇夫fù颇多感慨,两个人坐在沙发上都不做声。过了半晌,陈玲问

    “兴宇,你想什么呢?”

    姜兴宇叹了口气:“在想公司来年的发展方向,你想什么呢?”

    “我想的也是。”陈玲说

    “虽说今年一年下来,公司赚了三、四十万,但和人家一比也就是个小儿科。”姜不无感慨地说:“来年我准备大干一把。”

    “怎么大干?”陈玲问。

    “你算算咱们今年公司的收入都在哪儿出的?”姜兴宇说:“除去洪星医院的工程,咱还挣啥钱了。”

    “是啊,”陈玲也有同样的感慨:“你打算怎么做?”

    “官商还是象你大姨说的那样,做商人就要做官商。”姜兴宇缓缓的但语气坚定地说:“我打算暂时先不忙着还朋友们的钱,公司帐上现有四十来万存款,我打算提出二十万来拉关系,为来年打基础。”

    “你疯了”陈玲虽很是吃惊,但还是叹服地点了点头,嘻笑着说:“我看你越来越象个jiān商了”

    “商场上哪有什么jiān不jiān的,只有生存。”姜兴宇眯起眼睛说,他的神è倒也象一只狐狸,一只开始学会狡猾的狐狸。

    “问题是我们拿这些钱都去贿赂谁啊?”陈玲说。

    “我听说李刚有个舅舅是安城区的一把手,而安城区将要筹建以东亚商都为中心的东亚商业圈,包括东亚商都在内所有的商家都要做亮化改造。这个工程要是能拿下来,可比洪星医院的要大得多了,”姜兴宇老谋深算地说,原来,在他的心里早已有了一个更为宏大的想法。

    “李刚那儿我可帮不了你。”陈玲冷冷地说:“我对他印象不好——他看人的时候一双眼睛总是èmímí的,准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和他ún长了也难保”

    “我可是出污泥而不染啊。”姜兴宇急忙申辩:“不过我还得找机会和李刚聊聊,看看他那个舅舅到底有什么爱好。”

    “你现在染不染的我不管你,等你真有了染的那天有你好瞧的”陈玲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公司的规模越来越大,姜兴宇的野心也越来越大。虽然陈玲是个jīng明的nv人,她也了解丈夫的为人,但是,她现在也开始有了一丝隐隐的忧虑。她担心真的有那么一天,姜兴宇在生意场越来越大的野心会转移到别的方面上去,而且大得让她无法控制。

    年关将至,姜兴宇夫fù备足了礼品挨家的窜mén、请客、送礼,忙得不亦乐乎。

    轮到李刚家时姜兴宇特意多备了两瓶好酒,几条好烟,携妻子陈玲前往。李刚夫fù自是分外热情,非留他们小两口吃饭,姜兴宇有备而来自是赞同。

    李刚的老婆是医院的大夫,保养得极好,虽年过四旬,却丝毫没有衰老的迹象。陈玲羡慕不已讨教起养顔秘方。在陈玲的恭讳下,李刚的老婆乐得象uā一样,两个nv人亲亲蜜蜜地一边聊天一边准备饭菜,比亲姐妹还要融洽。

    李刚和姜兴宇坐在客厅里,看着不由大加赞赏,感叹两家人关系形同一家。姜兴宇趁机试探话风,说:“大哥,我听说安城区要以东亚商都为中心,来年要建设东亚商业圈,有这事儿吗?”

    李刚看穿了姜兴宇的心思,笑着用点手指着姜兴宇,说:“呵呵,你老弟的消息可够灵通的啊。”

    姜兴宇凑过身子低声说:“大哥,这可是个发财的好机会,有没有mén路,咱们合伙干它一笔如何?”

    姜兴宇见李刚颇感兴趣,继续说道:“大哥,你能把工程拿下来,剩下施工的事儿全不用你心,事成之后咱们四、六分分帐,怎么样?”

    李刚的心显然活动了,他思索了半晌说:“我有个舅舅叫常亦夫,是安城区的一把手,这事儿他可能管得着。”

    李刚主动提出了这层关系,姜兴宇顿感希望大增,趁热打铁,趴在李刚的耳边小声说:“这可是笔大买卖,要是做成了大哥就可以包下沙沙小姐,金屋藏娇了。”

    李刚先是一愣,随机呵呵地大笑起来,正赶上李刚的老婆来客厅取东西,问道:“你们谈什么呢?那么开心?”

    李刚与姜兴宇相对一视,又都呵呵地笑起来。李刚的老婆白了李刚一眼对姜兴宇说

    “你大哥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得跟陈玲妹子说说,看着你点,可别让他把你也给带坏了。”

    姜兴宇不由讪笑。

    “去去去忙你的去吧,我们这说正事儿呢。”李刚毫不在意地说。在他心里,他和姜兴宇早已是同气连枝,待老婆走后对姜兴宇说道:“我那舅舅虽是个区一把手,但不ōu烟、不喝酒,为人特ìng得很。我对他最是头痛了。”

    “那他总有喜好的吧?”姜兴宇心有不甘地问。

    在他心里,人总是有兴趣的。只要他是人,就一定有他喜好的,而他所喜好的就是他致命的弱点。好è者,他可以抗拒金钱的yòuuò却无法抵挡美nv的魅力;贪财者可以抗拒美nv的yòuuò却无法抵挡金钱的魅力。与人打jiā道,尤其是与官打jiā道就一定要从其致命的弱点出击,一击中的。这就是张影所说的“手法要含蓄,投其所好。”

    “他呀就喜爱写写字、画画画。”李刚无奈地摇摇头,抱怨道:“这么多年了,我也没少看望他,可他只收过两幅字画。什么烟了、酒了、钱了一概不收。我当处长那年本想让他帮忙说说话,可是那老头反倒给我一顿教训。后来,还是你那小姑妈帮的忙。我可是他亲外甥啊!”

    “哦,那可是个高雅的人”姜兴宇叹服着,忽然iōng有成竹地说:“哪天我给你准备点礼物,你去看看他老人家,顺便探探口风。”

    “好”李刚爽快地答应:“工程下来,咱们不都发财了吗?不过,这事儿可得看你小子的能力,我是没办法了”

    “大哥放心吧,我自有办法。”姜兴宇连连点头,道:“以后,咱兄弟联手闯天下,一定能干出一番大事业来”

    从李刚家回来,姜兴宇忽然变得高雅起来,谢绝一切应酬,整日躲在家里练习书法。

    毕竟他也曾是美术院校的高材生,在书法和国画上都下过苦功,尤其是一手正草更见功力。上大学时,他还在市书法比赛上还获过奖,在他做生意之前一直是笔耕不辍。

    陈玲知道此时的姜兴宇心气早已浮躁,绝不会再去想什么修身养ìng,可一时也nòng不明白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y。问他为什么忽然要练习书法,他却故做神秘笑而不答;问他用的什么手段把一个长他十多岁,还是自己小姑妈同学的李刚nòng得服服帖帖,称兄道弟的,他更是只知道呵呵地傻笑,道:“山人自有妙计。”

    陈玲开始觉得他的丈夫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才气bī人,善良热情的人了。姜兴宇在变,变得越来越狡猾,变得越来越让她琢磨不透。他的变化是从吉林张影家回来后开始的,真不知道这种变化到底是好还是坏?

    过了一周左右,姜兴宇兴冲冲地拿了两幅字问陈玲

    “老婆大人,看看我这两幅字写得怎么样?”

    “好好好”陈玲看也不看随口说道。

    姜兴宇连拖带拽地把陈玲拉到书案前,央求道:“老婆大人,事关重大,你一定要仔细看看。”

    陈玲拗不过他,只得细看。她是学中文出身,本来对书画并不感兴趣,但是和姜兴宇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竟也熏陶出了些艺术素养。姜兴宇写的两副字,一幅是小楷的《般若bō罗蜜多心经》,一幅是正草的苏轼的《念奴娇.赤壁怀古》词。果然是笔力刚劲,各有千秋,颇具古风。不由得点头称赞:“兴宇,你的字比以前更有进步了”

    姜兴宇顿时乐得手舞足蹈,高叫道:“大功告成大功告成”他小心地把字收起来一溜烟地跑出去拿去装裱。

    装裱好后,姜兴宇携了字,又带上两盒好茶赶到李刚家说如此这般,如此这般。李刚听后连连称妙,姜兴宇这才满心欢喜地回到家里。他又央求陈玲给她大姨打个电话,要张影在北京给物è一方上好的端砚,并汇去了十万元钱。

    至此陈玲方才恍然大悟——原来他是要拿自己的书法和艺术去接近李刚的舅舅不由得摇头叹道

    “怕是一个好官要被你们给遭踏了”

    姜兴宇不以为然道:“话怎么说得那么难听呢,现在不都是讲双赢吗?我又没让他违法lun纪,我只是投其所好。他高兴,我获利,大家各取所需。”

    陈玲不言语了。一时间,她竟说不出是喜是忧。喜的是姜兴宇的商业思维已经达到了令她无法看透的地步。一年以前,她还担心姜兴宇单纯的书生思想不能适应复杂的商海风云,现在看来她的担心是多余的了。以姜兴宇头脑的头脑完全有能力翻江倒海了。然而令她忧心的是他竟然已经变化到连自己一向珍爱的艺术都能拿出去行贿的地步

    ūn节刚过,李刚笑呵呵地来家里找姜兴宇,见了面还未说话,对着他暗挑大姆指。姜兴宇心中狂喜,看来他的第一步计划成功了。

    果然,李刚拍着他的肩膀小声说:“我舅舅对你的字大加赞赏,说要见见你呢。没想到你小子还有这手本事,看来以后我可得向你多学学了”

    “哪的话我再有本事,还不得仰仗大哥的提携。”姜兴宇不失时机的恭维。

    两个人哈哈大笑,李刚催促他快走,说他舅舅正等着呢。

    姜兴宇说:“不急,初次见面总不能空着手就去吧,怎么也得带点礼物。”

    李刚闻言连连摆手:“你可别带什么礼,我舅舅他可从来不收礼。上次你托我带去的两盒好茶叶,都给退回来了,原封不动地在我家放着呢。”

    姜兴宇也吃了一惊——想不到此人竟清廉耿正如此到如此地步,但他早已成竹在iōng,说

    “我给他带的这礼物一准儿喜欢。”说着对陈玲说:“陈玲,你把我前年从何三大爷故里拓的功德碑贴子拿出一套来。”

    “心眼都让你长去了。”陈玲笑骂着,但还是去了书房拿出一个装书画的盒子jiā给了姜兴宇。

    李刚亲自开车带着姜兴宇到了常亦夫的家。

    常亦夫虽身为一区之长,官职不算大,却属实权派,但其家中却十他简朴,没有一件高档家具,就连客厅的沙发都是一套磨掉了漆的传统实木椅。唯一引人注视的就是客厅一边的多宝阁,上面陈列着文房四宝,几盒旧书和几件青光瓷器,也不是很名贵。这样的布置,做为一位德高望重的老教授还差不多,对于一个一区之长则显得有些不相配了。

    李刚他们进来时,常亦夫正背对他们欣赏悬挂在墙上的姜兴宇的两幅字,还不住点头。

    “舅舅,我把小姜领来了。”李刚小心地说。看来他对自己的这位舅舅还真是颇为忌惮。

    “噢。”常亦夫转过身来,热情地和姜兴宇握手。他为人相当随和,没有丝毫的架子,见到姜兴宇如此的年轻有些惊讶,问

    “你就是姜兴宇?这字是你写的?”

    姜兴宇点点头,说:“舅舅好”

    “年轻有为年轻有为啊”常亦夫连声感慨着将他二人让到椅子上落坐,吩咐保姆上茶。

    三个人边喝着茶,边聊,常亦夫问

    “小姜啊,你练书法几年了,都临过哪些贴子?”

    “我小时候开始练的字,主要临过玄秘塔碑和张猛龙碑,上大学时又练了几年永禅师的草书《千字文》。”姜兴宇谦逊地以实做答。

    “了不起,了不起啊”常亦夫依然赞不绝口:“现在的年轻人,象你这样安心练习字,求上进的人不多了。”

    “舅舅,我这字还有哪些火候不到之处,还请您多多指教啊,”姜兴宇说

    “哪里,哪里,你是英雄出少年啊。”常亦夫说着站起身又走到墙边欣赏起那两副字来。

    姜兴宇忙跟了过去。

    常亦夫用手指着字,严肃地说

    “这《多心经》的楷书,字迹工整,很见功力,看来你的基本功很扎实。不过我们**人只相信马克思不信释迦牟尼。再看这首苏轼的《念奴娇.赤壁怀古》词,字体龙飞凤舞,笔法飘逸,确实有几分永禅师的神韵,只是火候稍差了些,略带了几分浮燥之气。”

    姜兴宇毕竟也是个书画的行家,深深佩服高亦夫的素养和眼力,连连点头称是。

    “不过,以你的年纪来看,能写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不容易了倘若再加以磨砺,不出三五年必成大器”常亦夫也是由衷地鼓励。

    李刚见这一老一少谈得投缘,自己却一句也ā不上话去,只有呵呵地干笑陪着。

    常亦夫点评完毕,转过身问

    “小姜,你做什么工作的?”

    “我是开广告公司的。”姜兴宇小心地回答。因为话要进入正题了,对于这么一位有涵养又为人耿直的长者,稍不小心就会前功尽弃。

    “都经营哪些业务?”常亦夫并无多大反应,淡淡地问。

    姜兴宇决定先做个铺垫,小声说:“主要做霓虹灯亮化工程和一些楼体等大型广告工程。”

    常亦夫点了点头,不做声了。他毕竟是久历官场,见过大风大lng的人,姜兴宇的那点技俩,怎么能逃过他的法眼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李刚端着茶杯想要说些话打破一下尴尬的局面,但他深知舅舅的脾气,偏偏想不出什么合适的话题,干着急没办法。

    姜兴宇小心地说:“舅舅,我今天来特地给你准备了一件礼物。”

    常亦夫摆了摆手,冷冷地说:“我从不收礼,把你的东西拿回去吧”

    姜兴宇笑了:“舅舅误会了,借我三个胆子,也不敢向您行贿啊这是我以前拓的一个贴子,想请您鉴定一下。”

    常亦夫的表情这才略略缓和。姜兴宇趁机打开装书画的盒子,取出一卷拓本,展开了铺到书桌上,说

    “舅舅请看。”

    常亦夫走到书案前看了半晌,他的神情有些jī动,忽然开口叹道

    “这是何三大爷的功德碑啊不过我听说此碑在文革中已经毁了……”

    姜兴宇更加佩服起面前这位长者来,他不单在书画上造诣惊人,而且对于历史掌故竟也如此熟悉,不由问道

    “您也知道何三大爷这个人?”话一出口,他便感到了冒失。就连李刚都暗自摇头。

    谁知常亦夫非但没有怪罪,反而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小姜啊,我说什么也是东北师大历史系的老毕业生啊,你太小瞧人了吧”这长者不喜欢恭维,却喜欢人直言不讳。姜兴宇冒冒失失的一句,让他感到这小伙子并无多少心机,心情也开朗起来。

    “不敢,不敢”姜兴宇自知失言,连连赔罪,说:“我是听别人说的才知道的。”

    由于姜兴宇的冒失,常亦夫对他的印象又好起来,他自己都觉得可能是自己疑心重了,高兴地说起何三大爷的典故来。

    “何三大爷,那可是富甲一方的东北名绅啊他六十岁寿辰的时候,张学良亲自率领三千马队来给他祝寿,在他家吃住了一个多月才走的。三千马队人啊,那能是一般人家能养起的吗?”

    姜兴宇虽说对何三大爷的历史稍有了解,却不似常亦夫这般熟悉,静静地听着,难得有机会与人谈文说史,他也饶有兴趣地听着。

    “后来,日本人占了东北,多狂妄啊,可是唯独对何三土地爷毕恭毕敬的小鬼子修长吉铁路时,本来要从何三大爷家穿过的,就是何三大爷一句话——修铁路会破坏了他家的风水,必须从别处走。结果就往北绕了二、三十里地成了今天的样子。”

    讲起历史典故,常亦夫兴致颇浓,姜兴宇和李刚听得也很有兴趣。

    “小姜啊,你这贴子是从哪里nòng来的?”常亦夫问。

    “前年我去郊区的何三大爷故里。在一株大青松底下见到两块方石,便让人翻了过来,发现块石碑,因为上面的字写的好,就拓了两套下来,后来找人看才知道是何三大爷的功德碑。”姜兴宇说

    “你说的大松树,我知道,还亲自看过呢。有七八丈高,树杆笔直笔直的,原来是何三大爷家庙的树,有两株,其中一株在文革中被红卫兵破四旧时当成地主阶级的文物给砍了。”说到文革常亦夫更加感慨万分,他在那漫长的十年中也吃过不少的苦,他叹了一口起继续说:“本来当时连这一株也要砍的,可当地老百姓不让了,好几百号人护着大树,这才保全了下来。”

    “我去时曾与一位当地修乡志的田老师有过接触。”姜兴宇接过话题说:“他说过去在何三大爷家庙前还有对石头狮子,狮口里啣一个石球,球在狮口里能转动,却拿不出来,是一块石头雕成的,工艺十分jīng湛。可惜后来不知去向了,具说是被市里某个单位开着车连夜偷着拉走的。”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