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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儿该往哪儿开始说,后来去问侯府里的人,似乎也没人能真个说清楚,也许是下边的人不好说清楚,毕竟是主家的事儿。下人说不清,徐贞如现在也不能问,只说是在萧张氏跟前立规矩,人就这么晕倒了,萧张氏屋里的事儿,连萧应之都答不出囫囵的来,现在一干人只能在外边干着急。
本来萧庆之这做长子的可以去萧张氏哪里相询,可萧张氏实在不太待见长子,萧庆之自讨了个没趣儿后从萧张氏屋里出来。玉璧抬了抬下巴询问他,他却只能轻轻摇头,母亲一味不吭气,只让他出去,他还能问出什么来。
“现在只能等父亲回来了,这会儿没回可能是在陛下那里,家里的人进不得宫门去,也不好去找人。要么你守着这里,我进宫去请父亲回家里来。”玉璧知道,这家里如今只能寄望着萧梁来做主,萧庆之摆在这儿对别人来说足够,可对萧张氏没用。
叹口气,萧庆之摆手说:“你留在这里,我骑马过去更快些,待会儿御医来了你招呼着既可,宫里的人你也熟,应当不会出差池。”
既然萧庆之这么说了,玉璧就听由他安排,管家备好了马在门口,她把萧庆之送到门口后又折返回来。徐贞如是不能问,但徐贞如从娘家带来的大丫头是可以问的,但那大丫头现在被徐郑氏叫去问话了,他们这一拨做婆家人的都不能去过问,这是为了避嫌。
等到徐郑氏问明白从屋里出来,玉璧都不好上去问怎么回事,只看到徐郑氏脸色比进去时还要难看,这情形她怎么还会把脸贴上去,她可不想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想了想,玉璧知道还有个人可以问,那就是萧张氏身边的婆子姚氏。那姚氏跟了萧张氏二十几年,也未必会跟自己交心,不过总得去问一问,如果不问明白就会一直陷在被动里。
徐贞平因为是儿郎,被留在外间没进来,所以此时少一个人的怒火需要面对,这位暂时由萧应之招呼着。
“管家,可知母亲身边的徐氏现在在何处?”玉璧问道。
管家闻言四下里看看说:“想来应当是在老夫人身边,此时只怕也见不到。”
“想个法子把姚氏从母亲屋里叫出来,想来管家该有法子才是。”玉璧尽量放缓说话的速度,声音也轻轻儿的,淳庆帝的气场她学不全,学个二三成还行。
本来管家对这位侯夫人心里就存着敬意,一听说话的态度语气就更恭敬起来,侯府的人多年来只在萧庆之手底下当差,对萧庆之是个什么样的人清清楚楚,当然不敢慢待玉璧:“回夫人,这事小的去办,您在这儿支应着场面,小的必不负所托。”
既然管家答应下来,这事儿她姑且相信管家能办到,到时候姚氏那边有了答案,她也好去想着该怎么解结。她琢磨着的时候,丫头领了个约摸四十来岁的御医来,那御医在宫里负责着两宫的日常诊脉,是个颇有能耐的,尤其擅长妇科诸症。
“张大人。”
“陈尚令,其他的事稍后再说,待在下看过了令弟妹再说。”张御医摆摆手,拎者箱子由徐贞如身边的大丫头领了进去。
御医进去后,徐郑氏还是那么一言不发站在那儿,让人看着有种誓与萧家决裂的势头,连下人请茶请座都不应。她过去问候也遭了冷脸,赵云琅好一点,好歹说了一句话:“侯夫人,这事儿跟您干系不大,您一边安坐,家中都是明白人,断不会因此事怪责侯夫人。”
这话算说得客气的,玉璧也没再多说,现在一是等管家把姚氏喊来,二是等御医从里边诊治出结果来。好在是管家先来的,管家把姚氏领到玉璧面前,管家的话说得明明白白,不像是在跟姚氏说,倒像是在给她提醒:“姚氏,你要想清楚,这毕竟是侯府,有何事能瞒侯夫人。”
管家这似是在告诉她,你陈玉璧才是正正经经的晋城侯夫人,是这侯府真正能当家的女主人。其实管家也有点恨铁不成钢,这时萧张氏躲着不出来,就算不是她的错,这会儿在亲家夫人眼里也成了她的错。
“说吧,难道非要父亲回来问不成,你是母亲身边的老人,怎么做对母亲是好,你心里应当明白。若你是个不明白,到时候也不用我来提点,有父亲呢。”玉璧可知道萧梁是个手段多狠辣的主儿,只要不是家里那几个,萧梁从不讲什么情面。
姚氏一路胆颤心惊地过来,本来就承受着不小的压力,被这么一问哪里还受得了,立马就把事招了:“回夫人,本也不是什么大事,照常是晨昏定醒侍候老夫人用早膳,起初还好好的,可不知怎么的,二夫人她忽地提起分府而居来。只说是长兄身为侯爷且不在府中住,她们在小更不好住在府中,为免被人提起来戳着骨子骂,还是别府而居为好。就为这事,二夫人和老夫人闹将起来,二夫人近来身子不是太爽快,这不……成了现在这样。”
这话是建立在萧张氏怎么也不愿意让大儿子住回侯府的基础上的,玉璧虽然在外边住得很舒坦,但这时候也不由得暗暗摇头,萧张氏的脑子是让什么给糊住了么。她听得出来,姚氏的话还有所保留,至于保留的,八成是些十分难听的话,不过事倒是清楚了:“行了,你先下去,事情我明白了,既是个明理的,日后自有重用的时候。”
“谢夫人。”
姚氏刚一走,御医就从徐贞如屋里出来了,脸上倒不是特别凝重,反而有些松了口气的意思:“陈尚令,徐老夫人,徐夫人,二夫人没什么大碍,倒是应当说一声恭喜,二夫人有了身孕,只是胎息未稳又动了心气儿,这才晕了过去。在下已经施了针,过得片刻二夫人就会醒来,醒来用了几帖安胎汤剂便可无碍。只是,日后应当稳着情绪,万不可起伏过大,静养为宜。”
一听说是有身孕,顿时间大家伙儿都松了一口气,要真是身子坏了,只怕徐郑氏会恨死萧张氏,两家的结就彻底不好解了。玉璧给张御医封了一封诊金,又让人跟着御医去取药,然后才向徐郑氏走近:“老夫人,您放心,府里有父亲做主,天儿翻不到哪儿去,今日之事,待父亲回来必会给您个交待。我是小辈儿,长辈的是非我不能言语,若晋城侯府上下有不周的,也请您多多见谅。”
她话里的意思有好几个,徐郑氏听得分明,赵云琅也听得真真的。一是说这事会有个结论,有错的会罚,受了罪的也会有补偿。二是说这些都是长辈的事,她陈玉璧也是做人媳妇的,很多事开不了口,只能等萧梁来。三则说的是,虽是您家的女儿,却是晋城侯府的媳妇,您有气儿可以尽着撒,但是不可太过。
一番话次序分明,该示弱的示弱,该担的责任担着,还摆明了自己的立场,又替侯府留足了余地,最后又没弱了气势。徐郑氏多看了玉璧一眼,心想:“不愧是陛下身边待过的,进退之间足见能耐,我说陛下这样通心如藕的主,身边怎么会有不通透的人。”
“侯夫人言重了,贞娘有您这样的长嫂,我是放心的,只是日后还请侯夫人多加关照。我们再亲,如今也隔着夫家娘家,不如您照拂起来顺手。侯夫人,老身拜请您多费些心,如今贞娘有孕在身,更需要处处细心,旁人……我也不放心,便只好指望着您了。”徐郑氏打心眼里盼着玉璧回侯府,有玉璧这样的扛在女儿头顶上,女儿也不至于一个人承受萧张氏的乖戾。
在旁的赵云琅也帮腔,玉璧听了只能先嗯啊应着,她可不会说死了自己回府的事。萧张氏这样的主儿,她也侍候不起,当然她也没工夫侍候,她还得去侍候宫里那位一天也离不开茶的陛下。
她打好一会儿太极后,终于盼到萧梁和萧庆之回府,萧梁面色沉沉的,但面对徐家三个人,脸上还是带着笑的,到底是自家理亏,萧梁不至于护短到这种程度。比起玉璧来,萧梁的话说得极为干脆利落,到底是当家做主的长辈,三言两语就把事情定了调。
“也不必为难亲家母,谁能想到贞娘已有一个多月身孕,是贞娘自己糊涂,连怀有身孕都没觉出来。”徐郑氏被萧梁的话安抚下去一多半气儿,但到底还是没好话,话里话外都在指责萧张氏这做婆婆的。一直怪媳妇怀不上,等到怀上了又不清楚,还把媳妇气得动了胎息。
萧梁又说了两句安抚的话,然后便让人送客,说得也漂亮,徐郑氏也没再多说,当然更多的原因是徐郑氏不觉得自己能从萧梁这老狐狸手底下讨着便宜。还是回府去和自家老爷商量商量,再等萧家的结果,结果满意了就算了,要是不满意自有不满意的办法。
见徐家人走了,萧梁和萧庆之也回府了,玉璧长长松了一口气,现在总该没她什么事儿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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