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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要我恭喜你吗?王妃殿下!”安永辰的马停了下来,他调转马头看向一身大红衣裙的沈乐君。
“你!”沈乐君被安永辰的话噎了一下,却又不知怎么反驳。
“安家的庙小,容不下您这尊大神啊,原来你一直以来都是筹划着飞入豪门做凤凰的,我该是恭喜你啊,沈乐君,终于达成所愿了!”安永辰的话里带着嘲讽,目光更是带着几分沉痛。
“恭喜我?你也不差啊,公孙良的准女婿,是不是得同喜啊?”沈乐君冷笑出声,不能忘记在通州回来的路上以及在赏梅宴上看到安永辰和公孙紫鹃出队入队的场景。
安永辰没有急着回话,只觉得心里疼痛异常,是,他是放任公孙紫鹃靠近他,但自从在赏梅宴上得知沈乐君要做三皇子的正妃起,胸口就憋闷的狠,随着婚期越来越近,他再也不能忍住来看她最后一眼的欲望。
“乐君,我们都迷失了自己,你跟我走吧,跟我回安家,行吗?”
沈乐君的身子一僵,侧头看了一眼门口的护卫,他们虽然都眼观鼻鼻观口,但沈乐君就是察觉到了他们的身体紧绷起来,随时准备着出手,还有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暗卫,哼,逃,是不可能的!
“我走不了,永辰!”沈乐君转过头看向安永辰,语气中带了几分悲伤。
“你还是放不下你要的荣华富贵吗?是啊,我安府不过是落寞的小家小户了,真的是配不上你的,也难为你伺候我大哥那一年多的时间了!”安永辰微微失望,说话有些口不择言!
沈乐君的双眼中燃起了怒火,语气高昂的说道,“永泰,永泰要是还活着,就不会有今天的局面了!”
安永辰看着沈乐君气的有些发抖的肩膀,伤人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第二天天未明,锣鼓鞭炮就震耳欲聋的在中城响起,沈乐君坐在轿子中仿佛时间又回到了两年前,心境却是大不一样了。
沈乐君拉下盖头,从头上拔出那支楠木琉璃发簪,伸手抚摸着上面的纹路,往日里与安永泰的点滴又映入脑海里,“永泰,我是不是很快就能再见到你?你在那面有没有等我?”
沈乐君眼角的泪划过脸颊,滴在大红的喜服上,她又将簪子放入怀中,已经做好了没有退路,就用簪子自杀的想法,沈乐君伸手隔着衣服摸着怀中的簪子,轻轻呢喃,“永泰,你一定会等我的,我知道!”
三皇子一身大红的喜服,在宾客间笑意盈盈的穿梭敬酒,建邺城有权有势的人差不多都收到了请帖。
三皇子走到角落里的一桌,一个青色的背影吸引了他的注意,他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接着拨开人群,向那青衣走去,嘴里惊讶的喊道,“岚衣!”
岚衣优雅的转过身,温和的笑着,躬身拜了下去,“草民岚衣拜见殿下,恭喜殿下大婚!”
三皇子忙伸手扶起了岚衣,脸上惊喜万分,有些语无伦次的说道,“没想到你真的来了,我太高兴了!”
岚衣微微低下眼睑,和煦的说道,“能收到殿下的请帖是岚衣的荣幸,怎有不来的道理,上次在风月楼没有和殿下把酒畅欢实在是岚衣的不是!”
“没关系,上次你还有演出,我理解,我理解的!”完颜冲的一双目光在岚衣清俊的脸上流连,接着打量着他全身。
自从上次在风月楼见过这个男人后,完颜冲就被岚衣身上那种放荡不羁清雅高洁的气质深深吸引,竟像是个小姑娘一般时时思念着他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倒茶时的景象,还会意想如果那双手摸在自己身上会是如何的感受。
“殿下大喜,草民也没有什么贵重的贺礼可以拿出手,就和红裳排了一个舞曲,来恭贺殿下和王妃大婚,还望殿下不要嫌弃!”岚衣温和的笑着,嘴角挂着沁人心脾的淡淡笑意。
“好,太好了,一会,一会到后殿,我独自观赏岚衣和红裳的表演!”完颜智只扫了一眼一旁娇媚的红裳,很快又把目光拉回岚衣身上。
“殿下,恒泰王爷来了!”一旁的护卫轻声提醒道。
完颜智也注意到了周围有人往这面看来,心下有些烦操,他不过是喜欢男人罢了,为什么不能让别人知道?为什么知道的人都一副违逆水天下之大不违的表现,当然,知道的人不多,能杀的已经杀了!
完颜智收了收心情,对一旁的侍卫吩咐了几句,转身离开岚衣这桌。
红裳对上岚衣微恼的表情,压低声音说道,“堂主,他好像还是对你情有独钟,怎么办?”
岚衣端起一杯酒猛的灌进嘴里,压下心里的烦闷,和对完颜冲深深的厌恶,再放下酒杯已经是平日里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了,“不怎么办,水来土掩,兵来将挡!”
红裳抿了抿嘴,不再说话,他是男女通吃,但岚衣却是正经的一枚只爱女人的男人,要这样一个阳刚的男人去折弯了献身给另一个男人,该是多大的牺牲啊!
“你先在这看着,我去去就来!”岚衣看了一眼红裳,起身向内院走去。
岚衣走的时间不长,完颜冲又走了回来,他的心思根本不能集中在宴客上,爽来又转了回来,不亲自安顿好岚衣,他不放心!
完颜冲扫了一眼岚衣空空的座位,脸色微微发沉,看向一旁的红裳问道,“岚衣公子呢?”
红裳柔着身段站了起来,对着完颜冲目送秋波,“岚衣刚多喝了几杯酒水,内急去找茅厕了,殿下怎么只关心岚衣啊,要不要红裳陪您喝一杯?”
完颜冲不动声色的躲开红裳伸过来的手,眉头轻轻蹙起,“你还是自己喝吧,我去看看岚衣!”
红裳看着完颜冲离开的身影,嘴角含笑的叹了一口气,心道,堂主啊,不是我不帮你啊,我已经尽力了!
完颜冲走到后院,正见一个脸生的护卫伸手扶着岚衣的胳膊,岚衣扶着一棵大树不知在干什么。
完颜冲的目光定在那护卫握着岚衣胳膊的手上,脸色沉了下来,远远的低喝一句,“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那护卫慌忙放开了岚衣的手,退后两步单膝下跪,“属下见过殿下!”
完颜冲走近才发现岚衣正扶着一棵大树干呕,完颜冲微微心疼,皱眉问道,“岚衣,你这是怎么了?”
岚衣微微有些痛苦,他摆了摆手,又平复了一下胸口,才靠着大树说道,“岚衣贪杯了,没,没事,殿下大喜的日子,怎么不去陪,陪王妃?”
不知怎么,很寻常的话让岚衣说出来,竟让完颜冲听出几分酸酸的味道,他心中大喜,问道,“怎么,岚衣是希望我来陪你吗?”
岚衣心里一行乌鸦呼啸而过,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的拉住完颜冲的胳膊,一个呼吸间眼里涌出淡淡的落寞,“我一个红尘男子,不敢奢望殿下的厚爱!”
岚衣说完轻轻的推开完颜冲,向外走去。
岚衣还没走远,那个护卫对完颜冲轻声说道,“殿下,这位贵客喝醉了,刚还叹士为知己者死呢,还摔倒在一旁,您看现在是不是让人送他回去?”
完颜冲看了一眼岚衣的青衫,右侧的衣袍上的确有些脏了,他皱眉思索了片刻,立刻上前扶住了左右摇晃的岚衣,岚衣穿着青衫看着瘦弱,但身体却结实的很,摇晃起来完颜冲一个人竟扶的有些不稳。
完颜冲回头看了一眼那个面生的侍卫,皱眉呵斥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上前帮我扶着他来!”
“是!”那侍卫走上来扶住岚衣的另一边。
“先扶他去偏殿休息会吧!”完颜冲说完又看了一眼那侍卫,“我怎么看你这么面生?什么时候来府里的?”
“秉殿下,我是去年进府的,一直在外院执勤,前几天才被刘校尉调到府内!”
“哦,你叫什么名字?”
“属下袁波涛!”
完颜冲点了点头,不再多话,事后他见到刘校尉特意多问了一句,确实像袁波涛说的那般才放下心来。
沈乐君怀里揣着发簪,忐忑的在新房里坐了半宿也不见完颜冲来新房,后来实在困的极了,才合衣靠在床上睡了过去。
“主子,主子,醒醒!”兰贵妃给沈乐君陪嫁来的一个丫鬟轻轻的推了推她的肩膀。
沈乐君噌的一下坐了起来,她眼中露出戒备,看是兰贵妃送的丫鬟才稍稍放下心来,“珠翠,怎么了?”
“殿下派人来了,让您现在去后殿!”兰贵妃身边得力的大丫鬟珠翠说道。
“哦,好!”沈乐君将心横了横,在两个丫鬟的帮助下换了衣服,梳洗打扮好去了后殿。
远远的后殿传来清雅的丝竹弦乐声,悠扬的乐曲中夹杂着男人低沉的声音跟着节奏轻喝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五花马,千金裘......”
沈乐君的脚步停顿了一下,这个声音,这个声音怎么有些耳熟?
沈乐君站在门外凝神听着,就连身旁侍卫别有深意的目光也没有发现。
另一个侍卫微微皱眉,伸手将门推开,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推门的声音并没有让里面的曲子停下来,反而是完颜冲大声喊了句,“来了就进来吧!”
沈乐君深吸一口气,小声的念叨了一句,“奶奶的,死就死吧!”
噗嗤,袁波涛没有忍住笑了出来,在对上沈乐君疑惑的眼神时,又很快恢复了正常。
沈乐君走进大厅,然后惊讶的看着大厅一侧坐在古筝前面的岚衣,稍稍停顿了一下,就无比亲热的走过去,睁大眼睛欣喜的喊道,“岚衣公子,真的是你?”
岚衣手上的弹奏没有听,转头对沈乐君礼貌的点了点头。
沈乐君却是没有停止在礼貌上,她的内心狂喜极了,岚衣啊,表面是风月楼的卖唱的公子,但暗地里却是君与阁的堂主,上次在元浩的葬礼上见过的。
现在君与阁三个字听起来是那么的温暖,那么的有安全感啊,在这狼窝虎穴里多了君与阁的人,她的安全系数怎么也得提升一点啊!
沈乐君可不知道什么叫发乎情止乎礼,她走到岚衣的身边,椅子也不坐,直接盘腿坐在了岚衣坐的软垫上,黑乎乎的大眼睛里神采奕奕的看着岚衣。
“岚衣公子,你怎么也来这了?风月楼不忙了吗?上次听你的演出太过瘾了,就是票价贵了点,能不能下次给我打个折啊,我和我的朋友都很喜欢!”沈乐君在一旁喋喋不休的说着,倒是极聪明的没有提君与阁半个字。
岚衣先是对她微笑着点了点头,一曲作罢,才收手看向沈乐君,挨个的回答她的问题,“我是特意来恭贺王妃和殿下大喜的,风月楼的生意还行,晚上比较忙,给你一块玉佩,下次和你朋友跟门口的小厮说是我的朋友,直接进楼看我的演出就好了,不用买票!”
岚衣说着从腰间扯下一块玉佩,伸手递给沈乐君。
坐在主位上的完颜冲脸色已经阴沉的要冒水了,本来是准备要旁观他们的反应的,他生性多疑,对身边的人除了极近的外,都有些防备,但看了一半就忍不下去了,就说两个人一副很快就要有歼情的模样,让他这个对岚衣无比倾慕的人怎么忍得了!
“来人呐,给王妃赐坐!”完颜冲沉声说道,然后抬头看向沈乐君,“做王妃就该有做王妃的样子,这点规矩都不懂吗?”
“我,我怎么了我?”沈乐君小声的念叨了一句,眼神看向一旁,还不敢与完颜冲正对面冲突。
“还敢顶嘴,来人,将王妃关进思过堂,今天的饭省了,让她好好的反省反省自己的过错!”完颜冲哼了一声。
“是!”门口的两个侍卫很快带沈乐君出去了。
沈乐君连反抗也没反抗,她知道自己进府就是被虐的,不给吃饭,太小儿科了!
岚衣看了一眼被带走的沈乐君,嘴角含笑的看向完颜冲,不疼不痒的说道,“殿下对王妃是不是严厉了些,我本就是个风尘中人,为了我可别伤了殿下夫妻二人的情分!”
“无妨,厨房准备了丰富的早餐,岚衣一早就为本宫弹琴也是累了,先用了早饭再说吧!”
“不了,殿下,我楼里还有些事要处理,给准备的贺礼也已经送上了,我改日再来拜访殿下!”岚衣起身不顾完颜冲的阻拦,坚持要走。
完颜冲不想太过于强留,只好亲自将岚衣送到了前院。
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就不懂珍惜了,岚衣常年在红尘中翻滚,很是明白这个道理,但一想到这才的对象居然是个男人,心中又郁闷的发狠。
完颜冲推开思过堂的门,沈乐君伸展着腰和肩膀的动作停了下来。
“你倒是心够大啊!”完颜冲哼了一声,走了进去。
“还好,一般般吧!”沈乐君难看的笑了笑,随着完颜冲的走进,向后退了两步。
“你很怕我?”完颜冲突然问道。
“还好吧,一般般吧!”沈乐君看着完颜冲一步步向她靠近,一直后退到佛像的供桌上,再退无可退了,才止住了脚步。
“你和岚衣什么关系?”完颜冲目光阴沉的看向沈乐君的眸子。
“我,我倒想和岚衣有什么关系,人家是当红的公子,我能有什么关系啊?”沈乐君忽闪着大眼睛,心里砰砰跳个不止,难道完颜冲知道岚衣真正的身份?
“哼,你以后离他远点!”完颜冲哼了一声,实在看出二人有什么不妥,如果沈乐君表现出对岚衣不认识,他才会真的怀疑呢,岚衣可是建邺城有名的第一公子,沈乐君这个反应倒是很真实的多。
完颜冲一甩袖子出了思过堂。
沈乐君有些迷茫,就这么走了?心下觉得完颜冲更是喜怒无常,思想跟正常人不一样,到现在,心思单纯的沈乐君还没有看清,完颜冲不同一般人的性取向!
思过堂的门被桄榔一声关上,门口还有两个侍卫守着,沈乐君放松的坐在堂内的软垫上,又打了一套初七教她的拳法,才觉得这和衣睡了半宿的身体舒展开来。
运动半天也是饿了,她摸着咕噜咕噜的肚子,起身在思过堂转了一圈。
思过堂名为思过堂,其实就是一个偏殿,大厅是供奉着的一尊佛像,两旁是一间茅厕还有一间存放经书的地方,整个思过堂连一张软塌也没有,只有几个软垫,和两张桌子。
“就说佛堂怎么连个贡品也没有呢!”沈乐君失望的坐在了放着许多佛经的房间里的软垫上,嘟囔着揉着饿的发慌的肚子。
“我不饿,我不饿!”沈乐君趴在矮桌上,拿过一本经书,随便的翻看着,经书上都是晦涩难懂的句子,她根本看不下去,肚子又饿的难受。
沈乐君噌的站了起来,就算不给吃的也得喝口水吧,沈乐君走到外间,打开门看了一样两旁站着的面无表情的两哥护卫,刚试着伸出一条腿,两个护卫就横过来手里握着的大刀,一个护卫沉声说道,“王妃请止步,殿下有令,让你禁足,所以不能出这个房间半步!”
“我不出去,但能给我点吃的吗?”
“殿下有令,不许您吃饭!”
“不吃饭,那给口水喝呗!”沈乐君只好退而求其次,好歹喝点热水也好受一些。
“这个属下不敢做主!”
“不能做主啊?那就去问问完颜冲好了啊,要不我一会饿死渴死了,你们可是责任重大啊!”沈乐君再接再厉的忽悠道。
“这个属下不能做主!”那个侍卫又是这一句。
“我知道,我知道,没让你做主啊,我让你去问问他,能不能给我口水喝!”
“这个属下不能做主!”
“......”沈乐君桄榔一声将门关上了,心里忿忿不平的念叨着,“真是对牛弹琴,真是什么样的人就有什么样的护卫,跟他们的熊主子一个样,BT,神经病!”
嗨,沈乐君轻叹一声,将几块软垫都搬到了侧殿的书房,对上一起正好可以躺下,她枕着一摞经书,躺在软垫上,继续培养着瞌睡,睡着了就不饿了!
沈乐君躺了半天,一点睡意都没有,刚刚起来还没有两个时辰,而且又是饿着肚子,哪睡的着啊,她走到窗口,推开窗子看向蔚蓝的天空。
额,现在要是天上掉下一个馅饼该有多好啊!
沈乐君如此想着,见远远的看见珠翠带着另一个丫鬟环配走了过来,环配手里抱着一个大披风,二人走到那两个侍卫前,珠翠伸手从口袋里拿出两个大元宝,伸手递到两个侍卫跟前,“侍卫大哥,辛亏你们了,这有点碎银子,还请两位喝喝茶!”
“姑娘不必客气!”那侍卫面无表情的说道,对珠翠手里递上来的银元宝丝毫没有要接手的意思。
“我给我们主子送来了一件披风,还请侍卫大哥通融一下,思过堂里风凉,主子别生病了才好!”环配拿过叠的整齐的披风就要进屋。
那侍卫横过刀阻止了环配,另一个侍卫伸手接过披风,“给我吧!”
接过披风的侍卫将披风抖开,里面立刻掉出一包糕点和一个小水壶。
那侍卫连看也没看两个丫鬟的表情,直接将披风拿了进去,另一个侍卫将糕点和水壶捡起来还给了环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