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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骁勇说,我转账的那个银行卡账号,最近在樟木头发生过交易,也就是说,那个杀千刀的在樟木头一代活动。
而账号的主人,是个七十多的聋哑人,这表示,对方很谨慎。
老妈抱着孩子回西北了,没办法,家里事情多,她在这里也住不习惯,用她自己的话说,以前在家里拉屎都是两天一回,来了这里,七八天都不拉屎,严重便秘,究其原因,是因为坐不惯马桶。
有天晚上,她蹲在马桶上面脚下打滑,摔下来,差点没要了老命。
现在孩子出了百天,必须回家,回家过年。
最主要的,是何若男照顾不了孩子,她做其他事都没问题,唯独看到孩子就慌,两手抱着孩子就像揣着炸药包,孩子一哭就给吃奶粉,一哭就给吃奶粉,着急了把自己没奶水的妈头塞进孩子嘴里,就是不知道去摸摸孩子尿没尿。
以至于后来,何若男不敢上家来,看到孩子害怕。
老妈说,后娘不好当,这是必然的,还好她有带孩子经验,念恩到她怀里就乖的不行,既然这里不习惯,索性回老家。
如此,家里几乎没有活人,我大部分时间都在樟木头晃荡,晚上就住在何若男家里。日子看似平静。
惠红英走的时候说:“我走了,你自己小心。”
我不以为意,依然天天在樟木头晃荡,主要是各个赌场,我脑袋里面存着那几个照过面的小子相貌,只要他们出现,我就能认出来。
当然,我不会一个人晃,身后总是六七个小弟在周围跟着,他们装作跟我不认识,却时刻注意我的动向。
惠红英走后第三天,惠红军带人跟我们做过一场,他们十多个,我们这边七八个,真正发狠,他们不是对手。我选择了光棍堂的做法。
我让云清他们靠后,我把短刀甩棍都取了,对惠红军说:“我辜负了你妹妹,我对不起她,你想怎样就怎样,但要留我一条命,我有大仇未报。”
惠红军没客气,他穿的尖头皮鞋,刚开始时候我还有痛感,后来我就失去知觉,醒来时后在医院。
身上都是皮肉外伤,额头上有道疤,从右眉毛哪里斜着下来,将眉毛隔断,云清说我像哈利波特,额头上自带闪电印记。
从医院出来,我就瘸了腿,江湖上传言,我弄大了惠红英的肚子,所以她大哥就打断我的腿。
准确来讲,是砸断了我的脚踝,专业术语叫三踝骨折,并且是粉碎性的。
里面什么伤别人看不见,但外面,我的鞋子和小腿之间用不锈钢支架钉了起来。走起路来发出刺耳的金属擦地声,要靠拐杖才能行走。
即便如此,我不管去到任何地方,别人还是会喊发哥,对我很尊敬,后来我才明白,我身后始终跟着几个尾巴,别人就知道,我架子还没倒。
这不是好事,我怕这样下去,我的记忆力减退,那几个屌毛的形象在我脑海里模糊,就找不到仇人了。
我不让他们跟着了,一个人在各种酒吧,赌场,发廊里游荡。
圣诞节前夕,一队老外来到中安保卫,他们来的很早,来之前也没电话通知,那个时候我跟何若男还没起床,准确来讲,我们还在做某种羞羞的事。
到公司的时候,几位外宾已经不耐烦,不过还是礼貌性地问候,然后,带来了来自大洋彼岸的礼物。
是一段视频,用硬盘储存的,在投影上播放,画面上,先是蓝天白云,然后是花草树木,最后才是身穿公主装的张雅婷,她对着镜头甜甜地笑,转圈,说哈喽!
她说周发亲爱的,如果不出意外,今天是圣诞节,是普天同庆的日子,也是充满祝福和欢乐的日子,我在这天,向主许愿,永远庇佑你和你的家人,希望他们永远幸福。原本想等到春节的时候再录这段视频,可是我怕等不到……
忽然间张雅婷捂着嘴笑,用英文问镜头:比伯,我刚才的表情是不是很僵硬?
画面外面有男人用英语回答:不,你刚才讲的太棒了,为什么要停下来。
张雅婷立即拍着胸口自责,好吧好吧,我再来一次,然后镜头往上抬,蓝天,白云,花草树木,一脸娇羞的公主装张雅婷出现,这次她还没说话,画面变黑,张雅婷又出现在厨房里,穿的家居服,对着镜头笑,说的英文:首先,我给大家做的是正常的金鱼。说完嘴巴鼓起,做金鱼嘴,两个腮帮一起一伏。接下来,是高兴的金鱼……
视频播放完,几个老外都是一脸欣喜,看着我微笑。何若男则铁青着脸,双手抱肩,冷冷地看我。
为首的那位老外对我介绍:“周先生,这是张小姐特意从国外录制的视频,希望你会喜欢。”
我有些不自然,点头,我非常喜欢。
老外又道:“接下来,我们谈谈合作。张先生的意思是,中安保卫在国外建立分部,对公司所属职员进行系统化的训练,我们有专业的美国海军陆战队退役少校做教官,军事装备也比中国优秀,前期投资是双方共同出资……”
老外一边说,白虞珊一边翻译,听到这里时何若男就很粗暴地打断他的叙述:“这件事不用谈了,我反对。”
我很尴尬,我知道她在想什么,低声道:“阿男,在国外建立分部,难道不是你一直以来的梦想?”
“但不是这样建立的。”何若男忽然暴躁,拍着桌子怒道:“是不是你老母说我傻,你就真的认为我傻?”
我老妈个缺心眼,有次当着何若男面说何家姑娘傻,让我赶紧把她肚子弄大,人何大小姐听得懂方言。
何家大小姐进入暴怒,有外宾在场,我不好跟她解释,只能说:“你先冷静,这是误会。”
何若男转过身去,“我已经很克制了。”
几个老外面面相觑,白虞珊在旁边翻译:“我们公司两位董事对如何在海外发展一事有不同看法,几位稍等。”
何若男问老外:“那个女孩是谁,她跟你们是什么关系?跟我们公司周先生又是什么关系?”
白虞珊要开口,我直接用英语打断,让她不要问。
何若男立即炸了,一掌将面前的杯子拍的粉碎,“不要讲英文!”
她站起来,脸色难看,呼吸沉重,像暴怒的母狮,右手掌,两道鲜血渗出。
我低头不说话,等待她冷静。
白虞珊也不敢说话,坐在一旁,去摸纸巾,想给她擦手上的血,被她甩开。
对面外宾中有人用中国话道:“张小姐是周先生的未婚妻,这件事你们不知道?”
立时,我感觉,整个东莞的天都暗了。
我以为接下来就是一阵狂风骤雨,但是没有,何若男用纸巾擦手上的血,慢慢坐下来,缓缓道:“关于海外合作的事,我不同意。你们可以离开了。”
那个懂中国话的老外对同伴一阵翻译,接着有人问:“张先生说,会议结束,要我们带着周先生一起去坎帕斯,他有些事要跟周先生当面谈。”
何若男不语,我很尴尬,道:“请转告张先生,我跟张小姐,只是一场误会,我在国内已经结婚,我有老婆。”
一杆老外都很迷惘,一起看翻译,但那个翻译的表情却很恼怒,他拍桌而起,对我怒目而视:“周先生,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你想过这样讲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一个老外,也来指责我?
不过他指责的很对。
我对他表示歉意,“对不起,请帮我转告张小姐,我只能辜负她的一番美意,对不起。”
那个老外登时就火了,口里吐出一个单词:“bastard!”(混蛋)
一瞬间,其他老外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各自露出鄙夷的神色,一起起身,向外走去。
这种反应,在我预料之外,不是说国外很开放吗?他们怎么会有这么大反应?
当下最着急的,不是老外们如何想,而是何若男如何想。
她用纸巾慢慢的擦手,将手上的茶杯渣子抠出来,改了平静的语调问:“你最多的时候,同时交往了几个女人?”
我没法回答,只能说对不起,此时此刻,我只有你一个。
何若男讥讽地笑,“我帮你算算吧,那位惠小姐算一个,上次来我办公室大闹的施莎莎算一个,还有美国这位,再加上我,你同时跟四个女人交往?”
我的脸又开始抽了,每次心里压力过大,我的脸就会抽,我去看过中医,他说是神经紧张导致的三叉神经过激,故而脸抽。这种病激发的几率很小,只有那种经常撒谎而且随时会被拆穿的人才会得。
只要我脸抽,就证明对方说对了。
何若男忽然哭了,她气的说不出话,无以言表。
白虞珊送我到公司门口,道:“我不太了解你们男人的想法,我只是从一个女人的角度出发,你的行为,严重伤害到男哥,她几乎因为你而拒绝我了。你太令人失望了。”
白虞珊其实说的已经很委婉了,她真实想表达的意思其实是说我太恶心。
你怎么能从一个女人身上趴下来又很快换去另一个女人身上?这跟男人们想象小姐们被千人骑万人压的那种画面是一样的,正常人的反应都会觉得恶心。
自动门在我身后合拢,我在想,这个院子,我可能再也进不去了。