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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罗向白令不快不慢走过来,警察们全神贯注握紧了武器,一小组特警尾随在后。左罗走近,左手抓了一张椅子,拖行了一米放在白令对面,坐下来,将手枪放在桌子上:“伯父好。”白令的两鬓留起了些许胡子,半白半黑,加上一顶帽子,真的很难和通缉令上的画像联系在一起,这样的人太普通了。
“来了?”白令拿起啤酒,给左罗倒了一杯:“国外可没有这么大的夜市,我记得二十年前夜市叫什么美人?”
左罗很有耐心,道:“最早叫美人宫大排档,在火车站附近。伯父,你不会就是想请我喝酒吧?”
白令呵呵一笑,道:“就是喝酒。”深邃的看了眼左罗,左罗能读出白令的眼神内隐含着东西。左罗不喜欢这样,白令主动现身,肯定不是被通缉令逼出来了,相反,伴随时间推移,通缉力度和影响正在一步步的减少。白令看左罗:“喝吧。”
左罗拿起了啤酒,一饮而尽,放在桌子上,道:“伯父有备而来。”
白令看了左罗一会,道:“姓苏那小子呢?”
“生病了。”
“很好,说实话我挺讨厌他的,我倒是很欣赏你,你给我千锤百炼,百折不挠的硬汉感觉。和你对话,才是真正男人之间的对话。”白令道:“既然你问了,我也就回答你。先说一个老故事吧,古代有一个人当窃贼被官府抓了,为了救他,父亲冒充窃贼偷东西,官府一看,抓错人了,就把人放了。”
左罗反问:“伯父的意思是?”
白令拉开风衣,手伸向内侧口袋,警方狙击手立刻紧张起来,周断道:“不要紧张,稳住。”白令是真正意义的犯罪嫌疑人,因为警方只有怀疑,连控告白令证据都没有,一枪把白令崩了,算什么事?
白令拿出是张贴在小区的通缉令,道:“为什么通缉我呢?”
左罗回答:“我们怀疑你和小科曼的死有关,在无法正常寻找到你的情况下,我们经过斟酌,发出了通缉令。”
白令再问:“为什么怀疑我和小科曼的死有关?”
左罗回答:“伯父,你在开玩笑?”
白令摇头:“正面回答。”
左罗道:“因为伯父和科曼之间似乎有一些误会。”
“呵呵。”白令笑了,道:“好,很好,现在我出来了,你们抓我,最少可以扣留我48小时,再监视我,对吧?”
“我们会申请延期。”
“这么照顾我?我有点受宠若惊。”白令笑容一收,一字一句慢慢道:“那从现在开始到脱离警方的控制期间前,如果科曼死了,那是不是就不关我的事?”
左罗轻吸口冷气,没有马上回答,拿出手机:“科曼行踪。”
宋凯回答:“伦敦飞A市,早上六点四十分降落在A市机场。”
左罗挂了电话看白令,虽然看上去是对等的对话,但是左罗知道自己完全被白令压倒。左罗非常非常希望苏诚在自己的身边,这时候就是需要苏诚时候,即使苏诚狗屁都推理不出来,但最少不会感觉那么狼狈。真该死,什么时候不生病,偏偏现在生病。
苏诚是真的生病……这么巧?在苏诚熏陶下,左罗也有了反常即妖的逻辑思考方式。左罗问:“苏诚为什么会生病?”
白令被左罗跳跃思维一问,有些惊讶,很快平静,道:“据说有个谎言,世界上只有10%——15%的人适合喝牛奶,我想苏诚是不适应吧。”
左罗一听,就知道是苏诚喝的牛奶被做了手脚,苏诚的牛奶是每天送的鲜奶,一个月只要四百多块,每天一袋,就放在楼下的牛奶盒里。苏诚思维是,自己是躲不过追杀的,他能做的是让自己不要成为被追杀的目标。可惜苏诚没有想过,匹夫无罪,怀璧有罪。
左罗进一步:“看来你挺怕他的。”
“说不上怕,只不过不想节外生枝。”
左罗拨打电话:“苏诚情况怎么样……好的……”
白令道:“据说喝坏牛奶的人只会上吐下泻发高烧而已,应该不至于有生命危险。好了,酒也喝了,下一步呢?”
左罗道:“麻烦伯父站起来。”
白令站起来,从裤子口袋拿出一个钱包,放了三张百元钞票在桌子上,细心用碗压住,然后才举起双手。左罗上前搜身,除了钱包,没有任何额外的东西。左罗挥手,已经到附近的探员立刻上前,方凌给白令戴上手铐,一辆警车开到了身边,方凌送白令上车。
左罗抽一张纸巾,捏拿起白令放在桌子上钱包看了一会,放如证物袋中。道:“方凌,拿到科曼24小时活动的资料,如果我没有猜错,科曼今天有必须在A市的需求。”
如果我没有猜错,这有苏诚的语气,宋凯在耳机道:“确实有,今天上午八点三十分,科曼集团A市控股公司将举行可以说是最重要一次董事会。”小科曼拥有A市控股公司的80%的股权,小科曼有两个孩子,一位妻子,按照继承法,小科曼死后,两个孩子,妻子,科曼和科曼妻子都是第一继承人,小科曼的妻子因为监管两个孩子的遗产,所以目前是公司最大股东。今天是股权变动董事会,科曼将在董事会后宣布收购小科曼妻子的部分股份,成为绝对控股股东。小科曼死后,科曼集团和控股公司股价大跳水,经济人氏都在猜测接班人,所有人都希望科曼*****由于已经发现有商业狙击手出现,打压股价,利用资金疯狂吸纳目前科曼集团的低价股票,所以这次董事会非常重要。
(有一位朋友的哥哥,是一个老实本份的乡里摩托车修理工,县城有房子,有几十万存款,两个孩子,一位贤妻,幸福生活的标配。但是因为去年想将闲钱理财,被某投资公司蛊惑,借高利贷进行杠杆投资,一败涂地,过年期间上吊自杀。很多人只看见成功者的光彩,对他们羡慕嫉妒恨,但是有多少人注意到输家呢?反过来说,人无横财不富……好矛盾,成王败寇……)
……
苏诚在医院,到了凌晨时候苏诚就已经很难受了,左罗接白令电话后去客厅,就听见洗手间苏诚呕吐的声音,苏诚并不想打扰左罗。即使是呕吐、腹泻和发烧,苏诚内心很奇怪,自己很注意卫生,为什么会突然出现食物中毒这样的症状?一定有什么,一定有什么……
苏诚并不知道左罗是接到电话后发现自己,左罗也没说,一看苏诚情况立刻联系了救护车,把苏诚扔在洗手间,自己出门了。
呕吐和腹泻要不了人的命,脱水是会要人命的,清晨七点多,苏诚半死不活的躺在病床上,非常不爽。身体不爽,心理也不爽。呕吐已经停止了,腹泻还在继续,据医生说,要将体内所有东西都排泄干净,将细菌一起清理干净后才能恢复。由于身体原因,苏诚第一次有了半身不遂的体验。特殊的病床挖一个大洞,屁股就对着大洞,由护工更换尿盆。
医生很尽职,即使没有警察局局长亲自打来电话询问。苏诚目前情况虽然平稳了一些,但还一直出冷汗,手抖动不停,还在腹泻。治疗类似食物中毒办法不多,最麻烦是苏诚虽然疲惫不堪,但是却无法入睡。
这情况一直到上午十一点才缓解,护士喂了两个果冻后,苏诚入睡,下午三点左右醒转,醒来就看见了许璇。肠胃被排空,脑细胞一个都没死,苏诚睁眼看了下,又疲惫的闭眼:“一定有事,我是被人下毒的,该死的牛奶……鬼团吗?”
许璇是工作打扮,ID卡整齐挂在胸前,还有思南陪同,许璇道:“是白令。”
“王八蛋。”苏诚吐口气,闭眼,要死不活道:“整我,老子弄死你……白令的下一个目标是小科曼的两个孩子。”
许璇吞咽了下口水,她现在情绪很复杂,第一个想法,上去抓起苏诚,来个过背摔,你才是王八蛋。同时又挺可怜苏诚,看苏诚现在模样有点心疼。另外又非常惊讶苏诚的猜测,他是怎么知道的。
许璇道:“早上八点四十分到九点,小科曼两个孩子送往外交区国际小学的途中失踪,由于外交区有不少敏感区域,存在监控空白,所以目前只知道是在葡萄牙领事馆附近失踪。二十分钟后找到了汽车,距离葡萄牙领事馆距离大约十公里。”
在小科曼死后,小科曼的母亲被杀,苏诚就猜到了白令下一个目标是小科曼的两个孩子。苏诚因为是个坏蛋,所以希望白令和科曼处于公平的决斗线上,并没有将自己推测告诉警方。苏诚研究过两个小孩的安保,还是相对比较严密的,日常生活就是两点一线,国际小学和住宅,节假日外出,都有专门保镖跟随。
两点一线虽然有监控空白区,但是外交区警力一点都不少,加上外交区人比较少,相比市区更加安全。
苏诚问:“怎么劫?不……这问题不对……我想想……我要问的是,今天和往日,两个小孩的上学路线是不是有什么额外的事情发生?”
许璇终于相信白令将苏诚弄半死不活是有原因的:“今天凌晨白令自首,委婉的说,将在24小时甚至更短时间内杀死科曼,为了应对安保危机,科曼下飞机后,就先入住英国领事馆,董事会也改成在领事馆内举行……”
八点二十分,领事馆的董事会开始,八点二十五分,接群众举报,某路边雕像内侧发现手提箱,警方发现手提箱上面贴了炸弹的英文。于是立刻疏散周边人群,管制交通。两个孩子上学被迫改道。
“一个点在英国领事馆,一个点在炸弹街区,也就是说,警方力量和注意力都投入到这两个点上。交通放行的路段,必然是警察认为的安全路段,警察必然不会在这里浪费警力。于是有两名警察拦车检查,司机因为交通管制等原因,会相信警察……也许这两名警察拦截了前面几辆车检查,更取信司机。于是司机就打开了车门,歹徒胁迫司机……这么计算,歹徒最少有三人,检查车辆最少两名歹徒,接应的还有一名同伙。我随便猜猜。”
许璇问:“然后呢?”
苏诚又是停顿很久,道:“你和科曼说一声,如果有歹徒威胁他,最好不要虚以为蛇,要么都给,要么都不给。”
“什么意思?”
“我也不太清楚,白令主动被捕,说明他找到了帮手。这帮手要什么?要钱吗?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白令要什么。白令想要公道。我本以为白令的公道是简单弄死科曼,现在看来,不是。白令的目的很可能是要科曼说明自己犯的罪行,然后自杀。科曼妻子死了,儿子死了,唯一亲人是支撑他撑起科曼集团的力量,就是科曼还有两个孙子。你知道最坏的结局是什么吗?”
“是什么?”
“其实我已经看见了这结局,白令提出要求,科曼同意,但是警方不干,警察不能让科曼去自杀,说服科曼,科曼会有侥幸心态,然后白令的时限一到,一具尸体就送给了科曼。科曼崩溃了,再也不管什么警察,他接受了白令的所有要求。赔了个孙子,把自己给弄死。”苏诚要死不活道:“许璇,你是佩服我呢,还是想揍我呢?”
许璇苦笑:“两者皆有,那现在你有什么看法?”
“木已成舟,没有看法。就警察立场来说,不会让科曼自杀,白令会给科曼一定的时限,如果你们能在时限内抓获绑架者,那还是有可能皆大欢喜的。要抓绑架者,首先要问一个问题,是谁会帮助白令?”
苏诚继续道:“白令一穷二白,就算出狱后就坑蒙拐骗,我想也弄不到几个钱,二十年的牢狱生涯,让他和外界的世界隔离的。”
许璇在病房内踱步来回,一停:“狱友。”
苏诚道:“我们去过监狱,知道白令根本没有关系好的狱友。”
许璇问:“难道是当时和白令一批的间谍?”
苏诚道:“许璇,这世界上最没有人味的就是间谍,举着国家大义的旗帜,做尽龌蹉的事,在他们眼中,为了国家没有什么是不能出卖的。”
许璇思来想去:“不懂。别吊胃口。”
“我也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