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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雪梨银耳粥
苏清醒过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是漫天的黄色,铺天盖地的将她纤细的身子掩盖的密密实实的。晕黄的色泽让她有一瞬间的晕眩,然后她发现,自己的耳边除了细细碎碎的声音,还有一阵又一阵平稳的心跳声。
脸庞处贴着温热的皮肤,苏清眨了眨眼,小心翼翼的挪了一下身子,然后透过帷幔处的缝隙,看到了跪在地上的一堆人。
透过遮盖的十分密实的黄色帷幔,印入苏清眼帘的,那一个个黑色的身影气质阴森,犹如鬼魅一般,让人从心底里发寒。
床上不只苏清一人,泓禄半搂着苏清的身子,指尖缠绕着的是她柔顺的发丝,他半眯着眼睛靠在床头,听着外面的人的回话,面目沉静,喜怒难测。
苏清靠在泓禄的怀里,耳朵边是外面模糊的声音,她尽量放松自己的身体,靠在泓禄的身上一动不动,仔细的听着外面人的回话声。
“主上,应媛已除,应家颓败。”跪在第一位的男人罩着黑面,声音沉闷却铿锵道。
“原因。”泓禄的指尖慢慢松开那缠着的细发,在放到发尾处时又重新缠绕回去,以此往复,未有停滞。
“应援之父,应海身中奇毒,皇后趁机辖制。”
苏清的心思完全的被下面男人说的话给吸引住了,她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那应援是谁,但是略一思索便将目标确定在了应昭仪的身上,毕竟最近离她最近的事情除了淑妃落子,应昭仪幽禁掖庭,便是没有什么其它的大事了。
但是听完那黑衣人的话后,苏清便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最后一次见到那应昭仪的情景,美艳如花,一瞥一笑,惑人心神,果真是红颜薄命啊,心中不禁一叹,苏清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泓禄的肌肤上,留下一阵颤栗。
正在苏清愣神的时候,头皮一疼,她下意识的侧头看去,便对上一双暗黑的眸子,隐约之际似乎带着几分笑意,但是转瞬即逝,那微弯的眉眼配上泓禄那张被精雕细琢出来的面容,让苏清有些失神。
“醒了?”指尖依旧绕着苏清的细发,泓禄伸手揽住苏清的腰肢往上一提,她的脑袋便直接搁在了泓禄的脖颈凹陷处。
明显的感觉到自己身上不着寸缕,苏清不自在的动了动,但是在触及到泓禄同样温热的身体时,脸颊绯红,咬着嘴唇用力的卷着被子滚到了一旁。
昨晚的事情苏清已经记不大清楚了,但是按照现在这个趋势,昨天晚上…应该是成了吧……但是身上确实是十分清爽,看的出来是被人细心的清理过的。、
想到这里,苏清绯红的面颊更加炙热起来,连带身子都是一片粉红。
泓禄看到苏清的动作也没有阻止,只淡笑着扯了扯指尖的青丝,便看到那一团东西轻呼一声,然后伸出一只藕臂,磨蹭的触到他的指尖,将那卷成一团的头发拽了过去。
“呵…”轻笑一声,泓禄敲了敲那团棉被,然后翻身坐起,随手披上一件衣物打开了帷幔。
地上跪着的黑衣人看到泓禄现身,原本便是低垂着的脑袋垂的更低。
“去吧。”泓禄慢条斯理的系上手里的带子,眉目微垂。
泓禄话音一落,地上的黑衣人便瞬间消失无踪,苏清缩在被子里看着面前的一幕,赶紧又把自己往棉被自己藏了藏。
这恐怖组织头子的感觉是怎么回事?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暗卫吗?
棉被里面很是闷热,苏清胡思乱想着,缩了一会儿便是有些憋不住了,她小心翼翼的探出一个脑袋,第一眼便看到了站在床沿处的李顺。
李顺垂着脑袋站在那里,身子欣长却纤瘦,皮肤白皙的过分,掩在衣领下的脖颈处若隐若现的露出一个小小的喉结,但是却十分不明显。
“婉仪,圣上摆驾早朝之前吩咐您这几日都可宿在未央宫,不必回平乐苑了。”看到裹着被子起身的苏清,李顺的脑袋垂的更低,躬身道。
抓了抓盖在身上的被子,苏清的脚在棉被下动了动,然后低低的应了一声道:“知道了。”
“请婉仪更衣用膳。”说罢这句话,李顺躬身退去,一侧走出两个面无表情的宫女,手里捧着衣物站在床沿处。
那两个宫女苏清没有见过,但是在想起刚刚那些黑衣人后,苏清看着这两个宫女的目光便是变了样。
她一直以为古代武功什么的是现代人杜撰出来的,但是没有想到,这世间竟然真的存在飞檐走壁之类匪夷所思的武功。
“你们,会武功吗?”苏清朝着那两个宫女探头看去,清丽的眸子里面带着刚刚苏醒的盈盈水雾。
那两个宫女显然素质极好,一点都不多话,只像是复读机一样的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婉仪,请更衣。”
苏清讨了没趣,暗自撇了撇嘴,裹着被子下了床,然后突兀的发现自己脚踝处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被套上了一串佛珠,那佛珠显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上面磨了很多刮痕,但是因为经常被摩挲,所以十分光滑,一点都不隔脚。
伸手抚了抚那佛珠,苏清觉得这佛珠实在是熟悉的紧,好像…就是那皇帝一直戴在手腕上面的佛珠。
不会真的是那腹黑大帝的吧?
苏清蹙着眉头,用力的甩了甩自己的脚,然后便听到站在她身边的宫女冷冰冰的声音,“陛下说如果婉仪不喜欢,尽可以摘下来,不过这脚…也不必要了。”
快速的缩回自己的脚,苏清定睛看向那宫女,对上一双含着冰渣子的眸子,和某人极其相似。
果然是什么人,养什么人,哼。
不情不愿的让那两个宫女摆弄好,苏清穿着新制的宫装,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走向摆放着早膳的地方。
那红木雕葡萄纹嵌理石圆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早膳,严格按照八大盘,四小碟等一系列标准塞满了整张圆桌。
苏清提着裙摆坐上那绣墩,面前就是一盅散发着甜腻味道的雪梨银耳粥,里面放着细碎的红枣,白色的银耳糯糯的炖在里面,被切成固定形状的雪梨块漂浮在浓稠的汤面上,细碎的薏米粒颗颗软甜,隐约露出汤面,一旁配着一小碗的牛乳,新鲜的水果点缀其上,颜色鲜艳,味道浓郁。
苏清伸出手,刚刚想去拿手边的汤匙,便是被站在一侧的李顺止住了动作。
“婉仪,陛下吩咐,要与您一同用膳。”
苏清看着李顺将自己手里的勺子拿走,自昨晚开始没有吃过一点东西的肚子早就饿的厉害,在全部都是美食的桌前,发出清脆的“咕噜”声。
听到那声音,苏清有些发窘,用力的吸着肚子想要减轻那声音,但是却毫无用处。
“李公公,皇上他,什么时候回来?”一手捂着自己的肚子,一手掩住自己绯红的面颊,苏清的声音细细的,几不可闻。
“大概还有小半个时辰。”说罢,李顺便是往苏清身后退了一步,不再言语。
苏清一直觉得,自己应该还算是一个有志气的人,但是她发现,*这种东西真的不是说克服便能克服的东西。
圆桌上阵阵扑鼻的粥菜甜香味不停的刺激着她的味蕾,让苏清的空城计唱的更为起劲。
按理说起来,昨天晚上肯定是她亏了,虽然喝醉了是她不对,可是连一顿饱饭都不给她,是不是太小气了一点?
但是事实证明,人家有小气的资本,当泓禄带着一身露水姗姗来迟之际,苏清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圆桌上的粥菜也只剩下一点余温,但是却依旧不遗余力的刺激着苏清的味蕾。
“真乖。”看到安安分分坐在绣墩上等着自己用膳的苏清,泓禄撩起下摆坐在苏清身侧,不吝啬的出声夸奖道。
拨开泓禄放在自己头顶的爪子,苏清的声音闷闷的,有气无力道:“皇上,可以吃了吗?”
苏清经过这么久,也是大概摸清楚这皇帝的脾气了,只要顺了毛,什么事都好说。
“吃吧。”泓禄轻笑一声,将手边的汤匙递给苏清。
苏清一把拿过泓禄手里的汤匙,直接舀了一大口雪梨银耳粥进了嘴里。
这雪梨银耳粥有些冷了,但是在这样的天气吃却是正好,雪梨酥软,芯子里却是透着几分硬度,保持着原本的滋味,银耳软滑,带着几分黏腻,十分入口,浓稠的汤汁带着薏米细嚼,糯糯的齿颊留香。
吃完一盅雪梨银耳粥,苏清又一口气将那牛乳喝了一个精光,刚刚想拿帕子擦一擦自己的嘴,便看到一块黄色的帕子按在了自己的唇角,轻柔的擦去她嘴角的汤渍。
都说吃饱的男人好说话,这腹黑大帝难道是突然开了窍?可是为什么她却是感觉自己瘆的慌呢?
苏清对上泓禄那似笑非笑的神情,整个人不禁抖了一抖,蹙着眉头往一旁挪了挪。
不要说苏清没有志气,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就算是在这皇宫里面沉浸了那么久,还是连一点阴谋手段的皮毛都没有学到,哪里是这个眼一眨就是一个心眼的人的对手。
第六十一章杏仁豆腐羹
一夜侍寝,当苏清再次踏出未央宫的时候,她的身份已经得到了质的升华。
“德妃娘娘,銮驾已经备好了。”李顺站在苏清身侧,轻声提醒道。
苏清回神,提着裙摆踩着马蹲上了那銮驾,一路平稳的回了平乐苑。
平乐苑里,细辛早就准备好的药浴,当苏清整个人埋进浴桶之中的时候,那温热的感觉让她不自禁的发出一道感叹。
细辛站在苏清身后,手指恰到好处的按着苏清酸痛的肩膀。
苏清的眼皮有些重,她在细辛的按摩下渐渐闭上了眼,然后迷迷糊糊的在细辛的搀扶下上了床榻。
天色渐渐暗沉下来,苏清是被一阵吵闹声吵醒的,她睁开眼睛,便看到小佺子匆匆进来的身影。
“德妃,外面都是来送贺礼的妃嫔,您…”
苏清朝着小佺子挥了挥手,伸手按上有些混沌的脑子,大概是睡多了,她的脑子疼的厉害。
“娘娘?”小佺子走上床沿,微微探头朝着苏清的方向看去。
“没事。”翻了个身,苏清的声音有些沉闷道:“打发走,我不想见。”
小佺子站在原地踌躇了片刻,然后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外面的声音渐渐平息下来,苏清揉着额角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了许久,终于是撑着身子起来了。
身下有些黏腻,苏清侧头看了看床榻之上,樱粉色的床褥上,是一片血腥的嫣红,肆意绽放。
果然,又是一个月的日子到了,只是这身子似乎不是很好,上次差点没要了她的命。捂着自己的肚子,苏清又软倒在床上,反正已经脏了,就让她躺一下吧。
腹部确实是疼的厉害,苏清咬着嘴唇蜷缩在床榻上,惨白着一张俏脸。
细辛进来的时候,鼻息之间满是稠腻的血腥味,然后在她侧眼看到蜷缩在床榻上的苏清之后,面色一变,赶紧扑到床铺旁,神情紧张道:“娘娘,娘娘…”
苏清的手死死扣住自己的腹部,她的嘴唇上都是被咬出来的血迹,身下是渐渐染红的丝绸薄被。
“小佺子,快去请御医。”细辛朝着外间一阵惊喊,然后拿出帕子擦去苏清额上细细冒出的汗水。
“娘娘,你怎么了?”将苏清抱在自己怀里,细辛伸手撩开她额前的碎发,在触及到那一片血腥之际,声音颤颤的发抖。
“没事,只是到了日子。”苏清缓慢的呼出一口气,说话的声音轻不可闻。
“那也不至于疼成这样啊,以前也没有这样的毛病…难不成是那次…”话说到一半,细辛却是突兀的住了嘴,只是面色愈发的不好起来。
被细辛一提,苏清便是想起了那几次做的梦,联想起来这一切,她可以肯定,原主的死,一定和皇上脱不了关系,更甚至…她那个和皇帝一直混在一起的便宜老爹说不定也……
“娘娘,苏御医到了。”小佺子尖细的声音打断苏清的臆想,她侧头从细辛的怀里看去,苏昌盛手里提着药箱,正跟在小佺子身后走进来,那步调不急不缓的,看上去悠闲的很。
这是苏清第二次看到苏昌盛,不同于第一次的感觉,这一次,苏清对于这个男人,多了几分探究。
细辛轻轻的松开苏清,然后弯腰站在床沿处将床帘放了下来,才让站在珠帘后的小佺子带着苏昌盛上前。
“请娘娘伸右手。”慢条斯理坐在床前的绣墩上,苏昌盛从随身药箱之中拿出一块棉帕子,将它覆在苏清从帘子里伸出的右手上。
“苏御医,我家娘娘如何了?”细辛站在一侧,焦急道。
苏昌盛半眯起眸子,没有回答细辛的话,只是按在苏清手腕上的指尖暗暗用力。
苏清躺在床榻之上,注意力一直在苏昌盛的身上,即使腹部疼痛的厉害,也明显的感受到那渐渐试压在手腕处的压力。
皱着眉头,苏清不知道苏昌盛在试探什么,但是下意识的,她直接手腕一缩,直接便把胳膊伸回了帐子里。
被绯红色带绣纹的帐子模模糊糊的透出苏昌盛的轮廓,风光霁月的样子完全不像是一个近四十的中年人。
“月事不调,没有什么大碍。”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苏清,苏昌盛将手里的棉帕子折好,重新放入随身药箱之中,然后拿出一个乳白色的瓷瓶,从里面倒出一颗白色药丸递给细辛道:“用白水泡了给你家娘娘服下。”
细辛接过苏昌盛手里的药丸,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苏清,犹豫了片刻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随着细辛的离开,房间之中十分安静,只有那珠帘互相敲击发出的清脆声音。
“苏御医…”苏清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的厉害。
“那易日红是不是被你服用了?”打断苏清的话,苏昌盛的声音十分平稳,但是仔细听的话,却还是可以发现有一点细微的颤抖。
听到苏昌盛的话,苏清一愣,易日红…是什么东西?
“从脉象看来,这毒积在你的身体里已有数月,所以你在月事之时疼痛难当。”顿了顿,苏昌盛有些奇怪的看了躺在床榻上的苏清一眼继续道:“可这易日红发作之时全身经脉崩裂,流血而亡,即便是我,也无药可救,你到底是怎么解的毒?”
听罢苏昌盛的话,苏清这从反映过来,难道这易日红便是置原主与死地的□□?
缓慢的吸下一口气,苏清眼眸微动,慢慢道:“是皇上救了我。”
“陛下?”听到苏清的话,苏昌盛重复了一遍,脸上明显的表现出几分疑惑,但是却转瞬即逝,快的让苏清几乎抓不到。
“既然是陛下,那便也是有可能了。”毕竟这般深厚的功力,在经脉断裂之前护住心脉,说不定能活命也说不定。暗自思索了一番,苏昌盛抚了抚光滑的下颚,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得,撩开了那隔着自己与苏清的一层床帘。
躺在床榻上的苏清面色苍白,嘴唇干裂,上面甚至还沾着点点鲜血,身下的被褥还没有收拾,浓厚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应援的事情过去了,傅家也差不多了,剩下便是那皇后了,半月后太后的寿宴,你记得见机行事。”说罢,苏昌盛不等苏清反应,便拿起手边的药箱直接转身离去,留下一道清雅的药香味。
苏昌盛前脚一走,后脚细辛便端着一小碗白色的稀水走了进来,她看着面色比之前更加不好了几分的苏清,心疼的抚上她的脸颊,然后将手边的碗抵上苏清的嘴唇。“娘娘,喝了吧。”
苏清低头闻了闻碗里的药,发现竟然没有一点药味,只有一股子的清淡香气。虽然心中有些疑惑,但是苏清却是没有多想,慢慢的将那药喝了下去。
那药十分有用,苏清喝完之后,腹部的疼痛明显减轻了许多。
“娘娘,您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这杏仁豆腐羹较清淡,还热乎着,您尝尝?”小佺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碗杏仁豆腐羹,圆溜溜的黑眼睛直看着苏清苍白的面颊。
“我来吧。”细辛伸手接过小佺子手里的杏仁豆腐羹,声音有些冷然的对着小佺子道:“这里没你的事了,出去吧。”
小佺子踌躇了一会儿,在对上细辛愈发冷然的眸子之后,终于是转身走了出去。
苏清靠在细辛怀里,揉着自己的额角,没有看到两人之间的暗涌,只就着细辛的手,一勺一勺的将那杏仁豆腐羹吃进了肚子。
这杏仁豆腐羹羹是用杏仁粉加入琼脂以及牛乳搅拌,倒入锅中,用小火边搅拌边熬制,使琼脂完全融化,熬制粘稠。
那杏仁粉做出来的杏仁豆腐羹十分软滑,几乎入口即化,带着杏仁特有的清香和浓厚的牛乳味道,香甜诱人,果冻般的杏仁豆腐羹上面点缀着几颗枸杞,嫣红的颜色与白色的牛乳相呼应,十分扎眼。
用了那杏仁豆腐羹,苏清便感觉自己有些疲累,也不知是不是苏昌盛的药起了作用,她脑袋微微一歪,便靠在软枕上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